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一章 一家三口 从小,季谨言就是一个特别实诚的孩子。 小学的时候,老师说:“家庭贫困的同学请举手,学校统计一下人数可能会发放生活补助。”于是,全班同学从未那么整齐而积极地一致将手高高举起,除了季谨言。 回到家以后,季谨言跟季太太说了这件事,季太太直戳着她的脑门骂她傻,恨铁不成钢地捏着她的脸咬牙切齿说道:“诚实是个良好品质,但太老实就不好了。”她倒是不以为然,觉得自己是个诚实又直率的好孩子。 然而,季谨言还是义无反顾地把这个好品质保持了很久,凡是遇到不符合自己内心标准的事她都坚决反对。 所以当林江南对她说“小谨言,让我追你好不好?”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不要。” 林江南捂着一颗受了伤的玻璃心抱过正坐在季谨言腿上的南南窝到沙发的角落里,泫然欲泣地把南南举到眼前说:“儿子,你妈不要你爹了。” 南南呆愣了一秒,然后开心地拍巴掌。 “儿子,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爹!”林江南哀嚎,将头又转向那头高凳上努力憋笑的女子,试探着问,“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你瞧,我长得又帅,又能照顾你们母子,最重要的一点,你儿子的名字可是在我户口本上。” “不。”简单粗暴的一个字。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接受就不要拖泥带水。曾经的她一度优柔寡断,最后导致的都是不耐烦和相看两厌。经验教会了她要果断。 她承认,林江南是一个很好的男人,长得好,对她好,对她儿子好,在她抱着孩子不知所措的时候帮助她,恨不得将她想要的全都捧到她面前,可她唯独不想要他。他对她的好,她很感激,甚至愿意用一生去报答。可是,若是在爱情里,只有简单的你对我好,我就和你在一起,那或许当初她就不会和初恋分开。 “小谨言,你难道不知道国人最讲究‘含蓄’吗?你就不能委婉一点?你一口一个‘不要’好让人伤心啊。” 虽然语气哀怨,但林江南的嘴角一直是含笑的,好像,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发怒时候的样子。她怔了怔,记忆中,也有一个人对她直截了当的拒绝很不满,但那个人不如林江南温柔,每次一听她说“不要”就会板起一张脸不理她,所以,她心底一直是有些怕那个人的。 她也知道直接拒绝别人似乎不礼貌,但那是在听到自己不乐意的事情是下意识就做出了回答。也不知是她眼神不好看不出端倪,还是林江南掩饰的太好,抑或是他又在跟她开玩笑,他的脸上只挂着习惯性的微笑,不悲不喜的样子。这时候,季谨言还不知道,人的表情是可以训练出来的。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好转移话题:“那个,我订了后天的机票……” “放心吧,我会帮你照顾好南南的。”林江南将怀里的小豆丁举起放下,举起又放下,把小豆丁逗得咯咯直笑。 他果然知道她要说什么。 当初决定抚养南南这个小豆丁只是一时冲动,她一个19岁的在校大学生如何能抚养得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多亏了林江南及时出现,不仅给孩子办理好了户口,还帮助她抚养孩子。她想,林江南的恩情,她大概这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一过完年我就回来照顾南南。”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你都快一年没回过家了,多在家陪陪你爸妈吧,你还不相信我吗?”林江南语气里忽然有了一丝不悦。他就是不喜欢她在他面前过于礼貌的样子。 她扭头避开他冷下来的目光,咬着下唇不说话。 膝盖上忽然多了件重物,整个人也陷入了一片阴影中。回头,南南在揪着她的头发绕圈圈。林江南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内,她莫名地就多了一种压迫感。 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却是笑着一把将她和南南都搂进怀里,像给小狗顺毛一样捋着她的长发,“好啦好啦,你就放心回去过年吧,虽然你拒绝了我,可我还是会把南南当我亲生儿子一样疼的。” “你不用回家过年吗?”季谨言好奇地看着林江南,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木香。 林江南的笑变得有些高深莫测,“我家啊……” “等等!林江南,你怎么又抱我!” 正当林江南犹豫着该怎么编排自己家庭情况的时候,一个暴躁的声音从怀里传来。他松开已然炸毛的小女人,恢复了寻常的微笑。也好,被她打断,没有把话说完。他很了解她,哪怕坦诚会伤害到她也比瞒着她好,但瞒着她总比骗她好。 他无辜地摊开手,嬉笑着说:“谁让我是一个爱而不得没有女朋友来让我抱的可怜男人呢?” “哼!抱你儿子!”把南南往林江南怀里一塞,季谨言从高凳上跳下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身后的男人抱着肉呼呼的小豆丁露出了开心的笑。老实说,他倒是挺喜欢她炸毛的样子的,最起码在这一刻,她的情绪是因他而有所牵动,而不是因为别的男人。 冬季的经济舱机票总是会有很低的折扣。与其选择两天两夜几十个小时在动荡不安的火车上度过,季谨言更愿意多花一两百块钱左右买张机票直跨大半个祖国。 最便宜的机票是凌晨降落的那一趟,但林江南说“小姑娘家大晚上的一个人不安全”非逼着她改签,最后她以特价机票不能改签为由坚定地回绝了。好时候降落的飞机票又得再多出两百块钱,这让金牛座的她怎么能接受! 南城的机场大厅里,季谨言细细打量着眼前必须让她仰视的男人,总感觉林江南有点怪怪的呢?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是想方设法揩她油才是,以前没少被他偷亲偷抱。随后,她被自己深深地恶寒到了,这被吃豆腐也能被吃出习惯来吗?季谨言啊季谨言,说好要做一个纯洁的孩子呢? 看着季谨言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林江南对着怀里的小豆丁说:“儿子啊,你妈妈可真不让人省心啊,咱父子必须得为她保驾护航。”随后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嗯,得抓紧时间了。” 小豆丁“咯咯咯”地傻笑着,流了一围脖的口水。 ------------ 第二章 重回故里 虽然已经是凌晨一点,可明城的机场大厅仍旧是灯火通明,人群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三个小时的飞行终于结束,飞机降落的那一刻,再次呼吸到明城的空气,季谨言觉得连空气中冰冷的小水分子都是无比的亲切。已经一年没回家了啊。 季谨言把手机开机,先发了条短信给林江南告诉他自己已经平安抵达,然后又打了个电话回家给季家二老报告行程。 随着人流,季谨言眯起眼看着指示牌,到了取行李的大厅里,左右环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到她乘坐的飞机航班的行李发放台。真是失误,应该把眼镜带在身上的,近视眼的世界就是一片朦胧啊。 取行李的转台周围已经围了满满一圈人,可是输送行李的出口仍是没有动静。她皱眉看了一会儿,退到一旁等候。 人群略微有些骚动,一件又一件的行李已经被运送出来了,她往前挤了挤,却又被前面的人给挤了出来。 从人缝里隐约看到一抹深紫色正向她这个方向逐渐靠近,应该是她的紫色大皮箱。正在她奋力往前挤的时候,紫色皮箱已经到了眼前,无奈前方的大叔大妈们实在太过凶残,她只好伸出手去抓,可是人矮胳膊短啊,够不着。 “哎,我的箱子!”她懊恼地叫了一声,冲着前面的人墙翻了两个大白眼。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箱子与指尖擦过,她噘着嘴呼出一口气,算了算了,等人群散开些再拿好了,便退到了人圈外低着头,用脚尖踢着地板砖。 一只细长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还未等她察觉出这个让她倍感熟悉的手是属于谁的,她就先注意到那只手按住的皮箱。 “谢谢你啊!”她惊喜地抬头,却在看清楚来人时变了脸色。清秀俊朗的五官,清瘦的身形,比她高半头的个子,肩上挂着双肩包……一切,仿佛还是老样子。 “我先是觉得这只箱子眼熟,没想到真是你的。”季堂盯着季谨言的眼睛,自嘲地笑道。 季堂,季谨言,这两个姓氏一样的名字,认识他们的人看到他们俩走得很近的时候几乎都问过一句:“你们俩是亲戚啊?”但是,很可惜,他们之间没有一点亲缘关系。 “嗨……”她努力地摆出笑容打招呼,却在下一秒没了声音。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与前任久别重逢,你会说什么?“好久不见”?还是,“我有事先走了”? 反正季谨言是无言以对。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和季堂现在是算什么关系。说是前任,可是两人当初又没明确地说过分手;说是情侣,可以他们现在的状况来看,相见还不如不见来的自在。 口袋里的手机在不安地叫嚣着,打破了这一秒的沉默尴尬。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季谨言掏出手机,转过身背对着季堂走开两步才接起电话。身后的人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她以前从不会背着他接打电话。 “哈啰,小谨言,想我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林江南依旧玩世不恭的戏谑。 “神经病。”季谨言笑骂了一声,问道,“南南还好吗?” “臭小子好得不得了。真是的,我也是需要关爱的好不好?” “你是小动物吗?关爱什么啊……哎,你那边怎么也那么吵?”正说着,电话里和机场广播同时传来:“从京城起飞的CU5580次航班已经到达本站——明城站……” 明城?季谨言的左眉高高挑起,脸色冷了下来,语气饱含愠怒,“南南呢?”他要是敢把南南一个人留在远在北方的南城他就死定了! “麻,麻……咯咯咯……”南南口齿不清的笑声传来,她一颗心才落了地。可不到一秒,她的心又高高地悬起来,声音也不可抑制地拔高几近尖叫:“你居然让南南坐飞机!南南才八个月大!” 这一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包括季堂。他看着她焦灼的神色,南南是谁?跟她打电话的人又是谁? 婴儿可以乘坐飞机吗?季谨言不清楚。但她就是觉得那么小的小宝宝从几千米的高空穿越而来是一件很危险很恐怖的事情。 林江南龇牙咧嘴地把耳边的手机拿开几十厘米远,等季谨言吼完了连忙对着话筒说:“我和南南在出站口等你啊,乖,小姑娘家要温柔。” 电话“嘟”地一声被挂断,季谨言盯着手机屏幕像是要把手机钉穿一样。平息了一下怒火,转过身去,发现季堂也在对着手机说着什么,刚想开口说“我先走了”,话未出口就被季堂的手势打断,他让她等一会儿。 “嗯,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妈你就放心吧,我都是大人了能有什么事啊……” 季谨言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嘴角挂着温柔笑意的季堂,心里嗤笑一声。其实认识季堂,了解季堂以后,她就一直很奇怪,明明季堂家境一般,也不是独生子,真是很好奇他爸妈是怎么把他养成这样一副妈宝的性格的。 不过季堂倒是真的很孝顺,很会为父母考虑。以前有几次她和妈妈吵架时季堂总是苦口婆心地劝她跟妈妈道歉,把不知道自己女儿谈恋爱的季太太忽悠的直感慨:自家女儿真的是长大了,懂得父母的良苦用心了! 挂了电话,季堂自然而然地拎过她箱子,“走吧。”说着,腿已经迈开走在前头。 以前很多次,也都是季堂帮忙把她的这个紫色皮箱放上和取下行李架,帮她拖着箱子走在她的前面,而她则是一身轻松,蹦蹦跳跳地跟在后头,偶尔还会拽住他的衣服撒撒娇…… 怔了一秒,从回忆里猛然醒来,季谨言急忙追上去,“不,不用……” 林江南刚刚说的是在出站口等着她是吧?望着大步向前的季堂,她忽然有了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 第三章 老婆孩子 南方人的个子普遍要矮小一些,理所当然地,好看到近乎妖孽的林江南站在一群不停拉客的面包车司机大叔和大妈们中间显得有多么鹤立鸡群,更何况,大部分北方人特有的白皙细腻的肌肤,怎么看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奥利奥,黑夹白嘛。 只消一眼,季谨言就看见了他。灯光昏暗,黑夜繁星,可那样的一个人,注定是灿若星辰,让人无法忽视。美男和萌娃的组合,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不过,身上挎着的粉蓝色妈妈包让父子两的形象大打折扣。 南南兴奋地舞动着小短胳膊,季谨言也激动地回应。季堂有些诧异地看着身边突然兴奋起来的女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面色冷得快要结冰。 林江南一手抱着南南大步上前,大方地接过季堂手里的紫色皮箱并微笑道谢:“你好,我是林江南。谢谢你帮我家小谨言拎箱子,你是她同学吗?”语气的举止温和有礼又谦逊,堪比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专门上过礼仪课程的富家公子。季谨言皱眉,林江南明明是认识季堂的。她有些不安地想要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什么,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错开。 箱子的提手从手中滑落,季堂攥紧了拳头,像一头即将暴怒的狮子,阴鹜地瞟了一眼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谨言,什么时候,她季谨言成了别人家的,还叫的那么亲密? 回头对上林江南含笑却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季堂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季堂。”然后握上了林江南伸出的右手。他又偏头看了看站在林江南旁边的谨言,那样无辜而又不安的眼神带着警惕紧张地落在他的身上的样子可真让人恼火啊。他的笑里多了一丝玩味,接着道:“我是季谨言的男朋友。” 谨言将眉深深皱起,看着他不说话。看着两个男人箭弩拔张的样子,没由来的一阵心烦,便索性将林江南怀里傻笑的小豆丁抱过来,坐山观虎斗。没想到这一举动正符合了林江南的心意,他将抱着南南的季谨言一把搂过,头颅高高昂起像只斗胜的公鸡,“谁还没有过一段过去呢?我不在乎你究竟跟我家小谨言什么关系,可是你瞧,”他戳着南南肉肉的小脸,“这可是我和小谨言的孩子呢。” 季谨言刷地将头抬起,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江南,又紧张地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季堂,一只手抱紧南南,另一只手拖着皮箱扭头就走。林江南见状也立马转身,长腿迈开追上去,夺过皮箱,将空闲的那只手搭在季谨言的肩膀上,起初她还挣扎了一下,他凑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她便安静下来,与他相偕渐远。 当真是恩爱的一家三口啊!季堂咬紧了牙,狠狠一脚踹到旁边的栏杆上。 他以为,哪怕是她离开了他,也会是一个人,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新欢,还生了一个孩子,好,果真是好样的季谨言! 他只顾着愤怒,却丧失了理智,忘记了一年前他还和季谨言是相亲相爱众人艳羡的一对。 季谨言此刻的内心很矛盾。她想,她大概是有些恨季堂的。但是,她却又舍不得别人伤害他。是不是,爱之深,恨之切? 刚才她听了林江南对季堂那样挑衅的话,首先想到的就是季堂听了以后会怎么想,会不会难过。不对,以季堂的性格,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愤怒。她无力地笑笑,回想起她和他的过往,他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情绪总是超过理智,愤怒的时候说话便不经过大脑,话语如刀,刀刀割在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她气昏了头,只顾着往前走,林江南追上来强过她的箱子,长臂一伸轻轻松松就揽住她,她挣开,他便凑在她耳边恶狠狠地对她说:“你再乱动我就回去继续刺激那个小子气死他!” 她气恼地瞪他一眼,咬紧下唇不说话,也不再挣扎。南南已经睡着了,吮吸着大拇指安安静静地躺着她怀里,她一只手换成两只,用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把南南抱紧。看着南南可爱的睡颜,又瞄了一眼让她气得牙痒痒的林江南,她在心里默默对着南南说:“看看你亲爹,多么恶劣的一个人,你小子以后可千万不要像他一样。” 已经接近凌晨两点,谨言原本是打算在机场附近的酒店住一晚等天亮了再去市区,可林江南固执地拦了一辆出租车,将母子二人塞进后排座位,然后自己再挤进来。谨言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只是神秘一笑,不予回答。 从机场到市区大约有40公里,夜色已深,季谨言终于也抵不过困意,靠在林江南的肩头沉沉睡去,连她自己都从来没有意识到,除了季堂,还有一个人能让她如此心安地依靠。 林江南将一大一小两个人拥进怀里,让他们以更舒服的姿势安睡。呼吸着谨言身上的果香,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心里的想法也更加坚定了几分。小谨言,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个曾经伤害你的男人永远淡出你的世界。 出租车在明城市南区的嘉园小区门口停下,林江南轻轻拍了拍谨言的肉嘟嘟的小脸,她有些婴儿肥的脸蛋软软的,手感很好,他又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小谨言,快醒醒,我们该下车了。” 睡梦中老感觉有一只苍蝇在自己脸上乱动,季谨言不满地嘟囔了几声,挥手一巴掌拍过去,将怀里的南南紧了紧,偏过头将脸埋进林江南的怀里继续睡。 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林江南哑然失笑,收回被她拍开的手,用一口别扭的明城方言对前头的司机说:“大哥,麻烦你了,帮我把行李送上去,我给你加钱。” 于是,林江南前面抱着季谨言,在司机大哥的帮助下用背带将南南背在背上,原本天气寒冷穿的就有些臃肿,高大挺拔的身子此刻又一前一后挂上了一大一小两个“包袱”,侧边还有一个妈妈包,显得很是滑稽。 热情的司机闷住笑拖着箱子跟在后面,将行李帮忙送到了门口,又帮忙开了门,最后也没多要钱,收了车费就走了,临走前还拍拍林江南的胳膊,赞许地说:“小伙子不错,知道疼老婆孩子。” 林江南看看怀中的小女人,无语地叹了一口气,要真是老婆就好了。 抬腿把箱子踢进门,然后进门用脚把门踢上,把母子俩放到主卧的床上,细心地为他们脱去鞋袜和厚重的外套,拉上被子盖好,自己才进了浴室洗漱。 将头发吹干,原本打算去客房睡的他脑海中闪过司机那一句“老婆孩子”,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恶作剧的想法,于是折身回到主卧,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 第四章 林叔叔和季小孩 季谨言醒来的时候天才微微发亮,昨晚真是困极了。睡眼朦胧地瞄了一圈周围环境,室内温度还好,有些微凉,但不至于冷,毕竟空调温度调太高对身体不好。 看样子,林江南是把她放在哪家酒店了。再看看怀里,嗯,南南好好地躺着。后面的靠枕挺暖和的,就是有些硬……好闻的木香在鼻尖萦绕,闻起来很舒服,再睡一会儿吧。 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的腰上是什么东西?! 身体僵硬了几秒,她淡定地把横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用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地捏开,然后拉过被子,把自己和南南裹紧,至于后面那只……哼,敢占本姑娘便宜,冻不死丫的! 她得意地奸笑着,完全没注意到,一直爪子正蠢蠢欲动。倏地,那只爪子一把捏上她的脸颊,身后传来低低地笑声,林江南凑近她,结实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贴上她的后背,暧昧地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小东西,还敢整我?”说着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也不知是因为被林江南捏的还是害羞的,谨言涨红了一张脸拍开他的爪子。 林江南看着她红红的耳朵心情大好,也不再逗她,拉过被子把头也盖上,闭上眼养神。 谨言起身将南南抱到大床旁边的那张婴儿床上,拉过小被子替他盖好。也不知这是明城的哪家酒店,居然这么贴心地准备了婴儿床,好评! 一切准备完毕,她阴笑着眯起眼,摩拳擦掌,转身蹦上大床整个人隔着被子就完全扑到林江南的身上。她对自己的体重可是相当有信心呢。 果不其然,林江南闷哼一声,气若游丝的声音从棉被下传来:“小谨言,你该减肥了。” “好啊!你敢说我胖!”继续压,使劲压,压扁丫的。 还没等她得意够,身下的那人突然一个翻身,两人就颠倒了位置,变成了他骑在她身上压着她。 “你放开我!”她挣扎,双手被他一只手就钳住固定在头顶,腿也被他压住,动是能动,却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不放。”林江南邪笑着,从这个角度看她,好像也别有一番风味嘛,一张有些婴儿肥的小圆脸,如黑曜石般明亮的大眼此刻正恼怒地瞪着他,小小的个子,看上去完全不像是20岁的大学生,倒像一名初中生,不过发育得还蛮不错。越看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恋童癖了……此刻她噘着嘴被自己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真有种引人犯罪的冲动啊。 脑袋缓缓压低,薄唇朝那张执拗撅着的小嘴靠近,谨言挣扎着想要避开,却都是徒劳无功。 “呜哇~”一声嘹亮的啼哭打破了宁静,大床上的两只同时回头看向婴儿床里瘪着嘴砸吧着大拇指的那小只。 于是乎,他叹了一口气,就差一点点了! 她松了一口气,幸好还差一点点。 “去,给你儿子冲奶粉。”她得意洋洋地冲他扬扬下巴。 林江南气馁地败下阵来,瞪了一眼那边一脸委屈无辜的小豆丁,最后心有不甘地捏捏一脸得意的小女人的鼻子,没好气地瞅着她的胸部说:“我觉得你身为他的母亲应该喂他母乳比较好。”说是这样说,但他还是听话地起身。 谨言听了他的话,一愣,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她看看自己并不雄伟壮观的胸,母乳?她倒是得有才能喂啊。 将南南抱在怀里哄着,她才开始细细地打量起房间来。这根本不像是一般酒店的房间。 整个房间的色调是暖色系,与床一体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相框,她拿起来仔细端详,照片上的人像有些模糊,光线也偏暗,但可以看出是一个小女孩的轮廓。看了半天认不出是谁,她也没再过多纠结。 高大的原木色衣橱立在墙边,打开,里面却空空如也。窗户样式是她最喜欢的飘窗,台面上面还铺了一层厚软舒适的羊毛毯,拉开窗帘往外看,楼下像是一个小型的公园,她皱着眉思索,那个小公园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她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要迫不及待地去向林江南求证。 果然,出了房间,外面是一个客厅,所有家具包括沙发、电视机等一应俱全,木制的半闭合隔断后面,可以看到林江南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这里根本就不是酒店。 她记起来楼下的小公园了,她上初高中的时候可没少在那个公园溜达过。 我的天。她张大了嘴巴,这是明城的也算是比较有名的嘉园小区啊,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二表哥他们家就在这个小区。不过土豪二表哥一家这段时间好像是出国旅游找留学的大表哥去了,所以她并不担心会碰到他们。 “臭小子。”林江南走过来把奶瓶塞到南南的怀里,南南抱着奶瓶趴在谨言的肩头开心地砸吧着,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哎,你租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房租应该不便宜吧。 他笑而不语,最后在她的不停追问下只好摇摇头,“不是。” 谨言接过他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 “我买的。” “噗——”刚喝进嘴的那口水全被她喷了出来。林江南灵活地闪开了,不然这一口水得全喷在他胸口。至于为什么不是喷到脸,纯粹是两人的身高差异问题。 “你不就是个游手好闲一般级别的富二代嘛,你老爹能让你在这里南城千里之外的明城买这样一套房子?”她有些不相信。 他满头黑线,难道是他太闲了?给她的印象居然是这样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他揉揉太阳穴,“哥哥我好歹也是满怀雄心壮志的年纪,你怎么就知道我游手好闲?” “对哦,你正值壮年嘛。”她坏笑,腾出一只手来戳他,“说起来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干嘛的。哎,你是干嘛的?” “我才28!什么壮年!”他佯怒着点点她的鼻尖,然后把南南抱走,指指厨房,“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去吃早餐。” “遵命,28岁的花美男叔叔。”她调皮地吐吐舌头。 简单的煎蛋和一小锅大米粥,卖相还不错。谨言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她还真是有些饿了。 粥有些烫,她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林江南抱着南南坐到餐桌对面,宠溺地笑道:“喝个粥都这么秀气,像只小猫一样。” 谨言闻言,浑身僵硬,刚拿起的不锈钢勺子从手中掉落,撞到碗边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怎么了?”林江南关切地问。 “没事。”她摇摇头,弯腰把勺子捡起来。 “言言,你吃饭小口小口的,好像一只小猫。” 她以为,季堂会成为过去,可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心还是会痛,还是那么容易记起他。 ------------ 第五章 许涵和秦栎 季谨言的家并不是在明城的市区,而是在隶属于明城的一个小镇上,从汽车客运站乘车大约一个小时才能到家。 林江南用婴儿车推着南南送她到车站,南南攥着她的手指不放,另一只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小嘴撅着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小豆丁连话都还不会说,只是咿咿呀呀个不停。这副可爱又委屈的小模样简直萌死了,让谨言看得又心疼又好笑。 她弯下腰心疼地亲亲南南的小脸,“宝宝再见啦,妈妈回家陪你外公外婆呆两天就来看你。” 看着南南可爱的小脸,她也舍不得,可是没有办法,她不能把南南带回去,不然季家二老非揍死她不可。未婚生子,这种传闻要是传了出去,她和爸妈都没法在小镇上生活了。 “大宝宝也要亲亲。”林江南俯下身,腆着一张俊脸凑到她跟前,“亲一下嘛。” “别闹。”她翻着白眼毫不留情地推开面前这只厚脸皮的妖孽。 诶?前面那人有点眼熟。她眯起眼看过去——没办法,实在是不喜欢戴着眼镜出门。仔细辨认了一下,原来真的是她的小学同学许涵。也算是比较有缘分,她和许涵初中也在一个班级,高中同校,大学才分开。说起来,也算是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但自从初中以后她就不太喜欢许涵的行事风格。 许涵好像在等什么人,刚好这时她回过头来看了一下,季谨言就顺势冲着前方叫了一声:“许涵!” 许涵将目光转过来,看到谨言的那一刻露出一副很夸张的惊喜表情,紧接着目光就投到了谨言身后的林江南身上,她高兴地挥动着手臂,有些尖锐又有些嗲的声音从口中发出:“江南哥哥!”然后迈着小碎步向他们跑来。 谨言瞪大了眼,惊愕地地看看她又回头看看林江南,心中忍不住冷笑一声:这姑娘搞错对象了吧?明明叫她的人是我啊。 林江南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弯下身跟她咬耳朵:“这人是谁?你朋友?” 谨言无语了。林江南这个是不是就叫做“贵人多忘事”? “你不知道她是谁?”她向林江南再次确认了一下。 “呃……”他思考了几秒,摇摇头,“没印象。” 看林江南澄澈分明的眼神,表明他没有在撒谎。谨言心中很邪恶地窃喜了一下,对着许涵正跑过来的身影得意地冷哼一声。 许涵在他们面前站定,翘着兰花指象征性地轻抚了几下胸口,咽了一下口水平复了一下气息,目光直接就越过了谨言落到林江南身上,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矫情:“江南哥哥,你怎么来这里了呀?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呀?” 随后她视线又落到南南的身上,她俯身伸手捏捏南南的小脸,“这是你亲戚家的孩子吗?好可爱。” 本来南南心里就难受,此刻被许涵捏了脸,愈发地不开心,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就开始大哭。 林江南皱眉,不悦地瞅了一眼许涵,拉着婴儿车后退一步,抱起南南转过身去轻声哄着。许涵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然后掩饰性地收回将头发别到耳后,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谨言说:“谨言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凌晨。”谨言微笑着回答,担忧的目光不停在南南身上流连。 “你怎么会和林江南在一起?林江南怎么又突然出现在明城?那孩子是谁的?是林江南的?”许涵就跟连珠炮似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谨言在心里翻着白眼,这重色轻友表现的也太明显了吧。但她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我……” “我”字刚出口,林江南就求救地转过头来看着她,南南一直在挥舞着两条小胳膊,嘴里还口齿不清地哭喊着什么,双手一直往着这个方向伸,那可怜的小模样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谨言皱着眉走过去抱过南南,轻声软语地抱着他哄啊哄:“宝宝乖,宝宝不哭,妈妈在呢,不哭不哭……”边哄着边抱着他轻轻走动摇晃,南南也很听话,到了她怀里以后哭声就渐渐停歇,最后靠在她怀里小声抽噎,却也不再哭闹。林江南松了一口气,看着母子俩露出了笑容。 一旁完全被遗忘了的许涵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疑惑,但她没有多问,只是眯着眼将这一幕牢牢地记下来。看谨言紧张的样子,这孩子,是她的吧。未婚生子……不知道传出去别人会作何感想呢?他们母子跟林江南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孩子是林江南和谨言的?不,不可能,林江南怎么可能会喜欢季谨言? 许涵有些嫉妒地看着林江南和季谨言,暗自握紧了双拳,季谨言长得没她好看,身材也没她好,凭什么和林江南那么亲密?而且,明明是她许涵先认识林江南的! 一只手摹地拍上许涵的肩,秦栎背着个斜挎包出现在她身后,还有些气喘吁吁,“等多久了?黄花菜凉了没?” 许涵回头,一看是他,毫不客气地笑骂道:“孙子,你可终于来了。”视线落回到抱着孩子的季谨言身上,她翘起嘴角,用手肘撞撞秦栎,然后指向前方,“你看,谁回来了。” 直到南南停止哭泣,谨言才想起来还有个许涵。完了,以许涵的八卦程度,这一回她是怎么也说不清了。解释就是掩饰,只有到时候见招拆招了。 抱着南南走近,她才看清许涵身边的人是谁。她怔住,心中冒出一股不知是愧疚还是尴尬的情绪,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她真是后悔死了,出门不戴眼镜的毛病得改!要不然总是看不清楚来人,错失了避开的大好时机。这也真是太倒霉了些,怎么一天之内见到两个她最不愿意碰到的人。 林江南走过来搂着谨言的肩头,轻声问:“怎么了?” 他皱眉看向让他家小谨言失神的男子,瘦瘦高高的个子,呃,当然了,比他还是矮上一截。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清秀的五官,是一个典型的阳光男孩形象,留着跟季堂一样的寸头。哎,难道说小谨言喜欢这种发型吗?要不等回南城以后他也去弄一个。 那个男孩看谨言的目光,是哀伤却也欣喜的,在看到他搂上谨言之后又多了一抹黯然。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男孩对谨言是什么心思。 唉,他们家小谨言怎么这么招人呢?要是可以把她关起来不让别人看见就好了。 “嗨,秦栎。”谨言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回来了啊?”秦栎也收起所有情绪,尽力平稳住心情打招呼。 谨言松了一口气,其实,跟前前任打招呼也没那么难,是不是? 但紧接着,她平静下来的心情就被一道略带嗲气的声音打破—— “谨言,不向我们介绍一下你怀里可爱的小宝宝吗?” 许涵笑着,脸上是单纯好奇的表情,眸子里却闪烁着阴暗不明的光。 ------------ 第六章 季谨言的过去 谨言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稍加思索,她开口:“这孩子是……” “是我的。”林江南打断了她,“这孩子是我的,我一个大男人不会带孩子,所以就托谨言帮我照顾。” “哦,是吗?”刚刚谨言抱着孩子的时候她可是清清楚楚听到谨言说“妈妈在”的。许涵的笑容扩大了几分,话虽是对林江南说,但目光却转向谨言,变得有些咄咄逼人,“江南哥哥,那孩子的妈妈是谁呀?把大嫂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 本来对于这种纠缠不休的人,以林江南的性格是不予多加理会,可是她现在针对的是他喜欢的小谨言,那就不一样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半眯起,半掩住释放着危险信号的瞳孔,林江南的嘴角斜斜挑起,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一直沉默的秦栎突然发声:“许涵,不是说我来明城你要请我吃饭吗?快走吧。”说着,向谨言和林江南点点头,强行拉住还欲誓不罢休的许涵将其拖走了。 走到远处,许涵一把甩开秦栎的手,指着他的鼻子大吼:“秦栎,你还有没有点出息!当初对不起你的人是她季谨言,你怎么还护着她!” 秦栎的手垂在身侧,半晌,低低说了句“走吧”,便率先走在前头。他曾经是埋怨过谨言,可当他看到谨言被许涵逼问的时候却还是不忍心。况且,谨言身边那个好看的男人不知道是什么人,直觉告诉他那人很危险。好歹许涵也是他朋友,还是拉走她比较好。 许涵气得跺脚,但最终还是咬咬牙跟上去。 “那个莫名其妙的疯女人是谁?”林江南问道。他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相当地不好,本来多美好的三人世界依依惜别,却被突然出现的路人甲打乱,惹得他们“一家三口”都不高兴。 听到林江南对许涵的称呼,谨言原先的阴霾一扫而光,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她正色看着林江南,问:“林江南,你觉得认识我后悔吗?” “不后悔。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她只是随口问一句,没想到他回答得却是如此地斩钉截铁。 谨言有些动容,忍不住一腔的好奇心,接着问道:“为什么?你不觉得我很麻烦吗?自从认识你以后,几乎每一次,你都是在帮我处理烂摊子。” “傻孩子。”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发顶。确实,为了谨言他没少奔波劳累,可谁让她给他的感觉是最特别的呢?对于感情这种事,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又哪儿会计较麻不麻烦。 “林江南,你认识季堂,却不认识刚刚那个男生,对吧?”谨言把南南放回婴儿车,第一次主动拉过林江南的手,一手牵着他,一手推着婴儿车到座椅区坐下。 林江南看着拉住他的小手,竟然开始“呵呵呵”地傻笑,谨言瞟他一眼,有些无语,平时那副奸诈的样子哪儿去了? “刚刚那人叫秦栎。”谨言轻声开口,顿了顿,接着道:“其实,如果不是许涵,我们俩也不会认识。” “嗯?”某人此刻还沉浸在掌心传来的柔软滑腻的触感中无法自拔,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才20岁,却已经有过两个男朋友……我是个很差劲的女生,对吧?”谨言的语气有些哀伤,或许,这也是她不能接受林江南的原因之一。她一切平平,却遇上了护她爱她的林江南,富裕的家世,出色的外表,她有什么资格能够站在他身边呢?说白了,她骨子里其实有些自卑。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定了定神,接着说道。 秦栎是当初半夜打电话跟她表白的,说是已经喜欢了她四年,从初二一直到高二。她一开始是疑惑的,为什么这么多年的好朋友突然要追她?当时她说考虑一下,可电话刚挂断,秦栎的一个好哥们儿也是她的好朋友就打电话来说:“你要是不答应,那你以后就小心点。” 那个好哥们儿属于学校扛把子一类的人物,略带威胁的话语让她有些忐忑,她想,秦栎平时对她也挺好的,答应了应该也行吧。况且当时虽然学校严禁高中生早恋,可是背着老师在一起的“地下党”一抓一大把,同学之间大家都心照不宣,相互隐瞒。于是,她便答应了。 她以为爱情是甜蜜的,是如胶似漆的,是一如不见如隔三秋的。可是,和秦栎在一起以后,秦栎对她更甚以往的好却让她难以承受。她接受不了秦栎已经从朋友升级为男朋友的事实,只觉得怎么与他相处都别扭的慌。直到有一天晚上,她深夜做恶梦忽然惊醒,冷静下来以后,她才意识到,之所以别扭,是因为她根本不喜欢秦栎。 她原以为日久可以生情,可现实给她的经验却不是这样的。她不想再继续下去,她不想强迫自己去接受一个并不喜欢的人。可是秦栎对她的关心和宠爱却让她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会不时地送她小礼物给她惊喜,他记住她她不忍心伤害秦栎。 就在这种矛盾的煎熬下,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她的QQ好友列表里。 在谨言看来,值得信任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知己,他不会把你的事情到处宣扬;另一种是陌生人,毕竟你们互不相识,就算他把你的事情宣扬出去也无伤大雅。于是,她把所有的苦闷都向这位陌生人倾诉,而这位陌生人也细细聆听并给予她中肯的建议。她甚至觉得,这位陌生人比秦栎都要懂她。 真正结束是在高二上半学期结束的假期,一连好久阴雨绵绵,好不容易到了除夕那天天气放晴,谨言抓住机会把堆积已久的脏衣服全部洗了,按照往年的惯例,她大年初一都是不出门的,在家随便穿点破衣服都可以,可是到了晚上,秦栎约她第二天出去玩。 恰好那天晚上她生理期第一天,她躺在床上用热水袋暖着剧痛的小腹把自己洗了衣服第二天没法出门的事实告诉了秦栎,可秦栎死活不信,明里暗里地说她就是不愿意跟他出去还找借口。 一来二去,谨言火了,本来肚子就疼得难受,再被这厮一气,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世界是怎么了?说真话都没人信。 她对着电话大吼:“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然后气愤地把电话摁掉。 没过多久,就收到了秦栎发来的短信: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你也不用找“没衣服穿出门”这样蹩脚的借口,既然如此,那坏人由我来做——我们分手吧。 她真是无语问苍天了,也好,本来她也不想和秦栎继续下去了。但她心里是内疚的,她觉得自己不值得秦栎对她这样好。 她把这件事和陌生人说了,陌生人也说她有些残忍,都不让人家好好过年。她更内疚了。 ------------ 第七章 败家子 开学后的第二周,秦栎终于还是来找季谨言了,想要跟她好好谈谈。谨言的第一反应是躲,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栎。在拉扯与躲避之间,秦栎的手揪到了谨言的长马尾,这下麻烦大了,头发可以说是季谨言的逆鳞,从小到大谁只要抓到她的头发她就会炸毛。 她怒视着他,他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惹毛了她,忙不迭说“对不起”,悻悻然地收手。 谨言气冲冲地往宿舍走,秦栎与她并排着亦步亦趋地跟。 路边有一条小小的排水沟,谨言靠边,秦栎也跟着靠边,但他的步子略大了些,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她,一个重心不稳,谨言就一脚踩空踩进排水沟崴到了脚。她吃痛地低叫一声,秦栎连忙伸手去扶她,被她狠狠甩开:“别碰我!” 谨言强忍住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宿舍楼下,应该是去吃饭的,可是现在气都气饱了。秦栎抬手想拉住她不让她走,她却灵活地躲开,头也不回地进楼。 她最没想到的是,许涵居然打电话给她让她去见秦栎。碍于许涵的纠缠,她最终答应,可与秦栎在草地上坐了整整半小时,他一言不发。想着宿舍里已经泡好的一堆脏衣服,看看手机也快到了宿舍闭门午睡的时间,谨言终于忍不住起身想要离开。 秦栎拉住她的衣摆,说了半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在你心里,我恐怕还不如顾明啸吧?”顾明啸是秦栎的舍友,因为秦栎,她才认识了顾明啸。 这是什么逻辑?怎么还扯上顾明啸了?她回头对上秦栎盛满悲伤的眼,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掉头离开。 当晚,她身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小红疙瘩,浑身痒的不行。她是过敏性皮肤,医生曾经叮嘱过她在学校要尽量少坐草地,少让皮肤在阳光下暴晒。她觉得报应真是说来就来。半开玩笑地对陌生人说让他送药膏来,陌生人回她:要就自己上楼拿。 这一句明显暴露身份的话让她惊疑不定,几经追问,原来陌生人是她头顶正上方楼上理科尖子班的学生,名叫季堂。 “之后的事你都知道啦。”谨言拍拍屁股站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上车了。” 她想当只鸵鸟。当初,很多人都说秦栎是个好男人,季谨言可真是幸运。两人分手以后,她一见到她和秦栎都认识的那些朋友就想躲。尤其是顾明啸,每次两人一相遇,顾明啸就指着她的鼻子咬牙切齿:“我真为秦栎不值!” 所有人都认为是她辜负了秦栎。就连她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现在,她很害怕,林江南也这样认为。 在她转身即将离去的时候,身后的人却紧紧地从后面箍住她,将她完完全全地禁锢在怀里,林江南嗓音低沉,像是带着某种魅惑:“小谨言,我们回家,回我们的家,明天再走,好不好?” 鬼使神差般地,她点头,“嗯。” 林江南掏出手机拨号:“赵启,我在东部客运站入口处,你过来吧。” 谨言也没注意到林江南打打电话,只是呆呆地把南南抱在怀里,神情有些落寞。她曾经为了季堂可以放弃全世界,因为她觉得季堂就是她的天,可谁知她后来竟会为了南南又放弃了季堂。这一生,她已经愧对了两个人,如今,她只有南南了。而林江南他……她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能够吸引人眼球的男子,他值得拥有更好的人陪在他身边。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谨言等得有些不耐烦。说是要坐公交车去嘉园小区林江南又不同意,只说是再等一会儿。正巧南南饿了,她就用奶瓶给他喂奶,不经意一回眸,不知何时一辆招摇的红色跑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位上,再看到车头正中央的那匹马,她的小宇宙瞬间沸腾了——红色的小法! 虽然对车子了解的不多,具体型号也不清楚,但是大多数车标她都能认出来,她还曾暗暗发过誓呢,以后工作了一定要好好挣钱,等她有钱了就买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到处招摇。在某种程度上,她对红色有一种深深的执念。 她用胳膊肘顶顶林江南,“哎哎,你看,”她对着那辆红色的法拉利扬扬下巴,“不知道是哪个败家子,这得几百万吧。” 败家子……林江南一头黑线,不可置否地笑笑。 驾驶座车门打开,出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朝谨言他们所在的这个方向走来。 谨言前后左右环顾了一圈,也不知道这败家子想找的是哪个败家娘们儿,开这么骚包的车,一定是为了泡妞的! 然后……那个败家子在她面前站定,先对她旁边的林江南点头,然后看着她微笑,“季小姐您好,我是赵启。” 她愣愣地看着面前虽然容貌不够惊为天人但却也清秀挺拔的所谓“败家子”,难不成败家娘们儿是她?南南砸吧着奶嘴,看到来人咯咯一笑,顺手就把奶瓶扔人家怀里去了。 谨言傻了,这小子也太不客气了吧,赶紧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那人却微笑,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接着道:“季小姐,请上车。”腰微倾,手伸向红色小法方向。 “林江南,”她不知所措地看向林江南,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我受到了惊吓怎么办。” 林江南被她逗笑了,对那个“败家子”使了个眼色,那人交出了钥匙和奶瓶,微鞠一躬,走了。 “你!”谨言抬起颤抖的兰花指指着他,眼睛瞪得更大了,“原来你才是那个败家子,浪费钱啊浪费钱,这得多贵啊。”她真心疼那些买车的票子,然后转念一想,关她什么事,反正又不是她的钱。 “我这是为国家GDP做贡献。”林江南嘴角斜向上挑,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而且你不觉得只有这样招摇的车才对得起本少爷惊为天人的容貌和财富么?” ------------ 第八章 初遇,惊艳 真不愧是名车啊,坐着就是舒坦。谨言抱着南南坐在副驾驶上,甚至都有些小心翼翼地,要是不小心把哪里搞坏了,她可赔不起。 “你老爹怎么舍得把钱财给你这么糟蹋?”她望着驾驶座上气定神闲的某人,禁不住满心的好奇。她原来以为林江南家只是像她那些比较有钱的同学一样,平时买东西阔气一点,几百块钱的衣服裤子,放假就直接飞回家,偶尔还请全班吃点什么金贵的水果小吃……可是很明显,林同学刷新了她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首先,我爹确实舍不得把钱给我糟蹋,我糟蹋的是我自己的钱;其次,”正好遇上红灯,林江南踩下刹车,将头扭过来,身子斜倾,樱红的薄唇凑到谨言耳边:“我是贩毒走私的,所以我很有钱,怕吗?” “啊?”谨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睁大眼看着他。 一只手掌抚上她的眼,林江南的气息暧昧地围绕着她。因为失去了视觉,其他的感官就变得特别敏感。好闻的木香从林江南身上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这样看着一个男人。” “什么啊?”她无辜地眨眼,完全搞不懂这男人在说什么。 感受到她的睫毛轻轻挠在掌心,林江南的心有些触动,这个小女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她那样睁着一双大眼看人的时候很有种让人想要做点什么坏事的冲动。从第一次对上这双眸子开始,他就想要维护住如此单纯的清澈,不让它们蒙上世俗痛苦的灰尘。他的小谨言,应该是单纯快乐的。 绿灯亮了,林江南松开刹车便窜出去。谨言这才后知后觉地咬着右手食指的指尖思考,眉眼弯弯地笑道:“你走私啊干嘛的是不是很赚钱啊?我可以帮你数钱啊!我可是有会计从业证的人,咱俩这关系,高薪就职行不?”说着,眼睛里都闪烁着票子的光辉。 林江南无奈地摇头,这小妮子思维还真不一般,难道她不害怕吗? 看林江南不说话,谨言嘟了嘟嘴:“小气鬼,我这一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钱,你这么有钱你都不照顾一下老朋友。” “一个家里一个人赚钱就够了。”林江南淡淡地飘来一句。 “啊?”季谨言脑子又短路了。 回到嘉园小区,林江南接了个电话就匆匆进了书房,谨言先抱南南去洗了个澡,然后把他放到婴儿床上哄他睡觉,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只能努力地让南南开心和健康成长。 原本婴儿主要是是应该喂母乳的,可是她没有,为了不让林江南起疑,她大夏天的一做完运动就洗凉水澡吹电风扇,终于成功地把自己搞得发高烧,她的体质,不生病则已,一生病至少一月,只好打针吃药,如此一来,她肯定是不能喂奶了。多亏林江南不知道是从哪儿找到了“奶娘”,这才让南南的营养没落下。 在网上看了很多育儿经,也不知道对不对,但至少把南南培养出生物钟来是一件好事。现在正好是南南的午睡时间。 南南睡着后,谨言起身想要去喝水,路过门边时发现衣橱的门没有关上,作为一个强迫症轻度患者,她走过去关衣橱门。眸光一闪,她把衣橱门彻底拉开,原本空空如也的衣橱此刻整齐地罗列着各色男士的西装和休闲服还有运动服,这个衣橱的容积还真是大,放了那么多衣服却还空了一半。 翻了翻标签,全都是看不懂的文字,大概英法德日意美的都凑齐了吧。她撇撇嘴,败家啊! 眼神不经意间瞟过床头,她把立在床头柜上的那个相框拿起来又细细端详了一遍,实在是太模糊,看不清楚模样。放在床头这种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应该是珍视的人吧。是林江南喜欢的女孩子吗?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再见到这张照片,她心里竟有些闷的难受。 一只大手趁她发呆之际将相框拿走放回床头柜上,谨言回过头去,却见林江南似笑非笑的俊脸。 林江南牵着她的手走出去,轻轻拉上房门,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林江南问她:“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她心里有些不愉快,语气也变得不好。 “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件毛衣,橘色的袖子,白色的正反面,上面有只维尼熊和小猪皮杰?”林江南也不生气,只是继续问她。 “当然记得了,那件衣服是我姐给的,刚开始特别大,我又不太长个儿,从初中一直穿……”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题,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江南,“你什么时候拍的我的照片放在你床头柜上的?” 应该没错,那照片里的人是她,只是那件衣服她已经许久不穿了。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林江南的时候,她穿的就是那件衣服,莫非,照片是那时候拍的?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林江南,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好看的一个人。 那时她才初二,很单纯的年纪。她不似许涵爱闹,短短数月就认了一堆“哥哥”“姐姐”,周末只是安安静静地宅在宿舍。 寒假的某天,许涵打电话来说她有个哥哥生日到了,让她带上几个朋友一块儿热闹热闹,她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是经不住许涵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出了门,便看见许涵在招手,旁边站着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子,应该就是许涵口中的“哥哥”了。 那名随意倚在摩托车旁便能自成一道风景的男人穿着一双普通的白色帆布鞋,上移是一双包裹在发白的牛仔裤下的傲人大长腿。谨言抬头平视前方,却只能看到一副宽阔的胸膛。她不得不仰视身前的男子,远处的街灯斜来,她被眼前的人晃花了眼。 两道剑眉下一双双眼皮桃花眼,柔化了整张脸的凌厉之气。肤色白皙,鼻梁高挺,鼻尖上翘的角度估摸着跟最完美的106度相差无几,两片薄唇樱红如血,在黑夜中释放着诱惑与危险的气息,整张脸看起来可谓是静之则媚态毕现,笑之则勾人心魄,让人不禁联想到优雅魅惑却又能让人致命的吸血鬼。 她有生之年第一次犯起了花痴,现实中原来还是有帅哥的,不,应该叫美男。 她在看他的同时,他也在看她。她不知道,正是这一双迷蒙中又不失清澈的大眼睛,映着痴痴傻傻的可爱模样,牢牢地印在他的心底。 美男揉揉她的发顶,嗓音低沉富有磁性:“你好,我是林江南。” ------------ 第九章 美人来访 “嗤——”林江南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果然是年少无知,居然那时候就认识那个疯女人。” “其实,要不是多亏了许涵,我也不会认识你。”谨言感慨。 “那时候你可真小。”林江南也回忆起了初见谨言时的场景,眼底带着笑意,看了谨言一眼,“现在也小。” 谨言听了,顿时又炸毛了,身高是她的硬伤,长得矮是她的错么?该死的二表哥从小到大总笑她是三等残废…… 她气愤了,冲林江南挥舞着小拳头,“叔叔你可真好意思,我那时候13岁都不到,嫩的能掐出水来的一小姑娘,我都没嫌你老呢你敢嫌我矮!” “没嫌你矮,这样的高度挺好的。”可以完全收在怀里,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你。林江南没说出后半句。 “叮咚~” 门铃响了,林江南摸摸谨言的头:“我去开门。” 谨言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郁闷,摸她的头干嘛?每次这样被林江南摸头都有种被他当做宠物的感觉……话说,季堂以前也喜欢摸她的头,呃……秦栎貌似也是,不过没得逞过。这些男人是怎么了……她不喜欢被摸头啊! 因为谨言一直是在学校,周末偶尔出门逛个街,对于林江南这样的社会人士,他的圈子她基本上不涉及,所以她有些好奇会是谁来找他。难道是之前车站那里开着小法来的小帅哥吗? 谨言探头探脑地偷瞄门口,林江南打开门,来人是一名女子。高挑的个子,白皙的皮肤,精致的容貌,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妩媚与精明兼具,嘴角含笑,这样的笑容,与林江南平日里见人的笑容很相似,上翘的弧度标准得过分。 深蓝色的长款呢绒大衣,下面露出穿出两条纤细笔直的小腿,包裹在一双与大衣同色的高跟长筒靴里。简单,精致,高雅。这是谨言第一次见到沈卓然时的印象。 沈卓然进门,并未多看,极其自然地打开鞋柜换鞋,在看到鞋柜旁边有一双棕色小短靴的时候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又接着换好鞋子,然后才抬头看林江南。 她把一个文件袋摔到林江南怀里,“你好好看看吧。” 她向屋内张望,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躲在墙后却探出头来的小女子,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但却掩饰得极好。 林江南拿好文件并不急于打开,而是转身走在前头,引着沈卓然向内。 谨言立马启动乖宝宝模式,跑到厨房接了一杯热水放到沈卓然面前的茶几上,沈卓然抬头看她,她回以一个善意的微笑,然后静静在沙发的一头坐好。世人皆有爱美之心,即便对方是女的谨言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是林江南的朋友吗?果然是人以群分啊,都长得这么好看。 “沈卓然,季谨言。”林江南为她们简单地介绍了对方。 沈卓然神色了然,对谨言点点头,说道:“久仰。”面上依旧是千年不变的微笑,声音却近乎冷淡。 谨言倒有些不知所措,难道也要回一句“久仰大名”?可她之前又没见过人家。也不知道这位沈卓然小姐对她是真的久仰还是只是一句客套话。嗯,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Leo,”沈卓然转向林江南,“你……” 话刚出口,林江南便抬手打断她,指指书房的位置。 沈卓然有些不解,反应了一秒便看向静静坐在一旁的季谨言,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似乎有那么一点……得意? 捕捉到了这样的信息以后,谨言骂自己胡思乱想,这么有气质的美人怎么可能会露出这种略带敌意的笑呢? 沈卓然确实是得意的,她果然没有猜错。刚刚叫“Leo”是她故意的。她就是想看看眼前的男人对这个小女子坦诚到怎样的程度。没想到啊,居然连名字也…… 谨言还是对林江南对她有所顾忌这一点很不满,她根本也没想过去害他也不可能成为他的什么潜在威胁。算了算了,大概是人家有什么私事要谈。难道……她微微张开嘴,难道这位沈卓然小姐是林江南的老相好,所以才会对她有敌意?看沈小姐望向林江南的眼神,这个可能性很大哦。 她知趣地起身,没话找话:“原来林江南你英文名字叫Leo啊?那个,你们聊,我去楼下超市买点吃的。”到玄关处换了鞋就跑了。她暗自祈祷南南这时候可千万不要醒,不然影响到人家小两口谈事情就不好了。 “林江南?”沈卓然略带惊疑地嗤笑一声,看着眼前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先后一起出国留学的男人,“什么时候你有了这样一个名字。” 林江南责怪地瞟了眼沈卓然,看到门早已关上后才松了口气。 “说吧,什么事?” 沈卓然看到他的表现,心里一阵阵地泛起苦涩,嘴上却不无讽刺,“冽,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她吗?可真是好笑,你喜欢她却连真实身份都不敢告诉她。”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不用管。”林江南语气变得有些冷漠。 沈卓然深呼吸一口气,“算了,我从南城追到这里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看看文件袋里的东西吧,我们现在只谈公事。” 嘉园小区大门正对面就有一家大型超市,谨言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欢脱的朝超市入口进发。 她直奔零食区买了几袋平时比较喜欢吃的零食,还给南南挑了一盒草莓味的磨牙棒。南南现在已经有6颗白白的小米牙了,总是喜欢啃东西啃个不停,磨牙棒要随时准备充足。而后她又转战果蔬区,挑来挑去,装了个柚子和两个梨。要不要买菜呢?还是买一点吧。有时间再做顿饭感谢一下林江南。 半年前林江南帮她搞定了南南的事以后,她对林江南说:“除了以身相许,要怎么报答都可以。” 林江南当时刻意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本以为他会提什么特别的要求,却没想到只是做一顿饭给他吃而已。好在,她的爱好,除了票子之外就是厨子。 谨言原本以为,她为家人以外的人做的第一顿饭会是为她男朋友做的,照当时的情形看,季堂会是可能性最大的人选了,可没想到,天意弄人,这“第一顿饭”的享受者却是林江南。 提着一筐子东西到了收银台,前面那人刚好付完账,她心一喜,运气还不错。刚把筐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开始往外拿,她猛地抬头,一把夺下收银员手中的那颗即将被扫描的白菜,收银员诧异地看着她。 谨言十分牵强地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啊,我想起来还有几样东西没买。” ------------ 第十章 祸水 谨言提着一筐子的东西故作自然地飘走了,按着记忆,淡定地把筐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归位。 其实她的内心是抓狂的,表情是欲哭无泪的。马丹!出门太匆忙没带钱啊!更要命的是手机也没带,不要可以打电话给林江南让他送钱来。不过也幸好她及时想起来,不然等东西全都扫描完了该付账却拿不出钱,那才叫尴尬。 郁闷地从无购物出口走出去,她坐在超市入口处的公共座椅上垂着脑袋无聊地画圈圈。也不知道林江南和那位沈大美人谈完事情没有,没钱也没手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好百无聊赖地在这儿等。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唉。 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眼前,是他吗? 她惊喜地抬头,然后是忍不住的失望。真是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最期待的人变成林江南了呢?呵,大概是清楚来人绝不可能是季堂吧。 “是你啊。”她悻悻然地起身看着眼前的小帅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是……”赵启停顿了一下,微笑道,“是Leo叫我来找你的,他说你来了这个超市,但是好像没带钱。” “嘿嘿嘿。”谨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 “季小姐需要买什么东西吗?我可以帮你拿。”赵启很有礼貌地询问。 “呃,那个,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季小姐’啊?感觉怪怪的。”她不习惯。 “好的,那怎么称呼呢?”赵启也并不坚持。 “叫我谨言就可以了。”谨言想了想,又问:“林江南是什么人啊?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你是他小弟?可你明明是明城本地人。”她也真是后知后觉,认识林江南这么久,她的底细倒是对他倒得一清二楚,而他的,她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叫林江南,而已。 赵启的回答是一个微笑加一句毫无价值的话:“他是我老板,我只知道听他的指示行事。”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她暗暗思索一番,换上一副凶恶的表情:“你要是不回答清楚我就跟林江南告状,说你欺负我!你就等着被辞退吧!” 赵启无语地笑,看着她那副故作凶恶却毫无威慑力的样子,无奈地说道:“Leo很信任我。”言下之意,季谨言的威胁构不成威胁。 回到嘉园小区A栋,进电梯按下8楼,门一开,便看见林江南倚着栏杆以等待的姿态看过来,谨言心里本来是欢喜的,可是出了门才看到,林江南的旁边还站了一个人,女人,而且还是个年轻的女人。 心下有些郁闷,林江南跟那个年轻女子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那女子开心地笑着摆摆手进了801。 林江南走过来接过赵启手中的东西,道:“你先回去吧。” “哎,留下来吃饭吧。”谨言开口。毕竟赵启帮她付了帐又帮她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拎回来,不报答一下怪不好意思的。说完后她就后悔了,刚刚一顺口就开口挽留人家,完全没注意到她不是在自己家里。偷偷地看林江南,他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招牌微笑。于是她便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咬着下唇沉默。 在看到自己boss阴暗的眼神后,本想答应留下的赵启顿时改口:“不了,我还要去找我女朋友。”随后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地上便溜之大吉。boss不能随便惹,不然就会丢饭碗。 林江南嘴角上挑,算你小子识趣。他弯腰用一只手把东西提起来,另一只手揽住谨言的肩膀,“进去吧。” “那位沈小姐呢?”进门以后,鞋柜旁边已经不见那双深蓝色高跟长筒靴。 “回去了。”林江南语气淡淡,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解释道:“我们两家是世交,现在我和她是同事。” “哦。世交?那你们是不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谨言趴在柜子上揶揄地笑。 林江南郁闷了,这小丫头是不是搞错重点了?她一点也不在乎他身边出现的女人吗?可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看错,在沈卓然出现以后和刚刚在门外和女邻居聊天的时候,小丫头的脸上明明是出现过不高兴的。 “谁还没有个青梅竹马啊。”谨言无所谓地摆摆手,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么,你有我也有。 “谁?”手里的东西瞬间自由滑落掉到地上,发出两声闷响,林江南双手握住谨言的肩,一双桃花眼包含着紧张以及不悦,死死盯住谨言的眼睛。 谨言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愣愣地轻声说:“我二表哥啊。”姑父和姑母常年在外做生意,大表哥初中毕业以后就出了国,所以二表哥很小的时候就被放在谨言家寄养,两人一起走过小学、初中和高中,直到大学才各自分开,可不就是青梅竹马么。所有的表兄妹中,她与二表哥感情最好。 闻言,林江南便松了一口气,把她轻轻拥在怀里。这个高度真的很好,他的下巴刚好可以落在她的头顶。 谨言这一次没反抗。人心都是肉长的,林江南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怎么可能不感动?他爱抱就抱呗,又不会掉块肉。 “小谨言,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答应和我在一起呢?”良久,林江南轻轻说了一句话,语气悲凉,似是叹息。 “你是想出去吃还是在家吃?”她又选择了逃避,找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谁不想要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季堂当初也很好啊,可是两人在一起四年,到现在却也连朋友都算不上。 “你都买菜了,就在家里吃吧。看你的了,我的季大厨。”林江南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去陪你儿子玩。” 真是的。谨言翻了个白眼。也罢,做顿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提着东西走进厨房,两边袖子往上撸起来准备洗菜,门铃响了。 谨言去开门,是刚刚在外面的走廊上与林江南说话的那个年轻女子,下意识地,谨言脸色有些不好。 那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依旧礼貌地微笑着,“你好,我是隔壁801的。今天早晨快递好像把东西送错地方了,我是来把它归还给Leo的。请问Leo在家吗?”修饰过的面容上,一双眸子里毫不掩饰地释放着“请我进去”的信息。 明知故问。谨言趁她不注意暗暗撇了下嘴。“他不在,东西交给我也是一样的。” “可是......”女子脸上是刻意做出来的为难表情,看来是不见到林江南不罢休。突然,那女子的眸子闪过一丝亮光。 不等那女的矫情完,谨言不耐烦地拿过她手里的包裹把门一关。好了,眼不见心不烦。林江南这个祸水,走到哪儿桃花就带到哪儿。 转身,却看到林江南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身后,笑容比平时都要大一些。老实说,他真是爱死了小谨言刚刚的表现。 “你的快递。”谨言一阵心烦,把包裹向林江南扔过去。 包裹似乎在运输过程中受到了磨损,谨言在扔的时候不小心就扯开了些,顿时,半空中一阵雪花飞舞,大大小小的纸张从袋子里掉落出来。 ------------ 第十一章 林江南的工作 “对不起......”谨言傻了,连忙道歉想要帮忙捡。还没等她弯下腰去,便看到了接下来的这一幕,目瞪口呆的她嘴巴张得更大了。 林江南就像电视剧里的武林高手一样,双手飞快地舞动,那些纸张甚至还没有接触到地面,就一一地被他收入怀中。右手从半空中将纸张夺下,左手则把拿回的纸张抱紧,两只手配合得天衣无缝。直看得谨言眼花缭乱的。 有一张纸飘得略远,林江南长臂一伸,却与指尖擦过,最后飘落到谨言脚边,谨言咽了咽口水,收起自己的下巴,俯身捡起那张纸,眼睛自然地往上面看去。 纸上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子,只是简单地勾勒了几笔五官,真正精彩的地方却是那女子身上的长裙。 整条裙子是鱼尾裙的款式,腰间像是碎钻点缀,简约又不会显得单调。裙摆下部的材质从手稿上看很飘逸,应该是与膝盖以上的材质不一样,不会给人以厚重的感觉。一笔一画无不透露出作者的用心,有的细节可以看出被修改过好几遍的痕迹,虽然只是黑色的线稿,却也看得出是精美繁复。 “好看吗?”林江南看着她痴迷的小模样,不由心笑。 “好看。”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要是我有这么漂亮的裙子该多好。”虽然她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参加一些聚会,但是对漂亮的礼服还是心有向往。 “那以后送你好不好?”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只要他能给,他都愿意给她。 “不好。”想也不想就回绝。 “为什么?”意料之外的回答,她不是很喜欢吗?“是有什么地方你觉得不满意吗?” “没有啊,裙子可以称得上是完美。”她抬起头看着他,眸子发亮,“这是你设计的吗?” “嗯。”看着她发光的眼眸,他想,有些事,迟早是应该告诉她的。既然她发现了,那就从现在,开始对她坦诚。7年前偶然来到明城,却不想遇见了她,本以为只是过客,却还是忍不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只是当初随便捏造的身份已经被她认定,倒让他想要坦白也有所顾忌。 谨言眉眼弯弯,脸上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绽放,惊叹道:“林江南,你好厉害。”她不关注时尚频道,也不知道林江南在外界中是怎样的存在。在她的认知里,林江南只是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可是现在看来,如果这张手稿真的是林江南所绘,那他一定不差。 看着她的笑容,林江南心里被温热溢满。他本以为谨言会责怪他的隐瞒,没想到得到的是她毫不吝啬的夸赞。 “为什么不要呢?我知道你的尺寸。”看着谨言明媚的笑容,他脑袋里似乎有灵感闪过。 “因为不适合啊。鱼尾裙适合身形修长,腰细腿细的人穿,可是你瞧,”她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一圈,“我个子很矮,腿也不够细。”她虽然喜欢,想要拥有,但却不会盲目地接收。 林江南两个大步跨过来握住她的肩,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眸子,像是许下诺言般:“小谨言,我是个设计师。相信我,只要合适,你也可以成为全世界最美的女孩。而我,会帮你实现。”说着,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出她换上裙装的美丽模样。想来,他还没大见过她着裙装的样子。她总嫌自己胖,可是他觉得,她还是有肉感一点更可爱些。 “好的呀,那我就等你咯。”她露出顽皮的笑意,佯怒道:“小气鬼,居然连你的工作都不肯告诉我。”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哎,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东西。”他拿过她手中的那张稿纸就摆摆手,大步走进了书房,略显欢快的嗓音从书房里飘出来,“小谨言赶紧去为本大师准备午饭。” 真是的。谨言撇撇嘴。是不是设计师都这样?一有什么灵感就跟着了魔似的。 一小时以后。 “吃饭啦~”谨言把头伸出厨房大喊了一声,最先回应她的是南南的哭声。她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她真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总是忘记自己有一个儿子是怎么回事?都怪林江南平时带南南带得太好,她几乎都用不着操心。况且自从进入大三以后,专业课和实验课的数量都有所增加,她只有下午下课以后才有时间去看南南,与南南相处的时间变得愈发的少。 走进主卧把南南从婴儿床上抱起哄着,顺手塞了个奶嘴堵住他的哭声,好在南南是个很乖的孩子,哄一哄就立马不哭了。平日里除了饿的时候会哭,想要尿尿拉屎的时候会哭,其他倒也没怎么闹过。乖是很乖,不过谨言又很担心,太乖了被人家给点好处就拐走了怎么办? 书房里还是没动静,抱着南南走到书房门前,轻轻地推开门,却见散落了一地的纸张,有的被窝成一团,有的则是轻微的褶皱,看样子应该是被他丢弃的废稿纸。 谨言随手捡起一张抖开来看,或许是她的审美水平不够高,她倒是觉得设计得很好,搞不懂林江南为什么还要扔掉。看来,林美男是个强烈的完美主义者啊。 宽大的书桌后面,林江南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埋着头,左手按住纸张,右手握着一只铅笔在纸张上不停地滑动。 他戴着眼镜的样子也挺好看的,少了一点魅惑,多了一丝书生气。 谨言看他专心致志的样子,也不忍打扰,轻轻地颠动着南南尽量让他保持安静不打扰到林江南,双眼环视着书房。有时候她会突然好奇心很重,什么事都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更多的时候,别人不提及,她便也不过问。因此,林江南的这个房子她其实都没好好地逛过,书房她还是第一次进。 整个书房是亮色系的乳白色,大概是林江南的那张书桌太大的原因,感觉空间并不算宽敞。书架和书桌都是原木色。书架上的书不多,看样子他也不是在这里常住或是来的时间还不久。那些书籍大部分侧面上印着的是外语,她也懒得细看。粗略看去有几本涉及服装设计的书,其它的不是很能看得懂,似乎也不是英文。 勾勾画画了一会儿,林江南终于注意到来人,抬起头来温柔地对谨言微微一笑,“饭做好了吗?”她抱着孩子来叫他吃饭的场景,很像是一个妻子对待自己的丈夫那样。 “嗯。吃饭吧。”谨言点头,脸上是温暖的笑容。 ------------ 第十二章 母亲大人来电 “你为什么不用电脑作图呢?”饭桌前,谨言不解地问林江南。现在不都时兴高科技吗?方便快捷。 “电脑绘图我也会,但我更喜欢在稿纸上运笔的感觉。” 好像也是,她平时也喜欢闲来无事拿张白纸涂涂画画,握铅笔确实比握鼠标有感觉多了。 “小谨言,要不然我聘请你为我的御用厨师吧,这么好的手艺可不能浪费了。”林江南塞了满嘴的饭也不忘打趣谨言一番。 “行啊,我们先商量好薪酬问题。”谨言知他是在开玩笑,便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其实她倒是还蛮喜欢厨师这个职业的,也曾萌生过专门学习厨师的想法,但是正如小时候想要学习美术和音乐一样,一律被季家二老视作是“不务正业,最多能成为业余爱好”而统统一票否决掉。 小镇上的人的思想毕竟不如城里人,在他们看来,供养出一个大学生很不容易,仿佛只有那些高大上的专业,例如经济类、医学类等才是大学生应该选择的。就连她现在所学习的这个隶属于于农学院的专业,当初被奶奶得知了以后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拍着大腿直叫她:“复读复读,重新选个好专业!” 谨言的爸爸季清却不敢苟同,因为谨言的这个专业就是他作为参谋填报的。他认为,民以食为天,农是国之本,国家对农业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学习农业一定会很有用处,将来必定大有前途。谁说上大学就会很自由,一定能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 “你呀,脑子里只剩下钱了。”林江南笑道,打断了她的思路。 “我也就只会做些家常菜而已,厨师的要求多高啊,都得把萝卜雕刻成一朵花,我可做不到。”谨言谦虚地笑,脑子里忽然就想起电视剧小说里平民女遇上富家公子哥儿的经典桥段:林江南大概是因为山珍海味吃多了所以现在尝着清粥小菜才觉得新鲜吧。 手机震动,林江南将手机递给她,可是她在抱着南南喂他吃饭,不方便接听,便示意林江南点接听开免提。 “囡囡,你在哪里呀?不是说今天就回来了吗?”谨言的妈妈程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妈。”谨言叫了一声,连眸子里都是掩不住的幸福笑意,一年没见,她也很想爸妈了。 林江南看到这一幕,便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嘴角也忍不住跟着上扬。大概只有提到父母的时候,小谨言才会露出这样单纯幸福的笑容。家啊,多美好的一个象征,可是对于他,却是......嘴角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苦涩。 “妈妈,我在城里面呢。今天突然遇到一个好久没见的朋友,‘她’就邀请我到‘她’家玩,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你那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季太太很不放心。 “当然是女的啊。”谨言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小勺子往南南的小嘴里喂饭,一边又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着程兰撒谎。要是被季太太知道她在一个男人家里,非剁了她不可。也好在从小到大她的乖宝宝形象已经根深蒂固,季家二老十分信任她。 刚说完脸颊被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谨言回头,却见林江南扬着眉毛佯怒瞪着她,眼神里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居然敢说我是女的! 谨言摇晃着脑袋吐吐舌头,故意嘚瑟:有本事你咬我啊! “那你明天一定要回来,你爸爸还等着你擦玻璃呢。”季太太又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肯定到家了,放心吧。”谨言满头黑线,又是玻璃!当初家里盖房子的时候就不应该同意把二楼的三分之一墙面都留出窗户的位置装上玻璃的。结果到现在,每年过年前的大扫除,擦玻璃这件事就落到她头上。等她以后有钱了,就请个家政公司回去打扫卫生! 手上的动作因为在想这件事就停顿了一下,南南“啊——”地张着小嘴等待着自己妈妈手中的那勺香香的米饭,眼见妈妈的手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动也不动,他张着小嘴直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不满伸出两只爪子地揪住谨言的衣袖,口齿不清地发出模糊的音调:“要......要......” 谨言一个激灵回神,赶紧把饭塞进南南嘴里,可是已经晚了—— “囡囡,你那里怎么有小娃娃的声音?” “我在看电视呢,是一个关于婴儿的节目。” 林江南噗的一下喷出几粒米饭,努力遏制住想要咳嗽的欲望。 南南吃到了食物,开心地拍着巴掌笑,然后又开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谨言惊恐地颤抖了一下,恨不得捂住南南的嘴巴。她调整了下气息,继续面不改色地说道:“妈,这些小孩子看着好可爱呀,等过几年我也养一个,到时候就交给你带了啊。你看你把我教的这么好,你外孙一定也会像我一样乖。”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季太太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伤感,“不过也是,你也快20了,明年也该毕业了,看到合适的就多留意一下。好了好了,明天一定回来了啊。” “一定一定,妈妈再见。”谨言对着手机“啵”了一声,然后季太太便笑着挂断了电话。 “呼~”深呼出一口气,谨言捏捏南南的小脸,“你呀!” 她的脸也被捏住,“小屁孩子,居然说我是女人,说吧,这笔账怎么算?”林江南眯着眼睛,手上的力度微微加大,拇指却又忍不住轻轻摩挲她细腻柔软的肌肤。 “你看你长得多好看呀,比我这个正牌女性好看多了,别人见到你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大美女。”谨言说得倒也是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林江南的身材高大结实充分具备了男性特征,光看脸的话绝对是美人。 “小谨言,你觉得夸一个男人长得美这样好吗?”林江南不舍地收回手扶助自己的额头,“我这叫帅!帅,懂么?” “我懂我懂,”谨言立马换了一副谄媚的笑脸,“您老是超级无敌大帅哥,南城一枝花,林大美男!” 林江南瞬间被噎了一下。听前半句还好,可到了后面...... 这小丫头,表面看上去挺温顺的,但有时候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能气死个人。但是又偏偏拿她没办法,谁让他就是喜欢她这副小模样呢?乖巧可爱的也好,古灵精怪的也好,只要是她,就好。 ------------ 第十三章 喜欢与合适 “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翌日清晨,林江南帮谨言把行李箱拎下楼,想要再送,却被谨言抬手制止。 “不用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而且从嘉园小区到汽车客运站的路我又不是第一次走,难道还怕迷路吗?” “那,至少让我看着你上公交车吧。” 谨言无语地笑道:“公交车站就在小区门口,林叔叔,你是怕我迷路么?就算我稍微有那么点路痴也不至于找不到大门口吧?而且这里就是A栋,这是什么概念?直直往前走就是门口了好吗?”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她一走就会被人拐跑似的。 “好啦!南南还在家睡着呢,你替我照顾好他,就等于是照顾好我了,回去吧。” “那我让赵启送你?” “赵启是你的助理,不是专职司机。行了行了,回家看儿子去,乖哈。”谨言拍拍他的肩,摆摆手,拖着皮箱背着小背包,步伐轻快地走了。终于要回家啦! 出了小区门口,她抬头看向8楼,深深地望了一眼,然后上了公交车。 到车站买了票之后,她打了个电话给程兰:“妈,我可是要回去吃午饭的哟,给我准备好大鱼大肉。” 将箱子和背包放上安检设备的传送带,她前脚刚跨过安检,就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季谨言!” 她心里“咯噔”一下,回头,还来不及看清,就被来人长臂一伸揽进怀里。 鼻尖充斥着一股好闻的木香,她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她缓缓闭上眼,头一次,放任自己沉浸在林江南的怀抱里。 他真的是一个人很容易就能让女人迷恋上他的人,除却令人赏心悦目的外表,他的温柔体贴也足以让人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你来了,那南南怎么办?”她推开他,眉宇间满是担忧。如果南南出了什么事,那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放心吧,我请了保姆的。”他揉揉她的长发,一只手还固定在她的腰间没有放开。南南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但是,若不是因为她,他断不会对南南如亲生一般。 “哦~”她拉起长长的尾音,“年轻貌美的小保姆啊,林叔叔可千万要把持住啊。” “小丫头,想什么呢!”他轻笑着揉揉她的脸,嗯,手感真不错。“我不是怕你走了我一个人带不好孩子吗,放心吧,保姆阿姨是信得过的人。” 如果林江南都还要叫阿姨的话,那想来应该是位中年大妈吧。她摸着下巴,故意说道:“真看不出来嘛,原来你好这一口啊,你也太重口了吧。” “你......”林江南刚想反驳几句,安检口旁边的大爷先开口了:“你们小两口要抱就到边上去,别拦着别人过去。” 谨言闹了个大红脸,连忙将林江南一把推开,林江南却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两人都过了安检口。幸好汽车站的安检不如火车一样那么严格得持有车票才能过去。 林江南拿起谨言的背包挎在肩上,另一边则拖着箱子,谨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到了候车座椅区。 “林江南......”谨言欲言又止。 “嗯?”尾音上扬,他不解地看着她一脸的为难,这样子,难道是想上厕所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吗? 见林江南的眼神看看她又飘向不远处的卫生间方向,谨言脸更红了,羞恼地轻捶了他一下,“我是想说你打算什么把包给我?快到发车时间了。” 林江南哑然失笑,起身将背包亲自挎到她的两边肩膀上,然后握住她的双肩,对上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小谨言,如果可以,我们可以一起住在明城,不让你远离家乡;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帮我把衣柜空出来的那一半填满。” 她别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大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 谨言慌了心神,只得结结巴巴地说:“林江南,对不起,我......” “难道,是我还不够好吗?”他挫败地垂下双臂,低着头,掩不住的失落。 “不,你很好!”她急急地想要解释,“可是,太快了,我和季......我和季堂的事我自己都还没有捋清楚,这种时候答应你,对你,对我,都不好。” “快七年了啊。”林江南抬起一只手捂住眼,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谨言没有听清。 “没什么。”他又挂上了林氏招牌笑容,让人摸不透他的心绪。“快走吧,发车时间就要到了。” “嗯。”谨言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林江南的声音:“我会照顾好南南。等你回来后,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嗯!”谨言回头,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容。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林江南对谨言许诺的这顿饭,会迟了那么久。 回到家的时候,程兰正在院子里择菜。谨言拖着箱子飞奔着冲过去,将箱子的手柄一松,双手就勾上程兰的脖子,对准她的脸就大大地啵了一个:“妈,我回来啦!” 谨言把东西放好之后就很自觉地帮着程兰一起做饭,程兰看着愈发乖巧懂事的女儿,感慨道:“这次回来比以前勤劳多了嘛。” “我一直都这么勤劳好吧?”谨言得意地扬扬下巴。或许是真的长大了,以前对于这些家务事,她总是唯恐避之不及,可是现在,总想着帮父母减轻一些负担。 “今天上午就随便吃一点,下午要去做客。” 做客就是别人家请吃饭的意思,一般有喜事或是丧事的时候都会请客吃饭。 “是哪家有什么事吗?”谨言问。 “咱家过去点,你该叫哥的那家嫁姑娘了。” “嫁姑娘?”谨言有些惊异,妈妈口中的那个小女孩小时候她们经常一起玩耍,“那个小姑娘还没我大,怎么就嫁人了?” “是啊,才16岁。你以为呢?在我们这些小山村,小姑娘都嫁得早。”程兰对于此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谨言脑子里想起曾经老师对他们说过的话:“你们看看那些小小的就结婚的,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就又带着一个小孩子。” 仔细想想也并不奇怪,她油几个老同学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唏嘘一番。 “你呀,先好好念书,以后工作了再谈恋爱。”程兰叮嘱道。 “知道了。”口上应着,谨言在心里想的却是:男朋友都有过俩了,照老妈的这个态度,千万要保守住秘密才行。 “不过你也不小了,要是遇到合适的也可以考虑一下。不过,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找情人可以找喜欢的,但是找配偶,一定得是合适的。”程兰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细细叮咛。这个年纪的孩子,多是随心而定,不会考虑太多。婚姻毕竟慎重,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一生幸福。 合适吗?谨言笑笑,并不说话。那照她目前的情况,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如果说,秦栎是她在错误的时间遇上的错误的人,那么,季堂或许就应该是她在错误的时间遇上的对的人吧。 那林江南呢?她不知道。他真的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异数。 ------------ 第十四章 同学聚会 躺在久违的小窝里,谨言摸摸鼓鼓的肚皮,心满意足地感慨一声。眼皮变得沉重,眼看就要睡过去。 手机在枕边嗡嗡地震动,睡意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极不耐烦地拿起,看也不看,“谁呀?” “大妹子,是我啊!”电话里传来一个嘻嘻哈哈的声音。 “哎哟喂,原来是二表哥您呐,您不是二到与国际接轨了吗?干啥呢?”谨言望着天花板翻白眼,不就是调侃?她也会。 “去你的!”凌安之清了清嗓子,声音略显得意,“我刚到家就给你打电话了,给你带了好吃的,哥哥疼你吧?明天我就去镇上找你,咱几个小学同学聚一聚。” “哦。” “给个惊喜的反应行不?” “哎呀呀,二表哥你回来了真好!乖,我睡了啊,你吵到我睡觉明天被我看到我锤死你。” “嘿!你个臭丫头......” 凌安之气急败坏,还没发作完毕,谨言便挂了电话,酒足饭饱,心情大好,睡觉!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半,直到妈妈来叫她起床,她才晕晕乎乎地起来,吃完饭回来看了会儿电视,她又睡了,躺等第二天的聚会。 每面临一次毕业,老师都会说:“要珍惜你们现在身边的朋友,他们或许就是你一辈子的朋友。”可或许是因为认识得最久的关系,与谨言关系较好的朋友里,小学同学占的人数比较多。 凌安之是第二天下午骑着摩托车来到她家的,人还没出现,声音就先越过重重障碍物:“季谨言你给我出来!” 谨言翻着白眼去给他开门,他把摩托车骑进家门,下了车,他就往谨言面前一站,抬手比了比谨言与他自己的高度,嘲笑道:“去北方怎么也不见你长高啊?还是这么矮。” “你走开!”谨言飞起一脚就踹过去,丝毫不留情面。切,小样儿,不就是一米八么?林江南还一米八八呢,有什么好得意的。 凌安之摸摸屁股,并没有还手。反正从小到大一直打打闹闹,作为哥哥的他自然是该让着妹妹,倒也没太较真。 谨言双手环胸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凌安之,“你就是骑着这破摩托车来的?” “喂,什么叫破车?”凌安之恨不得狠狠拍她的脑袋几下,这辆黑得闪闪发亮,无比酷炫的摩托车好歹也是他花了两万多块买的好吧? “路那么难走你也不怕摔死。” 谨言开启嘲讽功能,而凌安之却是听出了言外之意,原来小丫头是担心他啊。毕竟从明城到小镇上的这一段道路因为年久失修,变得坑坑洼洼,极其难走。 “哎哟哟,担心我就直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凌安之一只手搭上谨言的肩膀,另一只手狠狠地揉她的脑袋。 “你给我滚!”顶着鸡窝头的谨言怒瞪着凌安之,一把将他推开,赶紧用五指梳抓了几下头发。 “你们俩,从小闹到大还闹不够吗?”程兰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个孩子直摇头。 “舅妈!”凌安之冲程兰招手,“你们家闺女我带走啦,等晚上再给你原封不动地送回来。” “去吧去吧,”程兰脸上是装出来的嫌弃,看着凌安之把自己宝贝闺女真带走了,她又不放心地高声说道:“早点回来,别太晚了。” 聚会的地点是小镇上新开业的一家酒吧,凌安之载着谨言到达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先到达就坐完毕,他们从二楼的窗口探出头招手,看到谨言坐在凌安之的后座上,均是一脸的坏笑。 谨言和凌安之有默契地相视一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但并未向别人袒露过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其实都怪凌安之,刚到谨言家的时候,他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穿着他曾经穿过的衣服,小火苗瞬间就熊熊燃烧,难怪他的好多衣服都不见了!于是便对这个妹妹很排斥。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地发现,其实有个妹妹也不错,闲着没事可以欺负着玩,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别人欺负谨言的时候,他反而比谨言更加愤怒,把欺负他妹妹的那些混小子都狠揍一顿才甘心。妹妹是他的,当然只有他才能欺负!抱着这样的阴暗心理,他与谨言相爱相杀一起度过了十二年的岁月。 谨言在学校也从来不管他叫表哥,只有在家长面前或是故意戏谑的时候才叫。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流行一种“哥哥妹妹”的叫法,那时候谨言叫凌安之反倒愈加没人相信他们是真正的表兄妹,只以为他们之间有暧昧。说不清,干脆也就不说清。逗逗别人,好像也挺有趣。在这一点上,兄妹俩前所未有的统一战线。 上了二楼,让谨言没想到的是,许涵在也就算了,秦栎居然也在! 秦栎在刚刚看到谨言与凌安之一同出现在楼下的时候就已经满心的苦涩。季谨言啊,不论什么时候,总有男生对她好。 许涵也是面色不愉,她也是从上一年级起就认识凌安之,为什么凌安之对季谨言的关心却比对她多得多?明明,从一年级起,他们就是镇上第一小学“三剑客”,每逢大大小小不同年级的全镇竞赛活动,学校代表里总有他们三个。可究竟是为什么?季谨言到底哪里好?凭什么所有人都只会围着她转? 因为谨言曾经跟秦栎有过一段过往,凌安之自然是认识这个曾经的“妹夫”的,他还暗中托人知会过秦栎,要对谨言好,不许欺负她。 几个人各怀心思落座,许涵也不辜负“party女王”的称号,迅速炒热气氛,招呼着大家喝酒的喝酒,嗑瓜子的嗑瓜子。 谨言一直心神不宁,秦栎出现可以当做普通朋友对待,她现在担心的是南南。于是便低着头与林江南在QQ上聊天,询问南南的状况。有好吃的上来或是在谈论什么事情的时候,她也跟着谈笑几句,不至于让别人觉得不尊重。 许涵就坐在谨言旁边,略微偏头就看到谨言手机的屏幕顶端,备注是“林江南”三个字。从小到大都是!她季谨言一直安安静静,别人却总是能注意到她,而她许涵,总是需要努力刷新自己的存在感才能得到别人的注意。 她一把夺过谨言的手机,并装腔作势地翘起兰花指象征性地点点另外几个也在玩手机的人,“今天是老朋友聚会啊,玩手机的要没收了。你,你,你,还有你,都给我把手机收起来,下面我们开始玩游戏。” ------------ 第十五章 纸牌游戏 游戏是简单的纸牌游戏,在场的一共八个人,每人手中有三张底牌,除去王牌,将余下的28张牌一层层往下,摆开呈金字塔形,正好可以排放七层。从金字塔低端开始翻牌,翻开的纸牌与谁手中的一样,谁就喝酒,越往上,喝的杯数就增加一杯。而塔尖的那张牌,却被要求喝它下一层数量的双倍! 如果翻到某一张牌,谁的手里都没有的话那大家就一起喝一杯。其中“8”是被允许去上厕所的牌。如果喝多了想要上厕所,但手中没有“8”就不能去,只能憋着。 许涵解释了一下规则,大家试验了一遍就能掌握。这个游戏,考验的完全就是运气。 两箱啤酒已经放在桌子上准备好,酒杯是大约6厘米高的小玻璃杯。 谨言有些担心,因为她一向运气极差。 果不其然,金字塔底部第一排翻完,其他每人一杯,就她一个人单出来。坐在她对面的凌安之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大妹子,你运气也着实差了些,这越往上,可就喝的越多啊。” “我知道!”她恼怒地瞪他,心头一阵烦躁。从小到大抽奖活动从没中过;和凌安之一起买过一次彩票,凌安之中了十块钱,她却一毛钱没有;好不容易有一次在商场买东西送抽奖券抽到个一等奖,人家要求支付1000元,便能把上好材质的玉佛带回家,这对她来说太不现实。她最怕的就是考验运气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同时也怀着阿Q精神安慰自己:做人做事要脚踏实地,任何包括运气在内的走捷径方式都是不切实际滴。 接下来是由下往上第二排,一张张牌翻开,直到最后一张,是一张“6”,谨言看着自己手中的“4”、“6”、“K”,呼出一口气,大大方方地喝下两小杯啤酒,心中默念:就让“4”和“K”来得快些吧! 游戏仍然在进行,期间有几个人跑去上厕所,没有“8”而又想上厕所的人为了那一张放行牌也是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地哄有“8”的人开心才换来上厕所的机会。 看着其他人越来越放松的表情,她却越来越紧张。金字塔只剩下三张牌了,而她手里还剩一张“4”。这就意味着,要么喝6杯,要么喝12杯,她暗暗祈祷,塔尖千万不要是“4”。 凌安之看着她醺红的脸颊,问道:“大妹子,你这酒是我教会你的,可别给我丢脸啊!” 谨言已经紧张得无心再回答他,12杯!她会死的!希望塔尖的那张牌一定不要是“4”。 秦栎的手中还剩两张牌,他偷偷地深望谨言一眼,她的脸红得像红玫瑰一般娇艳。与谨言不同的是,他在祈祷,希望塔尖的那张牌与是他手中的其中一张数字一样,甚至恨不得手中不同的两张牌变成数字一样的,都与塔尖那张一样。 许涵嘴角扬着笑意,她的手里也还剩一张牌,她斜睨了一下谨言,眼底满是讥诮。游戏是她提出的,规则是她说明的,纸牌是由她分发,她和凌安之一起摆放的。别人手中有些什么牌她不敢保证,但她却能保证谨言手中剩下的一定是“4”。而塔尖的那张牌,是她放的。 依次翻开那两张并列的牌,谨言眼底闪过一丝绝望,然后是释然,喝就喝呗,她也不是不能喝,只是单纯地不喜欢酒的味道而已。正如凌安之所说,她是一个不懂得品酒的人。 许涵将谨言的表情看在眼里,一杯又一杯,大口大口地喝下,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翻开最后的那张牌。秦栎也喝得很快,他很烦闷,却又窃喜,如果不能为她分担,那么,至少能陪她一起。 众人也不着急,先聊着等秦栎与许涵把六杯酒喝完。许涵将杯子翻了个底朝天:“喝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桌面中央仅剩的那张纸牌上,然后又望向面无表情的谨言,脸上多是戏谑的表情。 谨言眉宇间是满不耐烦,被大家这样盯着怪瘆人的,大手一挥,“得得得,翻不翻都一样,最后这12杯是我的!”凌安之嘿嘿笑着,殷勤地为她满上。 “我这里也有个‘4’。”角落里,淡淡地飘来秦栎的声音。 众人开始瞎起哄,说什么“有缘啊”、“必须得互敬一杯”之类的。许涵却诧异地看向秦栎,看着秦栎脸上坦然甚至还捎带喜色的表情,她暗自气恼,怎么秦栎也有个“4”! 谨言愣了一下,嘴角斜挑,当真是缘分,孽缘!并未过多理会众人的玩笑话,她自顾自地将酒一杯杯喝下肚。这还是第一次一次性连续喝这么多杯,眉头微微皱起,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前三杯还好,几乎是一口一杯,或许是喝的有些急了,她感觉胃里翻腾,强压住不适,第四杯,第五杯,第六杯.....她停顿了一下稍作休息,凌安之在一旁起哄,“好样的好样的!” 金黄色的液体有些许顺着嘴角留下,她用手背抹去。秦栎一颗心高高悬起,紧盯着她手中的不断喝空又满上的杯子,也跟着她的节奏甚至比她还要再快一些。若是他的先喝完,他还可以帮她。 第十杯下肚,脑仁有些发疼,谨言深呼吸一下努力保持清醒,只有两杯了! 凌安之大概有些看不下去了,毕竟是自己亲表妹啊!他也不再起哄,只是暗暗握紧拳头,要是谨言出了什么事,舅妈非剁了他,而且,他自己更是会良心不安。 眼看着谨言又灌下一杯,他夺过谨言手中已经再次满上的酒杯,故意打哈哈:“哎呀,人家季谨言毕竟是我带出来的,也喝不少了,这最后一杯就由我代劳了吧。”说着便一饮而尽。 谨言露出一个解脱的微笑,脑袋有些发晕,“丫的凌安之,算你还有良心。” 秦栎和许涵却是眼神一黯,许涵暗骂凌安之坏了这场好事,秦栎却盯着酒杯边缘,这酒杯,他们......这样岂不是间接接吻?胸中忍不住一阵气闷。 谨言抬起手拍拍胸口,给自己顺顺气,再捂着嘴巴打出一个大大的酒嗝,嗯,打完嗝果然舒服多了呢。可是,她到现在还没去上过厕所呢,情况好像有些不妙啊...... 凌安之终于再次良心发现了,他站起来拍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游戏玩完一局,大家也休息一下,让人家没上过厕所的也去解放一下。” 刚说完,谨言就立即起身,口中念着“闪闪闪”拨开前方众人就直奔楼下的公共卫生间。 ------------ 第十六章 喝多了 长吁一口气,膀胱的压力终于减轻许多,可脑袋却变得越来越沉重。一定是刚刚喝得太快了,有些缓不过来。 出了卫生间,一抬眼便见到秦栎坐在墙脚的木头板凳上,她微微一笑,不等看清秦栎的表情便越过他走了过去。她并没有上楼,而是径直出了酒吧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头有些晕,她需要吹点风清醒一下。 过了一会儿,旁边也坐下一个人,她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是秦栎。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属于他的独特气息,比如林江南是淡雅的木香,季堂是清幽的兰香,秦栎身上的气味她说不清,总之是一种很干净的气息。当然也不乏有的人身上是一股难闻令人生厌的狐臭味。 以前她就很喜欢靠在季堂的怀里,像只小猫一样不停地嗅来嗅去,她喜欢季堂身上那股淡淡的兰香。有一次,她说:“季堂,你身上有个味儿。” 季堂紧张地抓起袖子闻半天:“不会是汗臭味儿吧?” “不,很香,我喜欢。”然后她便又埋进他的怀里蹭啊蹭。 “我自己怎么闻不到?”季堂有些惊讶,随后便笑着点点她的鼻尖,宠溺地说:“狗鼻子。” 谨言闭上眼仰起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小镇与明城相比更加偏南,温度比明城还要高上1—2摄氏度,她呼吸清凉的夜风,陶醉在这冬天的夜晚。她想,她一定是喝多了,有些醉了,所以才又回想起与季堂在一起时的快乐日子。 朋友们总念在她年龄小,以为她性子冲动,可是她在感情这件事上比谁都理智。季堂曾是她的义无反顾,满腔热情,但如今,她已经学会不去想念。季堂说她冷漠无情,她其实只是爱自己更多一点,不想自己受伤害罢了。 秦栎看着她迷醉的样子,心里一阵悸动。他想把她狠狠地揉进怀里,感受她所有的美好。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咬咬牙,握紧拳头,他知道,她已经不属于他了。 “你和他,还好吗?”秦栎看着她,轻声询问道。那日他在明城,见她身边有个林江南,今日,又有个凌安之相伴左右,他嫉妒又不甘,为什么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 季谨言身上有一种特质。初识的时候只觉得这姑娘安静地过分,面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以至于让人有一种极难相处的错觉。可是一旦与她熟络,她对于朋友那种单纯的信任、细致的关心、俏皮的可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磁场,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甘愿供她为上。如果说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城堡,那么她便是这座城堡的公主,终有一天,她会破茧成蝶,成为女王! “嗯,还好。”她嘴角轻轻牵起,一双含着醉意的弯弯的眸子转向秦栎的方向。 秦栎微怔,刚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毫不避讳地让同宿舍的那几个好兄弟知道有季谨言这个女朋友的存在,最为要好的顾明啸曾勾着他的肩膀说:“你女朋友眼睛很美。” 她的眸子黑得发亮,是那种最为纯粹的黑,如初生婴儿一般的清澈,真的,很吸引人。即便是她的容貌只是清秀而不惊艳,可这样一双眼,和她甚好的为人,却也是吸引了不少追求者。 有时候秦栎就会想,能够认识她,是他的幸运。 谨言双手撑着地站起来,脚步踉跄一下,几乎摔倒,秦栎吓得赶紧伸手去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被她摇晃了一下便躲开。稳住身形以后,她摸出口袋里的手机—— “喂,干嘛?” “小谨言,有没有想我呀?”电话那头是林江南。 “我想你儿子!”也许是喝多了,谨言这一声分贝有些大,乍一听绝对以为这是骂人的话,但她说的是真话。 秦栎在一旁闷笑,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到了这头醉意朦胧的小狮子。 林江南听出了一些不对劲,十多分钟以前谨言跟他聊QQ的时候说是去参加同学聚会了,这种“应酬”方面的事,想来应该是少不了要喝酒,难道她是喝醉了吗?心脏揪紧,他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对呀,”谨言偏着脑袋想了想,从一开始喝酒到后来玩游戏结束,多多少少大概喝了得有4瓶吧,她咯咯地笑着对林江南说,“呵呵,算起来的话我喝了差不多4瓶吧,我厉不厉害?” “你这小丫头,怎么能喝这么多!”林江南拔高了声调,虽然4瓶对于他来说很轻松,可是小谨言是女孩子,不可同言而语。 “哎哟,没事的啦,啤酒而已嘛,我又没醉。” 林江南一听说她喝酒,又注意到不同于以往的语气,眉毛皱成了一团疙瘩,还说没醉!这小屁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你现在在哪?”他问。 “头好痛,我在酒吧门外吹风。” 林江南快被气死了,大冬天的晚上在酒吧门外吹风?那个小镇他不是没去过,不然也不会遇到季谨言。夜晚的小镇乱得很,总有一些小混混会闹事。他压抑住怒火,更多的是担心,“你在哪家酒吧?” “叔叔,目前全镇就这一家酒吧好不好?”谨言像是嫌弃他笨一般,语气饱含鄙视,“不跟你说了,凌安之等一下又要叫我去喝酒了,拜拜。” 凌安之又是谁?看来,这小丫头是时候该好好管教一下了。林江南用手指摩挲着下巴,眼睛危险性地眯起。他重新拔打了一个号码:“赵启,带着你女朋友来我家。” 正在跟女朋友你侬我侬的赵启哭丧着一张脸,“不是吧老板?这都晚上十一点了,早就超过下班时间了。”赵启暗自腹诽:你没女朋友抱我可还有呢。 “听说你家人已经把你女朋友和你的事定下来了是吧?现在正愁着在明城的好地段买上一套房子,我忽然想起来,几年前我来明城的时候投资了一处房地产......”林江南阴笑着,慢悠悠地把话说明却又不说完。 “我马上带着我女朋友到嘉园小区!”赵启立马拖着女朋友起身,温香软玉嘛,在自己家抱也是抱,在老板家抱也是抱。 本来林江南是想叫保姆张阿姨守着南南的,可张阿姨毕竟年纪大了,这么晚还打扰老人家也不好。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等着赵启,两条长腿换着交叠了好几次,皱眉抬手看表也看了好几次,终于等到门铃声响起,他套起外套拿上车钥匙就大步迈了出去。 ------------ 第十七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谨言看着酒吧门外的雅榕树发呆,她不喜欢北方的冬天,天气转冷以后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给她枝杈就跟人没穿衣服一样,看着特别别扭。 高考之后填报志愿,她一心想着要跟季堂在一起,哪怕不是一个学校,也要在一个城市;如果不幸没有在一个城市,那么就在同一个省。于是,他们都被远离家乡的北方大学录取,在同一个省。愿望当然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她与季堂之间隔了四百多公里,坐火车需要六个多小时。 当一个人活在爱情里的时候,总有一腔义无反顾的孤勇,哪怕是每天只能紧巴巴的过日子,看到想买的东西只能多看几眼,也要争取一个月相互见一面。那时候谨言常常想,异地恋,大抵不过如此,只要挨过了这四年,那么便会春暖花开。 当我们一门心思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的时候,谁又会去想以后会怎样?谁又知道,两年的时间,足够一对爱侣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情侣之间难免会有小吵小闹,每次闹矛盾,不管怎么样,谨言都会保留一丝理智。季堂说过,他们会永远在一起。所以,哪怕是气极,她说话都留有余地,她甚至是有些怕季堂的。她知道,如果她真的不管不顾,在生气的时候把想说的话都吼出来,那么她和季堂就会真的完了。于是她强迫自己冷静,用沉默来抑制住口不择言。 可季堂似乎把她的沉默当成了冷漠,愈发地生气,最后以“分手”二字告终。 她拼命地往自己肚子里灌水,直到喝水喝到恶心地想吐,然后躲在被窝里死死咬住蜷起的食指。好像是从认识季堂以后,她才学会了用近乎自虐的方式宣泄悲伤。 谨言主张的是“事不过三”原则,她暗暗发誓,如果季堂对她说“分手”的次数达到三次,那她就答应。然而,她又怎么会舍得呢?趁季堂心情好的时候,她就把那个誓言告诉他,提醒他不要再说那两个字。 呵呵。谨言翘起嘴角,想想自己的以前啊,还真是傻。她想她是后悔了,后悔陪着季堂一起去到冬天叶子就掉光的北方。是花了很久才意识到,她其实是个家乡宝,是离不得家的人。 秦栎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谨言,他一直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在发呆,她在微笑,她,似乎在悲伤。浅浅的酒窝印在她的脸上,明明是笑着,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他忍不住又问:“你和他还好吗?我想听实话。” “嗯?”她眼里露出一丝迷茫,“我不知道。” 他逼近她,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谨言看他靠过来,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秦栎又往前一步,可是谨言身后就是台阶,退无可退,她只好将身子向后仰起,企图躲避秦栎不断在眼前放大的脸。两个人以一种滑稽的姿势站在酒吧门外,幸好大晚上的,这条街几乎没人,不然一定会被行注目礼。 秦栎得意地笑着俯身,谨言只得不断后仰。她毕竟不是练过舞蹈的人,身体柔韧性虽然比一般人好一点,但还没有达到轻轻松松就能下腰的地步。 她咬紧下唇,苦不堪言。酒意去了不少,她恢复了几分清明,想要抬手推开秦栎,可是她现在又很生气。秦栎真的太恶劣了。她想。她现在甚至都不想碰到他。 凌安之坐在包间里,酒已经已经从黄的喝到白的,可是还不见谨言回来,倒是喝到一半的时候,秦栎说想上厕所就跑了。小镇的夜晚可不是很太平,他担心谨言会出事,便下楼寻找。 酒吧里没有谨言的身影,他便出门去看,一出门就看到滑稽的一幕,秦栎的谨言一人俯身一人后仰,就跟搞怪舞蹈里的动作一样,他实在憋不住,就闷笑起来。他怕一出声就打扰到那两人。 他躲在门后看好戏,可那两人维持着那个姿势动也不动。其实他倒挺喜欢秦栎这个人的,重兄弟情义,如果秦栎能趁机将表妹拿下,他也不介意。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与谨言即便不是双胞胎,可相处这么多年,默契还是培养出了一些的。表妹的那表情,那眼神,很明显是一副想要杀人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大吼一声:“你们俩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旁边摹地伸出了一条有力的手臂,瞬间挽救了谨言脆弱的脊柱。 终于解放了!谨言呼出一口气,再晚一秒,她就会坚持不住向后倒下去。 秦栎心里闪过失望,他本以为,可以趁机搂住她的腰,再真实地感受她一次。 “你们俩又在干什么?”凌安之瞪圆了眼,这个莫名其妙搂住他表妹的人是谁?可是没人理他。 谨言用手撑着自己的腰站直了身体,才悠悠地面朝她的救命恩人,道:“谢谢你。”她感谢那个忽然搂住她的腰的人。她有些生气地瞪了一眼秦栎,如果不是秦栎,她也不会这么狼狈。 “小谨言,我都跟你说了大晚上不要一个人跑出来外面,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言下之意,秦栎就是那个坏人。林江南的眸子直射那个欺负他们家小谨言的人,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这样对待我家小谨言,真的很过分呢。 秦栎被他幽深的眸子盯住,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小半步。就如同那次在明城汽车站,许涵被林江南盯住的时候一样,有一种本能的想要逃避的感觉。 凌安之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英俊男人,他的手臂紧紧地箍住谨言的腰,毫不掩饰他的占有欲。 凌安之笑了,表妹啊表妹,你还真是犯桃花啊。这个男人,好像很有趣。几个大步上前,他拉住谨言的胳膊将她从林江南的怀里拽出来,挑衅地看着他。 林江南、凌安之和秦栎此刻正好占据三角形的各角,谨言蹲在他们的包围圈里在地上画圈圈。乖乖,这三足鼎立的架势,难不成是在学三国? ------------ 第十八章 误会 凌安之看着这个突然出现,比自己高小半头的人,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他微笑着伸出右手,道:“凌安之。” 原来这就是凌安之么?听着小谨言的语气,两人关系似乎还不一般。标准的微笑摆出来,林江南回握住眼前的这只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蓄势待发,两只握住的手暗自较劲。 谨言仰头看着他们,露出一个傻愣愣的笑,这场战争的主题就叫做:两个大长腿的基情四射。 凌安之皱眉,看来他是低估了这个男人,那如铁钳一般的手指握得他手掌发疼,他踢了踢蹲在跟前的谨言,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谨言一边咕哝着“窝囊”,一边缓缓地起身,能有多慢就有多慢。让你凌安之总欺负我,我偏要慢慢起来,让你多疼一会儿,活该! 她双臂环胸看看凌安之快要憋不住了的内伤样,然后把目光落到林江南的脸上,状似无意地说随口说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大晚上的手牵手也就算了,还握这么紧这么久,虽然我是不反对同性恋啦,可是,”她又把头转回凌安之脸上,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凌安之,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呢?” 噗!那三个男人心里同时狂喷出一口鲜血。林江南和凌安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分开。 凌安之一张老脸险些没绷住,活了将近三十年的岁月,形形**的人他见过不少,可是像小谨言这样的,他是真拿她没办法。他郁闷了,什么彼此的天使?就算要做天使也该是他和小谨言! 心中一阵郁结,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气不过,直接把谨言一把捞起抱在怀里,转身欲走。 谨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一时之间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悬在了半空中,出于本能,她的双臂紧紧地环住林江南的脖子,深怕自己掉下去。乖乖,她在清醒的时候还没有被人这么抱过呢!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吗?为什么她没有觉得很享受,反而有些怕怕的呢。 凌安之和秦栎同时拦在林江南前面,想要阻止他带走谨言。 秦栎看着先于自己一步挡住林江南的凌安之,略微迟疑了一秒,然后悻悻地退下,他似乎没有什么立场去拦人家,谨言也不挣扎,不是吗? 凌安之拦住他们,谨言是他妹妹,他答应过舅妈要好好地带她出来,好好地带她回去,可如今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算什么?谨言的男朋友不是季堂么?怎么能让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轻易把谨言带走。他快气死了,那死丫头也不挣扎一下,就那么乖乖地让他抱着。看林江南这架势,表妹还是少跟他接触为好。 谨言终于有了动作,她拍拍林江南的肩膀,“放我下来。” 脚刚落地,凌安之就揪着她的耳朵左右摇晃,在她耳边低吼:“季谨言,你快给我清醒清醒,以咱俩的关系,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吗?季堂呢?” 这一番在凌安之看来很正常的话,到了秦栎和林江南的耳中可就变了味儿。为什么谨言连接触一个异性都要跟凌安之报备清楚? 林江南皱眉,伸手抓住凌安之揪在谨言的小耳朵上的咸猪手,暗暗发力。不管他是谁,他都不可以欺负小谨言。 凌安之吃痛,闷哼一声。这个阴险暴力男!谨言要是跟他走了,他凌安之怎么可能放心,他怎么跟舅妈交代。 眼看凌安之痛苦的表情,谨言一巴掌拍上林江南的手,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她的声音比平常大了一些:“喂,你丫的赶紧放开,不许弄伤他。”虽然二表哥经常欺负她,但总体上来说,他其实也算个好哥哥。 林江南不甘地放开手,谨言急忙上前端起凌安之的手腕,看着那一圈暗红,神情焦灼道:“你没事吧?” 凌安之甩甩手,一双眸子带着怒色看了林江南一眼,“没事。” 林江南神色一痛,这个男人,对谨言来说很重要吗?他沉着一张脸,整个人就跟一块千年寒冰一样,让周围本就不高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拳头握紧又松开,他自嘲地一笑,她季谨言从来没有承认过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在多管闲事。 双手抚上前额,他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她不需要他。那么,就走吧。他看了一眼秦栎,嘴角苦涩地弯起,其实他跟秦栎,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谨言看凌安之没事,转头,才觉察到林江南的不对劲。那个高大的背影此刻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沉痛和压抑的悲伤。 她狠拍自己脑门一下,她与凌安之在他人面前装普通朋友都装出习惯来了,但是实打实的亲缘关系却是本质存在,看到自己的亲人受伤,她自然会紧张。 与凌安之的真实关系,同学朋友里,她只对季堂说过。林江南似乎如同别人一样,误会了她与凌安之的关系,这一次,她不想要林江南误会! 林江南此刻是怒火中烧,她喝酒,他担心她,急急忙忙出门,一个小时的路程紧赶慢赶浓缩成了半小时,下了车,看到的却是她与一个男人,还是她的前男友,以那样暧昧的姿势呈现在他眼前。而现在,她又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责怪他! 他喜欢她,她又不是不知道,他也答应给她时间考虑。如今,他为了她做的一切却仿佛是一个笑话。心痛的感觉弥漫全身,他深呼吸几次,从小就被训练出一副以微笑隐藏心绪的本领,可凡是涉及到她的事,所有的隐忍却总是一击即溃。 一只柔软的小手爬上他的小臂,他回头,她怯怯地看着他,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愧疚与不安。心当即便软了几分,他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不要被她迷惑。 谨言不解,林江南是不愿意看到她吗?心头一阵沮丧,她最怕别人误会她了,当然,抛开与凌安之的这件事不算。可是眼前误会她的这人是林江南,是每当她处于困境时总会及时出现的林江南,她不想他误会。 其实她也搞不清楚对林江南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她直觉地不想要林江南对她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 看林江南没反应,她忍不住双手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又轻声叫了一句:“林江南。” “放开。” 心里“咯噔”一下,十指渐渐放松,松到一半,她的倔脾气忽然上来了,一把将那条胳膊重新握紧,“凭什么你让我放开我就放开啊?” ------------ 第十九章 你要快乐 “我说,放,开!”林江南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刻意将声音压成冷漠的模样。 一股酸意从心底冒起,他开始讨厌她了吗?谨言心里一阵委屈,原来被林江南讨厌竟然会这么难受。双眼通红,她垂下头偏朝一边,死命地憋住不断涌上来的泪。 十指松开,她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低着头咬住下唇沉默,不知所措。 感到手上的温热已经不在,林江南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他睁眼,皱起眉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垂下的小脑袋,只留着一个黑黑的发顶对着他,可以看到她小小的发旋。 “叫你松开你就松开,怎么这么听话。”大掌盖上她的小脑袋,林江南放软了语气。 谨言闻言,惊喜地抬头看着他,一双剪水的眸子在眼角泪水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对上她含着泪水又惊喜的眼,他无奈地叹口气,用拇指轻轻将她眼角的泪拭去,是因为喜欢,才舍不得狠下心伤害她。如今看她这般模样,心疼的到底还是他,合着折磨她就是在折磨他自己。看来,以后还是只能对她好。 皱皱鼻头,谨言吸了下鼻子,还是有些怯怯的,林江南平日里总对她那么温柔,原来他生气是这么恐怖。她双手又握住他的手臂,一双眼带着期许,问道:“你可不可以弯一下腰啊?” 她的神色带着几分窘迫,眼神飘忽着左顾右盼,两只手的大拇指不安地相互抠弄指甲盖,咬咬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难为情地开口,“那个,你太高了......”我够不着跟你说悄悄话呀! 林江南好笑地俯身,将整张脸凑到她面前只有一公分,言语戏谑道:“小谨言,你是想吻我吗?” 一股清新的薄荷味从他口中带着温热传出,谨言老脸一热,眼神含怨嗔怒道:“说什么呢!” 她把唇凑到他耳边,轻轻的气息像只小爪子在挠他的耳根—— “凌安之就是二表哥啊。” 林江南瞬间被狂喜围绕,心头悬着的一颗大石头总算落地,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把将她抱起原地转了一圈。 幸好凌安之与她只是亲缘关系。 谨言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眼睛瞥见旁边不停皱眉的凌安之和秦栎,她拍拍林江南的后背,语气含笑,“喂,林叔叔,你都三十岁的人了,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不好。”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呼吸她身上淡淡的果香,手臂收的更紧,略带几分懊恼地说,“面对你,我总是会失去理智。” 谨言微怔,苦笑道:“可是,为什么我在面对季堂的时候还会存有理智?” “小谨言,”他的大掌轻抚上她的脸颊,目光专注而深情,信誓旦旦道:“忘记一个人或许会要很久,但时间总是会冲淡一切,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在想起季堂时不再这般难过。”因为,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他坚信。 他的小谨言是一个敢爱敢恨、心思澄明的女子,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但是她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太重情义。季堂陪她一起度过了四年,即便是她已经对季堂不如原来那般深爱,但是四年的情义不是说断就断。还存有理智,说明她不是放不下;迟迟不与季堂彻底了断,是怕伤害到季堂,怕本来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最终陌路。 你瞧,小谨言,我比你自己都了解你。 “小谨言,跟我走好不好?”林江南的两只手分别握住她的双肩。 “不好。” “为什么?” “我妈还叫我早点回去呢。” 林江南头疼地扶额,看来搞定小谨言之前应该先搞定未来丈母娘。无奈间却见她眉眼弯弯,巧笑焉兮:“但是你可以送我回家呀。” “好。”他笑着答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两个大“灯泡”,凌安之不甘地刷自己的存在感,“季谨言你个见色忘义的!我不管,你去哪儿我都得跟你一起。”说着便往红色小法的方向走去,“喂,那个谁,这车是你的是吧?看起来还不错,我就勉为其难坐它回家了。” 谨言拉住想要开口说话的林江南,对他摇摇头,示意道:让我来。 “你坐,你随便坐,那林江南就用你的摩托车载我回去。”谨言阴笑着,“我记得某人好像刚到驾校报了名吧,有本事你就自己开回去嘛。” “嘿!季谨言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凌安之咬牙切齿,强烈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谨言冲他扬起下巴“哼”了一声,拉起林江南的胳膊作势就要往凌安之停摩托车的那边走。 一条身影忽然拦在前头,从始至终保持着沉默的秦栎抬手拦住了谨言,语气近乎恳求道:“能接一步说话吗?” 她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林江南,他将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轻声说:“去吧。”有些事,还是趁早说清楚的比较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林江南这么说,谨言心里竟然产生了感激的情绪,她感谢林江南可以理解。如果是换做季堂,他一定会紧紧跟着她,寸步不离。 “有什么事吗?”谨言问。 “他......”秦栎迟疑了一下,“你和季堂怎么了?” 谨言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季堂”二字,因为回忆会痛。当即脸色冷了几分,生硬地说:“没怎么。” 秦栎被噎了一道,轻叹一声:“在你面前,我好像,总是会说错话。对不起。”他抬头看了一眼温柔的目光时刻停留在谨言身上的林江南,又问谨言,“他......我指林江南,他对你一定很好吧?”嘴角牵起悲凉又无奈的弧度,从前,他看到谨言,她的目光总司追随着那个叫季堂的人,如今,她的目光已不再如当初那般痴迷,眼神散发着冷静和理智,可是她只有在看向林江南的时候眼神才会散发出温情。或许,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果真是旁观者清,造化弄人么?他在看她的时候,她在看的始终不是他。秦栎自嘲地笑笑,“我知道我再没有立场说什么,可是谨言,我希望你快乐。” 他的眼神是诚挚而祝福的,谨言沉寂已久的愧疚感再度袭来,她紧抿朱唇,沉默了几秒,深呼吸一口清冷的空气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对上秦栎的眼,“也希望你快乐。” ------------ 第二十章 吻 与秦栎善意地相互道别,谨言来到等待着她的林江南身边,仰头对他说:“走吧。” 许涵出酒吧门的时候,秦栎将摩托车骑到她跟前,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走不走?上车。” 她心下一喜,露出一个她自认为很迷人的微笑,高高兴兴地上了车后座,坐稳之后,凌安之却没了动静,她奇怪地问:“我坐好了,怎么不动啊?” 凌安之像是没听见,脑袋微微偏着,双眼看着某一个方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许涵正好就看见林江南为谨言打开车门,体贴地将手掌挡在门框上方,以防谨言撞到脑袋的这一幕。而凌安之,则是一副心甘情愿跟随在他们后边的模样。 她嫉恨地看着,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握紧。过了一会儿,她斜挑起嘴角无声地冷笑一下,在秦栎偏过头来跟她说“抓稳”之前又恢复了正常的脸色。 林江南将车子开得特别的慢,就跟蜗牛的速度差不多了。 谨言奇怪地问:“你是才拿到驾照吗?可是不像啊,那天在明城车那么多你都还能开得‘嗖嗖’的。” 她说完话以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从你打电话给我到你出现在我面前顶多半小时吧?路那么难走你是怎么开的?”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你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内伤现在才开不动车吧?”说着就一个劲儿地扒拉他的衣服,想要检查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的动作轻轻柔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就好像在挠痒痒一样,他躲避着,却碍于开着车又不能轻易躲开,好在他定力这东西他从小就被训练过,而且可是说是训练的最多的一个。 这小丫头,终于注意到他的辛苦赶路了,也算是没白疼她。 他苦笑着,握紧方向盘控制住方向,说道:“小谨言,我还在开车呢,你这么调戏我我可有些把持不住啊。” “切。”谨言撇了他一眼,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好好坐正。她不也是担心他嘛,“这叫关心则乱你懂不懂?” “哦~”林江南将尾音拉得很长,笑得意味深长,“我知道你关心我。” 谨言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林江南将她的表现尽收眼底,心中忍不住一阵欢喜,终于加大了油门,小法在黑夜里像一道暗红的幽灵瞬间蹿了出去,不多一会儿,就到了谨言家门口。 车子停下,林江南靠了过来,谨言紧张得不敢动,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可是那张脸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越靠越近,她不安地闭上眼将头偏朝一边,交握的双手显示着她的紧张。 看着近在眼前的嘴唇,林江南几乎就忍不住想要吻上去。她的唇形饱满,颜色是自然的红色,不作任何修饰就可以像涂抹过淡口红一样,真的很想看看,当有一天这张小嘴化成烈焰红唇的模样,会是怎样的风情。 车窗忽然被敲响,谨言瞬间睁开眼睛将林江南推开,一张脸烧得像熟透了的番茄,幸好这是晚上,光线够暗,才让她得以掩饰异常。 林江南笑笑,再次将身子倾斜过来,靠近她,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流动。 谨言瞥见车窗外的人影又在继续敲打车窗,想要再次将林江南推开,林江南却反手将车窗关紧,车门锁紧,窗外传来更加猛烈的敲打声,林江南全然不予理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窗门紧闭的原因,谨言觉得自己几乎就要窒息。 清新的薄荷气息再次充盈在鼻尖,她已经不敢呼吸。 “你紧张什么?”他好笑地故意凑近逗弄她,双手伸向她的身侧,谨言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轻微的一声“咔”,林江南得意洋洋地笑着,“我就是帮你解个安全带而已。” 谨言此刻真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解安全带有这么解的吗?搞这么暧昧,害得她都以为他要吻她了,白紧张了。 一张小脸又烫了几分,之前是害羞,现在是羞愤。她推开他,想要打开车门下车,却忘记了车门已经被他全部锁紧。 “开门!” 林江南乖乖地开门,偶尔逗逗小谨言是挺有趣的,可是过火了就物极必反了。 她气愤地开门,也不知道是在气他还是气自己。一只脚已经落地,一只手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她下意识地回头,额头却碰到了一个温软湿润的东西。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她逃一般地下车,一下来就看到满脸不爽的凌安之双手抱胸不悦地盯着她,当下便冷静了一些。 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她有些犹豫地敲敲关着的车窗,车窗下滑,露出林江南得意地笑脸,她一阵气短,深呼吸几次才对他说:“那个,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她咬咬下唇,“你要不要在我家休息?”这句话怎么说起来这么别扭呢? “那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宿?”他戏谑地笑着,透着一股邪魅,“你的亲亲男朋友吗?” “想得美!”谨言回头看了一眼,“你要是在我家睡,那你就是凌安之的好哥们儿。” “谁是他好哥们儿!”在场的两个男人出奇地异口同声。 谨言笑得邪恶,“哎哟,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有默契嘛~” 凌安之狠狠地拍她的脑袋,她一个回旋踢就踹了回去,没让他讨到半点便宜。 林江南看着这一幕,摸着下巴暗暗点头,嗯,腿力不错,灵活度也很好,可以让她练一下跆拳道,防身。 凌安之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太晚了不安全,哥们儿就哥们儿,赶紧的。” 林江南打开车门走下车绕过来,大手抬起揉揉她的发顶,俯身对她悄悄说了两个字:“南南。” 她愣了一下,懊恼地拍自己的脑门,催促他:“你快回去!”搞得一旁的凌安之一脸莫名其妙,这女人的心思,果然是海底针,一会儿让人留一会儿让人走的。 林江南弯下身子让自己的脸与她的相对,点点她的脑门,又点点她柔唇的嘴唇,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开着小法绝尘而去。 凌安之不明所以,问谨言:“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走啦!”她一把将他拖进门。 ------------ 第二十一章 受惊 凌安之在谨言家呆了两天就回明城去了,离春节又更近了一些,天气似乎也随着好日子的即将来临而变好了许多。 不知道其他的地方怎么样,反正谨言所处的这个小镇一年四季温度都不会很低,尤其近几年所谓的二氧化碳排放过多导致全球气候变暖更是使得小镇的冬天较谨言小时候要温暖。 在北方上学的时候,她一到冬天就盼着天阴,本来她是不喜欢那种阴沉沉的天气的,可是一到冬天,本就寒冷,再加上天晴,即便是万里无云,凛冽的寒风却更加刺骨,那真是一种透入骨髓,刮在脸上都觉得疼的慌的冷。 可是在家不一样,只要有太阳,哪怕是换上短袖和短裤都可以。就是白天和晚上温差大了些,但是可以说得上是四季如春了。 每次放完寒假回到学校去,她都无奈的笑,别人放寒假回家都是捂白了,只有她是晒黑的。 谨言只穿了一件T恤和一条薄薄的长裤,一阵风吹来,她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原地抖了抖,提上一桶水,拿上几块毛巾就开始工作,兑现之前程兰打电话给她时说的“擦玻璃”。 原本爸妈说,尽量擦,把能擦到的地方一定擦干净,擦不到的就算了,可是她却觉得,既然是打扫卫生嘛,也该尽力,况且她每年都干这件差事,就算是像个蜘蛛人一样整个身子挂在外面,只要抓紧了也没出过什么事。 本着由容易到复杂的原则,她从她自己的房间开始打扫。因为她的房间是全家最小的一个,窗户理所当然地也只有小小的一道。 与此同时,在离谨言家不远的一家小百货商店,一道身影路过,吸了下鼻涕—— “阿姨,谨言在吗?” 程兰看着那个人,和善地笑着:“感冒了?要注意身体啊。我们家谨言在家呢,你去找她玩吧。” “嗯,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小镇上毕竟不如城里用地紧张,所以各家都是像别墅那样独门独户。谨言家的大门是复古的古铜色镂空花纹大门,只要站在门口就可以看清楚院子里的情况。之所以这样设计,是因为她们家院子稍微有些大,怕客人来的时候叫门听不见,也看不清来人,这样设计的话虽然院子被外人一览无余,但也方便许多。 平常有人在家的时候大门基本上都是不锁死的,熟人来了,可以直接两手从缝隙间伸入将门打开,也省得主人还要狂奔到门口开门。但这么一来,安全性也降低了许多。 谨言有时候就在想,也不知道电视剧里那种大庄园的电子锁是怎么弄的,等以后有钱了,让爸妈去换一个,安全又方便。 远远地,便能看到谨言家房子的二楼窗户上挂着一个人,近看,其实是谨言双脚踩在窗框上,一只手紧紧抓住窗框,另一只手中抓着一块抹布在玻璃上奋力地左右移动。看着逐渐变得光亮透明的窗户,她满意地点点头。 一只略微有些干裂的手爬上谨言家大门右下角嵌着的那道小门的门把手。门没锁死,一只手从宽大的缝隙穿过,轻轻一拨,门便开了。因为前些日子,季清说为了迎接新的一年,特地将门上原本有些干涩的锁上了润滑油,所以,门打开的时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呀”声,谨言浑然不觉家里已经进了客人。 来人进门后将门轻轻关上,她走路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看着二楼可以说是悬在半空中那个忙碌的人,她的双手揪紧裤子又放开,几经挣扎,她的嘴角缓慢地绽放出一个微笑,如同嗜血的罂粟般,美丽而怨毒。 人在处于危险境地的时候会有一直自然的紧张感,稍有不慎,就会真正陷入危险之中。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突然有人出现、大叫,原本可以安全脱离危险,但是如果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吓到,就有可能从本就危险的境地完全陷入危险之中。 深呼吸一口气,空气中出现一圈白雾,再慢慢飘散。 她忽然张口大叫一声:“谨言!” 谨言很爱惜自己的这条小命,她还有生她养她的父母,她还有等她去养的南南。所以她把整个身子探在外面的时候都格外小心。 离她最远的那个角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擦不干净,她用了点洗衣粉水努力地将手往那个角落伸,她没注意到,光滑的窗台上被她不小心滴了几滴洗衣粉水。身子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有些僵硬,她找准着力点想要动一动换个姿势。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大叫,是她的名字。 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吓了她一跳,声音很熟悉,但却瓮声瓮气的,听着怪难受的。她下意识猛然地回头去看,脚下不禁微动,右脚却正好蹭到了窗台上滴落的洗衣粉水,她是光着脚的。脚底猛地一滑,她的右脚已经滑落窗台,一个重心不稳,左脚也跟着往外滑! 求生的本能让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可以让她停止滑落的东西,可完全忘了手中有块抹布,想要抓紧的想法落了个空,手中的抹布滑落,她的手也已经落下,整个身子都掉在半空中!她只有一只手抓在窗框上。 一条手臂承受着全身的重量,另一只手不停地往上抓窗台,可是窗台是由光滑的瓷砖砌成的,现如今又有水迹,她抓上又滑下,抓上又滑下,整个人变得恐惧又焦虑。 她恨!地球为什么要有引力。 她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人在她家对她大叫! 她更恨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 手臂的力量已经渐渐耗尽、透支,她在心里呐喊着:谁来救救我!刚刚的那个人呢?死哪儿去了! 林江南!林江南,快来救救我!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谨言紧紧地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坚持。她不知道从二楼摔下去会怎么样,可是,身体下方却是比院子还要矮一米多的土地,是平常妈妈种菜用的,一共大约是六米的高度。 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紧咬的下唇因为用力过猛已经开始渗出猩红的鲜血,印得一张红唇冶艳而绝望。手臂已经开始脱力,她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肘关节已经脱臼,不管是谁,求求你,来救救我!我不想死! 可惜天不遂人愿,抠在窗框上的指甲都已经裂开与手指分离。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痛。她已经被恐惧笼罩,再无暇顾及其他。 大脑渐渐冷静,她的力气也已用完,身体终于往下坠落,她挣扎着在空中胡乱挥舞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只在指甲划过墙壁的时候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音。 据说,人在死前会看到一场幻灯片式的电影,所有的生平会在这一刻全部放映一遍。 六米,按照重力加速度来算,只需短短一秒,谨言就能坠落地面。 一秒啊,这时间真短,短到,她的大脑听觉中枢都还没来得及辨别出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谁身体就已经砸落到地面。 但是,这一秒好像又很长,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谨言不知道她这么一摔会不会死,也许是错觉吧,她的眼前仿佛已经抽拉过记录着她生平的胶卷,所有开心的悲伤的记忆都在这一秒内汹涌而至。 好像,还有一种说法,说的是,人在死前最后看到的那张脸,是他最爱的那个人的脸。 她以为,她看到的会是季堂。毕竟,她爱他,傻傻地爱了四年多直到现在。包括一秒前,她都还在一门心思地想着他。 可是,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分明是另外一张脸。眉眼精致,粉雕玉琢,仔细看的话,依稀可以看出林江南的影子。 他是她的儿子,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 终于—— “咚。” 一声闷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一切好像已经尘埃落定。 头好痛!谨言皱眉,想要伸手揉揉自己摔痛的后脑勺,可是,无力的感觉侵噬着她的全身,大脑已经没有办法再支配躯体了。然后,前所未有的痛觉流窜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真想破口大骂一句脏话来表达一下她此刻的感受,可是,她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更何况是张嘴出声。 应该是流血了吧,谨言感觉到有液体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头部流出来,就好像脑袋被逐渐掏空一般,那种流失的感觉让她刻骨铭心。 她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庆幸她身下的土地是妈妈用来种菜的。 从原则上来说,如果她摔到的是院子里的水泥地板上,那一定比现在痛得多。但是,也正是因为身下是土地,所以,她连被温热的液体包围的感觉都没有,鲜血一从身体里流出就直接渗入了土壤。 好冷啊。大概是她今天穿的太少了吧。 意识已经开始渐渐模糊,可是她的痛觉却却愈加清晰,好疼,好疼! ------------ 第二十二章 离开 程兰正在小商店里忙乎,眼皮忽然跳了起来,心神有些不宁,她摇摇头,暗道自己多心。回头见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地向她爬过来,一辆小三轮车的喇叭声尖锐而急促地响起,那人险险避过疾驰而过的三轮车,跑到程兰跟前站定,气喘吁吁。 “阿......阿姨,”她双手撑在膝盖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谨言,谨言她......” 程兰轻轻拍拍她的背,帮助她顺气,“孩子,慢慢说,我们家谨言怎么了?” “谨言她摔下楼了!” “什么?!”程兰大惊失色,顿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捂住胸口就往家里奔去,脚步踉跄,似乎就快要支撑不住一般。 她嘴里似呓语般念叨着:“囡囡不要有事啊,不要有事啊......” 刚从小商店仓库里出来的季清看着慌慌张张的妻子不明所以,问还站在那里的那人:“你阿姨是怎么了?” “好像是有什么事吧。”那人有些紧张,连忙说了一句:“叔叔,我先回去了,再见!” 季清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自己媳妇,不一会儿铃声就传过来,季清找到发声源,奇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是发生什么事,居然把手机忘记在柜台上就跑回去了。 朦胧间谨言似乎听到了一声尖叫,眉头不禁皱得更深,这道声音太尖锐,却有点耳熟,是谁叫的? 好像是有人在哭。她眼前的阳光被一片阴影遮挡,有人在触碰她的脸,指尖颤抖,传递出浓浓的恐惧。 那人在叫她的名字:“谨言,谨言,季谨言……”这是谁?为什么要叫她的名字? “我的囡囡……”又是刚才那道声音,带着哭腔,嗓音沙哑破碎,让听到的人都觉得心痛。 啊,是我们家季太太。谨言似乎反应过来了。只有她会叫她“囡囡”。她想安慰妈妈说自己没事,可是她动不了也说不了。 再然后,隐约间谨言听到了警报声。 有人把她抬起又放下,难道有些发晕,又痛又累又困,索性睡吧。 在昏睡过去的前一秒,她红唇微动,发出一个模糊不明的音调:“南……” 四十公里之外,明城的嘉园小区,正在午睡的林江南忽然惊醒,之后便听到南南的哭叫声,他将小豆丁抱在怀里,笑道:“小子,是不是饿了?爸爸这就带你出去买好吃的。” 抱着南南下了楼,迎面却遇上了慌慌张张的凌安之,似乎正忙着出门,林江南心情还不错,便调侃着叫了一声:“二表哥。” “去去去,你都多大年纪了,谁是你二表哥,我忙着呢!”凌安之刚刚得知了谨言坠楼的消息,一心想要去看望自家表妹,听舅妈睡谨言伤势不轻,已经转到明城第一人民医院了。 林江南也不会自讨没趣,侧过身子便让凌安之过去,凌安之着急忙慌地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瞪大眼看着林江南怀里正在吸吮着手指的小豆丁,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冒:“喂,我说,你都是个有娃儿的人了,干嘛还缠着我表妹?” 谨言已经把和凌安之的关系同林江南详细解释过,他知道凌安之最疼谨言这个表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便也没有隐瞒:“这孩子是小谨言托我照顾的。” “什么?她居然连孩子都搞出来了?”凌安之气得跳脚,但很快冷静下来,面容严肃对林江南说:“这件事保密,知道吗?” “当然。” “对了,被你一搞都差点忘记了,谨言出事了,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什么?!”林江南一惊,一手抱紧南南,另一只手一把扯住大步向前的凌安之,“坐我的车!” 林江南和凌安之赶到医院的时候,谨言还在手术室里,季清和程兰守在门外。季清背着双手面对着墙壁一直唉声叹气,程兰则是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 凌安之一见到程兰便急急地冲上去问:“舅妈,谨言怎么样了?” 程兰抽泣着,抬起头来,一双眼早已哭的通红,双目无神,没有焦点地看着空气中的某个地方,喃喃道:“我可怜的孩子……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 看着程兰这副样子,也问不出什么,凌安之一甩胳膊站起来,握紧拳头狠狠地一拳捶在墙壁上,心中默念:千万不要有事!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一个穿着淡粉色护士服的小护士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凌安之一把揪住了领子,大声吼道:“我表妹她怎么样了?” 小护士似乎见惯了这种场景,不害怕也不生气,只是皱起眉,冷着声音说道:“先生,请你自重,这里是医院!” 凌安之不甘地把手放开,小护士又开口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 在场的五个人,除了还不会说话的南南,其余四人都同时举手,高声答道。季清和程兰这时才注意到居然还有一个外人在。 看着眼前高大挺拔,面容俊秀的男人,程兰有些奇怪,但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作为一家之主,还是季清最先反应过来,声音中厚,问道:“你是谁?”再看这男人怀里还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季清的眉头皱得更深,心中也愈加奇怪:这小子跟谨言是什么关系? “叔叔阿姨好,我是谨言的好朋友董冽,这个是我哥哥家的孩子,暂时托我照顾。”林江南对季家二老点点头,又补充道,“是谨言在南城上学的时候认识的。” 凌安之此刻已是满脸错愕,他的名字不是林江南吗?怎么又成了董冽?这个男人果然有问题! 季清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自我介绍并没有过多在意,毕竟这时候最重要的是手术室里的女儿。只是看着这个男人总觉得不一般,以他的社会阅历来看,这个男人虽是文质彬彬地笑着,眼里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情,让人看不清深浅,女儿认识这样的人,也不是是福是祸,但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他点点头,便转过身去问护士:“请问找病人家属有什么事吗?”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不忍就会有生命危险。你们谁是B型血?” “我是!”季清看向那个与自己妻子异口同声抱着孩子的英俊男人,眼睛深邃了几分,但并不说话。 “抽我的!我是O型万能血!”凌安之此刻也顾不得多想,拨开众人凑到小护士面前急急道,好像深怕自己不出血一样。 “护士,抽我的吧,我是孩子的母亲。”程兰本就身体不太好,此刻经受了打击,更是有些虚弱,季清走过来扶住自己的妻子,劝道:“你自己都还生着病呢,凑什么热闹。” “可是这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难道还要再失去一个吗?”程兰对丈夫的话语很是不满,甩开他的双手,拒绝他的搀扶,然后双手又握住小护士的胳膊,语气不容置疑,“抽我的!” 小护士为难地看着这位病人的母亲,正想开口说什么,旁边却插进来一个人,是林江南。 他把南南塞到程兰的怀里,柔声劝慰道:“阿姨,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 怀里突然被塞进一个带着奶香的“软体动物”,程兰一时也愣了神。南南看着程兰,竟也不怕生,咧嘴就笑了起来。 看着怀里可爱的小娃娃,程兰的怜爱之心也被勾了起来,只觉得这小娃娃可爱得紧,招人喜欢,可是终究现在还是女儿咬紧啊!她刚想把这娃娃递还给刚才一直抱着他的那个男人,小娃娃小嘴就委屈地憋着,两只小手举在两眼旁,一副伤心欲绝得要放声大哭的样子,程兰一下子软了心,只好抱回来好好哄着。 好样儿的,儿子!林江南悄悄地对南南竖了竖大拇指,让这孩子提前跟他外婆培养培养感情也好,以后接收起南南来也会比较容易一些。 林江南这才转向小护士,“不久之前我刚做过体检,我的身体很健康,可以为病人提供血液。” “跟我来。”小护士在前头带路。 “麻烦你了。”季清拍拍林江南的胳膊,口上虽是这么说着,心里却觉得这男人真是很懂得掌握人的心思。谨言在手术室,哪怕是他这个在场人中年龄最大中年人也慌了心神,他却还能保持冷静。但也可以看得出来,他脸上的急切甚至都能及得上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可见,女儿于他是很重要的人。 换上无菌服,林江南躺在手术室里,他偏头,拿刀蓝色的帘子后面,就是他心心念念,深爱的那个人,可如今,他不过才没守着她几天,她竟成了这般模样。 他对着护士点点头,胳膊上传来刺痛,鲜红的血液从他结实的胳膊里流出,闭眼,谨言,你瞧,我们的血液就要融为一体。 抽出的血量已经快要达到人体所能承受的抽血最大限度,护士要将针头拔去,却被林江南阻止,他问:“够了吗?” 护士并不予理会,执意将针头拔去,将他带离了手术室。 “谢谢。”程兰感激地看着他。 “不用谢,我们都希望谨言好好的。”大概是因为一下子被抽了很多血的缘故,林江南觉得身体不如以前有力。 从程兰手中接过南南,眼角余光一瞟,他微微皱眉,走到凌安之身边,低声说:“谨言出来了跟我说一声,我的手机是187********” “你究竟是谁?林江南,还是董冽?”此时的凌安之不相信他,即便是这人刚刚救了表妹。 “稍后我会解释,总之,我不会害谨言。”说罢便转身离开。 走过拐角处,林江南头也不回,“居然是你。” “弟弟,玩够了吗?该回家了。”阴影里走出一个穿着米其色休闲服,身形颀长,同样是英俊不凡的男子。 “能让我待到她醒来吗?” “你说呢?” “她出手术室?” “走吧。” 林江南深深地回望了手术室一眼,不甘地咬咬牙,终究还是跟上那名男子。 小谨言,等我。 ------------ 第二十三章 梦境 黑暗,无边的黑暗,谨言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漩涡,浑身酸痛,而且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她想要睁开眼,可是眼皮上仿佛有千斤的重量,无论她怎么努力都顶不开那层薄薄的眼皮。 身体里的能量在流失,她很害怕,害怕自己就这样一点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自己慢慢地就会死掉。 直到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注入了她的体内,温热的感觉流窜到她的心脏,再通过心脏流向四肢乃至整个身体,一种新生的力量在体内产生,而后逐渐充盈,她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可是四肢仍旧是麻木而僵硬的,动弹不得。 良久,她又陷入了沉睡。 如同灵魂出窍一般,她明明知道自己睡着了,可是却仿佛能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病恹恹的样子。 她为什么会在医院?为什么会躺在病床上?为什么?想要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脑袋却无可抑制地疼痛起来。她的世界又陷入一片黑暗。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她能感觉到有人在触碰她的身体,湿湿热热的柔软,好像是毛巾在身体上擦过。有人在给她按摩身体,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很舒服的感觉。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她已经习惯,却还是忍不住恐惧。她觉得自己一定睡了很久,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她的耳边好像听见了鸟叫声,然后,是有人说话的声音。 “病人现在已经恢复了意识,她可以听到你们说话,但不能回答。你们可以多和她说说话,只是时间不宜过久,毕竟病人更需要休息。她的头部受了创伤,可能有些事情会记不太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会慢慢恢复,你们也不要太过于心急。” 这说的,是她吗?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床边似乎有人在争吵,听声音是一男一女。 “你真的要这样做?”女声说道。 “希珊,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你了解我,你知道我不能没有她。” “是,我是希望你们幸福,可是,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吗?”女声有些激动,声音变得有些尖锐。 “我觉得,我已经快要失去她了。”男声忽然放低,声音逐渐淹没在空气里。 “求求你!”又是男声。 “她以后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她的性格,会恨你的。”女声似是有些无可奈何。 “所以,你一定要帮帮我,让她永远都不要想起来。” “你这样不顾她的意愿,真的好吗?”女声已经放弃了劝说,答应道:“好,我帮你,可是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她或许会忘记,但这段记忆只是被埋藏而不是被消除,或许有一天,她还是会想起来的。” “那么,就不要让她想起来。” 他们在讨论的是什么?什么失去不失去,想起不想起?谨言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两道声音属于谁,她的心态一向很好,既然想不出,那就不想了。 空气中又恢复了沉寂,轻柔的纯音乐飘出,谨言本就喜欢音乐,此刻听到这美妙的音乐,心情不禁愉悦起来。 “音乐很好听对不对?”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是刚刚的那道女音,声音却又有所不同,带着一点点诱哄的味道。 ——嗯。她在心里默默回答,因为她暂时还开不了口。 “你现在感觉自己非常地舒服,眼前出现了一个音乐的世界,你在随着节奏起舞,伴着音符旋转……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妙?放松,跟着我,我们一起进入另一个美好的世界里。”一只手握住了她的,那个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的思维忍不住想要跟随。谨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困。 “困就睡吧,只要意识跟紧我就好。”还是那道声音。 “你现在在一个房间里,里面有一只跟你差不多高的毛绒小熊,有你喜欢的飘窗,那只小熊就坐在飘窗那里,窗边还有一盆长势很好的吉娃莲,窗户右边是一张浅粉色、柔软舒适的大床,床尾的地方,摆着一架钢琴,有一个人在那里弹钢琴,你听到的音乐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你能看到弹琴的那个人是谁吗?” “南……”下意识地,谨言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南”字,南是谁?为什么会想到他? 谨言的唇形动了动,叶希珊定睛细看,皱了皱眉,抬头瞟了一眼被她支出病房的那人,摇摇头,心中暗道着“对不起”,无奈地继续说道:“不,不是南,是堂,季堂,那个在为你弹钢琴的人,他的名字叫季堂。你还记得吗?你在十六岁那年就爱上了他,一直到现在,已经四年了,你们的感情很要好,还曾经发过誓,等到大学毕业的时候你们就结婚。你说过,要一辈子和季堂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随着叶希珊的话语,谨言的记忆似乎慢慢变得清晰,十六岁那年,她无意中认识了一个叫季堂的男生,从此,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季堂每天带她去食堂吃饭,给她买最喜欢的干煸土豆丝和红烧肉,还不忘加一道绿色蔬菜,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周末,季堂去市里买她那时最喜欢吃的大白兔奶糖。她出门总不喜欢带外套,季堂总是细细叮嘱,她听得烦了,总是俏皮地叫他:“知道了知道了,季爸爸!” 高三那年,学习很辛苦,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得了慢性肠炎,却被小诊所的医生误诊为慢性阑尾炎,明城一中又被建在半山腰,是季堂每天陪着她下山去打消炎针; 因为秦栎,她一气之下剪了养了多年的长发,季堂摸着她的头,说:“把头发留长吧。” 她说:“好。”只要他开心,什么都好。可是留了一段时间,半长不短的头发扎着脖子,难受得紧,她便变了卦,拖着季堂陪她去剪头发,季堂无奈,却还是答应。 摸着她短短的蘑菇头,他笑着,狐狸一般眼尾斜向上挑的眼睛眯起,声音宠溺:“这个发型很适合你,很漂亮。”她羞红了一张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高考,她的数学考得一塌糊涂,她哭丧着脸靠在他怀里,“怎么办,我不可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了。” 他说:“我们可以在一个城市,一个省,只要放假,我就会去找你。” 大学,分隔两地,四百公里的距离被思念浓缩成一张小小的火车票。只要四年,他们就可以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是啊,她最爱的人就是季堂。 谨言感觉到有人把她的眼皮掀开来,紧接着就是一道强光直射她的眼珠子,条件反射地想要闭眼,眼皮却被紧紧扒住,手指不禁想要揪住床单,还没来得及弯指头,那一束强光突然消失,她的手指又恢复刚刚的姿势。 耳边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反应正常。” “医生,我们家姑娘什么时候能醒?她都昏迷了这么久了。”是一道温柔却透露出疲惫的女声。 “这个具体的也不好说,主要还是看病人自己。她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你们可以多跟她说说话,激起她苏醒的欲望。多谈谈她最想念的人或物应该会好一点。” “好的,谢谢医生。” 一切又归于沉寂,谨言的手指刚动了动,一双有些茧子的手就握住了她的。 “囡囡,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这样一直昏迷妈妈真的好担心。唉,本来该是过年的喜庆日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跟你说够不着的地方就不要勉强了,只有你好好的,我和你爸爸才会好好的啊……” 什么喜庆的日子?什么够不着勉强?这人似乎是她的妈妈,只有妈妈才会叫她囡囡。为什么她会昏迷?为什么她什么也想不起来?记忆的前一秒,似乎停留在她大三寒假打算回家,她好像回去的晚了两周。奇怪,为什么会晚回家?照她念家的性格,肯定是一放假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家的。似乎,是季堂陪她坐的飞机。想到这,她笑笑,季堂真的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意外最宠她的人。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谨言想要起来问清楚一切,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只能让手指轻微地动一动,眼睛也是无论如何也睁不开。我要醒过来!我要醒过来!她在心中呐喊着,可还是无济于事。 “我们现在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了,囡囡,你快醒过来好不好?妈妈真的很担心你,你一直不跟妈妈说话,妈妈都好想你……”程兰一边说一边在掉眼泪,好好的,怎么竟出了这样的事。她可怜的孩子啊! 程兰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谨言也听了很久,她真的很想要醒过来,告诉妈妈她很好,可是她就是起不来。后来,她的手被放回床上,有人替她掖好被角,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的声音,随着轻轻的关门声,她知道,病房里又只剩下她自己。 ------------ 第二十四章 苏醒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醒来时,手却又不知道被谁握住,依旧是有一层茧子,只不过薄了一些,可以感觉到这双手很有力。这双手很大,可以很轻松地就把她的手完完全全包裹在掌中,掌心传来的温度将她冰凉的手温暖,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舒心,又很熟悉。 “小谨言。”那人把她的手捧起,然后指尖触碰到了一个温软湿热的东西,似乎是唇。 这人是谁?他的声音好熟悉,可是为什么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谨言,我已经替你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和最好的医生,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南南很想念你,可是我却不能天天带着他来陪你,家里有事,我不能在明城多呆。小谨言,等我,我会很快再回来看你的。” 眉心被温热的物体碰到,那人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又轻轻地离开。 时间又过了很久,她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分不清年月,数不清时光。 “谨言,谨言……”有人在反复叫她的名字,嗓音清越,却透露出一股不甘。好像,是秦栎?他怎么会来? 哦,对了,回家不久凌安之带着她去参加老朋友聚会,遇到了秦栎。秦栎的咄咄逼人让她不禁皱眉,她又想起了自己脆弱的脊柱,秦栎真讨厌。后来,有人解救了她,是谁呢?应该是凌安之吧,虽然她比较希望那人是季堂,可那天季堂不在。 “言言,言言……” 几经沉睡又恢复意识,她发现有人在她耳边低喃,熟悉的兰香包裹着她,空气里,满满都是他的气息。是季堂!季堂来看她了! 谨言满心欢喜,恨不得立刻醒过来,可是浑身还是没有力气足以支撑她清醒过来。 季堂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言言,忘记吧,你只要记得我爱你就好。等我,我会让你过上好的生活。” 真是奇怪,季堂要让她忘记什么呢?她当然知道季堂爱她,因为她也很爱很爱季堂,除了父母,她最爱的人就是季堂。 “言言,我妈妈打电话来了,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门刚合上又被打开,谨言正纳闷,季堂跟他妈妈每次一讲电话就是很久,这次怎么这么快?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木香,是一种让人心安的气味,她呼吸着这股气息,很是熟悉,好像之前也闻到过。对了,是那个她不知道是谁却又让她等他的陌生人! 床边似乎微微塌陷了一小块,她的身侧传来一股压力,淡淡的奶香萦绕鼻尖,“妈妈……”是一个小娃娃的声音。 她好惊奇,这一声“妈妈”叫的是她吗?虽然很疑惑,可是听到这一声“妈妈”她却感觉到很开心,很欣慰,好像自己真的是这孩子的母亲一样。 “小谨言,你听到了吗?”那个陌生人在惊呼道,“这是南南第一次说话!” “小谨言,要是你能清醒着听到就好了。”那人的语气里掩不住的沮丧,她忽然被一阵温暖包裹,连同那个孩子,一起被陌生人拥入怀里。 这样的怀抱很安心,她忽然并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想要醒来的欲望,这个人是谁?这孩子又是谁?为什么她会感觉到那么亲切,那么温暖,甚至,这种温暖的感觉比季堂给她的更甚! 身上的温暖突然消失,身侧的压力也没有了,木香和奶香渐远,是他们要走了吗?不,不要走!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 双眼猛地睁开,眼前,是季堂满脸惊喜的样子。 谨言又赶紧把眼闭上,这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她的双眼很不适应,若是再闭得晚一分,说不定她这双本就近视的眼睛会变得更加看不清。 “言言,你醒了!” “嗯。”嗓子里传来低低地回应,沙哑得几乎听不真切。 季堂高兴地惊呼着,狂喜着扑在她身上将她搂进怀里,然后他便兴冲冲地跑出了病房,走廊里传来他的声音:“医生!医生!她醒了!” 她无语地摇头,季堂这个样子好幼稚啊! 待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她尝试着慢慢再次将眼睁开,显示一条缝,接着是全部睁开。她眼珠子转着打量起病房来,屋内的采光很好,偏头就可以看见窗外的蓝天白云,整个房间不似一般医院病房的纯白,而是透着淡淡的粉色,床边的柜子上是她很喜欢的多肉小盆栽,还有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一旁的沙发上甚至还放着一只超大号的玩具熊,整个屋子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气息,完全没有一个病房的样子,倒像是少女的房间一般。 她真的是来住院的吗?她有些难以置信,这些,难道是季堂布置的?肯定不是爸爸妈妈,爸爸妈妈虽然爱她,可是不会精心地布置病房,照顾生病的她还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做这些呢? 这样的房间,让她这个久昏醒来的病人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可以马上出院了。这样精致的单人病房,一定不便宜吧?明城第一人民医院向来是一床难求,她的这个病房,简直可以称得上是VIP了,爸爸妈妈怎么负担得起这么大的开销? 咦?刚刚的那个陌生人和那个孩子呢?完全没有来过的痕迹,难道,是她睡久了做的梦?可是,那感觉明明那么真实。 谨言想要用手撑着床让自己坐起来,可是手臂刚一动,就牵扯到了大大小小粗细不同的各种管子,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子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有氧气罩的,有输液的,还有好几根她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她看着自己的胳膊,满脸苦笑,以前总嚷嚷着减肥,现在可好,真成了骨感了,这小胳膊细得就跟骷髅似的,怎么看怎么瘆人,一点儿也不美,还是原先有肉感的时候比较可爱一些。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重新打开,一阵错落不齐的脚步声传来,好几个人进了病房,有医生有护士,那些人围着她这看看那翻翻,将她的身体翻来覆去检查好几遍,领头的那人这才说道:“病人已经完全清醒,并且恢复的很好。” “咣啷啷~”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在学校的时候,她经常会把饭缸子不小心碰掉,发出这样的声音。 缸盖子滴溜溜地顺着地板滚到了床边,一干医护人员齐齐回头看向声源,是一个满脸疲惫沧桑的中年妇女。 谨言此刻是斜靠在病床上,病床刚刚在医生给她做检查时已经被摇起一些。她的眼睛有些酸涩,忍不住红了眼圈,那个中年妇女,是她的母亲。可是,为什么原本有些富态的季太太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干瘦、沧桑、双鬓斑白,比之前的样子像是老了十岁不止,她的妈妈,是为了照顾她才这样的吗?她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妈,对不起。 程兰已经顾不得从手中掉落的饭缸,在刚进门听到医生说女儿醒了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几个大步上前,她一把将女儿紧紧搂进怀里,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谨言的脸颊,嘴唇嗫嚅,却是说不出一句话,只有两行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一旁的主治医生看到这一幕内心也是有些动容,虽是不忍打扰,可还是提醒道:“病人刚醒,情绪不宜激动,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你这样用力地搂着她她可能会有些承受不住。” 话音刚落,程兰害怕地连忙将手松开,深怕将女儿碰坏一般,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谨言心疼愧疚不已,她拉着程兰的手,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依旧是低沉沙哑,“妈,我没事。” 谨言留着眼泪,却有强迫自己笑着,对着程兰调侃道:“妈,你瞧,我们两个以前总说着要减肥,现在可真是魔鬼身材了。” 程兰听了破涕为笑,眸中含泪捏捏谨言干巴巴的脸颊,“那是,别人老了都是往宽了长,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羡慕我呢。”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女儿的脸,程兰又佯怒着说道:“季谨言,你说你,白养你这么多年了,脸上肉都没有。” “这样多好啊,她就应该头上绑根红绸带,上书‘减肥成功’四个大字来昭告天下!”医生和护士们已经走了,从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手里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那架势,就跟要求婚一样。 “我说舅妈,表妹都醒过来了,您就应该擦擦眼泪,叫着我舅去大吃一顿。”凌安之进来把床头柜上原有的玫瑰换掉,又接着说道。 “你这孩子!”程兰笑骂了一句。 谨言早已瞪大了眼,直直地盯着凌安之手里红玫瑰,说道:“二表哥,你这花是不是拿错地方了?这应该拿去哄你的女朋友才是。” “是啊,整天抱着一束花往病房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女朋友来了。”程兰也附和道,眼中充满感激,“安之啊,这次谨言的事真是谢谢你了,要不然谨言也不能拥有这么好的养病环境。” “没事儿!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钱,我就是个跑腿儿的。”凌安之摆摆手,满脸的无所谓。 “是季堂吗?”谨言的手半弯在嘴边挡住程兰的视线,用口型问凌安之。 凌安之愣了一下,突然一个俯身脸几乎都要贴到谨言的脸上,略微冰凉的手掌贴上谨言的脑门,自己一个人念叨:“没发烧啊?” “哎呀,干嘛哪?”谨言一把将他的手拂开。 “没事。”凌安之起身,双手插进裤兜,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行了,你们兄妹俩聊会儿,我去重新买一份饭,刚才那份都洒了。”程兰拍拍手站起来,又问道,“你们俩要吃什么?” “红烧肉!”兄妹俩异口同声。 程兰的食指戳上谨言的脑门,语气不容置疑:“你刚醒,只能喝粥!” “妈妈~”谨言哭丧着脸撒娇,然而母亲大人全然不理会,径自走了。 ------------ 第二十五章 玫瑰与他 病房里只剩下谨言和凌安之两个人,以前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整天吵吵闹闹,一刻也不停歇,现在谨言恹恹地躺在病床上,自然没有力气再跟凌安之打闹。 “季堂呢?”谨言问道。她之前明明听到是季堂在她苏醒的时候去叫的医生。 凌安之嗤笑一声,脸上有些讽刺,“我以为你醒来后问的人会是他。” “啊?”谨言愣了愣,凌安之口中的“他”是谁? “季谨言,你是不是把脑子摔坏了?”凌安之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仿佛要看出什么端倪一般。 “去!你脑子才坏了呢!”谨言没好气地瞪他,真是的,凌安之向来都没句好话。 “你以为这花是季堂送的?”凌安之修长的手指点点床头柜上的花瓶,指尖敲打在陶瓷瓶壁上,发出清脆声音。谨言这才注意到,原来插玫瑰的花瓶也很漂亮,是一个玉一般晶莹剔透的白瓷瓶,可是瓶口的地方却有些走样。那瓶子的质地看着很好,可是瓶口那里的缺陷却是毁了整个瓶子的美感。 “质似凝脂,釉如润玉。”谨言喃喃地念出一句话,连她自己都不禁一愣,为什么会想到这句话? “你以为这是白瓷瓶茅台啊?还把人家广告词都背出来了。”凌安之收回手抱在胸前。 脑海里似乎有片段闪过,“你怎么送我这么一个瓶子?放着怕摔了还占位置,用来插花或许可以,可我也没花呀!要不,你干脆再送我束花?我长这么大还没收到过呢。” “行啊,你要什么?红玫瑰要不要?”一道满含戏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她是在跟谁说话?是谁?双手捂住脑袋的两侧,头好疼! “谨言。”双手忽然被握住,凌安之强行把她在敲打着自己脑袋的手拿开,“季谨言!” “凌安之,看瓶底!”她猛地抬头,目光直射凌安之的眼,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虽然是疑惑不解,但凌安之还是依言将花拿出,去卫生间将瓶子里的水倒出,将整个瓶子翻转过来,瓶底果然有字——L&Y。 这是什么意思?凌安之挑挑眉,却并没有说话。 “这瓶子是哪儿来的?”谨言问道。 凌安之:“从你行李箱里翻出来的,我怎么知道。” 谨言:“你刚刚说玫瑰不是你买的,那难道不是季堂吗?” “开什么玩笑!”凌安之重新用瓶子盛了水将花放好,“我说,还是林江南救的你,你怎么问也不问问他去哪儿了?” 林江南是谁?这名字,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可是,关于这个名字的事情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只要一想,头就无法抑制地开始疼痛。 凌安之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一阵纳闷,谨言这个样子,跟电视里边失忆的那种情况很像,可是她明明都记得大家,当然,除了一个人——林江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选择性失忆,唯独忘了那么一个人? 他突然挺为林江南可惜的。一般选择性失忆都死因为被忘记的那个人对失忆的人造成过什么伤害,使得失忆者不愿意想起他,所以在事故之后才会忘记。可是,林江南这样的一个人,对谨言这么好,真的没有什么理由让谨言将他忘记。 “那……你知道董冽这个人吗?”凌安之试探着问了一句。 “完全没印象。”谨言回答得很坦然,“这又是谁?” “没谁,突然想起这个名字就问问你。”凌安之敷衍道,然而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试探着问,“你觉得除了季堂,谁还会送你玫瑰?”他这个局外人看得明明白白,谨言对林江南也是有感觉的,不然以她的性格,要是不喜欢早就踹一边儿去了,两人明里来暗里去的暧昧,只是一个大胆追求,一个又不愿意承认而已。 “你啊。如果你发神经的话。”谨言撇撇嘴,她真的不知道林江南是谁,只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你……”凌安之刚想再多问几句,季堂就来了,他便闭起了嘴巴,不再言语。在季堂面前谈论林江南,这样似乎不太好。 季堂进来以后对着凌安之点点头,转头看向谨言,“言言,我在楼下遇见你妈妈了。”然后他扬扬手中的塑料袋,笑眯眯地说,“我给你带了粥,熬得很烂,味道应该不错。” “你遇见了我妈!”谨言小口小口地喝着季堂亲手喂到她嘴边的粥,粥煮的很烂,几乎就是完全的液体状。咽下了好几口才后知后觉地惊叫起来,她和季堂的事她一直都对家里人瞒得很紧,凌安之都常常说她保密工作实在是做的太好了。 “我天天来看你,你妈那么精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季堂宠溺地捏捏她的脸,然后将碗放下,“第一次少吃一点。” 谨言不安地抠着床单,小声问道:“那我妈怎么说?”妈妈会不会灭了她?啊……早恋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啊! “我没那么笨,”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跟你妈妈说我暗恋你很久了,你这次出事我很担心,想来照顾你。” “嗯,好孩子!”谨言赞许地点点头。 凌安之摸着下巴暗暗观察着那两人,其实说实话,知晓了季堂与谨言的是以后,他特意观察过季堂一段时间,而且谨言过得也很开心,可以看得出来,季堂是真心喜欢谨言,真心对她好。 他也挺喜欢季堂这个“妹夫”的,但是一切当然是要以谨言的幸福为基准,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似乎从大二下学期以后,每次与谨言联系,她谈起季堂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到后来,只要谈起季堂,谨言就不再说话或是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后来,“林江南”这个名字逐渐代替了“季堂”二字,但每次提起季堂,谨言总是一阵落寞。 现在的季堂对谨言依旧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是看着总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那种好太过小心翼翼,透露出一种刻意。 “季堂,是你送我的花吗?”谨言仰着头,苍白虚弱的脸上绽开一朵微笑,一双黑亮的眸子带着满满的期待。 季堂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不是。是凌安之每天送来的。” “可是凌安之说不是他送的呀,除了你,谁还会送我花?” “是啊,那么,花是谁送的呢?”季堂顺着谨言的话反问,目光却转向了一旁的凌安之。 季堂的眼神之中一片清明。既然不是凌安之,那么,就只有可能是那个人了。 双手暗暗紧握在身侧,他的面上一片平静,谨言,她忘记了,不是吗? “表妹啊,你自己先玩着,我和大妹夫出去说两句话。”凌安之勾住季堂的肩膀,作势就要把季堂往门外带。 谨言不满地嘟囔道:“有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呀?”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话题,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会懂。”说着就把季堂强行拖出去了。 他们出去以后,谨言便靠在床上休息。第一次,居然觉得说说话也会累,看来她病的不轻。 清凉的风从窗户吹进来,谨言打了个激灵,双手交叉着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两边胳膊,摸了两秒后,她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她的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竖条纹病号服,可是,现在,不应该是冬天吗? 正在疑惑间,之前出去进行男人间的谈话的那两人也回来了,谨言此刻才意识到季堂和凌安之都只是穿了短袖和牛仔裤而已,一见他们俩,她开口就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下午一点半。”凌安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不是!”谨言急急地说道,“我是说是什么季节?现在不应该是冬天吗?” 凌安之的眼神黯了黯,一言不发,季堂也是皱着眉不说话,然后,季堂走到她的床边坐下,将她直起的身子扶靠到床上,再在她身后加了个枕头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这才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询问道:“言言,你知道你为什么会住院吗?” 医生曾经说过,脑部受过创伤的人短期内会有失忆的情况发生,但这种失忆并不是永久性的。现在,季堂想要确认一下,谨言的记忆中还有些什么,更重要的是,他想要知道,她对那个人的记忆,还剩多少。 “我为什么会住在医院?”谨言双目无神地喃喃道。为什么呢? 自那天聚会之后因为临近春节,所以爸爸叫她擦玻璃,然后,似乎是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再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她摇摇头,当时是谁叫了她的名字?只觉得声音很熟悉但是又瓮声瓮气的,她还没听得真切,紧接着便是深入骨髓的疼痛和无边无际的黑暗,都没来得及辨清那道声音来自于谁。 “言言,你不慎失足从楼上摔了下来。”季堂的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想以此给予她安慰。 “嗯。”谨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脑子里却是在回忆她当时摔下楼的情景。可是,脑海中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闪过,想要回想起一些细节,脑袋就开始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 第二十六章 赵启和叶希珊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挫败地放弃了回忆过去,深呼吸几下,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问季堂:“我昏迷了多久?” 季堂面露难色,眼神中似有不忍,薄唇开开合合几次却什么也没说出口,一旁斜倚在柜子上的的凌安之直起身子,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谨言看过去,他神色纠结,几经挣扎之后又恢复平静,他看着谨言,说:“反正你迟早会知道。” “嗯。”谨言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已经是七月份。” “什么!七月!”谨言错愕地惊叫,“我的生日还没过呢就过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她一向不太在意生日这种事情,如果有人想起来对她说句“生日快乐”她当然会很开心,可就算是没有人说她也并不在意,自己知道就行了。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的生日她却觉得尤为重要呢?她对生日那天的期待似乎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她疑惑地皱眉,很重要的人应该会铭记于心底才是,为什么她却想不起是谁?难道她真的把脑子摔坏了? 她扭头问凌安之:“喂,二表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要干嘛?”她跟凌安之虽说是表兄妹,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甚至比亲兄妹都要好,一般有什么事情都会跟对方说。 “没有。”凌安之哭笑不得,“大妹子,你这一醒来就关心你生日,我还以为你会关心一下你的身体零部件组合在一起还好不好使。” 季堂摸摸她的脑袋,“言言,你好好休息,生日过去了我们可以补上嘛。以前总是没机会帮你好好过生日,这次,我一定要为你好好地补办一个生日聚会,也顺便庆祝你醒了过来。” 以前高中的时候出校门不方便,大学以后两人又分隔两地,就连她的十八岁生日那天,他也只能是从网上订了蛋糕和玫瑰送去,却不能亲自陪她,这一次,他一定要让谨言有一个难忘的生日。即便是补上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谨言抬起两只手分别朝坐在她两边的男人伸出去,“我要礼物!” “去去去!要什么礼物,你看你这小细胳膊,我怕把礼物拿来送给你你都拿不动。”凌安之装出一脸的嫌弃样子,心里却是在难受,眼眶有些湿润,鼻子也酸涩起来,他仰起头,克制了一下掉眼泪的欲望。以前总笑话谨言胖,可看着她现在这副干巴巴的样子,才惊觉,果然还是胖的时候可爱些。 季堂则是握住了谨言的手,将她整个人揽过靠在他怀里,谨言自己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季堂的胸膛,她一直都喜欢这样靠着季堂。 “我要是拿不动还有季堂帮我呢!”谨言不甘地扬扬小下巴。 “哎哎,你们这对狗男女,不要这么光明正大地在我面前秀恩爱好吧?”凌安之指着他们的鼻梁哇哇大叫,正说着,病房门打开,程兰提着一个大袋子走了进来。 谨言惊得赶紧退出季堂的怀抱,深怕被妈妈看见这一幕。可是程兰是谁?知女莫若母,程兰看着自家闺女那小脸红红的心虚样,况且季堂这小子早先也跟她说过暗恋闺女多年了,闺女被一个相貌堂堂的小伙子暗恋许久,想想还是觉得蛮骄傲的,说明咱家闺女好。 不过,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太容易被追到手往往也不容易被珍惜,看来,找个机会要跟女儿谈个话。嗯,看季堂对女儿体贴关怀的样子,小伙子还不错。 程兰清了清嗓子,“我们家囡囡身体还很虚弱,你们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凌安之摆摆手,朝程兰送出一个飞吻,“舅妈再见。” “没个正形!”程兰笑骂了一句,转向季堂时她故意把脸上的笑意收了收,“你也回去吧。” “阿姨再见,您也要注意休息。”季堂微笑着道别,朝谨言眨眨眼,然后走了。 程兰暗暗点头,嗯,不错,有礼貌,越看越顺眼。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谨言每天都被要求至少做一次全身检查,搞得她头都大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医院的医生这么负责呢? 病房里的玫瑰还是天天换,几乎都是凌安之抱来的,有时候会是一个自称是“赵启”的小帅哥,谨言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可具体是什么地方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小帅哥就跟个哑巴似的,问他什么都不说话,只是微笑。 每当想起自己的二十岁生日,她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想的多了,头便开始疼,她自嘲地想,或许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把自己的生日直接“睡”过去了,所以心里有遗憾。 她也开始慢慢地了解了自己的情况,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睡觉,偶尔醒过来却睁不开眼,但能听到别人说话。后来才知道,她所以为的“睡觉”其实是她昏过去了,而“醒来”也不过是偶尔恢复意识而已。 有那么几次,她听见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然后她就会做一个很美很美的梦,但醒过来以后却什么也记不住。 虽说人是醒了过来,可还是三天一小昏七天一大昏,她所有的精力仿佛都在刚醒的那天里消耗殆尽,自那天以后,脑袋总是晕晕沉沉的。 医生说她的情况还是算比较好的了,在昏迷期间没有感染一系列的并发症,虽然伤到了脑部,但好在没有影响智力等其他方面,只是短期内可能会有些事情想不起来。后遗症到底还是留下了些,但只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身体和记忆都会逐渐恢复。 程兰将她照顾的很好,经常帮她按摩、擦拭身体和换洗衣物,所以并没有长褥疮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由于长时间没有运动,肌肉还是发生了一定程度的萎缩。 当身体检查确定各项指标已经正常后,谨言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复健生涯。 之所以说是痛苦,就跟从婴儿时期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从头开始学习一样。一开始,她甚至连筷子都拿不稳。妈妈以前总夸她聪明,说她一岁就能把筷子使的很好,可是现在,手上的动作无论如何就是跟不上脑子,肢体僵硬不听使唤,她急得想要发疯,却在看到程兰的那一刻恢复平静。 爸爸妈妈只有我一个孩子,如果我都放弃了,那他们还能有什么希望?她这样想着,心便再次坚定起来。 毕竟是明城第一人民医院,占地面积很大,整体格局有点像四合院,南边是大门,东西北三边分别是门诊部和两栋住院部大楼,三栋楼中间空着的地方铺上了绿绿的草坪,种着榕树和各种各样的花,风景还不错。 谨言白天的时候很喜欢在树荫下乘凉,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接触一下绿色植物,心情都要好很多。 因为她的腿脚还不灵便,所以一般出门都要借助轮椅。以前看人家坐轮椅总感叹真好,都不用走路,可是如果没有人推着,自己转动轮椅的话,手真的很酸。但是现在的她甚至都觉得,转轮椅要比拿筷子容易得多。 在妈妈或者是季堂推着她下楼过几次以后,她有时候自己也会转着轮椅下楼去。 医院的草坪上有很多人,有来散步的,也有长时间卧床以后来活动腿脚的,老人居多,也有很多来玩耍的小孩子。 看着那些自由自在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她好羡慕,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身体,心下忽然烦躁起来,抬起手就狠狠地向自己的双腿捶去,怎么这么没用! 手还没落到腿上,就被眼前的一片鲜红晃花了眼。 她疑惑地仰起头,赵启拿着一束火红的玫瑰站在她面前,微笑道:“季小姐。”大概是为了与她高度平齐便于说话,赵启便半蹲下与她说话。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她和赵启现在的姿势,很容易引人误会,果然,周围路过的人都纷纷向他们行注目礼。 谨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呐呐道:“你为什么要送花给我呀?” “是Leo……” 赵启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便传来一声怒吼:“姓赵的!你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一道浅蓝的身影就像一阵风似的掠过来,一把夺过赵启手中的玫瑰扔到地上,然后双手叉腰怒视着已经站起来的赵启,虽然个头小小,气势却半点不输,“我说呢,你怎么闲着没事老往医院跑,你买菊花我都不管,你居然买玫瑰!现在居然还单膝下跪了!”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可以让周围路过的人听见,不多一会儿,以他们三人为中心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那些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谨言对于这种场面有些恐惧,平时做看热闹的人还好,这真成了闹剧主角可是不好玩的。 她拉拉那个女子的衣角,那女子将头转向她目光却还留在赵启脸上:“干嘛?!” 谨言笑笑,轻声唤道:“亲恨的,好久不见。” 那女子听到声音后瞪大了眼,唰地将目光转过来,瞟瞟赵启又看看谨言,面色古怪道:“你们……” “珊珊,你误会了。”赵启趁势搂住叶希珊的肩膀,开口解释道,“我是经常来医院给季小姐送花,可这只是我的老板吩咐给我的任务而已。” 叶希珊一听,这才喜笑颜开,笑嘻嘻地给了谨言一个大大的拥抱。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看,“小三”和“正室”居然抱起来了,看来这戏也没什么看头了,便也纷纷散开去。 ------------ 第二十七章 归来 “怎么,你们认识?”赵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老板的女人什么时候和他的女人扯上关系了? 两个小女子将脑袋凑在一起,露出齐齐的小白牙,异口同声道:“当然认识!” 赵启无语地笑,弯腰捡起被叶希珊摔坏的玫瑰,假装出满脸的沮丧:“珊珊,你看,我的任务被你这么一闹都没完成,我该怎么跟我老板交代才好?” “呃……”得知了真相的叶希珊面露尴尬地站着,双手不安地绞动着衣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赵启才好。在她的心里,大她几岁的赵启为人诚恳踏实,很让她心安,在赵启面前,她也甘于抛开自己的专业不去研究他。毕竟学心理学的女生,看人的心态好像跟常人不太一样。不过又或者说,赵启在她面前很坦诚,不会瞒着她什么。 “你老板是谁?”刚才就在听赵启一直在说是他老板吩咐他送花来,难道,这每天一束的玫瑰一直都是他老板送的?谨言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勾起,为什么赵启的老板要送她玫瑰花呢?可是她的记忆里明明没有关于赵启甚至是他老板的任何信息。 赵启又开始打太极,顾左右而言他:“我的老板嘛,自然就是我的老板咯,还能是谁?” 谨言气得牙痒痒,“你!” 赵启耸耸肩将双手摊开。 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叶希珊已经陷入了沉思。五个多月以前的一个晚上,她正和赵启约会,赵启却在接到一个电话后拖着她火急火燎地往嘉园小区赶,到了一个住户门口,刚按下门铃门便打开,窜出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扔给赵启一串钥匙并吩咐:“照顾好南南。” 将这些事情串一串,她忽然深吸一口气张大了嘴巴。 赵启的老板送谨言玫瑰,那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三人正聊着天,赵启看了看表,亲吻了叶希珊的额头一下,说道:“珊珊,我该去工作了。” 两人含情脉脉地道别,谨言拄着下巴在想,要是季堂在该多好。想着想着,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虽然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过叶希珊,可刚刚听她的声音,与她昏迷期间听到的那道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 赵启走了之后,谨言问那个还在看着赵启的背影舍不得抽回目光的小女子:“希珊,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希珊回头,走到谨言的后方推着轮椅,“因为我在明城打工啊。” “赵启和你是怎么回事?老实交代哦。”谨言看着脸颊微红的叶希珊,忍不住揶揄道。赵启虽然年轻,可很明显属于社会人士,希珊当年是全班最小的女生,大家都把她当做妹妹一般看待,如今看她交了男朋友,作为“娘家人”,自然是要盘问一番。 “矮油~亲恨的,不就是两个人认识然后就在一起了嘛,你这样弄得人家很不好意思的。”叶希珊红了脸,羞愤地轻捶了谨言的肩一下。 “你这是要谋杀亲恨的吗?啊,好疼好疼,我现在可虚弱着呢!”谨言捂着胸口作心痛状。当初都流行管要好的朋友叫“亲爱的”,可谨言觉得太恶俗,叫不出口,恰巧那时叶希珊总爱说“我恨死你了”,于是她们便管对方叫“亲恨的”。 可是如今,逛街的时候,有些热情的店家或者是摆摊的小贩,即便是对着一个陌生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喊出一句“亲爱的”,而真正亲爱的人,又有几个? “看在这么多年老朋友的份上就告诉你好了。”叶希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当初高中毕业不是在明城打工吗?有一天他到我打工的那家饭店吃饭,然后就认识了嘛,反正就是机缘巧合,留下了联系方式,遇到什么问题会问他,然后不就这样咯。” “嘿嘿嘿,细节!我要听细节!”谨言奸笑着,正要说话,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几乎都要坐不稳当,叶希珊急忙扶好她,着急地问:“谨言,你没事吧?” 自从醒来之后,谨言总是时不时会突然有种头晕无力的感觉,反复检查身体却查不出什么原因,医生说这是她受伤之后的后遗症。 “我没事。”谨言拍拍叶希珊的手以示自己还好,“麻烦你送我回去,我在524病房。” “我知道。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了,我赶快把你送回去。” “你知道我在524?” “废话!” 谨言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问道:“希珊,我在昏迷的时候常常会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跟你的很像,是你来看过我吗?”那道声音,像是带着某种魔性,听过之后,她只记得她做了一个美梦,然后却什么也不记得,这样虚无缥缈的感觉让她感觉很不好。 “我听季堂说过你的事,正巧我在明城实习,当然要来看看你,可是每次来你都在昏迷中,没想到这一次你已经醒过来了,真好。”叶希珊回答得很自然,还带着几分欢喜,似乎是在为谨言高兴。可是她这样的话语却让谨言更加起疑。 叶希珊说她来的时候谨言还没醒,可这一次见到谨言却半分没有惊讶的样子,分明是早已知道谨言已经清醒。 谨言并没有追问,只是低着头暗暗思索。希珊高考的时候因为发挥失常,成绩并不是很理想,所以她就选择了在国内还比较冷门的心理学专业,据说,她错打错着在心理学方面居然有很大的天赋。如此一来,问得越多,反而会让她起疑。 将谨言送到病房之后,叶希珊便说自己目前就在明城的一家心理诊所实习,有时间会再来看她,然后便去上班了。 谨言因为脑袋有些发晕,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就睡了过去,半夜醒来的时候,床边的夜灯亮着,她看见妈妈正躺在一旁的沙发上睡着,呼吸均匀,一张脸在昏黄的灯光下透出疲惫。 她强撑着坐起来,将双腿挪下床,嗯?病房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层柔软的地毯?可她并没有多想,她只觉得很累,没有心思再想什么别的事情。她扶着床沿缓慢地走着,其实她的双腿并不是完全不能行走,只是太不灵便,复健也只是在医院的走廊上扶着墙慢慢走一会儿,平时下楼散心都借助轮椅。 手顺着床沿,移到床旁边的柜子,再到柜子旁边的沙发,她帮妈妈把薄毯拉过盖上,双腿的力气也用尽,身体倏然下跪,她急忙用手去支撑,本以为会摔得很疼,身体下坠的冲力被柔软地毯缓冲,并没有帅得很重,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惊醒睡梦中的妈妈。 她呆愣地跪坐在地上,最后完全瘫坐下去,倚着床腿看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虽然已经到了七月,可是明城一向以“四季如春”著称,所以还是有些许的凉意。手脚渐渐有些发凉,她忽然动了。 谨言握紧双拳狠狠地捶在自己的双腿上,两行眼泪无声地滑落。 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居然连路都走不好!为什么这么大的人还不让父母省心!看着爸爸日益佝偻的身躯,母亲日渐苍老的面庞,原先说过的什么“我以后会挣大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之类的话此刻都成了笑话。 白天她总是笑对他人,可是夜晚总是会从梦中惊醒,是真的已经失去,才懂得原先拥有健康的身体是何其地幸运。 她将双腿蜷起,脑袋伏在膝上,牙齿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弯起的食指,她怕自己不小心哭出声把为她奔波劳累的妈妈吵醒。此时此刻,疼痛似乎是在提醒她绝望却不能放弃。 也不知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她哭累了,眼睛变得有些酸涩。双腿也变得麻木,一动就跟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双腿一般,她想好好躺下睡觉,却没力气再站起来回到床上躺着。 算了,就这样吧。她这样想着,反正地上有地毯也不凉。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这时,半开的窗户被一只手臂缓缓地撑开,一道人影利落地从窗外翻越进来,走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他看着已经歪倒在床脚睡着了的小女子,眸子里盛满了心疼,看来,加个毯子是对的。微风将他微不可闻的声音吹散,一点儿也没有惊动房间里的母女俩:“小谨言,我回来了。” 颀长的身体轻轻向谨言的方向移动,他俯身,将谨言抱起温柔地放到床上。 谨言本就睡意很浅,况且现在她也睡不安稳,朦胧中睁开眼,却看见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揉揉眼再细细一看,分明是个男子。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并不会伤害她,所以她并没有惊叫,再说,尖叫也不是她的风格。 再一摸身下,她居然已经回到了床上,是他将她抱到床上的吗?她刚要张口,那男子便将食指竖到唇边,做出“嘘”的动作,再指指沙发上的程兰。 ------------ 第二十八章 针锋相对 他将宽大而温暖的手掌伸过来,示意谨言可以用写的方式。 谨言会心一笑,以前和朋友之间也会这样做,不过那是为了猜字玩游戏。如今用这种方式交流,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她的指尖在他的掌心划动:你是谁?掌心传来痒痒的感觉,他强忍住想把她的小手握住的冲动。 她居然不知道他是谁?男子将眉高高挑起,谨言以为他没有明白,便又问了一遍,可他还是没有反应,谨言无奈地撅撅嘴,只好继续下一个问题:你从哪儿来? 男子指指窗户,谨言才发现不知何时窗户已经大开,她吃惊地将嘴巴张大,这是五楼诶!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蜘蛛侠吗?食指迫不及待地在他的掌心划动,神仙?天使?妖精? 感受到她越来越离谱的猜测,他一把将她不安分的小手握住,以前她总说他长了一张祸水脸,简直是个妖孽,倒真是能把她祸害了就好了。 他将她的小手抚开摊平,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掌心,一笔一画,轻柔而深刻:睡觉,明天告诉你。 谨言立马作乖宝宝状,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但是一双大眼睛还是在黑暗中灼灼地盯着他。 他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不禁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而后,双上同时抚上她的发顶,两个拇指在她的头顶最高点按摩。 谨言本就有些困倦,此刻感受着头顶传来的不轻不重的力度,倍感舒服,竟然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小手伸出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睡意逐渐侵占了她的大脑,两只眼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拇指下移到她的太阳穴,他看着她眼下的青黑,有些心疼,这段时间,她一定睡得很不好吧。 他将杯子掀起一角,双手向下,路过那两团突起的小山丘时忍不住心猿意马停顿了一下,顷刻又恢复清明,手指停留在她胸剑结合处下一寸。他别过头,不去看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波澜。 他摇摇头,这个小丫头,居然问我是谁,连我都不认识还敢睡得这么香,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最后,是肚脐下三寸。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她静好的睡颜,最终把指尖落了下去,他现在是为了她的安眠,其他的心思暂且先放一边。 确认她已经安睡后,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起身时,嘴角忽然挑起一抹邪笑,然后,俯身在她的唇上快速地轻点了一下,又从窗户翻了出去,还不忘反手将窗户恢复原样。 谨言这一觉睡得很好,几乎可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即便是在睡梦中,她的嘴角也是上扬着的。 第二天早晨醒来,妈妈已经为她准备好了香喷喷的甜粥和肉包,她从小到大一直喜欢吃甜食,是到了后来长蛀牙疼得整夜睡不着才有所收敛。这一段时间胃功能已经强大了很多,可以不用再插食管了,营养自然要从外补充。 昨夜,似乎有一个很好看的男人来过?他还说今天会告诉她他是谁。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呢?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边喝粥边想着,自己都没发现嘴边已经挂上了微笑。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季堂提着一碗牛肉米线,刚看到谨言便发现她嘴边的笑容,自她醒来后,一直是郁郁寡欢,虽说平时也常常在笑,可是那笑之中总带着一股落寞,这样真心的笑,还真是少见。 “季堂,你来了。”她抬起头看着他,小嘴撅起,“哇,好香,可是我不能吃。” 他弯起手指刮了下她撅起的嘴巴,笑道:“都可以挂酱油瓶了!” 将米线放进柜上的缸子里打开,季堂将筷子拿去门边的盥洗室里冲洗之后,细心地将水擦干递到谨言手中,“放心吧,这个不油腻,我特地让人家弄的清汤。” “可是我已经饱了。”谨言摸着肚皮,指指自己面前的空碗。她将筷子又推回去,笑嘻嘻地,“你吃。” “好吧,便宜我了。” “季堂……”她看着他,欲言又止,她本想告诉他,她昨晚似乎做了一个梦,但是如果季堂要是知道她梦到个男人的话一定会生气的。算了,还是不说了。 “怎么了?”他回头看她,嘴里因为含着东西而含糊不清。 “没什么。”她双手捧着下巴对他摇摇头,她已经有对她这么好的季堂了,怎么还能梦到别的男人呢?这样不好,她笑着,“吃完以后陪我下去走走好不好?” “这还是自你开始复健后第一次说要下楼练习走路。”季堂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深怕她一不小心就摔倒。 她拄着拐杖艰难地走着,一步一步,迈的极慢,她咬紧下唇,告诉自己,坚持,坚持,坚持! 她扭头看他,明亮的大眼睛里透着坚定,“我一定要尽快康复!”如果连路都走不好,还能干什么? 走了一段就有种腿快要只撑不住身体的感觉,谨言咬牙坚持了一会儿,季堂看着她痛苦的神色不禁心疼道:“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谨言一口回绝,可是腿部传来的不适感让她有些力不从心,她抬头看向前方,有一个长石椅,她抬抬下巴,“到那里再休息。” “嗯。”季堂小心翼翼地守着她,做好随时扶住她的准备。他的言言,有时候太过执拗,却执拗得让人心疼。 终于到了石椅边,季堂扶着谨言坐下,帮她把拐杖放好,然后握住她的双肩,对上她盈盈的眸子,“言言,我妈妈之前打过电话来给我,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回个电话给她。” “嗯。”她点头。与季堂在一起多年,她也知道,季堂的妈妈很惦记儿子,至少每天一通电话,哪像她,妈妈也就想起来的时候给她呼一个,而她也是有事才会打电话回家。毕竟爸爸妈妈经营一个小商店,平日里没大有时间跟她唠嗑。 季堂走到一边拿出手机,讲电话间却频频回头看她,眉宇间满是愁色。谨言猜测,大概是季堂的妈妈催他回家吧。也是,宝贝儿子不回家整天守着别家的姑娘,父母多少有些介意。看他为难,她心里也不好受,便想过去告诉他,如果不方便可以回去,反正她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拄着拐杖艰难地站起来,这玩意儿她还使得不熟,刚起来,拐杖一歪,眼看就要摔倒,旁边忽然伸出一双手将她牢牢扶住。她回头道谢,冷不防看见一张俊脸,整个人都傻了,这这这,这不是她昨晚梦到的那个男人吗?他说今天告诉她他是谁,原来,不是梦么? 心里竟然是欢喜的,她雀跃的声音明确表达出她的欣喜:“是你?真的是你?原来不是我做梦!” 他勾唇一笑,“当然不是。”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她的眼里是满满的期许。 他皱眉,她真的不认识她了?昨晚可以理解为她睡迷糊了,可是今天,她分明是清醒的。 稍加思索,他抬眸间却看见季堂面色不善急匆匆地大步走过来。正好,他也想知道,谨言为什么会忘了他。 “你来干什么?”季堂毫不掩饰对这个男人的不满,同时他心里又很担心。这个男人对谨言来说,有些不一样。 “我来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他面带微笑,眼底是冷傲。像季堂这样的毛头小子,他还不屑于为难他。 看着两个男人针锋相对,谨言不禁疑惑道:“你们认识?季堂,他是谁?” 季堂挑起一抹得意的笑,眼神分明在表达:瞧,她都不认识你。 那人却没有理会他,径自对着谨言说道:“我叫董冽。” 季堂不明所以地看着董冽,这人,什么时候换了名字?他不是林江南吗?还是说,他和林江南是双胞胎? 但是,不管是谁都没有用,在谨言的脑子里,林江南已经成为了她脑海最深处,深的几乎可以说是不存在的角落里的一粒灰尘般的存在,只要不出意外,谨言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关于林江南的任何事。 董冽一直在暗暗观察季堂的神色,看季堂的样子,先是担忧,后是沉思,最后是放松。季堂与那次在机场相遇时的差别实在太大了些。他把目光放回谨言的身上,瘦削的脸颊上满是茫然。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谨言应该确实是忘记他了。只是,不知道她的忘记,是受伤的后遗症,还是人为的刻意。显然,他比较相信后一种可能性。 谨言住院期间的一切,从主治医生到病房安排,全都是他一手处理。医生确实也告诉过他,谨言这次因为后脑受到严重创伤,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短时间内记忆会模糊不清甚至消失,但会随着时间慢慢恢复,按理说,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就算记忆有缺失,也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她记得所有人,却唯独忘了他,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 第二十九章 公主抱 董冽转身走出几步拨出电话—— “赵启,你帮我查一下谨言住院期间都有什么人接触过她,把那些人的背景都调查清楚告诉我。”季堂虽有让谨言失忆的动机,可是他却不具备那样的能力,说明,他有帮手。 再回头,他的小谨言已经由季堂扶着正返回住院部大楼,董冽迈开长腿追上去,只是跟着,却并没有与季堂争夺。 争争抢抢这种事多掉价,他要的是小谨言的心甘情愿,而不是强取豪夺把她抢过来。 况且,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季堂,或许我该感谢你。我与小谨言的相识本是一场意外,如果不是七年之后再度重逢,或许我会把她当做埋藏在心底的一份纯真回忆,可是既然上天让我们在南城再次相遇,我便不打算放开。 当初事出有因,董冽以捏造的身份与谨言相识,没想到谨言的记忆力竟然那样好,时隔七年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叫“林江南”。如今,既然季堂让谨言忘记了“林江南”这个人,那么,他便以真实的身份与她再次相识相知。 谨言很奇怪,自从那个叫董冽的男人出现了以后,季堂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难道他们之间之前有过节吗?一个是她爱的人,另一个她也不讨厌,这样的两个人,她要怎么办才好? 她明明对董冽这个人没有任何的印象,可是心底却对他有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感,这份信任,还隐隐有些超过她对季堂的信任。这个现象,让她莫名地感到不安。 看着季堂不好的脸色,她也不敢多问,但是季堂扶着她的力度有些大了,胳膊微微发痛,而且,他的速度,让如今双腿不太灵便的她几乎快要跟不上,只是勉勉强强才能保持住速度。她皱着眉,看了一眼季堂紧抓着她胳膊的手,选择了忍耐。 一条胳膊忽然横在两人身前,董冽将他们拦住,面色不悦地对季堂说道:“你抓痛她了,而且,她现在腿不方便,你应该走慢一点让她能跟上。” 听了这些话,谨言对董冽的好感不禁又增添了几分,看得出来,这个董冽是一个细心且体贴的人。她是感激他的,幸好他及时拦住,不然她真的怕会忍不住腿一软摔倒。 “她都没说话,你凭什么开口?”季堂的话语里夹着怒火,在他看来,这个男人是来者不善,谨言,是他季堂的。 “她虽然没说话,可是你却不会留意她的感受。”董冽虽不想与季堂发生争执,可是他更不想小谨言难受。 “是吗?”季堂将目光转向谨言,有些慑人,却又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难受怎么不跟我说呢?” 我哪敢呐?谨言吐吐舌头,笑道:“没事的啦,我还好。” 季堂看着董冽,挑起嘴角,“她说她没事。” 谨言看着季堂的表情,眉头暗暗皱了一下,这样的季堂,似乎有些意气用事。唉,都说男人的心理年龄普遍偏低,真不是乱说的,季堂这个样子真的好幼稚。算了算了,谁让她当初偏偏就看上了他呢?或许,他会慢慢变得成熟起来吧。 董冽沉默不语,心情有些低落,原来,小谨言对季堂的情谊是这样的,哪怕自己受伤也要维护他吗?真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够被她这样对待。想到这,他的信念又坚定起来,迟早,他会让谨言走到他身边来! 三个人各怀心思,一阵沉默,谨言正好趁这个空挡抓紧时间微微活动了下自己酸痛的双腿。 两道手机铃声同时响起,分别是季堂和董冽的。谨言自己扶着拐杖站好让季堂可以安心地接电话,而董冽眼睛盯紧谨言怕她有什么闪失,然后也按下了接听键。 赵启的办事效率很高,这也是他一直重用他的原因之一。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与谨言接触过的人的资料都已经搜集好了,需要我送去给您吗?”赵启在电话那头问道。 “不用,你送去嘉园小区,我回去会看。” 季堂那边,又是母亲打来的电话,再一次催他回家,并且这一次却是强制要求他立刻回去。他有些心烦,本来他的确是打算这段日子就回去,毕竟也快开学了,他是该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准备返校,可如今突然冒出个董冽,这让他很不放心。 谨言看着季堂为难的神色,心下也知道,八成是他妈妈又催他回去。她不想他为难。 “季堂,”她拉拉他的衣角,“我没事的,你回去吧,你们暑假开学早,你也该回去多陪陪你爸妈了。” 季堂的目光在董冽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还未开口,谨言便已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她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那个董冽我根本不认识,你要相信我哦,我以前说过的,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谨言的声音很小,小到她以为只有季堂和她才能听见这番话,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董冽岂是一般人?他从小就接受各种训练,虽然谈不上千里眼顺风耳,但是感官要比常人灵敏得多,谨言的一番话,他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眼里闪过伤痛,董冽自嘲地一笑,他以为,上天让他与谨言七年之后再相遇,可现在谨言却又忘了他,老天爷是在玩他吗?但是,这又如何?他坚信,小谨言是他的。 “那起码让我送你回病房去。”季堂温柔地看着谨言,目光柔情似水。百善孝为先,他是该回家陪父母,但是这样的谨言,他更放不下。 “没事的啦,今天是周末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你们那里的车会提前收车,你快走吧,不然就赶不上了,我妈妈一会儿就来看我,她可以陪我上去的。” 虽然谨言也不想季堂走,但却不得不让他走。季堂来照顾她这么久,他的家人已经颇有微词,她可不想提前把未来公公婆婆得罪个遍,那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经不住谨言的再三劝告,况且时间确实有些紧,季堂悄悄叮嘱谨言要少跟董冽接触之后,依依不舍地告别。 董冽靠墙站立,冷眼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就算小谨言现在不记得我又如何?他总会有办法让她将他牢记心底。 季堂一走,谨言便坐在医院走廊上的椅子上休息,真如之前所说的那般等待着妈妈的到来,董冽也随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其实我不讨厌你。”虽然季堂好像对你有些敌意。谨言低着头冒出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个董冽应该是个好人。还是,她太容易相信人了? “但是你也不喜欢我。”董冽笑笑。 “呃……”谨言无言以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率的人。 “所以……”董冽拍拍屁股站起来。 谨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已经悬空。 董冽忽然出手抢过她的拐杖将她横抱起来,“我送你回去。” 双手紧张地勾住他的脖颈深怕自己会掉下去,谨言牢牢地挂着他的脖子,大脑有些恍惚,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董冽将谨言牢牢抱在怀里,视若珍宝。 谨言先是紧张,后来逐渐放松。一开始她是有些害怕的,虽然她一直很羡慕电视剧里的那些女主角,可以很轻易就被男主角一把横抱起,这样的抱法,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公主抱。只要是女孩子,大概每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个公主梦吧。 以前她也很希望季堂能够这样抱起她,可是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她可是“重量级”人物,别看电视剧里男主角把女主角抱起来那么容易,可事实上这样的抱法很费力气,所以她也不好意思让季堂抱,最主要的是她怕自己太重,季堂抱不动她,然后弄得两人都尴尬。 现如今,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这个董冽抱在怀里,除却一开始的慌张,适应了以后竟然感到心安。记忆力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场景,似乎是她被谁抱在怀里,那对臂膀很有力,正如此刻的董冽一般,可是,那人是谁呢?她拼命回忆那人的脸,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个,你放我下来吧。”虽然这样的待遇很不错,可毕竟跟这个董冽还不熟悉,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这种感觉蛮奇怪的。即使心安,却终有芥蒂。 “别闹,”董冽像是在教训小孩子一般,语气严肃,“你觉得以你现在这样能安全回到病房吗?” “……” 谨言无语了,好吧,她承认她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能好好走路啦,但是他这样抱着她算怎么回事嘛? “可是……” 话未说完,董冽的手忽然一松,眼看谨言就要往下掉,因为害怕自己摔到地上,她下意识地就把手臂收紧,死命勾住董冽的脖子,深怕自己掉下去。 董冽低笑一声,戏谑道:“你瞧,是你自己非要搂住我不放的。” 谨言气鼓鼓地瞪他,这个人简直是太恶劣了!抱吧抱吧,累死你得了! ------------ 第三十章 小白菜与猪 谨言在生闷气,董冽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只觉得好笑,这小丫头还是这么不经逗,可他偏偏就是喜欢逗她,这样的她才是最真实的,这样的她,也是最可爱的。 等电梯的档口,一颗脑袋忽然从董冽的身后探过来看着谨言,声音里带着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囡囡?” 谨言猛地抬头看着来人,整个人瞬间就石化了,张牙舞爪地挣扎着要从董冽怀里下来。乖乖,母亲大人突然出现,她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在小镇上这就该叫什么来着?伤风败俗?天呐,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乱想什么! 董冽因为不是本地人,一时也没明白程兰说了什么,只知道是在跟谨言说话,他回头看过去,原来是未来丈母娘啊!与谨言的慌乱恰恰相反,他表现得极为淡定,还把手臂紧了紧,防止谨言乱动而掉下去,他笑着对程兰点点头,“阿姨好。” 谨言一张脸红得就像是煮熟的虾子,可是董冽却愈发地将她抱紧,而程兰此刻的内心是复杂的。她记得这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正是几个月前将血输给女儿从而救了谨言一命的那个人,但是自那以后他就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原本程兰以为这个小伙子对自家女儿很上心,毕竟看他当时那个样子,应该是把谨言看作是很重要的人,可是那天输完血他就再也没出现过,又让她很疑惑。还是说,他遇到了什么事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一直没看见他,程兰又因为要悉心照顾女儿无暇顾及其他,此刻看到董冽,她才想起来,还没问过女儿与这个董冽是什么关系呢。 “你快给我下来,这副样子像什么话!”程兰伸出手拧谨言的脸,这青天白日光明正大地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怎么看怎么扎眼。 董冽心疼得皱眉,他都没舍得这样捏过小谨言的脸呢,他往旁边微微错开一小步,躲开程兰的手,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对着程兰说:“阿姨,谨言腿脚不方便,她刚刚走了一段路已经坚持不住了。您要怪的话就怪我吧,是我非要把她抱回来的。” “就是嘛就是嘛,”谨言忙不迭地点头,没注意到自己勾住董冽的手又紧了几分,“又不是我要他抱的。” “行,先不跟你计较,稍后再收拾你。”碍于外人的面子,程兰也不好真教训女儿,况且女儿现在确实也是身体不好,自己要是把她抱或者背回去的话也很吃力。 一行人进了电梯,程兰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董冽,而董冽也察觉了这一点,但却没有动作,只是把怀中的人儿抱好。既然未来岳母这么喜欢看就让她看好了,反正他对自己的外形也是很有信心的。 程兰在沉思,先是有了个季堂,现在又来了个董冽,一个悉心照料陪伴,一个又是百般维护体贴,这女儿突然成了香饽饽,还真是有点不好抉择。算了,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操心去吧,但是,这个董冽的来历还不是很清楚,还有待商榷。嗯,必须得问问谨言,这个董冽到底什么来头。这才出去念了两年书,怎么这么能招人呢。 到了病房,董冽将谨言轻柔地放到床上,谨言刚道完谢,程兰就对着董冽勾勾手指,“小伙子,你跟我出来一下。” “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啊?”谨言不满地撅起嘴。凌安之也是,妈妈也是,一个叫季堂出去说话,一个叫董冽出去说话,然后又是什么都不告诉她,这样被避开的感觉真是令人太不爽了。 董冽好笑地看了谨言一眼,回应程兰道:“阿姨,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好吧。”程兰坐到沙发上,示意董冽也坐下,看来这小子真是很在乎谨言的感受,嗯,应该是个好男人。 “董冽是吧?”程兰再次发问。 “嗯。”董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双手交握放在膝上。 “你和我们家谨言是什么关系?”程兰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我和谨言是好朋友。”这个问题,几个月之前他已经回答过。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学生。”这个男人从外观到气质,却不像是一个学生的样子,他言谈举止所透露出来的成熟和不可以显露的睿智,绝不是一个学生能拥有的。 “是的。我已经在工作,这是我的名片。”董冽说着,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双手拿着恭谨地递向程兰。 这张名片的设计很简单却又很考究,黑蓝色的底暗金色的字。卓雅之然首席设计师:董冽。下面还有联系方式和地址,地址是在南城,谨言上大学的那座城市。看来,他应该没有撒谎。 程兰将名片收下,暗中点点头,继续问道:“请问,贵庚?”这个小伙子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应该二十五六吧。找对象确实应该找年纪稍大的,与季堂一经比较,这个董冽确实要成熟一些,多经历了些岁月,才能有所沉淀。 董冽稍微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谨言,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最终还是如实回答道:“29。” 程兰睁圆了眼,看上去挺年轻的啊,不过,他和谨言之间相差9岁,着实差的多了些。回头得好好问问闺女,把季堂和董冽的生辰八字给三姐夫比对比对,看看哪个更好。 谨言躺在床上看着妈妈一直对人家问东问西的,从个人介绍都问到家庭背景了,这是查户口呢?偷偷瞄了眼董冽的表情,好像也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可是她还是觉得臊得慌,妈妈也真是的,又不是相亲,问这些干嘛呢? “妈~”谨言拖了长长的尾音以显示自己的不满,“您歇会儿吧。” “得得得,不问了。”程兰摆摆手,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女儿说不问,那就不问了。 董冽也起身向母女俩道别:“阿姨,谨言,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赵启应该已经把资料松到了家里,他还想去查一查,谨言的失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临走前,他认真地看着谨言说道:“谨言,我有时间就来看你。”然后又转向程兰,“阿姨再见,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打我的电话。” 嗯,不错不错。程兰点点头。 董冽走后,程兰坐到谨言的床边,捏捏女儿的脸,八卦道:“这个董冽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跟他今天才认识。”谨言毫不在意地撇撇嘴,拉过被子将自己盖好。 这回程兰傻眼了,今天刚认识?不可能吧,两人之间还那么亲密,她还心疼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白菜同时被两只猪拱了呢,这其中一只猪小白菜都还不认识他就被他拱了?不对不对,要是不认识,董冽又怎么会那么紧张谨言还给她输血? 有问题,这其中一定有问题!程兰想要再问些什么,可等她回过神来,女儿已经沉沉睡去。 董冽回到家以后,换好鞋子走进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又大又厚的牛皮纸信封,是赵启搜集来的在谨言住院之后与她有所接触的人的资料。 他打开看了看,除了谨言的父母之外,接触的比较多的就是秦栎、许涵、季堂、叶希珊,另外还有几个去看望过谨言的就是她的一些普通同学。 许涵。他盯着资料上的照片,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不是很好,这个人对谨言似乎总是有股隐藏的敌意,嫌疑很大。但是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指向许涵。 他把那一沓资料徃茶几上一扔,那些带着照片和个人信息的资料散乱开来,有一张飘到了他的脚边,他弯腰去捡,叶希珊,这个女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仔细回忆了一会儿,那次着急去见喝醉了的小谨言,让赵启带着他女朋友过来照顾南南,是了,这个叶希珊是赵启那小子的女朋友,没想到竟还与谨言是高中同学。 视线下移,呵,还真有意思,这个小姑娘学的专业居然是心理学。 他凝眉思索,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他颓唐地靠倒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捏住眉心,脑袋微微发疼,但就是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唉,先不想了,他要趁卓雅之然在明城开分公司,他这个首席设计师兼临时分部总经理到明城“上任视察”,抓紧这段时间多陪陪小谨言,顺便帮她回忆一下自己,看看小谨言能不能想起他。 忙完了卓雅之然的大部分工作,几天之后的一个清晨,董冽亲手做了份爱心早餐带着去医院,那次他说等小谨言要返校的时候来明城,他就做一次饭给她吃,没想到,小谨言竟然会出了意外,时间一晃就过了五个多月,趁这次有机会,他也该兑现他的诺言了。 到了住院部大楼下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谨言的病房是他安排的,他当然知道是哪一间,没想到,抬头居然会看见他的小谨言趴在窗口,不过她没看见他。她在仰着头闭着眼,似乎在感受新鲜空气和阳光。 他扬起微笑,颠颠手中的饭盒,加快了脚步。 ------------ 第三十一章 怀疑 “笃笃笃。”不轻不重的叩门声打断了正在感受清晨阳光的谨言,她拄着拐杖慢慢地挪到门口,将门打开。 家里毕竟需要有人守着,她现在的状况已经好很多,也没有之前那么容易晕倒了,所以大部分时间是她自己一个人在病房呆着。 反正她本来就是个宅女,只要有网有电脑有手机,她一个人反而还觉得很自在。不过要是有人来陪陪她还是很不错的。 门外是那个帅哥哥,叫董冽是吧? 她笑笑,“你来了?”她的语气很自然,仿佛是早已期待着他的到来一般。她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悄悄咬了下嘴唇,还是挂上了笑容请董冽进门。 董冽也意识到了谨言语气的变化,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饭盒提起,“给你送早餐。” “嗯?”她似有些疑惑,睁着大眼睛无辜道:“可是我已经吃过了。” “小谨言,这可是我给你做的爱心早餐啊,你一定要吃。” 没想到董冽这样一个大男人居然会用这种撒娇的语气跟她说话,她诧异地挑起眉,她最讨厌男人这样撒娇了,以前季堂偶尔会这么来一两次,她都觉得好别扭,可是,为什么,现在董冽这样跟她说话,她虽有些奇怪,但却并不反感。他的语气里带着霸道,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意味,但又透着一丝骄纵。 董冽自顾自地走到床边,将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将盖子打开,空气中瞬间弥漫了一股甜甜的米香味,还有荷包蛋,另外还有几道清新鲜绿的小菜,看着就很可口。谨言摸摸自己的肚子,唉,容量不够啊。 她遗憾地摇摇头,带着抱歉的表情对董冽说:“谢谢你啊,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 董冽用筷子夹起一根菜心,递到她嘴边,眸子里闪烁着分明的期许之意,“尝尝?” 碍于人家的一片好意,谨言张开了嘴,嗯,炒得很熟,但是又不失鲜嫩的口感,很好吃,瞬间又将她的食欲勾了起来。 “很好吃。”她坐在床上,将腿悬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真的是你做吗?”现在的人,尤其还是男人,会做饭的应该不多吧。以前季堂也说会做饭,但据说做的也不是很好。 他笑而不语,只是又端起了饭盒,用勺子舀起一勺粥喂给她,谨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来吧。” 董冽却摇摇头,执意要喂她。她有些为难地皱眉,他说:“你现在是被人,理应被照顾,你就好好享受一下这段时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好生活吧,等你出院了,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做呢。” 嗯,这样想想好像也对。谨言点点头,想着想着就把嘴巴张开了。甜甜香香的粥,很符合她的口味。 “一般做粥的话都会做皮蛋瘦肉粥吧,你怎么会想着做甜粥?难不成你家没肉?还是说你舍不得给我加肉?”她将脖子探出去,偏着头斜眼揶揄地问他。 他被她这样的表情逗笑了,用空着的手摸摸她的头,语气不无宠溺:“你不喜欢皮蛋瘦肉粥,你喜欢吃甜的。” “你怎么知道?你很了解我吗?我们俩很熟?”她惊异地看着他,连珠炮似的抛出一串问题,“可是我对你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医生说你头部受伤,短时间内会失忆,以后就会慢慢恢复的。” “可是其他人我都记得,为什么偏偏不记得你呢?”她低着头嘟囔,“难道就像小说里那样,选择性失忆?” “帅哥哥,我以前是不是喜欢你啊?”她抬起头,眸子里带着分明的笑意,问的是这样敏感的话题,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澄澈无比。 哥哥……这样的称呼……他笑笑,这个称呼对比自己大的不多的男性再普遍不过,可是,他却更怀念她以前坏笑着叫他“林叔叔”的样子。 “嗯嗯?你说话呀。”她抬起手戳戳他。她的小习惯还是没有变,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总喜欢戳别人,还专戳人家的腰。腰部这个地方很敏感,一般人还真受不了。会痒。 他又将手覆上她的脑袋,她的发质很好,很顺滑,他也搞不清楚,就是喜欢摸她的小脑袋。 季堂和叶希珊进门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董冽将手放到谨言的头顶,眼神温柔似水,而谨言则是坐在床上,双手撑在床边仰头看着董冽,眸子里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你们在干嘛?” 一道怒气冲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董冽与谨言的谈话。 季堂的双拳在身侧握紧,叶希珊则一脸担忧,将手搭上季堂的肩示意他冷静。 谨言听到声音,猛地扭过头一看,高兴地喊道:“季堂,你来了!” 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和清澈的双眸,季堂原本冲天的怒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面对这样笑意盈盈的谨言,他实在是生不起气来,但依旧是沉着一张脸,走到谨言身边将董冽的手一把拂开。 董冽冷哼一声,勾起唇角不说话,将双手插进了裤子的口袋。他静立在床边,为容易冲动的毛头小子季堂生气,不值得。他的视线在季堂身上短暂地停留了几秒之后,移向了后方的叶希珊,她在很紧张地看着季堂和谨言,脸上的担忧之色溢于言表,看来,他们三人果真关系很要好。 季堂半蹲在谨言身前,双手捧住谨言的脸,像是故意在向一旁的董冽示威般,对着谨言的红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谨言皱眉,有些抗拒这样的季堂。刚刚他对董冽的不友善她全都看在眼里,现在他又这样,这样的他让她直觉地有些厌恶,撑在床边的双手指尖抠紧了床沿。虽是反感,但她从来不会反抗季堂的任何要求,除非他太过分。 本来季堂和她是情侣,亲吻是很正常的事,这还是她头一次觉得季堂的亲吻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等季堂吻够了之后,她趁季堂起身的时候将头左偏,左肩耸起将唇上残留的口水擦掉。 季堂站直了身体,挑衅地看着董冽,得意一笑,谨言,是我的。 叶希珊凝眉看着这一幕,她与季堂从小一块儿长大,季堂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季堂是个好学生,在与谨言交往之后对谨言也是百依百顺,宠爱有加,而且自高一以来,她与谨言就是同一个宿舍的室友,对于季堂和谨言这一堆,她是很乐见其成的,也很希望他们俩能够一直幸福下去。 可是如今看见季堂这般模样,又看见董冽冷静地站在一旁。这个董冽,很眼熟啊。她低头沉思,眼神不时地往董冽身上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房门又被打开,首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火辣辣的鲜红色,紧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玫瑰,刚叫了声“季小姐”,抬眸却看到了离门口最近的叶希珊,然后从后面将叶希珊纳入怀中,在她头顶亲吻了一下,亲昵地叫道:“珊珊。” 赵启这才将视线上移,看到病房里还有另外两个男子,他上前几步,对着董冽恭谨地微微点头,“Leo。”然后又转向季堂点点头,“你好,赵启。”面带微笑,言语和善,赵启因为是董冽的助手,又受董冽的命令关照谨言,自然也知道季堂是谨言的前男友,并且和自己的女朋友叶希珊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他曾经还担心这个“竹马”会成为他的情敌,可是知道季堂和季谨言是男女朋友关系以后,他又在心里偷笑,boss这回才是遇到情敌了。 然后他又对着床上的谨言,也是略带恭谨地称呼了声:“季小姐。” “哎呀,都说了不要管我叫小姐,不好听。”谨言摆摆手,指向柜子上的白瓷瓶,“喏,瓶子在那儿呢,换吧。”这么一段时间以来,谨言已经习惯了赵启隔三差五地捧着花来病房了,再加上他又是珊珊的男朋友,彼此之间也算是熟悉。也谈不上对赵启颐指气使,因为也只有是对熟人,她才会这样地不客气。 季堂冷眼看着那束刺眼的玫瑰花,看送花来的这个赵启对这个董冽的态度,送花的人,其实是董冽吧。 双拳紧握,咬紧牙关,这一次,他在生自己的气。他在愧疚,和谨言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也就送过谨言一次花,就是谨言18岁生日的那天,而那天,他因为要上课不能陪谨言一起过生日,那也是他至今都还遗憾的一件事。 而这个人,他一天一束,这样的鲜花攻略,对于女孩子来说,是很难抗拒的吧,可是谨言这么久都不为所动,他很庆幸,庆幸他遇到她。 他看着赵启,疑惑的目光转向了叶希珊,看样子,赵启和希珊的感情很好嘛,因为害怕失去谨言,他变得越来越有些患得患失,怀疑的目光转向叶希珊,难道说,希珊之前不肯帮他就是因为赵启甚至是他背后的董冽? 以前也没希珊说过这个赵启的事,是故意隐瞒,还是无心遗忘? ------------ 第三十二章 各怀心思 由于赵启的突然出现,叶希珊的思绪也被打断,完全沉浸在了一片甜蜜喜悦之中,看赵启居然对病房里的那个大帅哥一副谦恭模样,本来她还觉得挺不爽的,下意识地斜睨了一眼董冽,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 那次被赵启大晚上拖着去嘉园小区,门一开就有个风一般的高大男子掠了过去,就是这个人!他是赵启的老板?嗯嗯,她暗中点点头,年轻有为啊。 但是,赵启说过,他的老板叫董冽,为什么季堂却是让她使谨言忘记了“林江南”这个人呢? 那天晚上,这个董冽说“照顾好南南”,难不成,林江南是那个孩子?不对不对,赵启跟他提起过,那个叫南南的孩子的大名是“季南”。 林江南,季谨言,季南,董冽,这四个名字一直不停地在她脑子里晃啊晃,头都大了,这四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南南是董冽在照顾,南南姓季,林江南名字里有一个“南”字,按照言情小说的套路来看,一般为了具有纪念意义会取爱人名字中一个字来作为孩子的名字。 看来,真实的事情是这样的,林江南与谨言是一对,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孩子取名为“南南”,董冽因为喜欢谨言,所以帮助她照顾孩子。那林江南现在到哪儿去了? 不对不对,季堂和谨言是高中时候就在一起的,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林江南,难不成是大学后两人异地恋那会儿?还是不对。况且,以她对谨言的了解,谨言那么爱季堂,又怎么会做出劈腿的事情呢? 脑子彻底成一团浆糊了,叶希珊双手捂住自己的脑门,赵启悄悄走到她身边,俯身耳语:“珊珊,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她连忙笑着否认,赵启好像跟在董冽身边挺久的了,等什么时候问问他,他或许知道具体情况呢。 病房里顿时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沉默。以前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也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突然有那么一个瞬间,大家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时间像是静止了一秒,又恢复了喧闹。这一次的安静是被一道声音打破的。 “嘿,大妹子!”其人未见,先闻其声,凌安之还在走廊里,声音就大喇喇地传进了病房里。 一进房门,凌安之顿了顿脚步,呆滞了两秒钟,抬起右手虚虚地伸出食指在空气中点点点,嘴里小声念叨着:“一二三四五……我去,还上山打老虎呢。” 正说着,又有人进来了,是秦栎和许涵。 这下,谨言也傻眼了,嘿,这是同学聚会还是国家会议啊?全聚齐了。 显然秦栎和许涵也没有想到病房里会有这么多人,两人愣了一下,是许涵率先笑着出声:“嘿,谨言。” 谨言笑笑,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她的笑容很勉强,是了,她如今确实不太想见到秦栎和许涵这一男一女,即便曾经她和许涵是很好的朋友,但那毕竟是曾经,是随着年月的流逝和阅历的增长,她越来越觉得许涵这样的人不值得深交,能言善道,两面三刀,是对许涵最好的概括。 而秦栎,即便是对他心存愧疚,但依旧改变不了她不喜欢他的事实,其实更多的是源于秦栎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她不喜欢死缠烂打的人,虽然秦栎还没到那个地步,但是,只要是不喜欢,所有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够成为讨厌的借口。 “好了,又来俩,叽叽叽,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只小鸡排队走……”凌安之摇头晃脑地小声念叨着,“唉,身为老八的我似乎有点多余,大妹子,我走啦!晚上再来看你!”他对着谨言招招手,昂首阔步走出门。 谨言嘴角抽搐看着来去匆匆的二表哥,脑子里忽然想起徐志摩的诗——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也罢也罢,凌安之本来就是这副性子,随他去吧。 “你们怎么来了?”谨言问。她总觉得许涵怪怪的,这一次的问候,好像不太符合她的风格啊。 “我们当然是来看你啊。”许涵挤开围在谨言床前的一堆人,坐到床边,亲昵地握住谨言的手,“怎么样,你好些了吗?” 对于她这种过分的亲热劲儿,谨言虽然早已见惯不怪,可依旧习惯不了。 “嗯,好些了。” “你是怎么伤的呀?你可是昏迷了好久呢,以前来看你的时候你都一直不醒,我和秦栎都很担心你。”许涵脸上是明显的担忧之色。 “呵呵。”谨言干笑着,看来秦栎和许涵的关系很不错嘛。 谨言和许涵是同时认识的秦栎,因为许涵的善于交际,与秦栎先开始说话的自然是许涵,偏偏后来秦栎却喜欢上了谨言,当时许涵的态度是祝福的,甚至还经常帮秦栎送一些小礼物给谨言,没想到,与秦栎分手之后,“闺蜜”许涵与前男友秦栎反倒成了关系更甚以前的好朋友,这倒是挺稀奇。 “放心吧,我没事,据我妈说,可能是我擦玻璃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就掉下楼了,不过我也记不大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当时的记忆总是很模糊。”谨言说道。 “呼~那就好。”许涵呼出一口气,像是突然回神一般嘻嘻笑着,“你没事就好。” “咳咳……”清嗓子的声音打断了许涵和谨言的谈话,董冽对赵启以眼神示意,抬腿往外走,在路过叶希珊的时候,董冽回头看向赵启,眼神却像=向叶希珊挑了一下,于是,赵启向众人点点头,拉过叶希珊的手,跟着董冽走了出去。 许涵看着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除了谨言,他的目光不在其他任何人身上停留。从她进房门的那一瞬间,她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除了跟着林江南出去的那个年轻男人以外,都集中在谨言身上。握住谨言的手不经意间加大了力度,嘴角笑靥如花,又问谨言:“不过,怎么会记不清呢?难道你失忆了?” “没有,医生说只是因为伤到了脑部,所以短时间内记忆会有些模糊,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 “什么?”许涵的声音突然有些拔高,正在往门外走的叶希珊听到声音以后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发现许涵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惊慌。她皱起眉,许涵这个人她不了解,但许涵当时在学校里的风评并不是很好,因此,先入为主地,她对许涵的印象自然也不好。 许涵又紧接说道:“呵呵,我只是奇怪,怎么会这样呢?可是看你的样子挺好的呀。” 虽是疑惑,但由于被赵启牵着,叶希珊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但这并不影响她思考。 她听谨言说过,许涵是她的朋友,或许在几年前,还能称作是好朋友,但是从谨言的言语中可以听出,她与许涵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只不过双方都没有挑破而已。所以说,明面上,她们还是好朋友。 这也可以理解。人活在世上嘛,自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而且也总有身不由己、言不由衷的时候。如果对于每件事都那么爱憎分明的话,那么要计较的事情也就太多了,这样活着,会很累。 而现在,既然她们之间是好朋友,可为什么许涵在听到谨言说自己脑部创伤导致记忆模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担忧,而是惊慌呢?就算许涵其实也不是那么在乎谨言的伤势,那她的样子也应该是无所谓的甚至是可以装出来的担忧。 叶希珊的思绪继续向前,许涵的目光只在秦栎和董冽的身上停留时间较久,凌安之也有,甚至是季堂,许涵也有偷偷观察过。在看过现场每一个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谨言身上的男人之后,许涵眼睛眯起,嘴角不自觉往旁边活动,那是不甘的表现,看来,许涵是那种时刻想要吸引别人注意力的人。 当谨言说自己记忆模糊时许涵明显地放松,而在谨言说了记忆里可能恢复后,又过于惊慌…… 一个大胆的推测在脑海中成型,叶希珊打了个寒战,希望自己是判断错误才好,不过也难说,女人的嫉妒心是很难以估量的。 出了病房之后,董冽对赵启说:“你先回去办事吧,对了,把许涵的具体资料帮我找一下。”董冽尤其强调了“具体”二字,赵启立刻心领神会。 “许涵确实有问题。”叶希珊还在想事情,听到许涵二字便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哦?”董冽颇有兴趣地看着她,“许涵怎么了?” 叶希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手捂住嘴巴,对着董冽摇摇头。 “珊珊,许涵怎么了?”赵启也很好奇,便碰碰她的肩,也开口问道。 “好吧。”感受到董冽越来越浓重的压迫感,又碍于赵启的催促,她便将自己先前的想法说了出来。 话还未说完,董冽便一拳砸在墙上,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感情,却能让人感受到无比的寒意,“如果说谨言的坠楼真的和许涵有什么关系……哼!” “董先生,淡定淡定。”叶希珊做了一个双手往下压的动作,“那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什么证据,一切等谨言自己想起来……” 说到这里,叶希珊忽然停顿了一下,坏了,要是谨言的具体记忆恢复不了怎么办?当初季堂拜托她帮忙的时候她一开始没有答应,就是因为害怕在谨言非自愿情况下陷入深度睡眠会对她的记忆力造成永久性伤害,她虽然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可毕竟学艺还没有达到精之又精的程度,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并不是专业的心理学医生。 董冽注意到叶希珊忽然顿住的话语,便扭头看她。 眉梢微挑,董冽心想:这个叶希珊,观察能力细致入微,看赵启准备的资料,她在学业方面是很有成就的,怪不得赵启这小子整天一提起女朋友就“我家女人我骄傲”的姿态,若是好好培养,说不定以后也是一个人才。现在,终究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还太过稚嫩。 不过,叶希珊此刻这副错愕的表情,让他又有了疑惑。为什么提起谨言的失忆,不光是许涵,还有季堂,包括她叶希珊的反应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然。 看来,谨言的失忆,其中还有很大的问题。 ------------ 第三十三章 局外人 董冽又回到了病房,谨言眼尖地注意到,许涵的目光居然紧紧地跟着他,等董冽在床边站定的时候,许涵扬着笑喊了一声:“江南哥哥。” 谨言嘴角抽搐,江南……哥哥……真是个好称呼……难道说董冽的小名叫“江南”? 没想到,在听到许涵的这一声称呼之后,季堂和秦栎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带着疑惑不解和不甘的。 当事人董冽听到许涵的声音,向侧边跨过一步,与许涵隔开一段距离,同时又挡在了许涵和谨言的中间,看上去就像是在位谨言筑起一道保卫壁垒一般,然后他不冷不热地回了许涵一句:“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叫董冽。” 很明显许涵也没料到董冽会这样说,他不是林江南吗?很快,她也反应过来,七年前他用的是假名吧,董冽,或许才是他的真名。毕竟,世界上绝不可能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就连双胞胎都还有一定的差异呢。 她原以为,董冽会记得她,甚至,会像七年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将她当做妹妹看待。可是,他现在这样的防卫姿态是什么意思?是怕她伤害季谨言吗?哼,她在心里冷哼一声,不就是个季谨言,凭什么得到林江南的爱护? 心里虽然愤愤,可许涵的面上笑得很灿烂,“哦,不好意思啊,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吧。” “谨言,我们就快要开学了,今天来是跟你道别的。怎么样,今晚要不要出去聚一聚?”许涵又拉过谨言的手,她当然知道以谨言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外出聚会喝酒,但是,她也知道,谨言很容易很说服。 “她不能出去。”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替谨言做出了回答。 许涵将头转向其中一个发声源,与秦栎的阳光帅气不同,这个人身形清瘦,看起来好像很弱不禁风的样子,相貌也算是清秀俊朗,这个人她好像见过,是了,高中那会儿见到他跟谨言一起去食堂吃饭。他应该是那个传说中的谨言的男朋友。以前每次聚会总是让谨言叫着她男朋友一起,可是谨言总是说她男朋友忙忙忙,不能出来玩,这次,终于是好好看清这个男人的样子了。 听说,这个季堂是个优等生呢。 谨言错愕地看着同时出声的董冽和季堂,然后对着许涵抱歉地笑笑:“许涵,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是算了吧,等以后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聚吧。” “那好吧,我们也要回学校去了,以后可能也没时间来看望你,你要好好的,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许涵大义凛然地说道。 然而谨言也知道,这么多年,许涵一直说什么“有事来找我”、“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你回来我去车站接你”等等之类的话,从来都是空话。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客套”,所以,谨言也客套了一番:“好,常联系。”但其实她不希望许涵联系她,每次许涵突然联系她,只会有一件事——借钱。而且还是到了借小钱不还,借大钱得连环夺命call催债无数次才还的那种地步。 每次只要许涵一借钱,谨言和凌安之都会为对方出谋划策看有没有什么最靠谱最有效的方法能要到债。 在许涵客套完之后,从头至尾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栎终于说了一句话:“那个,谨言,你好好养病,祝你早日康复。”然后,许涵便拖着他离开,他一步三回头看了谨言好几眼,他本来有很多话想多谨言说,可没想到,病房里居然会有这么多人,而且,到了真的面对着谨言的时候,似乎所有的话语都变得苍白无力,无话可说了。 “走啦,还没看够啊?人家可是有两尊大神在守着呢。”许涵的话语有些尖酸,她对一直恋恋不舍看着病房方向的秦栎很是恨铁不成钢,除了季堂以外,林江南,哦不,是董冽。董冽是她先认识的,秦栎也是她先认识的,能言善道的人是她,沉默寡言的人是季谨言,可是他们却无一例外地都喜欢上了季谨言,难道男人都喜欢闷瓜? 还有凌安之,明明他们三人是从小学开始就是班上的黄金三角,可每次一起出去参加镇上的比赛抑或是出去游玩,又或是聚会,凌安之对季谨言的关心总是多得多。 “走吧,我请你吃饭。”秦栎也不是没听出许涵话语中的不满,他勾过许涵的肩,是啊,谨言有人在守护着,不缺他一个。许涵是他的好哥们儿,他也很感谢在谨言与他分手之后许涵一直安慰他,陪他喝酒消愁。不管许涵是好是坏,他都感谢她。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了三个人,屋子里又陷入了诡异地沉默。 谨言是典型的大智若愚,平时看着傻乎乎的,可是她在一些细节上却是尤其的聪慧,她虽然近视,可是却很明显地注意到一件事,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认识董冽这个人,唯独她,对董冽一点印象都没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她曾经,一定认识董冽!可是为什么却没有丝毫关于他的记忆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她也就不再想,她是个很随性的人,除了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之外,其它的她都喜欢顺其自然,既然想不起,就不再想,反正,事实嘛,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对了,刚刚许涵提到“开学”,她仰起头问季堂:“季堂,你应该也要开学了吧?我记得,你们学校的暑假一直都放得挺短的。” “是啊,其实我也是来跟你道别的,明天我就上火车了,所以今天来看看你。”季堂摸摸她的脑袋,眸中闪烁着不舍。以前,他们还可以隔一段时间聚一次,可如今,谨言还在住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学校,看来,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看见她了。 谨言抱住季堂的腰,她舍不得他,不想他走,但她也知道,现阶段,季堂是应该以学业为重,不务正业不思进取的男人,她季谨言也看不上。 季堂轻轻抚摸着她顺滑的发丝,他会很想念她。 董冽自嘲地看着他们相拥在一起,这一刻的他感觉到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个局外人,只能站在他们二人世界的边界上往里看,却进不去。他撇过头,闭上满含伤痛的眼,片刻之后,走出了病房。他多希望,谨言抱住的那个人是他。 董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刻意避开了从谨言所在的病房到电梯门口这一段距离的必经之处,因为他现在实在是不想看见季堂或是谨言,又或是他们两个人一起,那就更不想看到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 因为季堂舍不得走却不得不走,谨言舍不得季堂走却不得不让他走,可是以谨言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宜送季堂离开,所以他们二人决定在走廊上散个步,能多呆一会儿是一会儿。 董冽远远地就看到那在走廊上逛达着的一对璧人,尽管他不想承认,可是那两人站在一起时的和谐程度让他嫉妒得想要发狂。 看着他们越走越近,他缩到角落里低下头想要避开,幸好,在他们走到不远处的一个转角的时候拐了个弯过去了,董冽呼出一口气,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朝那两人的方向跟着走去。好吧,他承认这是自虐,可是就是忍不住想跟上去看看。 季堂和谨言坐在电梯门口的座椅上话别。 “言言,我送你回病房吧。”季堂握着谨言的手轻轻摩挲,原本谨言的手肉呼呼的很软,摸起来手感很好,可是现在却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她的骨架很小,如今这般模样显得尤为纤细,却让人无比心疼。他宁愿她还是原先那副有些肉肉的样子。 “不用了,你是明天上午的火车,现在也已经不早了,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一下呢,这里离病房很近,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季堂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谨言坚持要自己回去,他也就闭了口。 “季堂,你回去以后再检查一下,该拿的东西一定不要忘记了,还有,在火车上买点饭吃吧,虽然挺贵的,但是总比方便面营养一些,你等一下去买点水果和零食什么的,无聊的时候可以吃点零食。尤其是水果一定要买,多吃水果对身体好,尤其是在火车上各方面条件都不好,吃点水果身体会舒服一些,买几袋酸奶……”她细细地叮咛着,最后,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哎,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没有。”季堂捏捏她的脸蛋,“我喜欢你这个样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他的眸色幽深,言言,你知道吗?几个月之前的你,就已经不会这样在乎我,那时候,你的世界里多了一个叫林江南的人,从他出现以后,你的中心便不再是我。哪怕以后你知晓了我对你做的事以后会恨我,可是我依旧不会后悔,能让你再这样在乎我一次。 谨言的眉眼弯起,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她最在乎的人就是季堂,她不关心他,还关心谁呢? “去吧。”她推推他,“再不走就晚了,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好。”他笑着,起身往电梯的方向靠了靠。 在季堂转身的那一刻,谨言叫住了他。 季堂回头,却见她拄着拐杖站起身,往他走近一步,谨言努力地用拐杖支撑住自己身体的重心,微微踮起脚凑到季堂耳边说:“季堂,我会想你的。”而后,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满含笑意与不舍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即便这样的分别已经不是第一次,可还是习惯不了。 直到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他们仍在相互凝望。门合上,隔断了两人的视线,谨言闭眼,低头用拇指拭去眼角的泪,然后拄着拐杖往病房走。 病房离得很近,走过拐角处第二个病房就是。她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心里闷闷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季堂的样子,嘴角又不禁上扬,心里念道:季堂,再见。 ------------ 第三十四章 昏迷 董冽躲在一棵高大的盆栽后面,刚好可以挡住他的脸却又不影响他看着谨言。他看着他们分别、不舍,然后谨言独自一人走向病房,单薄的背影显得孤独却坚强。 几个月前,谨言还对着他言笑晏晏,几个月后,她却已经忘了他。即便是从小就被训练冷静处事,可他还是有所不甘。谨言当初告诉过他,这世界上,她最爱的人是季堂,却也被季堂伤得最深。那时她脸上的笑,是那么让人心疼,让他不禁地想要爱她、守护她。那时他满含着信心,一定会让她爱上他,比爱季堂更深,而他,决不会像季堂那样伤害她。 可如今,谨言已经忘了他,一切,又该从来再来。如果说当初谨言是处于空窗期,他还有信心“有机可趁”,那么现在的谨言,她的世界里已经被季堂塞满,他甚至都挤不进去一丝的空隙。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董冽下意识抬头去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将走廊拥堵住,那些人在对着包围圈的中心指指点点,他观察了一下,那个地方是谨言回病房会路过的地方,他心里传来一阵不安,几个大步迈上去,拨开人群,地板上躺着一个人,身体在不断地抽搐,旁边虽然围着很多人,却没有一个上去查看搀扶。 董冽颤抖着走上前去,蹲下,心中默念着:“不是她,不是她。”他将那人翻转过来,是谨言。其实他早就猜到了,谨言穿的什么他再清楚不过,更何况旁边还躺着她的拐杖。 他呆滞了一秒,慌张地抚上她的脸,然后迅速将她抱起挤开围观的人群冲进病房,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不断地按动床头的那个呼叫器。 他轻轻摇晃着她的身体,嘴里语无伦次地呼唤着:“谨言,谨言,小谨言,你快醒醒,醒醒,求你快醒醒,不要吓我……” 他轻拍着她的脸,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小谨言,你千万不要有事……” 医生终于来了,他对董冽说道:“麻烦你让一下。” 董冽无措地站到一边,双眼直直地盯着床上的那个人儿,拳头攥地死紧,要是,他是医生该多好,那样,他就可以为她医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却无能为力。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收起工具,董冽几个健步冲上去一把紧紧抓住医生问道:“她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这是她受伤之后的后遗症,以后可能还会出现一系列的症状,注意身体调理的话慢慢会好。”然后医生便离开了 董冽长吁出一口气,双手无力地垂下,摇晃着后退两步瘫坐到沙发上,幸好,她没事。随即,他狠狠地一拳捶到沙发上,如果谨言没有受伤,那么她就不会经历这些苦痛。 眸光变得幽深,若是,让他调查清楚谨言的受伤有什么隐情,那么,他一定不会放过背后的那个人!胆敢伤害他的小谨言,他必千倍奉还! 董冽没有把谨言昏倒的事告诉任何人,他知道,谨言并不想让别人担心,尤其是她的父母。 有他陪着她,他便要守她一世安稳。 他一直在病房坐着,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谨言的呼吸渐渐平稳,在床上睡的安详。董冽坐在床沿,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脸,她的生日与南南是同一天,原本,她还开心地与他讨论过南南的周岁要怎么过,那也是她二十岁生日,可是却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南南生日那天,他带着南南来看她,南南也是第一次能清晰地叫出“妈妈”,他激动地想要将他们母子拥进怀里,可是,却只能看着她在病床上不能言语。 夜色渐晚,窗外的天空已经变成了灰黑色,谨言还是没有醒,房门处传来动静,董冽起身去看,是凌安之提着鸡汤来了。 病房里很安静,凌安之也是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到董冽,他扬手打了声招呼,然后将盛着鸡汤的饭盒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轻声问董冽:“她睡了吗?” “算是吧。”董冽坐到沙发上,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自己的眉心紧掐了掐,小谨言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很严重,但也不能说是不严重。问题的关键是也没有什么捷径能让她快点好起来,只能是慢慢调理。 记得听董凌说过,沈家一直有专门的私人医生团队,中西医精英皆有,这个医疗团队技术在国际上都是首屈一指,负责沈董孙三家所有人的身体状况,如果,让他们来为谨言调理身体的话,谨言应该会好得快一点吧。 可是,要怎么说,才能让沈家为了一个外人而同意出动这个医疗团队呢? 凌安之拍拍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指指门外,他便起身跟着出去。 出了门以后,稍微走的远一些,以免打扰到谨言休息,凌安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打开以后递给董冽,“来一根?” 董冽摇摇头,“不了,她不喜欢烟味。” “也是。”凌安之听了之后点点头,将已经叼在嘴里的烟取下别在耳朵上,“那小丫头鼻子很灵。” “嗯。”董冽陷入了回忆,嘴角的笑温柔似水。 两个男人因为同一个女人一时被回忆所淹没,一个是亲情,一个是爱情,病房里的那个小女人,是他们心头最重要的人。 凌安之虽然整天跟谨言斗嘴,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在意的人就是谨言。他不知道以后遇到爱人以后会怎么样,可作为亲人来看,谨言永远是他心中的第一位。 从小,父母因为做生意经常出差,根本没时间照顾他,大他几岁的哥哥也是初中以后就被父母送出国,于是,他就被送到舅舅家寄养,认识了谨言这个表妹,两人也因此成为了感情最要好的表兄妹。 舅舅和舅妈待他如亲生一般,他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比起自己的父母和兄长,舅舅舅妈和谨言仿佛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后来偶尔有一次,父母不经意间提起,好像,舅舅和舅妈原先有过一个儿子,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走失了,找了几年一直没找到,直到后来又有了谨言,他们的精神才好了一些,舅舅和舅妈待他如亲生,大概就是把他当做了走丢的那个儿子,想要补偿吧。 他看向病房的方向,心里默默在说:表妹,你大概从不知道你还有个哥哥吧?既然你的亲生哥哥不在,那么,我便代替他来照顾你。 董冽走远几步打了个电话,回来之后眉头深锁,凌安之问:“怎么了?你要是有事你回去吧,这儿有我,谨言是我的妹妹,我会照顾好他。” “没事。”即便凌安之跟谨言存在血缘关系,可是董冽就是不喜欢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走的太近。 “回病房吧,万一她醒了,发现没有人陪着她一定会很难受。”董冽说着,提起脚走上前去。 “嗯。”凌安之应了一声紧随其后。 回到病房,因为怕影响谨言休息,两人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有打开灯,董冽凭借着良好的眼力走到沙发边坐下,凌安之也跟着董冽的影子前进。在一片灰暗之中静坐了一会儿,董冽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扭头对凌安之轻吼:“快!开灯!” 凌安之也没多想,就按照董冽的意思去做。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听到董冽说话他就去执行。 房间里瞬间灯火通明,董冽凝眉看着瘪瘪的床铺,一把将杯子掀开,谨言不见了! 她会去哪里?他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她走路不方便,应该走不远,想着便往门外冲,凌安之自然也是看到了谨言不在床上,看到董冽往外跑,他也跟着往外冲,冷不丁董冽一个急刹车,凌安之就撞了上去。 他摸着鼻子没好气地问:“你干嘛?怎么突然……” 还没等他说完,董冽一把推开他,右手颤抖着拧开了卫生间的门。他和凌安之虽说走得略远,可两人的目光却一直关注着病房,如果谨言出了病房,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所以,谨言只会在病房里。 既然房间里不在,那就只能是卫生间了。 卫生间里比较阴暗,董冽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他很确定,她就在里面! 他记得,谨言以前对他说过,她不喜欢黑暗,她喜欢光,可是现在,她却选择在一片黑暗之中沉默,她一定是很难受,才会选择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自己舔舐伤口。 董冽并没有开灯,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环照了了卫生间一圈,发现角落里有一团小小的黑影,应该是谨言。他关掉手电筒,按照自己刚刚估算的距离,探着步子轻轻往那团黑影移动。 指尖刚碰到谨言,谨言便轻轻一颤,逃避着躲开他的触碰。 卫生间里的灯突然大亮,他急忙拥住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小女人,怕她遭遇突然的光明会觉得不适,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了他的眼,他却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被光刺到眼睛。 门口传来凌安之的声音:“喂,黑乎乎的,你进去怎么也不开灯啊?” ------------ 第三十五章 林江南or董冽 董冽并没有理会,他连忙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女人,谨言的眼中闪过惊惧,双目无神没有焦点地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目光涣散。 她挣扎着,想要脱离董冽的怀抱,她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她不希望任何人来找到她,她不想见到任何人! 她的狂乱挣扎打翻了旁边摆放着的一些小物件,因为怕她乱动伤到自己,董冽将她的手抓住用一只手固定住,可她依旧在乱动,他只好一把将她锁进怀中,双臂紧紧地搂住她防止她再挣扎。 她乱了一会儿,似乎是累了,渐渐平息下来,终是忍不住靠在他的怀里小声抽泣。她把右手食指蜷起用牙齿咬住,深怕自己哭出声。身体上的疼痛总是要比心灵上的疼痛好的要快,所以每当难受的时候,她都会咬住自己的手指,以自虐的方式来将心中的悲伤宣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是一个很爱自己的人,咬手指会痛啊,痛了以后忙着心疼自己就会忘记难过了。 董冽轻拍着她的背,静静地陪着她,感受着她压抑的哭声,他将她拉离怀抱,却看见她死死咬住自己的食指,双目无神,无声落泪。心在揪痛,他抬手想要将她咬住的手指从口中拿出来,可是却怎么也拉不出来,他又怕用劲过大伤害到她,只好柔声哄着:“谨言,听话,把嘴张开好不好?” 她不为所动,反而咬得更加用力。她现在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何外来的影响都会导致她的反抗。 “小谨言,张嘴。” “小谨言,小谨言……” 董冽一遍又一遍,轻柔地哄着,可谨言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一般,只是维持着自己的动作,屏蔽了自己所有的感官。 董冽紧皱眉头,该怎么办?看着她紧咬的贝齿之间的那根食指,他深吸一口气,捧住她的脸就轻咬上她的上嘴唇。他了解她,他知道她的心现在在季堂身上,所以他吻她的话她一定会反抗。 气也好,怒也好,总比她现在这副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样子要好。而且,这其中也有他的一点私心,他一直都很想吻她,却从来都不敢。 谨言的眼睛终于有了焦点,她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将她抱在怀里的男人,牙齿已经不自觉松开,董冽趁机将她的手指拉下。她咬得太过用力,他的指腹甚至都能感受到她手指上凹凸不平的齿痕。 他凭什么吻她?!谨言的心中已经被气愤充满,手上的动作越过了大脑控制,一巴掌甩在了董冽的脸上。 “啪!”寂静的空气中发出一声脆响。 凌安之因为在门口长时间得不到回应,便进来查看,脚步刚迈出就听到这个声响,他慌张地跑进来,他以为会是董冽为了让谨言清醒而打了她一巴掌,还没来得及心疼表妹便看见董冽的脸撇朝一边,谨言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他呼出一口气,幸好被打的人不是谨言。 谨言刚对董冽甩出那一巴掌她就后悔了,她从没这么打过人,虽然她不想承认……扇人耳光这种事……挺爽的…… 看着董冽被打了撇过去的脸,可见她的力度是有多大。指尖颤抖着触碰上他被她打到的脸,她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 董冽猛地将脸转过来,目光逼视着她,就像是猎豹看到猎物一般犀利,谨言瑟缩着,这样含着暴力的目光让她有些害怕。他忽然伸出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动作快如闪电,压着她的脑袋向自己靠近,还不等她有所动作,便吻上她的唇,快狠准! 谨言傻眼了,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是任他予取予求。 董冽的眸子里终于褪去了狂暴,逐渐染上温柔,他腾出一只手来蒙住她呆愣的眼,唇上的力度渐小,开始伸出舌尖轻轻舔舐她的唇瓣。 眼前变得漆黑,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放大,她感受到他的愤怒,感受到他的不可抗拒,然后,感受到他的温柔,她的心变得慌乱,为什么,被他这样亲吻她却没有推开?她甚至感受到自己的心在逐渐沉沦,她爱的人是季堂啊!她怎么能变成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呢? 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在他舌尖即将探入之际,她将他一把推开,直视着他的眼,一秒,两秒,三秒……她翻了个白眼直挺挺地向一边倒下去。 她知道他一定会搂住她不让她倒在冰冷的地上,所以才敢如此放心地装晕,至于对董冽的这种信任从何而来,她完全不知道,也不愿意再去多想。 董冽果然没有让谨言失望,她的眼睛刚一闭上,身体还没来得及倒下就被他搂进怀中。 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她晕倒在自己怀里,暗骂自己刚刚行事太过鲁莽,他将她抱起,越过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凌安之,走出卫生间把她放到床上,宽大的病号服在他动作的过程中往上提拉,他才看见她一直都是赤着脚,虽说现在处于盛夏但明城这地方夜晚还是有些许的凉意。大手握住她的小脚丫,果然是冰凉冰凉的。 看着她静好的容颜,他一个人气得牙痒痒,真是恨不得将这不知好歹的小丫头拖起来暴打一顿,她到底有没有身为一个病人的自觉! 把被子拉过给她盖好,摸摸她的手,嗯,还好,手是温热的,于是,他便坐到床尾,将她的一双小脚丫微微抬起放到大腿上,用自己的双手给她取暖。 装晕的谨言很是惶恐,她当然感觉到了自己冰冷的脚被温热包裹,简直是受宠若惊,季堂都从没如此对待过她!这怎么可能是才认识几天的人!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是把她当做了谁的替身,还是他们之前很早就认识?他对她的温柔程度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范围,脑子里忽然飘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在古代,女子若是被男子看到了脚,便是要嫁给那个男子的。可现在,岂止是看到,都被他握在手中了! 脸颊不禁有些发热,她本能地想要缩回脚,却又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昏迷”了,所以只能僵着身体不敢乱动。 呃,脚趾甲好像很久没剪了,脚趾头长得好像也不是很好看,整只脚也不够白嫩,特别是后跟那个地方还们粗糙的,厚厚的一层茧子……啊!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 董冽不经意间抬头看她的脸,却发现她虽紧闭着眼,眉头却不自觉皱了起来,小嘴微微撅起,一副懊恼的神情,他发现了她的秘密——这小丫头,真是淘气,居然敢装晕! 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不然以他平时的敏锐,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她的伪装呢?虽然已经了解实情,但他并没有拆穿她,只是维持着自己刚刚的动作,将她的脚丫子捂暖。 兴许是脚上的暖意让谨言感到很舒服,没过多久,她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意识渐渐模糊,睡了过去。 谨言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董冽看着沉沉睡去的她,安心一笑。 凌安之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们俩,他有些羡慕地看着谨言,大妹子还挺有福气的,这么多优秀的人喜欢她,守护她,关心她。这个董冽,好像更适合做表妹夫一些,但是,有些问题还没有搞清楚。 他走上前去拍拍董冽的肩,示意他出门去说话。 “董冽?林江南?你不该解释一下吗?”凌安之靠在墙上,一条腿向后勾起蹬在身后的墙壁上,双手环胸挑眉看着眼前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男人。 董冽唇角斜挑,笑道:“我有跟你说过我是林江南吗?谨言手术那天,我在她父母面前的自我介绍说的可是‘董冽’二字。” 凌安之显然没想到得到的回答居然是这样的,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他第一次见到董冽的时候,他们只是握了手,而董冽并没有自报家门,只不过一直听谨言管他叫“林江南”,所以也就记着他的名字就是林江南。 “好吧,”凌安之不打算跟他玩文字游戏,“就算是这样,谨言手术那天,你说你是董冽,你也说过,会给我一个解释。不,我根本不在乎你是林江南还是董冽,只要你对谨言是真心的,叫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谨言知道你骗了她,会有怎样的后果?” 以谨言的性格,就算是原谅了他,可心里始终会留下一道坎。其实,他倒是对董冽挺满意的,从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出来,董冽对谨言很是在乎体贴。 “这你不用管,我自然会跟她解释清楚。”当务之急,是怎么跟沈家要人。难道,要通过沈卓然吗?他已经亏欠了她,不好再麻烦她。 “我一直都是董冽,林江南只是当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取的假名,谨言认识我的时候,我以为不会与她有太多牵扯,就没有说明,”董冽停顿了一下,眸子变得充满爱意,继续说道,“她是一个值得被爱、被呵护的姑娘。” 原本董冽并不想多做解释,可这人毕竟是谨言的亲人,尤其是真心关爱谨言的亲人。 话毕,他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喂,卓荦吗?有点事跟你说。” ------------ 第三十六章 他和她 趁董冽打电话之际,凌安之便回到了病房,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小碗,将带来的饭盒打开,把鸡汤倒入小碗中,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味,凌安之没有看床上的人,张口便说道:“行了啊,别装了,赶紧给我起来喝汤,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谨言翻着白眼掀开被子坐起来,然后腆着脸凑上去,“我演技怎么样?好不好?” “你无不无聊。”凌安之转身重重地捏捏她小巧的鼻子,“这鸡汤可是我花了一下午小火慢炖给你熬出来的,喝不完不许睡觉!” “知道啦知道啦!”谨言皱皱鼻头,不满地拍开他的手,扬起下巴一脸傲娇,“小安子,给哀家把汤端过来。” 凌安之也不跟她斗嘴,依言照做,谁让她是病人呢?现在她是老大,堂堂七尺男儿,不屑于跟一个小女子计较。 平时谨言不是很喜欢吃鸡肉,尤其是清汤鸡,她就喜欢吃个卤鸡爪和鸡翅膀,不过鸡汤她倒是很喜欢喝,清汤的不油腻,很鲜美,她闭起眼陶醉地呼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香味,咦?汤里面还放了三七。她将碗口凑到嘴边,温度略烫却也能喝,她吹一吹,试探着喝了一小口。 鸡汤刚入口她就皱着眉将舌头伸出来,哭丧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凌安之不满道:“你放三七我认了,可是你怎么放这么多!”放多了很苦的好不好?鸡汤原本的香甜味道都被三七的味道盖过去了。 凌安之闻言将谨言手中的碗夺过去喝了一口,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嗯,好像,确实放多了点,真他娘的苦。他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这口汤,狡辩道:“你懂什么,多吃三七对身体好,我这是关心你,真是好心没好报。” 说罢又将碗放回谨言手中,“你哥我费时费力给你熬一锅汤,必须喝完!” 谨言苦着脸,正想着怎么把凌安之支开偷偷把汤倒掉一些,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口进入,她眯起眼看过去,然后不好意思地干笑道:“我以为你走了。” “你很希望我走?”董冽挑着眉问她,语气表达出强烈的不满。 “不是不是!”谨言急忙否认,习惯性地咬住下唇,垂下脑袋,这个人刚刚才强吻了她欸!她才是那个有理有据的人!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觉得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他,潜意识里,她甚至都不生他的气。 唉,算了,还不如默默地喝汤呢。她将碗里剩下的汤一饮而尽,又默默地扭过身子自己满上,继续喝,喝完之后又是一碗。 凌安之在心里暗暗对着自家表妹竖起大拇指,强悍!那么苦都喝得这么开心,看来以后还可以再多放点三七。指头,难过不想说话的时候,或者是被人误解的时候就会拼命给自己灌水,现在倒好,灌的是鸡汤。 董冽的双手一直插在裤兜里,他走近床边,直直地盯着眼前仍我行我素的小丫头。 凌安之很自觉地让到一旁坐到沙发上,有表妹的地方就有好戏看,不错不错。 谨言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连汤都喝不下去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抬头,懊恼地仰视着董冽,嘴巴嘟起,眼含蕴怒,对着董冽在做出无声的抗议。 看着她这副模样,董冽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她生气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是满满的可爱,就像小孩子闹别扭一样。 “别喝了,喝多了也不好。”他拿下她手中的碗。 “凌安之说喝不完不许睡觉。” “哦?”尾音上挑,董冽回头看向沙发上一脸看戏表情的凌安之,再给他桶爆米花就跟看电影是的了。 凌安之本来还看得津津有味的,表妹和董冽的对手戏可比她与其他人的要精彩的多,什么霸道啦宠爱啦强吻啦公主抱啦……精彩情节多得很,可没想到下一秒就引火上身了,他立马起身摆摆手,“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之后就立马开溜,瞬间就跑没影儿了。 董冽冷哼一声,视线又回到病房里仅有的一个小女人身上,却只见一个黑黑的发顶。 她原先的长发已经被减去,现在的头发长度还不到肩膀,圆润的发型衬得瘦削的脸颊略显饱满,看上去比较有精神一些。 他摸摸她的脑袋,柔声说道:“小谨言,把头发留长吧。” 谨言怔了一下,这场面与记忆中何其相似。当初因为秦栎,她把蓄了多年的长发减去,那时候,季堂也是摸着她的短发说:“把头发留长吧。”于是因为季堂的一句话,她又开始留起了长发。头发由短变长的过程是痛苦的,热了扎不起来,特别是稍长一点的时候,发梢总是会戳到脖子,痒痒的很难受。 原本,她是打算就此机会留几年短发体验一下,受伤之前,她是有些胖的,脸也很圆,留长发的话,头发垂下来可以挡住一部分脸,显得脸小,可现在,自从她从昏迷中醒来以后,她就惊奇地发现自己原先连喝水都长胖的体质已经消失不见了,只要正常饮食不过量,不吃完饭就立即躺下休息的话,是长不胖的。自然,脸也不如原先圆润,还能看出微微的尖下巴,她很满意自己现在的外形。 可是,此刻董冽让她把头发留长,她竟然不忍心拒绝。这不太像她的风格。 “不过,这样也很好看。”董冽又将大手盖上她的发顶揉了揉,问,“想快点像原来那样正常行动生活吗?” “想!”谨言毫不犹豫地点头,此刻才知道健全的身体是有多么宝贵。 “那好,从后天开始,我会为你安排好复健和饮食计划。” 原本亮晶晶的大眼睛了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为什么听到这种话的时候总有种很不妙的感觉呢? “你的意思是你帮助我复健吗?”谨言问。 “嗯,以后我每天都会来监督你锻炼。” “可为什么是从后天才开始,明天不可以?”她的好奇宝宝特质又被挖掘出来了。 “明天你需要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才能制定出适合你的复健计划。”他耐心地回答。而且,明天,沈家的医疗团队才能飞来明城。 “又是检查……”她垮下脸,以前想要体检又怕收费高,可这次受伤刚醒来的那段时间以后她几乎是天天被拉去做检查,对检查这种事已经厌烦了。也不知道医生为什么那么喜欢叫她去检查,可又没有什么附加费用。算了,不查白不查。 “快睡吧。”董冽扶着她的肩膀强行将她按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忽闪忽闪地眨巴着大眼睛。 她撅起嘴,语气里隐含着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撒娇意味:“我还没洗脸刷牙洗脚呢。” 话音刚落,身上的被子就被一把掀开。 “你干嘛?”她下意识地缩缩自己的身体,两只脚丫子不安地相互磨蹭。 董冽笑着,像只奸诈的狐狸,“帮你刷牙洗脸洗脚啊。” 床的两边的不靠墙,眼见董冽一步步逼近,谨言一点点后挪,已经到了床的边缘,再往后,她就该掉下床去了。 然后,董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一把捞起抱在怀里,扛上肩,向着卫生间进发。 她倒挂在她肩上不满地叫嚣着:“喂,你怎么这样啊!你不知道这样我很容易会脑充血吗?我会晕的!” 还没等她吼完,董冽又把她从肩上放下,迅速变换了动作,谨言只感到自己不知道怎么地就被翻转了几下又成了被他横抱在怀里,她害怕得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她可是很怕摔到地上的。 “这样怎么样?”董冽挑着眉问。以前他就是对她太好了,这小丫头才会仗着这一点在他面前为非作歹,看季堂对她的态度,霸道的成分居多,她居然还乖乖听从,吸取了经验教训之后,他决定也走那个路线,小丫头就是一个典型的吃硬不吃软的主儿。 怀里的人一阵沉默,得不到回应,董冽只好低下头去看,怀中的小丫头双手死死揪住他胸前的衣服,牙齿紧咬着下唇,眼圈通红。 揪在他胸前衣服上的手仿佛揪住了他的心脏,抽抽的疼,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放软轻声哄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是我不对,不要难过了。” 她低下头闷闷地说:“放我下来。”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但是被她极力掩饰着。 “不放。”董冽果断拒绝。 她也就不再争辩,由他抱着走到洗手池边。 董冽拿了一块厚毛巾垫在洗手台上把她放上去坐好,然后打开水龙头,放到适宜的水温以后从架子上把她的毛巾取下,在水中揉搓了之后拧干,再覆上她的脸轻轻擦拭。 擦完脸之后,董冽换了一块毛巾,把她悬在半空中的脚丫子用一只手捧起一只,另一只手拿着毛巾为她擦脚,另一只脚也是同样的程序完成。 谨言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不言不语不动作,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 第三十七章 路人 董冽将毛巾在水中涮过之后挂好,洗了洗手,用口杯接了温水,在牙刷上挤好牙膏,微微俯身正她的眼,“啊~张嘴。” 谨言双目无神,呆呆的听从指令:“啊。” 牙刷在牙上轻轻刷动,谨言的嘴里逐渐冒出了一堆白色的泡沫,她眨了下眼终于回神,“你凭什么可以想对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 董冽正仔细地看着她的口腔在为谨言刷牙,冷不丁她开口说话,满嘴的白色泡沫霎时飞溅出来,喷了他一脸的白点点。 “哈哈哈……”眼前的俊脸变成了大花猫,与他之前的形象偏差实在太大,谨言终于是指着董冽的鼻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高兴得太早,忘记了自己嘴里还有满口的泡沫,结果乐极生悲被呛了一下,开始不停地咳嗽。 “咳咳咳……”她拍着自己的胸口剧烈地咳嗽着,身前的董冽又遭了秧,胸前全是被她弄得星星点点,他沉着脸将自己脸上的泡沫抹去,抬起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对不起。”一阵咳嗽之后谨言终于好受了许多,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向董冽道歉。 董冽不说话,只是把牙刷柄放到她手里,再给她端过口杯,“自己刷牙。” 她以最快的速度把牙刷完,牙刷插进杯子放好,抬手小心翼翼地戳他,“哎,你生气了?” 不答应。董冽心想,这小丫头就是欠教训,不理她。 “真生气了?”她睁大眼睛又问。 还是不出声。 “喂,你……”本欲皱眉不满的她瞬间变了副脸色,嘟起嘴巴,小手拉住他的衣摆来回摇晃,“我不是故意的嘛,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 “那要不然我也帮你洗脸?”说着她便打开水龙头,将手掌湿润以后坐直了身体放上他的脸帮他把弄脏的地方擦干净。 柔软的触感在脸上划动,董冽在心中暗骂自己的定力都被狗吃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够了。” 她不安地缩回手,他是真的生气了吗? 董冽看她垂着脑袋,双手不停地相互抓来揉去,摇摇头,将上衣脱下。胸前被她喷了一片泡沫,难受死了。也幸好现在是夏天,光着膀子也不冷。 “喂喂喂,你干什么?”谨言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孤男寡女共处浴室,男的还脱了衣服,她现在是一个还没恢复的伤者诶,他要是对她怎么样她可没力气反抗,更何况,以董冽的身形和体格来看,就算是她身体健康也根本奈何不了他。 修长的身躯,精壮的上半身完**露在空气中,完美的倒三角与他那张脸形成的反差实在太大。那么妖媚的一张脸,这么优美的肌肉线条,这才是真正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 以前小时候总觉得电视剧里那些健美先生把肌肉涂得油亮亮的特别恶心,可是现在董冽的身材真的超级好诶,她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一动不动,也亏是她对美男的意志力坚定一些才没有流口水,要是程笑的话,一定激动得一晚上睡不好觉的。 程笑?脑子突然飘出这个名字,她愣了愣,又想起了另一个名字——林江南。 可是,林江南是谁? 她皱起眉头,程笑是她在大学以后认识的好朋友,为什么想起程笑,林江南这个名字就不自觉地跟着出来了? 林江南是谁?是谁!为什么记忆中关于这个人的印象一点都没有? 脑袋难以抑制地开始疼痛,她忍不住抬起双手捶自己的头,一双大手将她的双手牵制住,然后她的脸贴上一片滑腻温热的肌肤,感受着董冽有力的心跳声,她终于渐渐安定。 “怎么了?头又痛了吗?”他关切地问道。 她抬起头,仰视着他,神情严肃,“林江南是谁?为什么我总会想起这个名字,但却记不起关于他的任何事?” 虽然与董冽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认识董冽,唯独她不认识,这不可能! “林江南?”他挑眉,自嘲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只不过是一个被你遗忘了的路人而已。” “骗人。”谨言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董冽的这个观点,“为什么我想起程笑就会想起林江南呢?难道他是程笑的男朋友?不可能啊,程笑有什么么事都会跟我说的。” 程笑?董冽摩挲着下巴,这个名字他倒是很熟悉,程笑是谨言的好朋友,属于闺中密友那一类的,只不过他不太喜欢那个程笑,谨言以前之所以不接受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程笑。因为,程笑喜欢她。 好像,一年多以前程笑就退学了,谨言也没有跟他说过原因。反正除了谨言,他也不关心别的女人,他也就没再问过。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因为家里有事不得不离开南城一段时间,再次回到南城以后,谨言对他的态度就大幅度转变,爱答不理的,有时候,她的眼神里竟会带上一丝恨意,是到了后来他帮她悉心照顾南南,这种状况才有所改变。而那时,程笑也已经退学,与谨言再也没有过联系。 谨言已经很久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了,现在怎么又突然想起来了?其实说实话,他不喜欢谨言将他与程笑联系在一块儿,谨言曾经还一度想要撮合他和程笑来着,这小丫头明明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 谨言将双腿蜷上洗手台,两条手臂环抱住自己的膝盖,下巴支在膝盖上,怔忪着摇头,程笑,林江南,南南,这三个名字一直在她脑袋里不停地晃来晃去。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 她和程笑在操场上晒太阳,程笑对她说她喜欢上了林江南。那神情中的痴迷让人不忍心提醒她林江南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她。身为程笑的好朋友,谨言当然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可程笑是那样固执的女子,她喜欢上的,又怎么会轻易放弃?旁人自然是劝说无果。 画面一转,是她陪着程笑去医院,她记得程笑并没有生过什么大病,为什么会去医院? 她和程笑在校外租了一间屋子住。她和程笑的家庭都不算富裕,即便是萌生过在校外租房子的念头也不会真的去租的,可为什么,她义无反顾地拖着程笑搬出了宿舍? 后面呢?后面发生了什么?谨言拼命回想,然而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头痛欲裂,脑袋几乎就要爆炸,她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头,简直想找个地方狠狠地撞上一番,头好痛! “谨言,谨言。”有人在拍打她的脸,呼唤着她的名字,可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小谨言……”董冽看着她几近癫狂的样子担心不已,叫她也听不见,可她现在这副样子简直就是在自虐一般,咬咬牙,董冽竖起掌刀,朝着她的后颈劈了下去。 谨言只感到后颈一痛,整个人便软倒进董冽的怀里。 董冽将她抱回床上,守着她直到她呼吸渐渐平稳,才瘫坐在沙发上沉思。 按理说,谨言即便是忘记了林江南也不可能忘记程笑这个人,程笑毕竟是她最好的朋友,而且,谨言视南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也绝不可能忘记了南南。她的头部到底是受了什么程度的创伤才会忘记这么多事? 不对,她的失忆很有问题,是关于“林江南”这个人的事她才什么也不知道,看来,有必要再好好检查一下她的头部。 还是说,要不要把程笑找来?或许她能够使谨言想起来也不一定。可是茫茫人海,找一个人,是何其地困难。他掐掐自己的眉心,心头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谨言的身体要紧,还是等明天医生来了给谨言仔细检查过后再说吧。 因为心绪不宁,脑子里思考的东西太多,董冽这一晚上并没有睡好。他半靠在沙发的一端扶手上,小小的沙发根本容纳不下他身体的长度,小腿悬在半空中,怎么睡都不舒服。 没睡多久就醒了好几次,借着昏暗的小夜灯,他静立在床边凝视着床上的女子,这个他视若珍宝的女人,他必将好好守护。 俯身在她的眉心落下一记吻,他搬了个凳子趴在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夜色已深,睡意袭来,终是沉沉睡去。 谨言醒来的时候,本想翻个身继续睡,可是被子却被压住了,她睁开迷蒙的睡眼看去,董冽静静地趴在床边,睡意安详,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玩心大起,伸出食指和拇指想要捻住他的睫毛,指尖还没碰上去,董冽霎时就将眼睛睁开,睁眼的那一瞬间,眸子里射出的精光竟让人不禁一阵冷汗。那样的目光太过冷冽,带着凛冽的寒意和警惕,让人忍不住有些害怕。 据说,只有在长期危险的境况之下,人才会被训练出这样满含警惕的目光。她对这个董冽的好奇心又多了一分。 眸子里的寒意在看清是谨言之后顷刻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的目光。 他捏捏眉心,自从认识了她,抚养了南南以后,他的身心已经放松了许久,大概是昨晚睡得不安稳,才会又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 第三十八章 524病房 “醒了?”董冽扬起唇角看向趴在他眼前的小女人。 他的嗓音因为刚醒而低沉沙哑,充满磁性,迷人得要命,让谨言不禁慌了心神。她着实不想花痴,奈何董冽本就生得好看,现在又刚醒,虽然懒洋洋的,但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性感”二字。 他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肩上的薄毯滑落下去,谨言看着逐渐显露出来的肌肤咽了一下口水,大清晨的就欣赏到半裸美男图真的好吗?她真的不是花痴,可是,这这这……真的太诱惑了! 董冽看着傻掉的小丫头,再望望自己裸着的上半身,显然对自己的身材所引起的效果也很是满意,早知道,就该早点对她用美男计了。 “看够了吗?”一只大手在谨言眼前晃了晃。 “没有。”谨言老实地回答,然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脸上浮起两团红晕,头撇到一边,“咳咳,那个什么,天气有点冷啊,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可是我的衣服被你弄脏了。”董冽摊开手,示意自己其实也是无可奈何。 “那要我帮你洗吗?”她转回头试探着问,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只要他说“是”她就真的要去洗衣服似的。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逗她了。 “傻瓜。”他点点她的鼻头,拿出手机给赵启打了个电话:“赵启,让人给我送套衣服过来。” 谨言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讲座听了不少,其中有一堂讲座是关于就职的。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美女老师说过这样一句话:“男生,应聘的时候要穿上正装,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如果你穿上正装,好好拾掇以后还是不帅,那你这辈子也帅不起来了。” 而此刻,换好衣服的董冽从卫生间里踏出来的那一刻,谨言的眼睛都看直了。 平时董冽穿的都是休闲装或者运动装,看起来很显年轻,就跟在校大学生差不多,而此时,换上正装的他,熨帖得很平整的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没有一丝折皱,本该是严谨刻板的模样,可是应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更何况她又看过他没穿衣服的上半身,即便是他现在穿戴整齐,谨言脑子里还是会自动脑补董冽的好身材,如此一来,除了头发还有些放荡不羁之外,穿上正装就更加诱惑了好么! “你走你走。”谨言扭过头嫌弃地摆手。 “怎么了,我这样穿不好吗?”董冽不明所以地抬起双手打量自己的外形,挺好的呀,卓荦那小丫头都夸他穿正装的时候很帅气呢,说起来,谨言和卓荦年纪差不多,两人性格也很相似,说不定以后认识了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你再不走我会流鼻血的!”谨言捂着自己的鼻子,大眼睛黑白分明,闪烁着盈盈笑意,面上却是佯怒着,一副深怕董冽会让她出丑的样子。 “你呀。”修长白皙的手指点点她的脑门,董冽笑得无可奈何,眸子里带着浓浓的宠溺。 谨言摸摸自己的肚子,哀怨地看向沙发上安然自得的男子,撅起嘴说道:“我饿了……” “所以呢?”董冽明知故问。 “所以你陪我去买饭呀!”她说得理直气壮,肚子饿就是应该吃饭嘛。 董冽抬手看了看表,其实他也不是不买早餐给她,只是再过不久沈家的那群医生就要来了,谨言马上就要进行一系列的身体检查,吃早餐的话可能会影响一些检查数据。 “时间差不多了。”他暗自嘀咕了一句便起身,只扔下一句“乖乖在这儿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毕竟是从沈家借来的人,是应该客气一点。那些人都是医学界的权威,在学术上有建树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高傲,此刻又是有求于人家,董冽自然也不敢怠慢,虽然,以他的身份,沈家的人也可以当自己人用。 谨言还以为董冽是给她买早饭去了,可是等了半天还是不见他回来,肚子饿得又实在难受,她砸吧砸吧嘴,还是决定自己起来去买早饭。 刚出了门,她就看见拐角处有一个人探头探脑的,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人发现一样。谨言轻手轻脚地慢慢走近一些,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小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光洁的脑门,白皙的脸庞,穿着一件白体恤和一条火红的小短裙,整个人看上去朝气蓬勃。 那个女生猛然一回头,就看见站在她身后的谨言,她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抚了一下自己受惊得心脏,然后对谨言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明眸皓齿,谨言突然很羡慕她的活力,也回了一个微笑。 谨言本来想越过她继续走,可是那个小女生突然一把拉住她,问道:“你好,请问一下524病房怎么走?” 524病房,那不就是她的病房吗?谨言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女生,难道这人她以前也认识? “你是要去看望朋友吗?”得知了对方要找的地方却又不知道对方的来意,谨言变得有些警惕。 “呃,算是朋友吧。”女生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朋友的朋友自然也是朋友。 谨言奇怪,却没有表露得太明显,继续打探,“那你知道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女生回答得倒也干脆,摩挲着下巴嘀咕,“董老二也真是的,死活不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是害怕我让大哥查人家背景吗?” 女生摸着下巴思考的神情好像在哪里见过,谨言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儿见过。这个女生看上去不像是坏人,娇俏的模样很招人喜欢,可毕竟是不认识的人,谨言便留了一份心,指了指走廊,“524病房就在这个方向,你顺着走过去就会看到。” 看这个女生的样子,不认识524住的谁,也不知道人家名字和相貌,告诉她方向,既不会显得不礼貌,即便她是坏人,那谨言也会有逃跑的时间。 女生道了谢,蹦蹦跳跳地往里走了,谨言看着她渐远的背影,拄着拐杖,加快了脚步进电梯下楼,直到出了住院部,她才将脚步放慢。到了人多的地方,遇到坏人也好脱身。 医院门外有很多包子铺米线店和快餐店,她去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热豆浆,艰难地往回走。每走一步,因为要拄着拐杖,拎着的塑料袋便也要跟着晃几晃,这才走了一小段路,豆浆已经洒出来不少,无奈之下,她只好找了个长椅,将拐杖放好之后,开始享受自己的早餐。 早餐是一日三餐中最重要的一顿,一日之计在于晨啊,这顿是一定不能省的。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摸摸自己的肚子,可算是饱了。将装包子和豆浆的塑料袋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她起身慢慢地散着步悠回去,走了几步,她又想起刚刚遇到的那个女生,于是又将脚步放得更慢了一些。万一那个女生真是坏人呢?这年头,骗子的技术都能那么高明,坏人的伪装术更是不用说。 刚出了五楼电梯,她便看见整个五楼走廊一片混乱,她呆立在人群中央不知所措,她不敢走动,以她现在这副样子不方便躲避匆忙来往的人群,万一躲避不及被撞倒,她的身体可吃不消。 好像,来回奔走的都是一些小护士,哦,还有一些穿着黑西服的高大魁梧的男人,就跟电视里的保镖一样,这是来了什么大人物了吗? 正思索着,身体便被强行撞进了一具温热的胸膛,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惊惧和恼怒,“不是让你好好呆着不要乱跑吗?” “我肚子饿嘛!”她理直气壮地为自己控诉,肚子饿就应该吃东西,不给吃就是虐待病人。 董冽将她放开,敲了她的脑门一记,无奈道:“你今天要做检查,怎么还吃。” “呃……”谨言这才想起来,好像昨晚董冽是说过今天她要做检查来着……可是她饿嘛! “嘿嘿嘿……”她不好意思地干笑着,“忘记了。” “原来你就是524啊!”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董冽本来还想再好好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几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 那道声音不算很大,但穿透力却很强,一时间,走廊里混乱的人群都停下了动作,整条走廊又开始变得秩序有加,护士停止了来回奔走,那些黑衣人也随着人群的平静而逐渐没了身影。 谨言鼓了鼓眼睛,自恋地想:这些人该不会都是为了找她吧?要不然怎么她一出现就安静了呢? 是刚刚那个女生,她在不远处几个跨步就跑到董冽和谨言面前,笑嘻嘻地对谨言伸出手:“你好,我是沈卓荦。”随即她便嗔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就是524号病房的人呢?害我一顿好找。” ------------ 第三十九章 洗澡 (“荦”的音同“洛”哦~) 谨言微笑着握上她伸出的手,“季谨言。” 然后她为自己辩解道:“你会随便告诉一个陌生人自己的名字吗?不过我还是跟你道歉。” “好像也是。”沈卓荦嘟囔了一句,收回的手不满地拍上董冽的肩,“都是你啦!你都不告诉谨言我是谁。” 谨言愣着看向董冽,原来,沈卓荦的朋友是他。 董冽不可置否地笑着:“我也没想到你会来啊。”说着大手便覆上沈卓荦的脑袋,语气里的宠爱再明显不过,“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整天乱跑,要是你丢了你哥来找我要人我可还不起。” “我不是小孩子啦!”沈卓荦鼓起腮帮子拂开头顶的手,气鼓鼓的样子就像只小青蛙。谨言看着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就想曾经的自己一样,每当别人说自己是小孩子,她也会这样鼓着腮帮子反复强调自己已经长大。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董冽眼里的宠爱以及他们之间熟络的模样,谨言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她想,大概是董冽对她太好了。人就是这样,总会容易把别人对自己的好当作理所当然,而当每一天,看到对自己好的人也对别人好,就会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另一个人掠夺了一般。 她摇摇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才又看向眼前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什么容光,什么孙家,什么弘大,一概是她听不懂的字眼,她安静地听着,也没想过要试图引起那两人的注意,直到双腿渐渐有些支撑不住,冷汗不断从额头冒出,滑下,沈卓荦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谨言,你怎么了?”沈卓荦惊呼,一旁的董冽也紧张地看向她。 “没事。”勉强着笑容虚弱地吐出两个字,她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日光正好,有些热。谨言将伸腿将被子踢开,就让自己盖着肚子。就算是天气再怎么炎热,她一定会盖住肚子这部分,不然她就会拉肚子。 病房里空无一人,除了她。在适应了气温之后,她从床上坐起来,缩起双腿,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 今天,季堂走了,两天两夜的火车,两千多公里的距离。她是该伤心的,可是这一次的分别,好像没有以前那么难受。 是因为那个叫董冽的男人吗? 在此之前,她对董冽这个人毫无印象,从名字到长相再到性格,明明不认识,可是对他却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和依赖。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惶恐,只有对爱的人,她才会这样。 思索间,她听到门外传来的谈话声,是沈卓荦和董冽。 谨言勾起唇,他们,关系很要好吧。董冽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可是谨言却能感觉到,他对人总带着淡淡的疏离,那种疏离不是因为不熟悉,而是透着隐隐的高傲。帅气多金年轻?这样的人是该有骄傲的资本。 可是在面对沈卓荦的时候,他的笑容自然亲切,他们举止亲昵,应该不是认识一天两天。 她竟然生出了一种恐惧感,她居然在害怕,董冽会离她远去。 房门被轻轻推开,沈卓荦挽着董冽的胳膊走进来,巧笑焉兮,真是一对璧人。沈卓荦眉目之间的青春活泼让谨言很是羡慕,她也想那么健康的行走自如。 看着沈卓荦挽在董冽胳膊上的手,纤细白皙,那么刺眼。 谨言在心里默念着季堂的名字,一再告诫自己爱的人是季堂,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那双人身上瞟,双拳攥紧,骨节泛白,她咬住下唇,心惊自己竟然由羡慕变成了嫉妒。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来源于心魔,调整了下呼吸,她才恢复平静。 董冽看到谨言坐在床上,双腿蜷起,双手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膝间,小小的身影透着孤寂荒凉,这样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让人心疼。 他自然地拂开沈卓荦的手,向床边走去,握住她瘦弱的双肩,温柔地问:“好点了吗?” 她抬头,笑道:“嗯。” “体检的事推到明天了,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可不要再偷偷跑出去吃早饭了。”董冽刮刮她的鼻尖,转头对沈卓荦说,“麻烦你了。” “没事。”沈卓荦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她促狭地对着董冽挤挤眼,“都是自家人。” 董冽的目光回到谨言身上,会意一笑。沈家和董家是世交,而谨言,以后也会成为董家人,这句“自家人”,不为过。 可这话听到谨言耳里却变了味道,她自嘲地一笑,季堂才是那个她要陪伴一生的人,这些人,终是过客,但他们的好她会铭记也会报答。 “我想洗澡。”谨言开口。言下之意,请你们回避。 董冽“嗯”了一声,不退反进,扶住她的后背,勾住她的膝盖窝就把她抱了起来。 谨言大惊,这人是听不懂人话么? “你干什么?”她问。 “帮你。”他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把她抱进卫生间,稳稳地放进了浴缸里。 她慌了神,这男人该不会真要帮她洗澡吧?脸上烧红了一片,终究是男女有别,他怎么可以!就连季堂,她都没有让自己在他面前露过多余的肌肤。妈妈说,女孩子的身体是神圣的,不可以随便让别人看到。 就在谨言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董冽起身对着门外招招手,将倚在门边看热闹的沈卓荦引进来,“交给你了,沈小姐。”他俯身在沈卓荦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她可是你嫂子,照顾好她。” “没问题!”沈卓荦打了个响指,“嘿嘿”笑着向谨言走来。活了这么多年,都是别人伺候她,她可还没伺候过别人,唉,谁让董冽偏偏喜欢这个女人呢。 谨言看到沈卓荦走来,松了一口气,至少沈卓荦是个女的,即便她们之间并不熟悉。想到会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心里还是觉得膈应的慌,婉拒道:“我自己可以的。” 沈卓荦转身面对董冽,无奈地耸耸肩,“既然她不要帮忙,那我要回酒店睡觉了。” “我送你。”董冽点点头,然后不放心地对谨言说,“外面的门我先锁上,我一会儿就回来。” 谨言点头,董冽看了她一眼之后细心地锁好门,确保他不在的时候不会有人贸然闯进病房,才与沈卓荦一同离开。 谨言坐在浴缸里,脱去上衣,再费劲地脱掉裤子,用力一抛,衣服裤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落到了洗手台上,还没等她高兴,衣服就渐渐滑落,掉到了地板上。 “Oh,no!”她懊恼地捂脸,然后搓搓双颊,放水,调水温,洗澡。 本来身上也不是很脏,所以谨言很快就洗好了,卫生间里有很多扶手栏杆,是董冽特意找人安装上的,方便她一个人时进出卫生间。 谨言扶着浴缸边缘慢慢站起来,双手用劲扶着栏杆艰难地挪动。 刚刚董冽直接就把她抱了进来,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准备要换上的衣物,看着地上那一堆,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幸好卫生间里有浴巾。 裹着浴巾走到门口,她把门打开将脑袋探出去先扫视了一下屋内,董冽还没回来。呼出一口气,她一手提着浴巾,一手扶着栏杆往外挪,左腿刚跨出去,她就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吓得迅速往里一锁,靠在门后不敢动。 董冽进了门,看看卫生间里还亮着的灯,可水声已经没有了,他上前敲了敲门,试探着问:“谨言,洗好了吗?” “好……好了。”她结结巴巴地答。 董冽辨析了一下声音来源,得知她应该是在门后,可是她洗好了为什么不出来? 正要开口询问,卫生间里传来谨言的声音:“那个,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柜子里拿下我的衣服?” 她自己一个人还好,可是现在董冽就在门外,她怎么好意思只裹着一条浴巾就出去,之间的衣服因为掉到了地上沾了水,也不能再穿了,无奈之下,只好让董冽帮忙。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她真想捶自己一下,果然,董冽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有些犹豫:“穿里边的也要吗?” 废话!当然要!她可没有“真空”的嗜好!她在心里咆哮着,却一言不发。 虽然董冽用了个比较含蓄的说法,她知道他指的是内衣内裤,这要她怎么说? 说不要,不穿肯定不舒服,说要,他一个大男人就要去拿她的内衣裤,她怎么好意思! 犹豫了一番,她咬咬牙,“算了吧,不用拿了。”看着地上那一堆皱巴巴湿哒哒的衣服,她决定先穿上它们,出去以后自己找了衣服再换上。想着,双脚便往地上的那堆衣服移动。 现在的她不如以前那般灵便,她的腿不方便弯曲,她怕蹲下去就起不来了,于是只好一只手抓住栏杆,另一只手使劲往地上伸。够了半天,还是够不着,她呼吸了几口气,继续! ------------ 第四十章 潜逃 谨言努力伸着胳膊,身上的浴巾也慢慢滑落,可此刻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反正卫生间里也只有她自己。地面因为有水,变得湿滑,她又太过拼命,冷不防抓着栏杆的手一滑,重心不稳,脚底也跟着滑了一下,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扑去。 双膝着地,她咬住下唇闷哼一声,膝盖疼得让她直想冒眼泪。她仰头,将眼泪死命咽回去,跪在冰冷的地上,她拉过滑落在地上的浴巾,屁股一歪坐了上去,看着眼前的一堆衣服,也没有了穿的心情。 双边膝盖已经发红,她暗叹一声,看来明天又得紫了,手掌覆上膝盖轻轻揉着,淤青淤青,揉一揉就不淤了。 董冽守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闷声和谨言的闷哼声,凭经验判断,她很有可能是摔倒了,他着急地想要开门进去,手放到门把上又缩了回去,皱着眉问道:“谨言,没事吧?” “没事。” 她轻柔的声音传来,尽管她已经尽力在控制,可他还是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异样。是摔得很严重吗?他在门口干着急,想要进去,又不方便,只好在门外来回踱步。 谨言揉了一会儿膝盖,地面的水已经逐渐把身下的浴巾浸湿,屁股传来阵阵凉意,稍作犹豫,她决定把脏衣服先穿上,可偏偏又不甘心,最后她将拿起的衣服一把扔下,兀自盯着自己的双腿发愣。 曾经,她一度嫌弃自己腿粗,如今,双腿已经变得纤细,可是却没有了力气,不足以支撑她自由地行走,这样的腿,要来有什么用? 她自虐般开始使劲捶自己的双腿,腿上传来的痛感提醒她这双腿还没有完全废掉,眼泪终是忍不住滑下,她将双腿蜷起,抱着双膝将头埋在膝间,像小猫一般呜咽。 董冽安静地守着,直到听到卫生间里传来的啜泣声,尽管声音很小,可是以他敏锐的听力,况且他现在又心系于她,怎么可能听不见?心揪紧了的疼,他的小谨言啊,哭泣的时候总是怕被人发现,所以她才会在哭的时候咬紧自己的手指,就是怕别人听到。 “谨言?”他又喊了一声,他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只能是唤她的名字。 那啜泣声停顿了一下,一切好像又恢复正常。 “嗯。”谨言应声,以示自己还好,可微微的鼻音却没有瞒过董冽的耳朵。 “你有没有事?我可不可以进去?”董冽担忧不已,尽管他喜欢她,想要得到她,但在她无助哭泣的时候,他也没再有别的心思,只想着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不……” 谨言话未说完,董冽便再也按捺不住担忧的心情,推门而入。她慌张地想要给自己找遮蔽的东西,然而衣服已经被她远远丢开,浴巾又在身下还来不及抽出,她只好背对着门口缩起身子,尽量减少自己露出的部分。她闭上眼,咬紧牙关,认命地等待命运的裁决。 董冽没想到自己看到的竟会是这样一副景象,胜过他以前所看过的所有美好的景致。 昏黄的灯光,潮湿还带着水蒸气的浴室,空气里还有余温,一片光滑雪白晃了他的眼。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况且此刻看到的又是自己一直深爱着的女人,自然起了反应,他很快调节过来,连忙说着“对不起”关上了门。 谨言的脸红得发烫,董冽进来的那一刻,她想到的是:完蛋了。转念一想,她竟然又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陌生人。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董冽是个君子。可她此刻真的不想动,所以就呆呆地坐着,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 如果外面的人是季堂,她或许会叫季堂帮她拿衣服进来吧?想到这,心里竟有了一丝抵触的感觉。 虽然开门关门不过一瞬,但董冽已经迅速地观察了卫生间里的环境,再联想到之前他听到的声音,心下了然,她定是不好意思让他帮忙找衣服,所以才会想要穿自己之前穿着进去的衣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摔倒了,那堆衣服也好似被她扔开。 他打开衣柜,蹲下拉开最底部的抽屉,看着抽屉里的小可爱,他迟疑了一下撇开头将抽屉关上,她之前都不好意思让他帮忙拿衣服,此刻他拿进去只怕她会更加尴尬。 打开另一个抽屉,里面放着折叠整齐的薄毯,他将薄毯取出,再次将卫生间的门打开,他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子僵了一下,但还是一动不动。 “谨言,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他保证道,语气真诚。 谨言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只好一言不发,希望董冽说的是真的。 身上忽地传来一阵温暖,董冽用一张薄毯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她转头,眼圈红红,正对上董冽温柔的眼,她感激地想要落泪,董冽在她耳边轻轻说:“傻瓜,你这样会着凉的,你呀,不生病就不生病,一生起病来却总不好。” 他怎么知道?谨言微微一怔,董冽已经把她从地上抱起,他将她裹得很严实,她自然也不会担心自己春光乍泄,可她不知道的是,就算是隔着一张薄毯,他仍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柔软。嗯,还得再养胖一点。 董冽将谨言放到床上,拉过被子将她裹起来,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她瞪着眼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心生感激。可是,现在是盛夏,裹得这么严实真的很热啊。 本以为董冽会回避,谨言看他起身,以为他是要走,没想到他却是去打开柜子拿出吹风机,查到床头边的插孔上,打开开关,对她说:“坐过来一点。” 谨言听话地往床边挪一挪。 “再往前一点。” 再挪挪。 董冽在她身后坐下,右手拿著吹风机,左手挑拂起她的短发认真地吹着。 她的发质很好,柔顺黑亮又浓密。董冽将吹风机换到左手,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右手。头发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给她吹头发很不容易,吹了好半天都不干。 谨言的发质偏硬,原先是长发的时候还好,看上去比较服帖,可如今成了短发于是,一些细短的发丝在吹风机和董冽手指的作用下不听话地站立起来,于是,他成功地把她吹成了一个小刺猬。 谨言扭头看向窗户,玻璃勉强可以当下镜子来使,她看到自己的刺猬造型瞪了瞪眼,鼓起腮帮子刚想抱怨董冽几句,可又想,还是他帮的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董冽觉察到她的变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窘迫地说:“我这还是第一次帮别人吹头发,下次,下次就有经验了哈。” 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谨言这样想着,脸颊有些泛红。她的头发很多,每次洗完之后总要很长时间才会干,她甚至都懒得用吹风机,因为手一直举着那个东西实在太酸了。她也曾幻想过,将来某一天,会出现一个温柔的男子,为她吹干湿湿的头发,她以为那个人会是季堂,没想到,竟是这个她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 他竟然也是第一次帮人吹头发?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她的心有些雀跃,仿佛得到了什么至宝一般。她将这份欢喜小心收藏,一再告诫自己,她的男朋友,是季堂。 谨言舒服地闭上眼,她喜欢指尖在发丛中穿梭的感觉,头皮**,就像是在按摩一样。董冽的手指轻柔,缠绕过她的发丝又轻轻放开,她猛地睁眼,暗自心惊,就在刚刚,她竟然想起了一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倏地躲开董冽的手,有些心虚,不敢回头看他,说道:“可以了,吹得差不多了。” 董冽也不再坚持,收起吹风机,问她:“饿了吗?” 时间磨蹭着磨蹭着就到了傍晚,谨言扭头望望窗外的天色,老实回答:“饿了。” “我们去吃饭!”董冽轻捏了下她的鼻尖,“偷偷溜出去。” 医院不许病人在住院期间外出,谨言本不想麻烦,去医院餐厅买个饭就好,何必那么麻烦呢? 董冽却说:“住院住了这么久,该吃点好的,况且明天要做体检,马上要开始实施复健计划,要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她本就立场不坚定,况且天天在医院待着,就算医院风光再好,也都看腻了,再往深里说,谨言骨子里隐藏着一股叛逆,只不过平日里她都选择做一个乖孩子,季堂都经常摸着她的脑袋说她乖。此刻董冽提出这个建议,正合她的心意,于是,她心动了。 董冽几乎可以肯定,谨言会答应他,从一开始遇到她,他就看穿了她骨子里的小叛逆,他甚至,都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因为要“潜逃”,谨言也顾不得害羞,让董冽帮忙为她取了衣物来,等她穿戴完毕,却见他提了一个袋子递到她手里,“穿这个。” 她将袋子里的布料捞出来,是一条米白色的雪纺连衣短裙,上半身部分多了一层深蓝色的纱,有点类似于两件套,袖口是短短的荷叶边,刚好可以遮住麒麟臂,虽然她现在已经没有了。下半身有两层,里层的裙摆也是荷叶边的款式,长于外层五厘米左右,裙边有黑色的边,上面镶着一些碎钻。很简单的款式,符合她的心意。 ------------ 第四十一章 家庭煮夫 谨言只有小时候还有长大以后放假在家才会穿裙子,曾经的她体态丰满,大概大多数胖子都有一颗自卑的心,而那个年龄段的男生总会以笑话别的同学为乐趣,尽管她在班上有着极好的人缘,可到了学校有活动不得不穿裙子的时候,还是被人笑话腿粗。 她拿着裙子犹豫,仰头问董冽:“能不穿吗?”她依旧没有勇气。 “不能。”他笑着否决,握住她的肩,黑眸深邃,像是带着魔力,“相信我。” 鬼使神差般,她点点头,董冽暂作回避,她轻叹一声,脱下了身上的卡通T恤和运动裤。她也想过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换上裙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可心里总有一股自卑在作祟,也就没有勇气尝试。 换好之后,她坐到床沿,两条小腿悬在空中前后晃荡,脸有些发烫,她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朝着卫生间里喊了一声:“好了。”她有些紧张,这还是头一次,让一个男人看到她裙装的模样,她害怕听到不好的或是勉强出来的评价。 董冽拉开门出来,她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床沿,两条纤细的小腿在空中晃荡,看到她刻意避开他的眼,他好笑,以前,他很少见到小谨言这般紧张的模样。 他知道她不喜欢太过繁复的东西,所以才选了这样一条简单的裙子。深蓝色很适合她,将她的肌肤衬得莹白如雪。这条裙子适宜的年龄段是18到25岁,本以为会看到她略显成熟的小女人姿态,却不想,生生被她穿出了少女的娇俏。 “还行吗?”她怯怯地问。 她问的是“还行吗”而不是“好看吗”,这一点让他有些不满,看来,他的小谨言还是不够自信呢。 “很漂亮。”他如实地称赞。 “别开玩笑啦。”她窘迫地笑,似是不敢相信。 他俯身挑起她的下巴,对上她澄澈的眼眸,“我说过,相信我。” 蹲下身,董冽握住谨言白嫩嫩的小脚丫,为她套上平底凉鞋,再起身,绅士地伸出手,翘起唇角,“走吧,我的公主。” 所有女孩都希望能被当做公主,谨言也不例外,可是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伸出的手,她却不想将自己手交上去。 董冽疑惑地偏头,以为她是要拒绝,却不想她忽然伸手戳戳他的腰,指着卫生间的方向,“去洗手,你刚刚摸了脚。” 董冽哭笑不得,“我摸的是你的脚。”他一点也不嫌弃。 “我知道啊。”她答,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所以才要洗手嘛。” “我又不嫌弃你。” “可是我嫌弃我。” 好吧,董冽认命地去洗手。这小丫头! 洗完手擦干,他又回到床边,“这回可以了吗?” “嗯!”她笑着点头。 既然是偷溜,自然是不能带拐杖,不然太显眼。谨言看着眼前董冽伸出的臂弯在犹豫,除了老爸凌安之和季堂,她还没挽过别的男人,这个姿势很亲密,现在又是夏天,免不了肌肤相亲,到底是挽还是不挽呢? 略作考虑之后,她将自己的手伸进他的臂弯,在他的搀扶下滑下床,无奈她的腿还是不太行,脚刚落地,腿就跟着一软,若不是董冽及时扶住,她恐怕又得摔倒。经过刚刚这么一弯,之前摔伤的膝盖也被扯得生疼,嘴角抽了一下,她忍住痛没吱声。 董冽在她身前蹲下,宽阔的背对着她,“上来。” 她也不矫情,安慰自己都是为了吃,身为一枚吃货,就应该不拘小节,便乖乖地趴上去。 一路畅行无阻,董冽的步伐很稳,她安心地趴在他的背上,舒适安逸。以前,季堂也背过她,但她都是小心翼翼,季堂很瘦,她又不轻,她都怕把季堂压坏了。可现在,她自己也没预料到,自己有一天竟会这么安心地被一个男人背在背上,这样的感觉,还是小时候在爸爸背上才有过的。 谨言没想到,董冽说的吃好吃的居然是在他的家里。嘉园小区,凌安之家就在这里,只不过不是一栋楼。 董冽在厨房忙碌,谨言坐在餐桌前,拄着下巴,视线越过工具台看着那个围着围裙在做菜的男人,愣愣出神。 家庭煮夫,好像也蛮帅的。 忽然之间,明亮宽敞的屋子变得一片漆黑,还在发呆的谨言一惊,回神却见董冽一手端着盘子,另一只端着一个银烛台,上面有一支点燃的蜡烛,照亮了一片黑暗。 烛光晚餐吗?谨言双手交握在一起,头微微一偏靠在手背上,十足的少女做梦姿态。 昏黄的屋子,身形颀长的俊美男子携光明而来,樱红的薄唇轻启,“不好意思啊,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电了。” 嗯?!谨言瞪大了眼,好吧,自作多情了。表情略不自然地正襟危坐,拿起筷子吃饭。 董冽做的菜卖相很好,道道精致,只是味道上还欠些火候,不过已经很好了,原本以为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做饭呢。 饭后,董冽不等谨言有所动作就将碗筷收拾洗刷完,谨言本想帮忙,他却抬手制止了她,说:“你是病人。” 嗯,好像是个很不错的理由,她本就不勤快,倒也乐得安逸,只是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便说道:“我也会做饭,不如等什么时候我也住一次饭给你吃吧?” “哦?”他一怔,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 谨言以为董冽是怕她做饭不好吃,毕竟这个时代不会做饭的女生大有人在,于是语气坚定道:“你放心啦,我手艺不差。” 他微微一笑,“我知道。”因为我早已尝过你的手艺。 他知道?谨言的脑子有些没反应过来,董冽已经拿上一件男士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该回医院了。” 饭饱伤神,谨言回到医院一沾上床,没多久就睡过去了。董冽走到病房外,抽出一根烟刚抬到嘴边,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你怎么来了?” “我看我自己的表妹,关你什么事?”凌安之上前夺过董冽指尖的那根烟将滤嘴那端放进自己嘴里,“借个火。” 董冽没动,凌安之又说:“你可别忘了,这几天你和谨言的二人世界是托谁的福。” 嘴上叼着的烟如愿以偿地被点燃,凌安之拍拍董冽的肩,“好好照顾她。”走出几步,他又回头对着守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那人说道:“能戒的话戒掉吧,她不喜欢。”说完,背对着董冽抬起胳膊摇了摇。 说实话,秦栎,季堂和董冽,三个人相比,凌安之更喜欢董冽,因为他更懂得照顾人,或许是年纪的关系,董冽思想也更成熟,谨言若是跟了他,不会吃苦。也正是如此,凌安之才会答应董冽为他打掩护让他可以安心与谨言单独相处。秦栎大概是三个人中最悲催的一个,因为谨言不喜欢他;而季堂,终究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太容易冲动,太容易伤害到谨言。 董冽,谨言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我帮了你这么多,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清晨,谨言伸了个懒腰,翻个身,拉过被子蒙上头,遮住满是的光亮又接着睡,被子忽然被掀开,她不满地嘟囔着,她最讨厌在睡觉的时候被打扰了,简直想把吵到她的人暴打一顿。 瞪圆了眼坐起来,正想发作,却对上董冽似笑非笑的眼。满腔的怒火瞬间化为窘迫,昨晚回来以后倒头就睡,也没洗漱,现在醒过来就一副凌乱邋遢的模样呈现在他面前,怪不好意思的。 “小猪起床,都已经八点了。”董冽刮刮她的鼻尖,“洗漱一下该准备去体检了。” 小巧的鼻子皱了皱,因为刚醒,谨言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没睡饱。” 董冽捏捏她的脸,俯身将甚至还不够清醒的小丫头抱进卫生间。真是的,就跟伺候自家闺女一样,不过,他心甘情愿。喜欢她,就是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镜子前,谨言半闭着眼刷着牙,董冽站在她的身后扶着她的腰以防她支撑不住,谨言刷着刷着,猛地睁眼,完蛋了,她好像已经开始习惯了生活里有董冽的存在,她想起季堂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季堂才离开两天! 尽管心里不想承认,可是董冽总是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有的时候甚至感觉比季堂还要亲密。她暗暗心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任董冽照顾着她,毕竟,此刻她真的很需要有个人在身边。妈妈也真是的,都好几天没来看她了,不过她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家里那么多事,爸爸妈妈应该在忙吧。 洗漱完毕之后,她乖乖地躺上床,然后有护士来将她带走。她敏锐地发现,今天带她体检的人不是以前的那些,不过,医院这么多人,所以她也没多想。有一个小护士带领着她从一个项目到另一个项目,董冽也一路陪伴着她,无微不至。 ------------ 第四十二章 母亲大人 这次检查的项目好像比以往的都要多,也更细致,谨言又饿又累,到最后已经晕头转向,医生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脑子都不想再转动一下。 终于检查完毕,她累瘫在床上,沈卓荦又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魁梧,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类似于保镖一样的人,比较违和的是,保镖大哥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沈卓荦指指桌子,保镖大哥把东西放下,向沈卓荦微微点头,然后离开。 这场景,搞得跟黑社会大小姐似的,不过谨言此刻着实太累,再说她也没功夫窥探人家隐私,自然也没多问。 沈卓荦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谨言目瞠目结舌地看着满满的一桌,全是吃的,从中餐到西餐,从甜点到零食,甚至还有红酒和饮料! “董老二让我带点吃的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一样拿了一点。”沈卓荦拍拍手,双手撑着跳上床沿坐到谨言身边,笑容明媚。 这岂止是一点?谨言摇摇头收回视线,看来,沈卓荦家也是土豪级别的。 “董老二?”这称呼倒是挺有意思的,谨言笑笑,“董冽是有姐姐或是哥哥吗?” “他没跟你说过吗?”沈卓荦偏头看着她,“他有一个哥哥。” 接下来,两人便围绕着董冽开始边聊天边吃东西,沈卓荦讲了很多关于董冽的事,两个女孩子从董冽又谈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谨言发现,沈卓荦是个很容易让人喜欢上的小姑娘。最后,她甚至脱了鞋,两人挤在小小的病床上头挨着头说着悄悄话。 “谨言,你就比我大两岁,可是我才高中毕业,你都已经上了三年大学了。”沈卓荦嘟着嘴,“我老爸也真是的。” 谨言笑笑,“你这个年龄上大学才正常,等你上了大学,你们班里比你大的人多得是。”大一的时候,班里统计过出生日期,谨言当时17岁,可班里大部分是十八九岁的,班里年纪最大的一位同学都已经22了,据说,年级上年龄最大的有25岁。 说起这个话题,谨言突然想到,在医院呆了这么久,日子悠闲得甚至都忘了时间,现在想想,她的大学只上了八分之五,如今,她的同学们都已经步入大四,可她却因为意外,把学业耽搁了。说不恨是不可能的,她恨那道突然出现,让她受到惊吓才摔下楼的声音,可不论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那是谁。因为害怕父母担心,她也没跟别人说,别人也就当她的坠楼是个意外,但不说,不代表她就忘记。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被噩梦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脑子里久久地回荡着那一声“谨言!”犹如魔音,让她不得安宁。无力的双腿和脑后的疤,提醒着她不要忘记。 在谨言和沈卓荦聊天的时候,董冽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任办公室里,医院主任恭敬地站在一旁,旁边,还坐着另外一些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个个脸上都神色倨傲。 主任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这些医学领域的专家见一个是幸运,突然出现这么一群,倒叫他忐忑不已。再看看沙发上悠闲看着报告的人,主任的神色更加恭敬,这位董二公子,来头不小。 一个戴着厚厚眼睛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是沈家医疗团队这次的带头人张教授,他手抚了一下头发将自己秃顶的地方盖住,这才开口说道:“二少,我们已经对季小姐做了很详细以及非常专业的体检,季小姐的时候总体来说恢复的很不错,但有一项,我想应该经过您以及季小姐本人的同意。” “什么?”董冽从谨言的体检报告中抬起头来,此刻的他,全然不是平日里与谨言相处时的温柔模样,他的眸光中带着冷冽和桀骜,锐利的目光与张教授对视,仿若一只高傲的雄鹰。 “心理检查。” “你的意思是,季谨言心理有问题?”董冽的尾音上扬,嘴角带着玩味。连傻子都看得出,他现在非常地不悦。 “当然不是。”张教授推了推眼镜,两只肥厚的手掌相互搓了搓。这个董家二公子虽然是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请来,可这态度却一点也不够客气。然而却不能怎么样,毕竟他是董家的人。 张教授接着解释:“您之前说过,季小姐有失忆的症状,而且这失忆有些奇怪,”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该不该说,对上董冽鹰一般的目光,他怔了怔,又开口,“季小姐记得其他所有人却偏偏忘了您,但检查结果显示,她的大脑损伤基本已经恢复,并无异常情况,所以排除了一切可能状况,我们怀疑,应该是有人对季小姐进行了心理控制,从而迫使她忘掉了有关于您的记忆。” 董冽的指尖敲打着木制扶手,似是在考虑。屋内的其他人也不说话,只剩下“笃笃”的敲打声有规律地回荡在空气中。良久,董冽起身,双手插进口袋,“嗯,这个心理检查需要准备什么吗?” “只需要季小姐本人的同意及配合即可。”说话的是另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有一股岁月积淀下来的书卷气和沉稳,他的眸光如黑潭般深邃,像是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一样。他对董冽点点头,不卑不亢地说:“你好,我姓陈。” “嗯。”董冽点头,“这件事我会跟季谨言沟通,谈好之后我会通知你们。” 那个陈医生又说:“董先生,我们虽然是沈家的人,但我们负责救治的不只是你们三家,请你尽快与季小姐协商好。” 呵,这个陈医生倒是有意思。董冽挑起嘴角冷哼一声,笑道:“麻烦各位了。” 董冽出了主任办公室,径自往住院部走去,刚到楼下,就看到程兰进了住院部大楼。他并没有追上去,只是放慢了步子在后面跟着。 程兰到了524,推门进去,便看见小小的病床上挤了两个人,乍一看吓了一跳,后来看清是两个小姑娘才松了口气。 沈卓荦在程兰推门的时候便已经醒了过来,但她并没有立即起来,等来人到了床边她才将眼睁开一条缝隙,是一个中年妇女,鬓间有几根银丝,两眼中也布满血丝,整个人有一种沧桑感。暗暗思索了几分,她猜想,应该是谨言的妈妈。于是,她便揉着眼睛坐起来,然后看着来人甜甜地叫了声:“阿姨。” 程兰和蔼地笑笑,心里却在疑惑,女儿的朋友她基本上都认识,可这一个,她还真是没什么印象。奇怪归奇怪,但她没有说什么。 沈卓荦用手肘碰碰还在熟睡的谨言,“谨言,你妈妈来了。” 谨言双手撑着床坐起来,喊了声:“妈,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我不在你挺开心的?”程兰凉凉地说了句。 “哎呀,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呀?”谨言皱眉,妈妈有时候就会这样曲解她的意思。 一旁的沈卓荦跳下床,看着这对母女的谈话,觉得挺有意思,不免轻笑一声,“谨言,阿姨来看你是关心你呢。” “就是,”程兰应和着,“还是……”说到一半,却想起还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谁,便问道:“囡囡,不跟妈妈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阿姨,我叫沈卓荦。”沈卓荦笑嘻嘻地自我介绍,脸蛋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喏,你知道了。”谨言笑着说,眨着亮晶晶的一双眼,“妈~带了什么好吃的了吗?” “还吃还吃!”程兰戳她的脑门,“你不是要减肥,再吃就成猪了。” “我要是猪,那你就是老母猪。”谨言哼唧哼唧地说道,没敢把声音说的很清晰。 沈卓荦却是听清了,靠倒在沙发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谨言,你太好玩了!” “你这死孩子,说什么呢!”程兰没好气地将带来的小卷粉放到桌上。这几天谨言总是有意无意提起,趁着今天家里不太忙,程兰便从街上买了带来医院。程兰将目光转到沈卓荦身上,“孩子,你和谨言一块儿吃吧,我买的挺多的。” 沈卓荦站起身来,对着程兰甜甜一笑,“谢谢阿姨,您对谨言可真好。” “这臭丫头,整天都盼着我不管她呢。”程兰瞟了自家闺女一眼,语气里虽是嫌弃,眸光中却是满满的关爱。自己家的孩子,不对她好对谁好?她忽然想到了她曾拥有过的另一个孩子,轻轻叹息了一声。 谨言以为妈妈叹息的是自己不懂事,立马做乖宝宝状,就差对天发誓了,“嗯嗯,世上只有妈妈好!” “谨言,我真羡慕你。”沈卓荦双手撑着下巴,真诚地说道。 额?谨言愣了愣,沈卓荦家应该是生活富裕衣食无忧,羡慕她做什么? “为什么?” “我没有妈妈。”沈卓荦低垂着眉眼,嘴角挂着笑,却透出悲伤地气息。 “对不起……”谨言小声地道歉,程兰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 “没事,”沈卓荦吸了吸鼻子,耸耸肩头笑道,“我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所以……”她没把话说完,但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程兰将手放到沈卓荦的头顶,慈爱地笑着,“没事,都过去了,若是你妈妈在世,肯定也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嗯!”沈卓荦笑着点头。 谨言赶紧拉过她,两人又一起开始享用程兰带来的美味。安慰人这种事,谨言很不擅长,所以只好转移沈卓荦的注意力。化悲愤为食欲才是正道理! ------------ 第四十三章 接受治疗 董冽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小小的女子在床前大快朵颐,而谨言的妈妈则坐在沙发上,眸带爱意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这一副画面真是美好,他心生羡慕,然而,这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在董家,永远不会出现。 谨言不经意间便看见拐角处立着个高大的身影,她嘴里还含着食物,扬起筷子冲着董冽含糊不清地招呼道:“有好吃的!”沈卓荦也回头,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南城可没有哦!” 董冽笑笑,目光却转向程兰,“阿姨您好。” “你好。”程兰看着高大俊秀的帅小伙满意地点头,不错,先跟长辈打招呼,有礼貌。看这样子,女儿与他已经熟识了?作为母亲,她知晓女儿的性子,若是不熟悉,便不会这般打招呼,不过,这个小伙子挺有能耐啊,这么几天就跟自己宝贝女儿混熟了。 “阿姨,有件事我想和您说一下。”董冽说。 “什么事?”程兰略有些诧异。 “您能和我出去一下吗?”董冽的态度很是恭敬,十足的晚辈对长辈的姿态,程兰觉得他礼节很好,便点点头随着董冽出了门。 “阿姨,我想医生应该跟您说过,谨言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 “嗯,我知道。”程兰探究地看着眼前的人,想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于是便轻点了下头,示意董冽继续。 “我认识一位非常好的医生,他应该可以帮助谨言恢复记忆。” “嗯。” “您看,是不是让谨言去接受治疗……” “小伙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家谨言失去的这部分记忆或许是她自己不愿意想起来呢?”程兰打断了董冽的话正色道,“书上说,有一种失忆叫做选择性失忆,谨言只是忘记了那一小部分记忆,并不是失去了全部记忆,我认为,既然她不愿意想起,那一定是不好的记忆。我并不希望我的女儿再经历一遍那些她不愿意回想起的事。” 不,不是的!谨言怎么可能会想要忘记林江南和南南?! 高大的身体顿时僵硬,没想到,谨言的妈妈竟然是这样的态度。董冽还想在解释,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呢?对于谨言来说,妈妈的董冽,这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单选题。本来还想将张教授的言论告诉程兰,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程兰的态度很坚决,只怕是很难说动。 “我愿意接受治疗。”病房门被打开,沈卓荦扶着谨言走了出来,谨言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母亲,“妈妈,我不想要我的记忆有空缺。” 董冽的心头的阴霾在听到这句话说霎时间云开雾散,变得晴朗。小谨言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囡囡,或许你是真的想要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呢?”程兰的目光有些担忧。 “妈,从小你就教育我,遇到什么事情最好的方法是去面对,去解决,而不是逃避。或许我真的忘记了一些我原本想忘记的事,可那些事毕竟是我记忆的一部分,我应该要处理好它,而不是逃避它,不是吗?”谨言苦口婆心地劝妈妈,其实她也在想,又或许,她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或事呢? 自从董冽出现以后,她的生活好像不如原本那么平静了,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一定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在那段消失的记忆里。如果她忘记了的部分真的是她所不愿意记起的,那她应该也不会这么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或许,通过治疗,谨言可以想起来,是谁害她摔下楼的。她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可以宽容一切伤害她的人或事,有些东西,该讨回来的,还是要讨回来。 程兰叹了一口气,“好吧。”在农村里,她算是比较开明的母亲了,对孩子从小都是实行放养制度,只要孩子做的没有错,她便也不干涉。 “董冽,麻烦你了。”谨言转向董冽,仰头看着他说道。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从医生的态度和凌安之的言语中,还有董冽对病房的任意改造,她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住院期间的一切事务安排都有董冽的份?所以她才更要完完整整地恢复记忆,搞清楚董冽到底是谁,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不相信,一个只认识了短短几天的人会待她至此。 “嗯,我马上去安排。”董冽笑笑,大步离开了。 谨言看着他的背影,整个人散发着高兴得气息,嘴角不免翘起,“卓荦,麻烦你扶我回去吧。” “OK。”沈卓荦爽快地应道。 治疗的时间定在第二天上午九点,谨言遵照董冽转达的医嘱:吃好喝好,保持好心情,放松心态。 为了让谨言不紧张,治疗的地点就在524病房。这个病房的位置本就是董冽选的,安静且采光好,门外也叫了人守着,避免突然有人出现而中断治疗。屋子里的一切都是按照谨言的喜好来设置,选这样的环境,自然是最适合不过。 谨言坐在床上,看着床边的心理医生,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以前在电视看过很多关于心理方面的电影电视剧,多是带着一些恐怖惊悚的意味,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接受心理治疗,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她有精神病呢。 “季小姐你好,我姓陈。在国外,心理咨询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在国内大多数提到心理治疗的时候都把它神秘化甚至妖魔化了。”书卷气息浓重的陈医生面带微笑地宽慰谨言,同时心里又叹息了一声:心理学现阶段在国内还是很冷门,需要有人来把这一门科学发扬光大,是时候找个有天赋的弟子好好培养一下了。 程兰、董冽、沈卓荦此时都守在谨言的身边。程兰是出于担心,问了陈医生一遍又一遍:“医生,这个治疗过后不会给我们家孩子留下什么心理疾病吧?” 陈医生也不厌其烦地答了一遍又一遍:“不会。” “妈,你别问了,你再问我本来不紧张的都被你吓紧张了。”谨言的目光看向程兰,妈妈要是再这么问下去,医生不疯她都要疯了。 “唉,我还是出去等吧。”程兰叹了一声,走出了病房。 董冽也拍拍谨言的肩,安慰她:“没事,我们都在呢。” “你就当睡一觉,做个梦,醒来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沈卓荦笑嘻嘻地将脸凑到谨言跟前,握紧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然后转向陈医生,“陈伯伯,她可是我的好朋友哦,你一定要把她治好!” “麻烦你了,陈医生。”董冽略有些严肃地看了陈医生一眼,语气却带了尊敬的意味。 “嗯。”陈医生点了下头,“你们先出去吧,守好门口,如果治疗过程被迫中断,对患者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一些影响。” 谨言两只手相互交握着,用力的揉搓着,显示出她此刻的紧张。 “催眠,是挖掘人脑海深处记忆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季小姐你放心,我的催眠技术是值得肯定的,你只要放轻松就好。”陈医生坐到了椅子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我们开始吧。” “好的。”谨言半靠在床上,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准备接收陈医生给她的引导信息。 “我准备好了。”她睁开眼,平复了心情。 “现在,请闭上你的眼睛,我数三声,你再慢慢地把眼睛睁开。一,二……” 谨言背靠着的枕头下忽然传来一阵震动,她睁眼抱歉地看着陈医生,“不好意思,忘记让他们帮我把手机拿出去了……” “没事。”陈医生微笑,并没有生气,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接电话,自己则起身回避。 谨言看了下来电显示,季堂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不停,她皱了皱眉,这电话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滑动接听键,她将手机放到耳边:“喂?” “言言,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电话那头传来季堂满含怨念的声音,谨言一听不禁笑道:“我怎么我就不要你了?” “我走这几天你都不理我……”季堂越说越委屈,谨言无语地看着天花板,虽然早已习惯了季堂偶尔的撒娇,但潜意识里,她还是不喜欢一个大男人这样一副姿态,会让她觉得很没有男子气概。 “大哥,我是病人啊,这几天忙着检查身体呢!这不,你的来电打断了我的治疗,医生等着呢,先不跟你说了啊。”她看了一眼窗边看风景的陈医生,让人家等着真的很不好意思。 “那好吧,你好好治病。”季堂似乎是有些不舍,“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到学校了。” “嗯嗯,好的,好好休息一下,挂了啊,拜拜。” “拜拜。”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季堂背着书包站在学校门口,嘴角的笑容还没消散,却带上了几分落寞的意味,心里隐隐的有一丝不安。他没有想到,这一通电话,竟然是谨言与他好言好语讲过的最后一通电话。 明城人民医院524病房,董冽帮忙把谨言的手机拿出病房,谨言靠在床头,微笑的看着陈医生,“这一次真的准备好了。” (关于催眠那个说法是我自己乱写的,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 第四十四章 梦醒 董冽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时不时就看一眼病房的门,拿了一根烟几次都想往嘴里送,却又在想起谨言不喜欢烟味时放下。陈医生的医术他信得过,但是他却有些紧张,像是快要见到自己久别重逢的爱人一般,有惊喜,有期盼,又免不了忐忑。他很期待,谨言一会儿就能认出他,想起南南,那个名义上是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 程兰也是满心的着急,在病房外走过来走过去,一圈又一圈的来回,双手交叠在一起揉搓着,眉宇之间尽是担忧的神色。 最淡定的是沈卓荦,嘴里含了根棒棒糖,坐在椅子上捧着手机在玩游戏。 “阿姨,您放心吧,这位陈医生是我爸爸的好朋友,他很厉害的,一定会把你们家谨言治好而且不留下任何后遗症!”沈卓荦从椅子上跳起来,搀扶着程兰过来坐下,“谨言也不想您为她担心,您就坐下安心等着,一会儿就有一个更加健康的谨言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程兰感激地看了沈卓荦一眼,坐到了椅子上,只是掌心里不断冒出的汗显示出她紧张的心情。 短短的半个小时,在三人的眼里,仿佛有了三个小时那么久,而对于此刻的谨言,却是像过了三年,大学的三年,有林江南的三年。而坠楼后的这几月,就如同一场长醉不醒的梦,只是很可惜,现在,梦醒了。 陈医生激动地走出了病房,眉宇间的喜色掩都掩不住,他一出门,程兰便从椅子上弹起,急急地问道:“医生,怎么样?” “季小姐很好。”他说了一句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话,然后转向董冽和沈卓荦,最后目光定在沈卓荦身上,“小姐,请您帮我找一个人。” “啊?”沈卓荦看着陈医生脸上莫名的兴奋,有些摸不着头脑。作为一名资深的心理学研究者,陈深的心理素质非常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凡事都冷静对待,沈卓荦看见陈深的时候他几乎都是一张微笑扑克脸。他现在这么激动,难道是有什么新的研究进展了? 陈深引着沈卓荦走到一边,解释道:“对季小姐进行心理暗示的人手法不算高明,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青涩,可是效果却很显著,说明他,也或许是她,是一个在心理学方面极有天赋的人,如果ta可以有一个好老师,那么ta的前途将不可限量,所以,小姐,拜托您了!” “哦,陈伯伯你放心吧,你要是有了一个好徒弟,对沈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会让我哥帮忙查一下的。”沈卓荦笑着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另一边,程兰和董冽已经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程兰捧着谨言的脸转过来转过去,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这不还是跟之前一样吗? “哎呀,妈妈,你再这样转我的头我都要晕了。”谨言好笑地任母亲对她“动手动脚”,嘴上却出言抗议。 “没什么事吧?”程兰还是有些不放心。 “妈~”谨言拖长了调调,“真没事,活蹦乱跳。” “那,想起什么来了吗?”程兰又问。 谨言但笑不语,随即转移了话题,“妈妈,你回去帮爸爸忙吧,我已经好多了,再说,医院有护工呢,还有二表哥经常来看我。” 正巧在这时候,程兰的手机响了,是谨言的爸爸季清打来的,程兰接了电话之后,对谨言说道:“今天是赶集的日子,你爸一个人忙不过来……” “我知道,你回去吧。”谨言看着程兰,脸上挂着微笑,但程兰觉得女儿脸上的微笑好像与以前有点什么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 程兰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谨言,“那妈妈走了?” “嗯。”谨言笑着点点头。 程兰一步三回头,看了好几眼谨言,这才出病房,匆匆往家里赶去。 董冽刚刚一直没说话,只看着她们母女二人说话,他也觉得谨言有些不一样了,她到底是恢复了记忆还是没恢复? 果然,程兰刚出了病房,谨言就仰头看着董冽,那目光让他有些陌生,那是一种充满了压迫性和讽刺性的目光,这还是第一次,谨言这样看着他。 “董冽。”谨言忽然笑了,依旧是甜糯的嗓音,依旧是澄澈的双眼,仿佛刚刚那种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不是她发出的一般。 “哎。”董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依旧像往常一样温柔地应她。 她的笑容渐渐发生了变化,双眼微微眯起,嘴角斜挑起来,整个笑容竟然透着一股邪恶与……妖媚,如果不是她的目光依旧澄澈,如果不是她的脸色仍是有些苍白,董冽甚至会以为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人。她的声音轻柔,像是在对恋人呓语:“嘿,林江南,不欢迎我吗?” 董冽高大的身体瞬间僵硬,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两步,正要说话,沈卓荦推门进来了,谨言的笑又恢复了正常,与沈卓荦打招呼。 “谨言,怎么样,恢复记忆了吗?”沈卓荦没顾得上看董冽,直接凑到了床前,好奇地看着她。 “算是恢复了吧。”她答道。思绪却飘向了远方,她转头看着窗外明媚得刺眼的阳光,心底却一片冰凉,记忆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13岁那年,谨言遇见了一个大帅哥,帅哥说他叫林江南。 她原本以为,这不过又是一个过客,今天之后,两不相干,各自天涯。可没想到,时隔五年,她竟然与他在同一列火车上相遇。 彼时,是大一寒假结束,谨言与季堂一起坐火车返回学校,两千多公里的路途,两天两夜的车程,惊鸿一瞥,她看到一张俊美又不是英气的脸,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那个名字,她惊喜地喊了一声:“林江南!” 季堂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蓦然收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高大帅气的男子回头,对着他们露齿一笑,然后就走了。 “那是谁?”季堂问道,声音里多了一丝慌张,谨言是何时认识得这样一个人,他怎么不知道? 谨言却了一下,笑着摇摇头,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好像是认错人了。” 可是开学之后,她和好朋友程笑周末一起逛街,又遇到了火车上碰见的那个男子,这次,换他和她打招呼:“嘿,小谨言。”语气一如当年那般轻佻却魅惑。 程笑对帅哥的免疫力很低,瞬间就犯起了花痴,而谨言只是微微一笑,带了一丝得意:“我就知道火车上的那个人是你。” 是了,她怎么能忘了程笑,那个生如夏花般灿烂的美丽女子,她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 犹记得那是个寒冷的冬夜,谨言站在她和程笑一起合租的小出租屋里,屋子里虽然有提供暖气,可是北方的冬夜终究是太过寒冷,而暖气显然也是温度不够。 窗户大咧咧地敞着,谨言就站在窗前,如刀般的寒风刮在她的脸上,有些疼,却也让她保持着清醒。 电话里传来季堂的声音:“季谨言,你到底想怎么样?一个月不见,你说学习忙;放暑假,你说要打工没时间,这都一年了!你不来找我,行,我去找你,可是想都不想就说‘不要’,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吗?要是处不下去了,你直说,我不会妨碍你!” “季堂,不是的,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急急地想要解释,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床上熟睡的南南,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决定沉默。 她一直信奉一句话:爱我的人,不需要我解释;不爱我的人,不值得我解释。很显然,季堂爱她,却不能没有她的解释。只是,事情很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想的哪样?是不是异地恋,你累了,倦了,不想坚持了?”季堂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咄咄逼人,谨言只能不停地重复着:“不是,不是……”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忙忙忙,刚来大学那会儿怎么不见你这么忙?要是不想在一块,干脆分手好了!” “我……”还没来得及多说电话就已经被挂断,谨言回头,看着南南红扑扑的小脸蛋,口中喃喃道:“宝宝,妈妈只有你了。”脸上一片湿冷,她抓紧前襟靠着墙慢慢滑落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将头埋在膝间开始小声地呜咽。 曾经,她以为她可以为了季堂放弃全世界,却不想,如今,她为了南南,放弃了她最爱的季堂。 也不知道在地板上做了多久,她的心开始变冷,变硬,再抬头时,脸上的神色变成了坚决。 谨言一直把她与季堂的这段感情看得很重,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维护这段感情,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她冷笑一声,她的原则是事不过三,可季堂呢?从一开始,她就跟季堂说过,谈恋爱就认真地好好谈,不要随随便便就把“分手”挂在嘴边。季堂跟她说“分手”这两个字已经说了不只三次。分吧分吧,谁没了谁还能活不下去? 而林江南就是这个时候破门而入,带来了一身的风雪。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解开自己大衣的扣子将她包裹在自己的怀里:“小谨言,孩子,我帮你养。” ------------ 第四十五章 原谅 谨言并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自从那次在大街上偶遇了林江南之后,程笑就对林江南着了魔,不管不顾一头扎了进去。程笑喜欢林江南,她劝过,可是程笑不听,反而与她大吵了一架:“季谨言,你是我妈还是我爸啊?你凭什么管我?我知道,林江南不就是喜欢你么,可你爱的是季堂,我喜欢他能碍着你什么事?” 于是,她看着程笑为林江南喜,为林江南忧。 原本,因着程笑,她对林江南是带了一丝怨念的,如果不是他,她和程笑也不会吵架。但就在林江南把她抱进怀里,为她取暖,说要帮她养孩子的那一刻,她方才冷硬如铁的心顷刻间化成了绕指柔,轻轻应了声:“好。”原来,不是只有季堂的怀抱才能让她感觉到温暖。 后来,林江南真的把南南接了去,扮演起了绝世好奶爸的角色。 林江南是一个人独自住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谨言曾问过他的家庭情况,但他不愿意说,她便也没再多问,但看他这么年轻,便以为他是一个富二代,看他整天游手好闲的,对他的好感也下降了几分,但仍是很感激他帮忙尽心地照顾南南。 回忆截至到这里,谨言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笑着对沈卓荦说:“卓荦,我突然好想吃你昨天带来的甜点拼盘……”她的脸上满满的渴求,仿佛真的对美食流连忘返一般。 沈卓荦转了转眼珠子,这是要支开她呢!也罢也罢,人家小两口“久别重逢”,她再留在这里当灯泡也没意思,于是便笑着答应:“太好了谨言!你终于给了我一个离开的理由,整天呆在医院实在是太无聊了。等着啊,我去给你带好吃的回来。”说着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病房。 谨言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沈卓荦和许涵都属于那种开朗活泼的人,但比起沈卓荦,许涵的开朗总是带有某种目的性,显得有些虚假。而沈卓荦,单纯、快乐,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喜欢上的姑娘。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董冽的目光落在谨言的身上,感叹了一句。 谨言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这位小姐您好,我姓董单名一个冽字,我的家世不错,有车有房有工作,收入也还行,长相也还算过得去,只是膝下有一子,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可以继续谈下去。” 她本来是想质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不想他倒还真是一板一眼地做起了自我介绍,搞得跟相亲似的。于是乎,谨言一张小脸没绷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其实她倒也没真的生气。虽然把过去的事刚想起来的那会儿,她对董冽的欺骗是很愤怒的,但没过多久她就想通了,每个人做什么事的时候都有他自己的道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董冽和沈卓荦好像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董冽当年混迹在一堆成天打架斗殴的社会青年中间,用个假名也不难理解。 “我很好奇,七年前你为什么会与那些人混在一起?”谨言心里想着,嘴上便也问了,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太能藏得住疑问的人。 “唉……”董冽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故作忧郁地拨开自己额前的碎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你就贫吧你!”谨言爬过去狠狠地戳他的腰。 “哎哎哎,别,别戳!”董冽被她戳得直跳脚,一边笨拙地躲闪着,却又像是躲不开一样,每次都让谨言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戳到他的身上。 谨言心情大好,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开心地哼着小曲儿。董冽坐到床边,试探着问:“开心了吗?” “还行。” “身体呢?感觉怎么样?” “还行。” “那可不可以听我好好解释一下?” “哦,我考虑考虑。” 董冽颓丧地低下头,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小谨言……”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谨言将手抬在耳边,瞪着无辜的大眼,一脸茫然地看着董冽。 “唉。”他叹了一声,惹什么都行,就是不要惹女人。 看董冽半天不说话,谨言终于悠悠来了句:“再不说我睡了啊。” “其实我说我叫林江南,并不是瞎编的。”董冽也靠在床头,与谨言并排着。 谨言有些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董冽便笑:“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再过去可就掉下去了啊。”这小丫头,当他是洪水猛兽吗?她以为这病床是有多宽? “哼。”谨言用鼻子哼出了一声,男人都有劣根性! 见谨言终于不在闪躲,董冽接着说道:“我母亲姓林,她的故乡是皖南一带,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当初是因为跟家里闹矛盾,一气之下才出走到明城。那些混混是地头蛇,况且我也是有意回避家里人,所以才用了‘林江南’这个名字与那些人混迹在一起。”更主要的原因,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想到他会“自甘堕落”跟那些被人们所唾弃的社会渣滓混在一起,自然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找他。 “那我以后是叫你林江南还是董冽呢?”谨言偏过头问他,“当初我还觉得‘江南’这个名字蛮特别的咧。” “都可以。”他笑着揉揉她的发顶,然后手往下就勾住她的肩膀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 “喂喂喂,你干嘛啦!”她伸手拍打着他,想要挣脱出来,可肩上的手却越来越用力,死活不放开。挣不开,谨言便双手环胸,开始闭目养神,任你狂风热浪,我自岿然不动。 董冽无奈地看着她,小丫头原先可不是这性子啊,现在这样都不好玩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个疑问,犹豫半天,看谨言还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他便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季堂……” 刚说出这个名字,谨言的眼便猛地睁开,有些恼怒地瞪着他:“能不跟我提他吗?” 谁想他忽然正色道:“小谨言,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样,我才好确定我的下一步作战方案,他这样想着。 谨言有些痛苦地闭上眼,如果不是有陈医生的治疗,她可能又会再爱季堂四年,可现在一切都已经云开雾散,她只觉得心累,也不想再联系季堂了。 正想着,董冽的口袋里传来声响,是之前谨言让他帮忙拿着的手机。他把手机掏出递给谨言:“你的电话,是季堂。” “挂了吧。”她揉揉眉心,眉宇之间透着疲惫。如今记起了一切,季堂的好,季堂的坏,全都呈现在脑子里,她一时也不知道要跟季堂说什么。反正是绝对做不到像前段日子那样与季堂无所顾忌的卿卿我我了。 刚说完,她又加了句:“就说我还在治疗。” 董冽依言照做,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看来她还是忘不了季堂。不过,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有些动作已经越来越像他了。想到这里,董冽又有些窃喜。 “董冽,”她顿了顿,暗自嘀咕了一声,“怎么这么别扭呢?唉,算了算了。” “嗯?怎么了?” “体检做完了,我的复健计划呢?”她的表情变得有些跃跃欲试,“卧床这么久,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正常走路奔跑,你不知道,每天要拄着拐杖才能站稳的滋味有多难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且不说在国外那几年,从小到大,都不知受了多少次伤,不过也幸好没在身上留下过什么疤痕。 此刻谨言的思想已经被转移,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是被董冽搂在怀里的,董冽暗笑她迷糊,却一板一眼地告诉她:“等明天我来看你,你跟着我锻炼就好了。” “嗯,董教练,那以后就拜托你了哟。”她调皮地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大概是之前的催眠有些费脑子,谨言哈欠一个连一个,最后迷迷糊糊地头一偏就睡过去了,董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扶着谨言慢慢躺倒在床上,却没有将手臂收回来,依旧是让她将他的胳膊枕在颈下。 小时候,程兰总是给谨言买一些小毛绒玩具,她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抱着睡。睡梦中,她便也下意识地往旁边探探,摸到一只暖乎乎的,但却不够柔软的“巨型抱枕”,小嘴撅起,她嫌弃地捏了捏,试试柔软度,最后像只八爪章鱼一样整个人扒在那只“巨型抱枕”上。满意地用脸蹭蹭,虽然有些硬,手感还是不错的,有弹性! 董冽倒是很满意自己的处境,原来被一只“小章鱼”抱着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他喜欢!她是侧躺着紧紧将自己整个人都贴上了她,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她的柔软。呼吸有些紊乱,他有些不淡定,他苦笑,这是自作孽啊,看来,美人在怀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看得见,摸得着,吃不到,唉。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拿开,再去拨她的腿,刚把她的腿提起来,枕在他胸前的人儿就不满地皱眉,嘟囔着:“不要动。” 他放弃了,整个人僵着任由小丫头箍着她,不停地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呼吸怀里的馨香。这真是甜蜜的折磨。 沈卓荦回到医院,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房内一片静谧,她轻轻地推开门,招呼着身后提着大袋小袋的黑衣壮男放轻步子。 她微笑地看着床上那两只,不错不错,董老二就是厉害,这么快就抱得美人归了。 ------------ 第四十六章 出院啦 大概是之前的催眠有些费脑子,谨言哈欠一个连一个,最后迷迷糊糊地头一偏就睡过去了,董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扶着谨言慢慢躺倒在床上,却没有将手臂收回来,依旧是让她将他的胳膊枕在颈下。 小时候,程兰总是给谨言买一些小毛绒玩具,她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抱着睡。睡梦中,她便也下意识地往旁边探探,摸到一只暖乎乎的,但却不够柔软的“巨型抱枕”,小嘴撅起,她嫌弃地捏了捏,试试柔软度,最后像只八爪章鱼一样整个人扒在那只“巨型抱枕”上。满意地用脸蹭蹭,虽然有些硬,手感还是不错的,有弹性! 董冽倒是很满意自己的处境,原来被一只“小章鱼”抱着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他喜欢!她是侧躺着紧紧将自己整个人都贴上了她,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她的柔软。呼吸有些紊乱,他有些不淡定,他苦笑,这是自作孽啊,看来,美人在怀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看得见,摸得着,吃不到,唉。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拿开,再去拨她的腿,刚把她的腿提起来,枕在他胸前的人儿就不满地皱眉,嘟囔着:“不要动。” 他放弃了,整个人僵着任由小丫头箍着她,不停地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呼吸怀里的馨香。这真是甜蜜的折磨。 沈卓荦回到医院,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房内一片静谧,她轻轻地推开门,招呼着身后提着大袋小袋的黑衣壮男放轻步子。 她微笑地看着床上那两只,不错不错,董老二就是厉害,这么快就抱得美人归了。 董冽其实根本没睡着,听到轻微的推门声他便将眼睁开了一条缝,看是沈卓荦,他将眼全睁开冲她笑了笑。 沈卓荦打手势让身后的人将东西放下,用手机敲出了一行字:我收到offer了,一小时后回南城,替我跟谨言告别。 董冽点点头,其实谨言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后期只要复健好好进行的话,还是能做到跟以前一样行动自如的。他用口型告诉沈卓荦:替我谢谢沈叔叔,等谨言好了,我带着她去南城。 看来我们几个人当中最先结婚的人是你咯。沈卓荦又敲出一行字,然后笑笑,给他比出一个加油的动作,摆摆手道别。他们都是习惯于分别的人,所以道别也很简单。反正再过不久又能相见,不是吗? 后来的日子,果然如董冽所说的那般,他每天带着热腾腾的早餐来到医院,把谨言从床上拖起先到医院的草坪上逛达两圈才让她吃早餐。 谨言每天苦着脸起床,苦着脸让董冽搀扶着她去走路。董冽说了:“想要吃到热乎乎的早餐就得快点走完两圈医院楼下的草坪。” 顶着一张苦瓜脸,谨言愤愤地想:这男人,之前对她那么好,现在却这么狠心,太坏了! 怀着满腔的悲愤,谨言的小宇宙熊熊燃烧,为了热腾腾的早餐,拼了! 等她一周之后终于吃上了一顿热乎乎的早餐,董冽却又说,要再多加一圈。谨言叫苦不迭的同时却也忘记了她甚至已经不用拐杖,不用董冽的搀扶就能自己走路了。 而每天傍晚吃过晚饭之后,是至少半个小时的散步时间。 渐渐地,谨言中途停下休息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休息的时间也逐渐缩短,再后来,已经可以坚持走完一个小时中间都不用休息。 董冽好起来的时候,是个人都愿意沉沦进去,可是在谨言复健这件事上,他却是一点也不含糊,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谨言厚着脸皮撒娇卖萌都使出来了,他还是一点也不留情面,严格监督者她完成任务才算完。 每次咬牙坚持走完,谨言两腿都发软,简直不想再动,完全不顾及形象地呈大字状瘫在草地上的长椅上面,吭哧吭哧地骂董冽,董冽笑着摇摇头,然后把她打横抱起抱回去。 一开始,她还特别不好意思,毕竟被这么当众公主抱太引人瞩目了,小脸红扑扑的挣扎着要从他的怀抱里跳出来,可是双腿实在是太难受,又不想自己走路,说要坐轮椅,董冽又说麻烦不愿意带着。其实她哪里知道,那个男人根本就是故意要抱她。 久而久之,她干脆就两眼一闭,装死,仍由董冽嘴里招呼着“我女朋友晕倒了”,然后从众人让出的过道穿行而过。 从一开始连筷子都拿不稳,到后来的健步如飞,谨言就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般,在董冽这个“大人”的教导之下,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不断地让自己的这个动作变得熟练,再熟练! 后来,谨言又做了一次身体检查,这一次,主任笑容满面地告诉她,她这样的伤势,治疗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算是同类型患者中恢复得比较好的了。 这一次的检查过后,季清和程兰就来到医院给她办理出院手续,想到终于可以回家,谨言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好想家里的那张床啊。 但是,凌安之却突然出现了,他开着董冽的红色小法把季家一行三人带到了嘉园小区,苦口婆心地劝诫了季家二老一番,还展示了一下嘉园小区良好的养病环境,程兰神色犹豫,为难地说:“小之啊,我们还是把谨言带回去吧,虽然你们两个孩子从小一块儿长大,但谨言现在身体不好,有些时候你毕竟还是不太方便照料。” 谨言每次听到妈妈喊凌安之“小之”的时候都觉得很好笑,明明凌安之这么大一只,却偏偏要被叫做“小只”,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对这个称呼有多么的不满意,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受着。这憋屈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爽! 其实她倒是无所谓住在哪儿,姑父姑母常年不在家,大表哥更是一年才回家一次,她和凌安之自从初中以后到城里上学就有点相依为命的意思,嘉园小区这里几乎都能算是她的第二个家了,要不是因为市一中所在的位置比较偏远,她和凌安之才不会选择住校,还能省好几年的住宿费呢。不过,自然还是小镇上的那个有爸有妈的家才更温馨一些。 “舅舅舅妈你们就放心吧,我请个护工来照顾表妹的嘛。你们两人这么忙,还要分出心来照顾她,多麻烦呀。小时候你们替我爸妈照顾我,现在换我来帮你们分担一些,谨言怎么说也是我的妹妹,正好我们开学比较晚,我会照顾好她的。”凌安之苦口婆心地劝季清和程兰。 季清和程兰对看了一眼,面色都有些犹豫不决。原本就是因为家里的土地不多,种出来的庄稼收获以后不够维持家用,所以便就着家里空出来的一小间屋子开了个卖百货零食的小商店,本来他们俩平时就比较忙,而这段时间又是到了农活忙的时候,两个人本就忙得不可开交,如今再加上一个需要照顾的谨言,确实负担不轻。 若是按照以前,谨言寒暑假回家还能做个饭,看个店,多多少少能帮忙分担一些,可现在,她自己也成了一个“负担”,可真是难为季家二老了。 “爸妈,你们忙你们的,既然二表哥那么想要报恩,就给他一次表现的机会呗。”谨言走到程兰的身后,将下巴支在妈妈的肩上,摇头晃脑地说道。 “啧,”程兰不满地皱眉,敲了谨言的脑门一记,“你这孩子,说话怎么不过脑子呢!” 作为一家之主的季清终于发话了:“小之啊,我和你舅妈这段时间确实比较忙,谨言就麻烦你照顾了。” “不麻烦不麻烦,”凌安之连连摆手,“你们就放心吧,表妹在我这儿,我肯定不会亏待她,到时候一定还你们一个白白胖胖的大闺女!” “no,no,no。”谨言竖起食指摇了摇,瞪了一眼凌安之,“我可是立志减肥的人。” “行啦行啦,爸妈你们就安安心心回家去吧,我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我和二表哥呆一块儿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她狠狠地咬了咬“二”字,然后笑嘻嘻地看着父母,“你们要想啊,万一我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在明城这里也方便去医院嘛。” “去去去,又瞎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和你爸怎么活。”程兰嗔怪地看着女儿,眼圈又红了起来。 季清抬手揽着程兰,安慰地轻拍了拍,看着凌安之说道:“小之,我和你舅妈得走了,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忙。”说着便拉着程兰起身,面上虽是波澜不惊,可目光却落在女儿的脸上久久不曾移开。 因为在季家生活过,凌安之自然也知道舅舅和舅妈是真的要忙着回家,但还是礼貌地开口挽留他们,最后,凌安之送二老下楼,而谨言被勒令留在楼上哪儿不许去,美其名曰:“病人不宜多走动。” ------------ 第四十七章 照片 谨言在屋子里待得无聊,她又懒得不想动,便整个人趴在沙发上装尸体,门铃忽然一响,她从沙发上一下子弹起来往门口跑去,趴到门上,透过猫眼往外看,却什么也没看见。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大白天闹鬼?不对,肯定又是凌安之整她! 一把将门拉开,她将脑袋探出去左右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冷不防大腿被什么东西撞上,虽被吓了一跳,她却没有尖叫。她本就是一个不习惯一惊一乍的人。 低头看去,一张白嫩可爱又俊美无比的小脸呈现在眼前,心头的惊吓被欣喜代替,她俯身将小豆丁捞起紧紧地抱在怀里,激动得想要落泪,鼻息间是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她喃喃道:“南南,妈妈好想你。” 谨言之所以想要快些恢复,一个是因为不想再劳烦父母,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南南。 原本,这不该是她的义务,可是每当看到南南可爱的小脸就忍不住地想要疼爱他,照顾好他。 都说小孩子是“见风长”,半年过去,南南已经长大了不少,他都可以自己走路了呢,只是可惜,身为他的母亲,谨言却没能坐到见证自己孩子成长的每一步。 大概是小孩子的记忆有限,半年多不见谨言,南南就对谨言有些陌生了,才被谨言抱在怀里一会儿,南南就挣扎着扭动身子想要下地,小脑袋转过去焦急地回望着,像是在找什么。 “爸爸……”小嘴一撅,他对着身后的空气呼唤。 谨言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舒服,苦笑着想,自己竟是被自己的孩子嫌弃了吗? “行了,你出来吧。”谨言开口说道。董冽怎么可能会让南南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呢? 高大的身影从角落处闪出,南南一见到董冽便伸长了两条小短胳膊,咿咿呀呀地想要脱离谨言的怀抱奔向董冽。 董冽将南南从谨言怀里接过,腾出手的谨言佯怒着捏捏南南的小脸蛋,瞪眼对上南南清澈的大眼睛,笑骂道:“小混蛋,才多长时间就不认识你妈了?嗯?” “季谨言,你什么时候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这孩子的事?” 正在这“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候,凌安之不知何时出现在电梯门外,他双手环胸看着那三人,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仿佛对自己多了一个外甥并不感到惊讶,当然了,也没有欣喜,这倒让谨言有些诧异。 纸包不住火,南南这件事迟早会捅出去,凌安之是家人中第一个知道的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凌安之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这种似朋友似知己的亲情是份很特殊的存在,甚至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就是凌安之。只是,这一天还是比她想象中的来的早了一些。她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董冽,虽然她也很想南南,可是如果不是董冽把他带来的话就不会被凌安之撞见。 董冽自然也明白了谨言眼神的含义,他无奈地笑笑,却没有多做解释。谨言不知道的是,早在她住院的那一天,凌安之就已经见过南南了。 “你别看他,这孩子我早见过了。”凌安之走上前来,抬手打断了谨言与董冽之间的眼神交流,继续说道,“你这个丫头真行啊,孩子都搞出来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这件事很复杂。”谨言皱起眉,抱起双臂面容严肃地看着凌安之,搞得凌安之也像是准备聆听国家大事一样整个人都顷刻间肃立了起来。突然,谨言脸色一变,谄媚地握住凌安之地胳膊,讨好地摇晃着,“所以能不解释吗?” “不行!”凌安之被谨言耍了一记,报复性地狠狠敲了她的脑门一下,然后勾住谨言的脖颈把她卡在腋下拖进了屋,头也不回地对董冽说:“门口那两位,劳烦帮忙关下门,恕不远送。” 南南自然是听不懂什么意思,不过董冽也没理会凌安之所说的话,抱着南南径自进了屋,然后才贴心地把门关上。 “喂喂,凌安之,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这样把我夹在胳肢窝底下,很没有尊严哎!”男人和女人之间终归是力量悬殊,谨言拼命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凌安之的魔爪。 凌安之不予理会,谨言只得放大招,虚弱地低吼了一声:“我是病人!” 果然,凌安之受惊一般地将手立马松开,紧张地握住谨言的双肩左看右看,“没事吧?” “有事……咳咳……”左手捂胸咳嗽着,谨言两眼一翻就往一边倒,吓了凌安之一跳,在他有所动作之前,另一双手已经将谨言牢牢搂住,然后把她抱起放到沙发上躺好。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董冽又折身将刚刚被他放到地上的南南牵过来,一同守在谨言身边。 “谨言?”凌安之惊魂未定,半跪在沙发跟前,试探着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天知道他都快内疚死了,跟谨言打闹习惯了,再说他也没使多大劲儿,哪知道这小妮子这么不经闹呢?还是怀念以前那个整天跟精力过剩似的表妹啊。 “唉,谨言,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快醒过来吧,我可才刚刚答应过舅舅舅妈要照顾好你啊,求你了,只要你醒过来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真的吗?”谨言将眼睁开一条缝,看着双手合十在闭眼祈祷的凌安之,憋住笑,气若游丝地问了一声,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真的!比珍珠都真!”凌安之忽然顿了一下,毫不客气地揪上谨言的耳朵,“你这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 “疼疼疼!”谨言捂住耳朵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把将董冽拖到自己身前挡着。董冽自然是听谨言的,况且对于谨言依赖他的这种行为,那可是相当受用,抬起胳膊将凌安之伸出的爪子一一挡下。 碍于董冽这堵“人墙”,凌安之也不好再有所动作,只能是气得干瞪眼,在言语上威胁着那名小女子,而谨言也心安理得地盘腿坐在沙发上享受着董冽的庇佑。 她把站在地上的南南抱上沙发,坐在她旁边,然后戳戳董冽的腰,有些局促地问:“手机能不能借我一下?”若是没有什么事,她都不会看别人的手机。据说有的女生会翻看男友的手机检查男友有没有做什么坏事,现在想想,她甚至都没翻过季堂的手机,而从此以后,她也不会再想着看季堂的手机了。 董冽微笑,“当然。”她要什么他都会给她。问题的关键是,她不要,她从来都不会想着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手机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锁密码,滑开就可以。看到桌面壁纸的时候,谨言微微一怔,董冽的壁纸,是一大一下两个人坐在草地上的背影,光线被处理得很好,整张照片在光晕之下显得清新唯美又温馨,虽然没有正脸,但谨言知道,这张照片上的人,是她和南南。 若是换作旁人,看到照片的时候大概只会觉得这是董冽从哪里下载下来的壁纸。董冽倒是很聪明,这样的照片,可以天天看到这母子俩,却又能让旁人不多加怀疑。 应该是一种直觉,董冽的手机相册里一定会存着那张照片,那也是唯一一张,包含了董冽、南南和谨言三个人的照片。谨言翻看了半天,却怎么也没找到,她有些失落地将手机还给董冽,说了句“谢谢”,然后看着南南轻叹了一口气。 董冽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坐到她的旁边,对她说:“看着。” 凌安之自讨没趣,便坐到了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发呆。 谨言看着董冽打开文件管家,翻到一个名为“revol”的文件夹,这个文件夹她之前也看到过,但没注意。只见董冽点了一下,居然弹出了一个输入框,要输入密码。 就在谨言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的时候,董冽却将手机递给她,说:“你的生日。” 生日?她和南南的生日是同一天,把密码设置为生日是一般人都会做的事情,而那样的照片,这样的密码,并不意外。 谨言挑挑眉,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只是接着问道:“加年吗?” “不加。” “加年吗?不加。”凌安之阴阳怪气地学着董冽和谨言说话,这里是他家,怎么搞得他好像才是那个客人一样。 “乖,别闹。”谨言头也不抬,只是用手机键盘敲出了四个数字。点击确认之后,文件夹果然打开了,里面只保存着一张图片,正是谨言想要找的那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当初谨言和程笑一起租的那间小屋,屋内的陈设比较简单,一眼就可以将整个屋子看尽。除了一张双人床之外,就只有一张书桌和一个柜子还有一把椅子,角落里还有行李箱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属于她和程笑的。这张照片是程笑退学之后没多久,失联已久的董冽突然出现,说是要帮谨言照顾南南。 和程笑一起住在出租屋的日子,艰苦却也温馨,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谨言想了想,决定拍个照留念一下,董冽也抱着南南抢镜,闹了一通之后,两大一小都被圈进了那个小小的框里,身后的窗户有光射入,冬日的阳光映衬着谨言和南南被冻得红扑扑的脸蛋,身边还有一个董冽,高大的身影笼罩住母子俩,犹如守护神一般守卫在母子俩身边。 ------------ 第四十八章 南南辨亲 手指停留在离手机屏幕一毫米远的地方,谨言的嘴角不自觉地牵出一抹浅笑,看着照片出神。 手机忽然被夺走,董冽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谨言的另一边,把南南夹在他与谨言之间。他将南南抱到腿上,指着手机屏幕上的男子问南南:“儿子,他是谁?” “爸爸!”南南的回答毫不犹豫,小脸略显得意,笑嘻嘻地露出了一排小白牙。 嗯,这么久不见,小豆丁的牙都长齐了。谨言暗自点点头,心里却又开始遗憾没能陪伴着南南。 “那这是谁?”董冽修长好看的手指移到了照片中的小豆丁脸上。 “是南南。”依旧是不带迟疑的回答,仿佛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过很多遍。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谨言住院的日子里,每当董冽想她却又见不到她的时候,总是会拿出这张照片,和南南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记忆。据说孩子在长时间远离亲人之后会生疏,他不想南南不记得自己的妈妈,更不想谨言失望。 指尖最后移到了照片中谨言的脸上,董冽问南南:“这个呢?” 谨言的心整颗都悬了起来,她怕南南吐出一句“不知道”或是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妈妈。”南南脆生生的童音打破了谨言心中的担忧,她欣喜地露出了笑容。 “南南知道她是谁吗?”董冽低沉动听的声音如琴弦一般牵起了谨言的心绪,她看着董冽的引导着南南看向自己,她激动得双手交握在胸前,只等着南南开口叫出那一声“妈妈”。 可是这一次,南南却犹豫了,谨言颓丧地垂下脑袋,虽然她的脸现在没照片上那么圆润,脸也没有被冻红,脑袋上也少了一顶毛球毛线帽,可是她还是她啊!失落了一会儿,她又打起精神来,毕竟南南才是个一岁多的小豆丁,能指望他辨认得出多少呢?南南不排斥她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宝宝,我是妈妈啊。”谨言还是不死心,露出一个她自认为是最具有亲和力的笑容对南南说道。 南南扭头看着董冽,得到董冽的点头允许之后,才对着谨言疑惑地叫了声“妈妈”。果真是小孩子,他恐怕都还不清楚爸爸妈妈是个什么意思。 谨言心里严重地不平衡,原本是不打算将南南和董冽扯上什么关系的,可照这样的情形,在南南心中,董冽才是那个最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不甘心啊不甘心! “我呢我呢?”凌安之也过来凑热闹,不知道从哪儿捞出一根棒棒糖在南南眼前晃来晃去,引诱着小豆丁:“叫舅舅,快叫舅舅。” 可南南并没有如他所愿,只是甚至小手,“要,要。” 凌安之没有听到想要的称呼,自然没有把糖给南南,不死心地继续循循善诱:“你叫我——‘舅舅’,我就把糖给你,好不好?这个可是很好吃的哦。”说着还把糖放在嘴边做出一副享受的表情。这一幕让谨言看得嗤之以鼻,幼稚死了! 南南眼看着糖已经被凌安之“吃掉”,肉呼呼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就开始呜咽,这极具成人色彩的动作把在场的三个大人都逗笑了,谨言笑得最欢,整个人仰倒在沙发上捂着肚子打滚,没想到小豆丁的哭泣姿势还是这副样子,实在是太好玩了。 而凌安之,看着南南的可爱模样,无奈却又忍俊不禁,只好把糖送到了小豆丁手中,不然等一下谨言那丫头肯定要找他算账。他微微感慨了一下,多个外甥,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晚饭是在董冽的家里进行的,原本是打算出去吃,可谨言抗议说要在家吃,众人都以病人为大,也就同意了。 董冽又提议去他家做饭,因为凌安之太懒,冰箱里几乎都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跟着董冽出了门,谨言惊讶得合不拢嘴,原先董冽他家跟凌安之家虽同是在嘉园小区,可一个是A栋,一个是C栋,没想到董冽出了凌安之的家门便打开了相邻的那道门。明明那次董冽带着她从医院偷跑出来的时候都还是去的C栋啊!这是发生了什么? “你你你……”谨言指着董冽说不出话来。 董冽露齿一笑:“方便。” 凌安之也面不改色地绕过谨言进了董冽家,看谨言还傻站在门口,还跟主人似的招呼道:“愣着干嘛呀?快进来。” 于是,谨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之前凌安之说的什么让她留在明城是方便去医院做检查,还减轻季清和程兰的负担云云,这分明就是凌安之和董冽早就串通好的! 屋子的格局跟董冽原来在C栋的那间几乎一模一样,谨言也没有太过拘束,反正屋子里的人她都认识并且信任着。 自从受伤以后,谨言理所应当地享受起了女王般的待遇。若是以前,凌安之一定会压榨她去煮饭或者是订外卖,可是现在……她将腿大咧咧地支在茶几上,怀里抱着削好皮还切成块的水果一块一块往嘴里送,满意地看着厨房里那两个忙碌的身影。嗯,家庭煮夫,不错不错,果然会做饭的男人才是最帅的。 看着在地毯上玩玩具的小豆丁,谨言心念一动,趁此机会,她要赶紧和南南搞好关系,可不能让这孩子脑子里只有爹没有妈,要不然她就罔顾了自己当初的承诺。 想到这,谨言脑子里又浮现了程笑的样子,南南刚出生的时候,程笑还在,可是如今,她却杳无音信。谨言哀叹一声:笑笑,你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呢? 眸光转向厨房的方向,如果不是董冽,南南或许现在已经在另一个家庭成长着,是董冽,给了谨言希望。在南南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董冽这个“爸爸”不为过。 起身抓了几颗糖塞进口袋里,谨言迈着步子向南南靠近。 “南南,我给你变魔术好不好?”她轻声说着,就怕南南被她吓得更加疏远了。 南南漆黑的眸子正对着谨言的眼,小嘴微张着动也不动,似是等待着谨言的下文。 于是乎,谨言装模作样地向小豆丁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从口袋里掏出先前藏好的糖果,再得意地向南南炫耀自己的魔术。 小豆丁愣了一秒之后开始兴奋地拍巴掌,挪动着小屁股扑腾到谨言怀里,还没等谨言问他“我厉不厉害”,小豆丁已经把手伸进了谨言的口袋开始自己掏糖果,吃得不亦乐乎。 董冽来叫他们吃饭的时候,看南南的嘴边满是污渍,便抽了张纸巾替小豆丁擦嘴,谨言却一把将纸巾抢去,愁眉苦脸地问:“你说,是南南太聪明呢?还是我太笨呢?” “啊?”董冽不明所以,只是注意到南南与谨言的关系似乎好了一些,至少现在小豆丁已经不再排斥谨言的怀抱了,反而还安静地窝着仿佛很享受的样子。 “没什么,吃法吃饭。”谨言摆摆手,提着小豆丁往餐桌走去。 虽然谨言的要求只是随便吃点,菜不在多只求精嘛,但她还是低估了这两个大男人合作的效率,这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鸡猪牛鱼都有了,还有一些清淡的小菜,都是一些家常菜色。她收了收自己的下巴,举着筷子不知道该夹什么。 咬了咬筷子,谨言决定从牛肉凉片下手,刚把筷子伸出去就被凌安之打手,“啧啧,没礼貌,你又不是主人也不是最年长的,给我收回去。” 谨言不满地噘嘴,怒视着阻止她享受美食的二表哥,两人用眼神交火的当口,董冽已经夹了一片牛肉放到谨言的碗里,笑着说:“吃吧。”然后他端起一个塑料小碗喂南南吃饭。 绝世好男人!谨言对董冽的评价又提升了一个高度,她得意地对凌安之哼了一声,夸张地将那片牛肉夹起来在凌安之嘴边晃了两遍才要往自己嘴里送,还没等她收回来,凌安之已经把身子前倾一口将那片牛肉咬下! 谨言看着空空的筷子欲哭无泪,瞪了凌安之一眼之后可怜巴巴地望着董冽,眼神示意:你看他!你是主人,快给我做主! 董冽一笑置之,只觉得这对表兄妹的相处模式倒是挺有趣的,只不过,看谨言和别的男人那么亲切的样子,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是羡慕?还是嫉妒?他说不清,或许两者都有。 其实谨言本来也不太饿,回头看见董冽细心将菜弄碎放进南南的小碗拌一拌,再给他放到儿童椅上的小桌子上面。她想了想,将董冽手中的小碗抢过来,笑嘻嘻地说:“你做饭已经很辛苦了,你先吃饭吧,我来。” “喂喂,我也做饭了,我也很辛苦的好不好?”凌安之对自家表妹这种胳膊肘向外拐的行为十分不悦,用筷子敲打着碗边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走开,我不跟你说话。”谨言瞥了一眼凌安之,然后她凑近董冽,小声说道:“让我和南南培养一下感情呗。” 董冽点头应允,端起自己的饭碗开始吃饭,动作优雅,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与凌安之大口扒饭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岁多的孩子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南南吃了两口之后就不想再吃,将勺子扔到一边对着谨言伸手要抱抱,谨言将勺子递到他手里他又扔开,嘴里念叨着:“抱抱~” ------------ 第四十九章 离去 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南南嘟起了小嘴,大眼睛迅速就泪水氤氲,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让谨言再也狠不下心,只好将他抱到怀里温声软语地哄着,小豆丁一下子就喜笑颜开。 南南将脸埋进谨言的怀里拱啊拱,一开始,谨言还觉得高兴,南南已经对她亲热起来了,可是很快,她就觉得不对劲,突然,她浑身一个激灵,一边胸部被一双小手贴住,南南的脑袋开始往她的胸部拱,两只爪子不停地扒拉她胸前的衣服,嘴里还咿咿呀呀的。 空气突然像静止了一般,凌安之和董冽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两个男人四只眼睛不约而同地盯住在场唯一一名女性的胸部。董冽看着南南那双在谨言胸前嚣张扒拉的小手,将嘴里还未嚼细的饭一口咽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很大的咕噜声。 谨言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想把南南的手拉开又怕把他弄哭,等她意识到场面已经诡异地安静下来以后,看了一眼那两个男人呆愣的目光,她脸一红,板起脸一拍饭桌,举着筷子分别指向那两个男人,“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吗?”说罢将怀里的小豆丁塞给董冽,“给你儿子喂奶去!” “哦。”董冽应了一声,抱着南南愣愣地飘走了。 谨言回头,发现凌安之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身上,然后淡定地收回,嘴里不屑地吐出一句:“有了孩子也还是那么小。” 谨言:“你给我闭嘴!” 饭饱伤神,尤其是对于什么也不会干的小屁孩子来说,吃饱了就该睡了。南南打了个哈欠小脑袋一偏就睡过去了,谨言靠在门边看董冽细心地给南南把被子掖好之后,她才走上前去揪住董冽的衣服就往外拖。 “南南还没断奶吗?”眼睛瞟瞟周围,谨言揪着董冽的领口强行使他的脑袋低下来,小声地问道。没办法,谁让董冽长得那么高,她踮起脚来也够不到他的耳边。 “断奶?这种事不是他自己会慢慢地断掉吗?” 谨言松开了董冽的衣领,双手握拳,双眼紧闭,咬牙切齿地开始深呼吸,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睁开眼,默默地走开了。她翻出自己的手机开始上网查找有关小孩子喝奶的相关事宜。嗯,现在还是夏天,这个季节断奶不太好,再过一段时间吧。 凌安之之前信誓旦旦说要照顾好自己的表妹,可是吃过晚饭,他就扔下一堆等待洗刷的碗筷跑回自己的家里,把谨言一个人留在了董冽家,谨言听见隔壁巨大的关门声,像是怕她追着去一样,她嘴角抽了抽,挽起袖子开始收拾饭桌上的烂摊子。 一只手将她的手按下,董冽的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你是病人,我来吧。” “拜托,我是受过伤,但不是手残疾好吗?”说是这样说,谨言倒是很享受被伺候的感觉。以前在家煮饭洗碗都是她一手包揽,现在又是吃人家嘴短,原本想洗个碗表示一下感谢,但是主人家不要的话她也是不会勉强滴。 嘉园小区的楼房每一户都是复式的,趁董冽洗碗的时间,百无聊赖的谨言顺着木梯上了楼。一楼的布局和C栋那边简直是一模一样,不知道二楼是不是也一样,她就不信了,董冽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把每一件东西都摆成原来那个屋子的样子。 还真被她猜对了,二楼的布局果然不一样了,原先二楼空出来的公共区域是一个小小的会客厅,可是现在,原本放单人沙发的地方里赫然摆着一台跑步机,旁边还散放着一些哑铃,从大到小各种型号的都有,不止这些,旁边还有椭圆机、单车机、太空漫步机,小小的空间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械,看上去很是拥挤。 身后有人靠近,尽管来人将脚步放轻,可梯子是木制的,很容易发出声响,谨言回头看着董冽,笑容里透着傻气。 她以前总嚷嚷着要健身,可却又总是找出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推辞,连季堂都说“你要是坚持跑步一星期我就努力长胖三公斤”,可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习惯了没课的时候就宅在宿舍看电视,程笑也是。想要约个一起运动的小伙伴总是约不到,每天晚上漆黑的操场总是充斥着各色的小情侣,她自己要是去跑步的时候触景生情想到季堂,心里又难受,所以还是决定不去跑步了。 直到后来,她和程笑为了方便搬到了学校外面的小出租屋,跑步这件事更是想都没有想过。她曾经想过,等以后有钱了就在自己家开个健身房,爱怎么运动就怎么运动。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董冽勉强满足了她的这个愿望。 身后的人握住了她的肩,董冽俯身在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朵,痒痒的,他说:“小丫头,准备好要魔鬼训练了吗?” 因为要复健的关系,而凌安之又把谨言拒之门外,自然而然的,谨言就住在了董冽家,凌安之时不时来视察一番,实际上就是来蹭饭的。 说是说要魔鬼训练,可是谨言知道,董冽肯定是计划好了运动量的,每次都是刚好到了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那个临界点才喊停。一开始她还觉得愤愤不平,运动也要适量嘛,董冽简直太不把她当病人看待了! 可是在看到董冽默默地完成了她的三倍的运动量之后还要去工作,谨言也就不说话了。更何况,每次运动完洗白白之后,还能享受到董二少爷的特供按摩和董氏特制美味饭菜,总的来说,谨言的小日子还是过得挺滋润的。 说起按摩,很多人都会有些不好的联想,不过董二少的按摩可是很专业的,据说可是专门找按摩师傅学习过的呢。因为身体完全放松,再加上运动过后的疲惫,谨言每次在按摩过程中都会昏昏欲睡,最后,总是由董冽把她抱去床上,只是她脑子一直迷迷糊糊的,总以为自己是在神志不清的状况下凭着直觉摸到了床上。 疲惫与舒适两相交融的日子过得很快,凌安之终于结束了他大学最长的一个暑假。 谨言一度羡慕凌安之的学校居然舍得放这么久的暑假,凌安之对此很是得意。是到很久以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谨言才知道,不是凌安之暑假放的长,是他放弃了去实习的机会请了一个长假来守着她。而她在董冽的督促之下锻炼,面色越来越红润,整个人比之前瘦弱不堪的模样好了不少。 让她惊喜的是,坠楼之前一吃就胖的体质也得到了改善,合理的膳食和适度的锻炼让她看起来很健康,整个人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季清和程兰得到凌安之要走的消息之后又来到了明城。为了不让爸妈发现这一段时间自己都是住在另一个男人家里,谨言还特地提前了一天搬回凌安之家,伪造了一些她在此生活的假象。 既然凌安之要走,那谨言自然是不能再留在凌家,尽管她有凌家的钥匙。得知凌安之是要返校,程兰对着女儿终于问出了一个她憋了许久的问题:“囡囡,你这差不多都缺了半年的课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学习呢?” 下意识地,谨言回头就想找董冽问取意见,这段日子她已经习惯了有什么事就找他。回头才发现这里不是董冽家,她无奈地嘟了嘟嘴,回答妈妈:“二表哥走的时候我跟他一块儿走吧。” “哎,好的好的。”程兰明显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很是舍不得女儿又要远离家乡,可她更怕女儿说再不愿意去读书。 知女莫若母,谨言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听话,可是骨子里却藏着一股叛逆,在高中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地提出要辍学打工一年再回来上学,程兰只当她是因为中考考得不够理想而一时想不开。 在遭到拒绝以后,谨言也开始安分,该学的学,该玩的玩,可是每次考试成绩都是打擦边球,秉承着“不逼迫”的原则,季清和程兰倒也没怎么管,所幸她最后还是考上了大学,尽管只是个一般的二本院校。 或许是谨言从小的乖宝宝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又或许是她隐藏的太好,程兰到底还是没能猜透她的心思。谨言眉眼弯弯地笑着,眯起的眼中却透出一股顽劣。 凌安之这个小土豪首选的当然是飞机,他走的那天,谨言也拖着行李箱跟在他的身后。 因为家里忙,每次返校季清和程兰都不会去送她,这次也不例外,但是这一次,季清大手一挥吩咐程兰往谨言的银行卡里多打了一千块钱,目的是不想“久病初愈”女儿再受舟车劳顿之苦。三个小时的飞机和两天两夜的火车,要不是为了省那几百千块钱,傻子才想着要坐火车。 等凌安之过了安检,谨言就拖着大皮箱欢快地奔向了机场的另一边,那里,有她这次同行的伙伴,那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等着她。 ------------ 第五十章 返校 终于又来到南城,刚下飞机,谨言就有种想立马跑回明城的冲动。都说北方四季分明,真的是太分明了,冬天冷得想撞墙,夏天热得很抓狂。本来都快要立秋,可是人一暴露在日光下就跟蒸桑拿似的。 董冽自觉地负担起免费劳力的工作,一只手拎着箱子,另一只手抱着南南,身侧挎着一个商务包。至于谨言,她背着一个鼓得不能再鼓得书包,里面装着一堆程兰买给她的零食还有家乡特产之类的东西,手臂上搭着三人脱下来的外套,比起闲庭信步的董冽,她就像是古代跟在公子身边的小书童一样。 出了机场,又是形形**来“拉客”的大叔大婶,操着一口南城方言大声吆喝着“上哪儿去”。 董冽一概无视径直向前走去,他自己本身也是气场强大,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大叔大婶们纷纷避让,大概是知道他也不会选择搭乘他们的车,也不再对着他吆喝。 穿过了人群之后,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接过董冽手中的皮箱,然后又来到谨言跟前。谨言已经热得快要虚脱,视线都是朝着地上的,乍一看一双脚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顺着往上移,直接把胳膊上的衣服往那人怀里一扔,然后才腾出手来抹了一把汗。 “有其子必有其母啊,季小姐很有小少爷当初扔奶瓶的风范。”年轻人毫不客气地打趣她一番,但还是好好地将一堆衣服抱在怀里,转身跟上董冽的步伐。 “喂喂,你怎么来南城了?”谨言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追问道,“哎,赵启,你要是来了南城,那希珊怎么办?”听希珊说过,赵启在董冽手下干的只是类似于兼职那样的工作,况且在明城的话离希珊所在的大学也不远,每逢节假日两人还能见个面。如今赵启却来了南城,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说起来,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赵启了呢。 赵启偏过头看看她,思索了几秒钟之后回答道:“这么跟你说吧,季小姐。假如现在有两份工作摆在你面前,一份离家近,一份离家远,但离家远的那份工作的薪资是离家近那份的三倍,你会怎么选?” “当然是工资高的啦!”谨言毫不犹豫地回答。对于她来说,有了钱,想回家还不容易吗?更何况,钱多一点的话,爸妈可以少辛苦几年,她也可以更好地抚养南南。 “Leo花了三倍的工资把我从明城的公司挖了过来。”如果说赵启现在还有手空着的话,他一定会竖起三根手指在谨言晃一晃。 “雇你过来当保姆吗?”谨言泼了一盆冷水,不过这当然是具有玩笑性质的。一般人她还不会这样损他呢。只有成为了朋友,才会毫不客气地损他。 赵启忽然陷入了沉默,谨言一惊,这该不会戳到人家的痛处了吧?正犹豫着要怎么道歉,他忽然转过身来正视着她,说:“月薪一万八的保姆你做吗?” “一万八!”谨言瞪圆了眼,请原谅她还没踏入社会不知薪资深浅,但是,作为一名即将返校的学生,一万八足足够她生活一年还能交个学费了! “当然愿意!哪有这么好的差事,赶紧介绍给我!”反正歇了十个月她也不想再去上学了,有这样好的工作,毕不毕业都不重要了。 “不好意思,这份工作已经被人抢先了。”赵启好笑地看她一眼,脚步轻快地跟着前方的董冽,但却逐渐与谨言平齐。 “谁?”谨言恶狠狠地问,谁把这么好的工作抢了?她要找他决斗!正想继续追问,她忽然反应过来,赵启这是在拐弯抹角地讽刺她呢。她翻了个白眼,语重心长地对赵启说:“赵大保姆,你可要好好工作啊。” 其实赵启也就是逗逗谨言,一方面确实是由于董冽开出的条件太诱人,另一方面,董冽给他提供的工作正是他所热爱的,只不过工作之余要照顾一下季谨言母子。再者,董冽还透露,等他的女朋友珊珊毕业之后,也会来到南城。再三考虑之后,他便拿着董冽写的推荐信来到了南城。 一切远比他想象得都要顺利的多,衣食住行除了衣食,董冽都已经为他安排好甚至可以说,比他自己考虑得还要周全。他很喜欢自己的这份新工作,所以也很努力,并且很快就得到上级的赏识。他想,他会永远感谢董冽的知遇之恩,并且愿意为他鞍前马后不辞辛劳。 一路走着,终于到了停车场,董冽站在一辆黑色的车前停住,然后赵启过去打开了车门。 谨言已经不将心理活动全部表现在脸上了,她知道,董冽是有钱人嘛,任性,不就是一辆卡宴。只有嘴角似有若无的抽搐显示出她此刻的惊讶。 小宇宙忽然被激发,她想着,总有一天,她也要凭自己的努力,站在世界的顶峰!不过,现阶段她也就只能想想,目前最重要的是,好好思考一下,回学校以后怎么跟辅导员说起退学的事。 想到这,她猛然意识到,宿舍里的那四只好像都没怎么联系过她,她一走就是十多个月,开学也不返校,她们难道就不会有点疑虑和担忧吗? 她嗤了一声,也不奇怪,以前在宿舍她和程笑关系最好,和另外的四个人关系不好不坏,尤其是到了后来她和程笑搬出学校以后,她们不仅从不担心两个女生下自习会出租屋会不会有危险,反而对于宿舍多出了两张空床很是兴奋,因为她们终于又多了一个地方可以用来盛放自己多而杂乱的东西。 况且,她们也不知道毕业以后想要干什么,只是都立志要考上研究生,然后考博,总之,越晚去面对就业越好。这段时间,正好是考研之前的紧张准备阶段吧?不关心她季谨言自然也很正常。 当初和程笑一起租的出租屋已经退了,回校之后自然是要住宿舍的。 他们一行人先是到了市区董冽的家,还是之前的那个地方,赵启的家就在隔壁。 安顿好之后,赵启送谨言回学校。因为害怕别人看见她从豪车上下来而误会什么,她让赵启在距学校大概十分钟脚程的地方停车,然后赵启送她到宿舍楼下。 学校的变化还蛮大的,居然把食堂外墙又重新刷了一遍,宿舍楼下原先坑坑洼洼的地面也重新铺上了一层青灰色的石砖。赵启目送她进了宿舍楼之后就走了,她进楼之后到了电梯门口按了“上”,静静地靠在墙边等待着。 下午一点十分。按照以往,这个时间是午睡时间,舍友们应该都在睡觉。 “叮”的一声,电梯了出来了两个提着洗澡篮子的女生,她走了进去,呆呆地看着红色的数字逐渐变化。 出了电梯,整个楼道一片静谧,她放轻了步子走着,向楼道尽头的最后一间宿舍走去。 原本,谨言已经做好被某人指责她开门进门的声音把她们吵醒了的准备;原本,想着要面对那几人惊奇的面孔,她还觉得有些紧张,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迎接她的竟然是空无一人的宿舍。 她挑起一侧嘴角看着门把上那把冰冷的锁,将箱子打开,翻出了被压在最底部的一个小布袋,那是她专门用来装钥匙的袋子。 打开门,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宿舍,她松了一口气。视线转向她的床铺,她又忍不住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大三上学期结束之后,她将自己的床单被罩枕巾都洗了叠好放进柜子了,余下的铺盖则是卷一卷就那样堆放在床的一侧。 可是现在,除了铺盖之外的空床板上,都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有行李箱和纸箱,她注视了那堆箱子半分钟,然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赵启:“喂,赵保姆,你走到哪儿了?能不能回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接起“嗯”了一声,然后下楼,赵启正在宿舍楼门口无奈地看着她。 宿舍不允许男士进入,可要谨言自己把所有的东西搬下来又太强人所难,在她向宿管解释了一切,宿管的态度依旧强硬,其中一个女人更是过分,不屑地说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你住在这栋楼就得听我们的!” 谨言十分烦躁,几乎就想破口大骂,但又生生将不甘咽下。 曾经因为一件有关学生隐私的事,由于宿管蛮不讲理的处理态度及方式,她们宿舍六个人对这群有后台的老女人十分不爽,却又迫于学院领导压力之下不得不写了一份检讨,从此,对宿管的印象一落千丈,只期盼着能早日脱离这群老女人的掌控,谁想就在她想要脱离的时候又遇到了阻碍。 她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不能改变什么,也没有能力改变什么,所以他们就在宿舍楼一进门的地方与宿管大妈僵持着。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摸出了手机拨通了董冽的电话,她已经渐渐地把董冽看成了无所不能的守护神。 董冽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几分钟之后,宿管值班室的电话响起,那位所谓的“楼长”把话筒拿起来,神色几番变化,最终还是答应方行。 谨言得意地一笑,本想着默默地带领着赵启逛达女生宿舍,走出几步,最终还是没忍住又折回去,得意而挑衅地对着值班室里的那群老女人“哼”了一声,把她们气得牙痒痒。 爽!怎一个爽字了得! ------------ 第五十一章 求收留 行李原本就是收拾好的,只需要把他们搬到车上就可以,只不过,零零散散的还是有很多东西。谨言是一个极其念旧的人,很多东西就算已经没有用了,但还是舍不得扔。 赵启无奈地倚在门边,喘着粗气对谨言说:“姑奶奶,我这都上下跑了三趟了,你怎么有这么多东西啊?我看有的都可以扔掉了,你还留着干嘛?你看,像这种巧克力的盒子……”说着就弯腰捡起那个外表精美纸盒作势就要扔进垃圾袋。 “盒子可以用来装一些小东西啊!”谨言一把夺回抱在怀里轻轻摩挲着盒子上的缎带。这个盒子,曾经装着的是季堂送给她的巧克力,如今,里面放着季堂曾写给她的情书。 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张张对折的纸,很普通的,从笔记本上直接就撕下来的纸,却承载着曾经的季堂对她的一往情深。她将其中一张打开,上面写着: 言言,今天晚上,我考虑了很多,我在想关于我们的未来。我深深地明白,你就是我一辈子要爱的人,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坚信,只要我们彼此信任,为对方坚守,四年的异地恋又算得了什么?虽然我们以后见面会变得很艰难,即使这样会爱得很累,但我们也绝不对对方说分手! …… 言言,我会好好疼你,爱你一辈子的! 这如同宣誓一般的信,大概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关于青春的回忆,承载的是曾经那些年少无知,对感情懵懵懂懂却又深信自己会又不背叛的回忆。 可是,未来的事谁又能说的清呢? 你瞧,如今距离季堂把这封信交给谨言的时候只不过才过去了快四年的时间,而那些所谓的“一辈子”、“永远”却最终成为了一个笑话。 盒子里其他的信,大概也都是这样的意思,都是季堂对她的思念和爱的决心。哦,对了,季堂还送过她一个精致的笔记本。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之后,得知两人大学所在的城市相隔了三百多公里,谨言一度很是不开心。 因为季堂开学早,在季堂走之前,两人约好,偷偷跑出去见了一次面,谨言抱着季堂,季堂也发狠似的将她勒进怀里,最后,到了不得不道别的时候,季堂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递给她,并说道:“言言,你要是想我了,或者是我们吵架了,你就把你所想的写在这个本子上,等大学毕业之后,我们两个一起看一看我们曾经都经历了些什么。” 那时候的少男少女总是存着一腔文艺的心思,谨言也真的如季堂所说,将自己的情绪都发泄到了那个笔记本上,也不是每天都写,只是在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才会有那种“文思如泉涌”的感觉。她坚持着,直到发现有了南南这个小生命的存在。 或许她该感谢舍友之间的感情都有些淡薄,所以她从不担心谁会不小心翻看到她的笔记本,那本笔记本就被她随意地放在了开放式的书柜里,她把笔记本拿出,拍了拍上面落的灰,凝视了几秒之后打开翻看,最后一把将书合住。 她闭上眼,脑子里仿佛又出现了曾经与季堂在一起的画面,有季堂对她的好,有季堂对她发脾气,有季堂哄她开心,也有季堂惹她生气…… 在来到南城之前,季堂联系过她不止一次。每次季堂打电话来,她总是挂掉,然后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却不敢告诉季堂,她已经想起了很多事情,他们,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她怕季堂失落,怕季堂生气,她怕他。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沉睡,她原先对季堂抱着的决绝又化为了最初的优柔寡断。那毕竟是她第一个爱过的人啊!她甚至都想过这一辈子就跟定他了。可谁又知道,他们如今却变成了这般物是人非的模样。 说起来,季堂的脾气好像也变好了很多,大概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变成熟了吧。不然,以他的性子,谨言这么多次不接电话,他早就发飙了。 决定回南城的时候,她想,这一次,一定要和过去道别了,所有关于秦栎,所有关于季堂,统统都放在过去,她现在的任务,就是赶紧找到一份好工作,好好地把南南养大。 手上的笔记本从手中滑落,不如,扔了它吧。 谨言咬咬牙,把用不到的,不必要留着的东西都扔进了垃圾袋,最后,在谨言的协助下,赵启又跑了一趟,终于把东西搬完了。 站在宿舍门口,谨言看着宿舍里空着的两个书柜和衣柜,分别是她的,还有程笑的。原本也该空着的床铺已经被各色的箱子塞满,谨言还特别贴心地,在收拾了自己的铺盖又空出一块地方之后,将一些由于堆得太高而摇摇欲坠的箱子放到了那个空处。 她拍拍手,将门锁好,然后把钥匙放进了书包的侧袋。钥匙不能丢,万一她什么时候得回来呢? 锁好门之后,刚拎起装着准备扔掉的垃圾的袋子,转身刚好碰到对面宿舍走出了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惊奇地看着她,扑上来抱着她尖叫道:“季谨言,你回来了!好久没见你了,还怪想你呢!” 谨言笑着拍拍女生的背:“我生病休学了嘛,好了当然就回来了。”女生名叫杨菲,是她一起上辅修专业时的同学,也是本专业班上的同学,关系还算不错。 “你生病了?”杨菲松开她看了看,坏笑着捶捶她,“怪不得瘦了这么多。” “呵呵。”谨言笑着,看了看她身上背着的书包,转移话题,“你要去上自习吗?” “是啊,我报了公务员考试。”杨菲挽着她的胳膊,两人自然地往电梯方向走,“对了,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大概是就业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楼下。 为了方便拿行李,赵启将车子开到了宿舍楼下,一看到谨言出了楼,赵启就走上前接过谨言手里垃圾袋。 杨菲看见赵启,八卦地把谨言拉到一边,悄声问道:“谨言,这是你男朋友吗?看着挺青年才俊的。不过,怎么跟以前见到的那个样子不太像啊?这么快又换了一个?” “哎呀,才不是呢!”谨言急忙为自己辩驳,“这是我朋友,我让他帮忙来搬东西。” “朋友?有车的朋友?哦~”杨菲拖长了声调,“看来这个朋友不太一般啊。” “行啦,你别乱想了,这是我在家那边就认识的朋友了,他这段时间被公司派来南城学习。你呀,好好学习去!”无奈与杨菲的八卦,谨言只好随便编扯了个谎言来堵住她的嘴,以防止她又再继续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杨菲听了谨言的话之后,如大梦初醒一般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口中呼着:“惨了惨了,都快三点了,我得赶紧走了,我们宿舍老张还在等着我呢!拜拜啊。”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跑了。 谨言拍拍胸脯呼出一口气,总算是走了。编了一个谎,就得继续编更多的谎来圆这个谎,要不是怕杨菲乱遐想,她也不想说谎的。 她走向赵启,他的手上已经空了,不远处就是垃圾桶,看样子他已经把垃圾扔掉了。 还真别说,在这所学校度过了两年半的时间,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挺多的,车子的后备箱已经塞得满满当当,车后座还放着一堆大大小小的袋子,谨言坐在副驾驶的位子,怀里抱着书包,她回头看了一样后座上一个小小的纸箱,里面放着季堂写给她的信,还有她记录的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她暗骂自己不争气,最终,她还是舍不得把那些回忆扔掉。 “走吧。”她对赵启说。她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假寐,似是极困极累,赵启看她这副模样,也不再跟她说话,轻声应了一下之后发动了车子。 董冽只知道谨言在学校似乎是遇到了点麻烦,打了几个电话帮她解决之后也没想太多。他看着逐渐康复的谨言,脑子里又有了一个新的思路。 谨言现在越来越健康的样子很是吸引人,由于经常锻炼,皮肤似乎都变好了许多,小脸蛋白里透红的,就像一朵玫瑰在他心间悄然绽放。 不如,下一季的作品,就叫“盛开”吧。 他笑着,笔尖刚落上纸就传来门铃声,他皱眉,灵感来时是最忌讳被打断的。本想不理会,可是持续不断的门铃声折磨着他的耳膜,最后,他带着怒火起身,透过猫眼,看到了一脸无奈的赵启。 他打开门,不悦地道:“赵启,不是说今天下午不要来打扰我吗?对了,我交给你办的事你……”言语间他不经意一瞥,才注意到赵启手里抱着一堆袋子,具有很明显的女性特质的袋子。 正想问问怎么回事,赵启身后就探出了一颗脑袋,然后一道身影从赵启身后蹦出来,那个小女子脸上带着顽皮的笑意,却又透出几分尴尬。 谨言故作随意同董冽打招呼:“嗨,董冽。” 见董冽不言不语也没有动作,她垂下脑袋,双脚并拢,其中一只脚尖点在地上画圈圈,两只手不安地相互搓动着,抬头谄媚地看着董冽,不好意思地笑,“那个,你介不介意收留一下我?” ------------ 第五十二章 道谢 董冽看着眼前讨好笑着的小丫头,心里不禁好笑。这小丫头一般不做把握的事,她是吃定了他不会拒绝才来的,别看她现在这一副有求于人的样子,心底肯定又在想着过后来做点什么来将这件收留之恩扯平。 于是乎,他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犹犹豫豫地说:“这个……有点不太好吧,你看这孤男寡女……哦,对了,还有个孩子,要是被人家误会了怎么办?” 当初小妮子把她和程笑合租的出租屋退了之后,他就提议过让她搬来这里,一来她能够与南南多待一会儿,二来她住这里,他肯定要把她照顾得比在学校要好。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她说的是:“孤男寡女带个娃,传出去影响我清白。” 谨言听了,哼哼着不说话,敢情这董冽这是在报复她呢,哼,不收留就算了,大不了以天为床以地为被嘛,反正她又不是没有大半夜蹲过大街。对了,那唯一的一次蹲大街还是拜董冽所赐呢。 她气乎乎地想着,此刻在她看来,董冽眼底的笑意透露出的信息就是“我就是在耍你玩呢”,她“哼”了一声就挽住赵启的胳膊,“走,我住你家!” “这……这这这……不太好吧?”赵启惊恐地瞪大了眼,看看董冽又看看谨言,他可不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虽然他真心觉得这个女人还不如他们家珊珊,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个是boss的女人,他怎么敢留她?这不是摆明了找抽嘛! 谨言刚跨出一步,就被董冽携着后领提了回来,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她眼中的世界就成了倒立着的,这个混蛋董冽,当她是沙袋吗?怎么又把她甩到肩上了?这样是会脑充血的啊! 她气愤地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桎梏,突然,屁股上被拍了一下,董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这个小丫头,脾气还挺倔,今儿个我就要好好给你治治,看你以后还闹不闹。” 啥玩意儿?谨言的脑子一片空白,记忆还停留在屁股上的那一巴掌上,双颊爆红,她更加猛烈地挣扎叫嚣着:“喂喂喂!这还有别人呢!你干嘛啊!” “我什么也没看见!”赵启一听,将手中的东西往门口一放,脚底抹油开溜了。 董冽点点头,算你小子识相。然后对着那道逃离的身影大喊:“她的东西先放仓库!” 赵启高举胳膊摆出一个“OK”的手势,瞬间就跑没了影。 肩上的人儿已经停止了挣扎,董冽得意一笑,一手搂住谨言的腰将她固定好,微微俯身,用另一只手三两下就将那几个袋子拎进门,然后用脚把门带上,大步往里走去。 一直到了下午吃饭的时候,谨言都还是以一种仇视的目光看着董冽,真是丢死人了!她都已经成年了,怎么还被董冽这个混蛋像对小孩子一样对待!不过,看在他下厨的份上,姑且原谅他好了。 与董冽商量了一下,两人一致同意要逐渐增加南南除了奶以外的进食数量,而且还要培养小家伙的独立性,让他坐在儿童座椅上,自己用勺子挖饭吃。 “南南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董冽突然问了一句,谨言夹菜的动作一僵,随即大声答道:“当然是啦!不然你以为我闲的,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捡一个回来增加生活负担。” “你别说,我还真以为是你捡的呢,你看看你,身为母亲,也没见你喂过他一次奶。”听着谨言坚决的话语,董冽心里不是一般地膈应,这几年谨言身边除了他就只有季堂了,孩子是不是他的他自己还不知道吗?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南南是季堂与谨言的孩子。 连谨言自己都承认,他想,这应该是真的。哪个女孩子会甘愿成为一个未婚妈妈?尤其还是在校的学生,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照顾一个孩子的情况下。既然她这么说,那么他自然是选择相信她。 虽然答应过谨言,他会把南南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对待,可是每当想起这个孩子是他所爱的女人和别人生下的,他还是会觉得又憋屈又愤怒。 冷不丁,董冽盯着正在自己努力挖饭的南南冷下了一张俊脸,连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小孩子对外界的变化总是很敏感,即便是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南南抬起头,发现自己的爸爸盯着自己,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爸爸好像不是爸爸了,“哇”地一声就开始大哭,小手还向谨言的方向一直伸,哭喊着“妈妈”。 谨言因为被董冽那么一问,有些心虚,所以一直低着头扒饭不敢看董冽,乍一听见南南的哭声,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董冽,发现董冽的目光阴沉,确实很吓人。 她急忙把南南抱进怀里轻声软语地哄着,一边皱眉对董冽不悦道:“你干嘛呀,都吓到南南了。” 听到谨言的说话声,董冽才回神,闭上眼用左手食指和拇指用力地掐捏自己的眉心,耳边传来南南的哭声和谨言温柔的哄劝声,却愈发觉得烦躁,右手一把将筷子放下,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他以为,他爱她,可以不在乎她过去的一切,可以好好地帮她将南南抚养长大,可是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心胸——他其实内心里根本就接受不了她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过!尤其是……尤其是他们还曾有过肌肤之亲……那样亲密的关系,令他嫉妒地发狂。 谨言抱着南南,轻拍着小家伙的背,她看了一眼董冽,他一般不会这样的,或许是他今天心情不好吧,她刚才因为紧张南南语气却是也冲了些。 她起身,安慰地拍拍董冽的肩膀,咬咬下唇,她抱歉地说:“我刚才语气有些不好,你别放在心上,我先把南南抱到卧室吧,他吃的也差不多了。”她真不是一个习惯说软话的人,可是看董冽现在这副样子,她只希望他能快点快心起来。 董冽睁眼,看着谨言抱着南南远去的身影,神色复杂。小谨言她,总是只做对的事情,她认为错的,她会主动承认,她认为对的,她也绝不低头,可是刚刚,确实是他把南南吓坏了,她居然主动跟他道歉了? 很久以前,在看到谨言身边有季堂之后,他也想过要放弃,可是越跟她相处下来,越想要靠近她。她是慢热型的小女人,与她相处,就像是在寒冬在点燃一个炭炉,一开始是冰凉的,慢慢地,才会越来越热,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取暖。她也像是他心头的白月光,永远那么皎洁清亮,仿佛黑夜里只要有了她,就不会迷失方向。 他看向眼前的饭桌,他的右边是她坐的位置,桌面上那只小碗里,饭还没有落下去多少,他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将菜端到厨房再重新热一热。 所有的菜都重新热了一遍之后,谨言还是没有回来吃饭,董冽走到卧室,发现谨言正趴在南南的小床边逗弄着南南。 南南的哭声已经停歇,在谨言的努力之下终于被笑声所代替,谨言将手放到他的小肚子上,轻轻地为他揉动着,刚吃完饭,还是要消化一下再睡比较好。 此刻的谨言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嘴角浅浅的笑仿佛成了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微笑,董冽痴迷地看着,脑子在构想出一件件作品。看着这样美丽的谨言,他的心又再次坚定起来,总有一天,谨言会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绽放。 直到南南吮着手指睡去,谨言轻轻地把他的小手从嘴巴里拉出来,然后才用双手撑着膝盖起身。 南南的小床周围有护栏,她站着的时候太高,要一直俯着身子,蹲下又太矮,只能与南南隔栏相望,只有双膝着地跪坐着,高度才刚刚好,可以越过围栏哄逗小家伙。可这样一来,时间久了之后双腿就有些麻木,站起之后也是一阵眩晕,手已经条件反射地伸向最近的婴儿床想借下力,又被她及时地缩回来,她怕她动作太大,把南南吵醒。 身体忽然被撑住,她知道是董冽。她闭上眼,等这一阵眩晕过去才微微晃了晃头睁开双眼,她回头看着他,笑着轻声说:“谢谢。” 董冽皱眉,他以为,亲密的人之间是不会很客气的,所以他很不喜欢谨言跟他道歉或是道谢,这让他觉得他们之间有距离。 “以后不许跟我说谢谢。” 谨言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董冽为什么会臭起脸,因为依稀记得秦栎和季堂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她笑着摇摇头,男人怎么都这么幼稚,接受了别人的帮助之后说“谢谢”不是应该很正常嘛,怎么还成了距离的代名词了? 她仰头看着董冽,只见他面色不愉,双眉紧皱,却又小心翼翼地扶好她,霎时间玩心大起,抬起双臂揪住他的两边脸颊,似是故意气他一般,边扯他的脸边小声说:“我就说我就说,谢谢谢谢谢谢……” 她龇牙笑着,料定了他不会对她发脾气,不然她也不敢这么嚣张。 董冽挑唇,邪魅一笑,两只大手移到她的腰侧,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便握着她的腰将她举起。 人在悬空的情况下总是会想要有所依附,因为害怕自己摔下去,所以谨言一瞬间就将自己的双腿盘到了董冽的腰间,双手也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 这正好中了董冽的下怀,他向前几步便将她抵在墙上。 ------------ 第五十三章 小盆友 谨言惊恐地看着他,又不敢大叫,怕把南南吵醒。她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董冽的表情阴测测的,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样的姿势,让她终于可以高出他一小截,可她不仅没有居高临下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的小命被人拿捏着,动也不敢动。 两人的距离太近,她大气也不敢喘,董冽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她的眼睛。 噢,shit!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男人干嘛要用这种暧昧的姿势抱着她,而且脸上还挂着这种邪魅的笑容,这简直就是暗黑系美男好吗?! 半晌,谨言终于忍受不了这种诡异的场景,但又碍于南南在睡觉不敢出声,只好腾出一只手来拍打董冽的肩膀,用眼神强烈示意他把她放下来。 可董冽又哪会同意,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逗逗她,怎么能轻易放手?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间,这一次事故,让他的小谨言长期卧床,整个人瘦得只剩下骨架子,她的腰本就不粗,如今更是纤细,却也让他更加着迷,也难怪老白会感慨“杨柳***”,如今锻炼了一阵子,他甚至能感受到盘在他腰间的那双有力而又不失弹性的腿。这样想着,手也不自觉地往下移,托住她的臀部。 “你干什么?”她瞪大了眼小声呼道。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就往下去扒拉他的手想让他把手拿开。 他无辜地看着她:“让你减轻一些重力啊,怕你累嘛。” 她看着他“纯洁无辜”的眼神,一阵咬牙切齿,脸上的红晕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气的,憋了半天,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流氓!” 他被她气呼呼的模样逗笑了,却又不想就此放开她。他能感觉到,她已经越来越纵容他了。 她若是真的在生气,一定是不言不语不动作,整个人对你爱答不理的,想要怎么胡作非为她也不会看一眼。以前,哪怕是他抱一下她,她都是炸毛,然后生闷气,可现在,或许是碍于南南,但她也没有想以前那样。这是一个好兆头,不是吗?所以,他决定,想试试她的“底线”在哪里。 脑子里蓦然浮现出在明城医院吻她的那一幕,那次虽然被她甩了一巴掌,却是他第一次在她清醒着的时候咬上她的唇,味道很美。 双眼盯上她樱红的唇瓣,她的双唇微微嘟起,以显示着主人此刻的不满,董冽忍不住舔舔自己的嘴角,双手一松,她就瞬间往下坠落了几分。 “你干什么啊?”谨言被突如其来的地心引力吓了一跳,勒紧了董冽的脖颈,惊恐地看着他,差一点就叫出来了。 回过神来,发现两人现在高度平齐着,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里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让她看不透,猜不透。从他的眼里,她只看到了慌乱的自己。 匆忙将眼避开,退无可退,她只能撇着头小声哼哼道:“你快把我放下来啊!” “我偏不!”他一口拒绝,这样害羞别扭的小谨言好像更加可爱了呢,真想把她吃掉,可是,要是霸王硬上弓的话,这小丫头一定会生气,她一生气就特别难哄乖。 “喂,你把我放下来啦!”谨言又开始在不停地催促,这种姿势很奇怪好不啦?就像只树袋熊缠在一颗大树上一样,而且这个地点也很奇怪,旁边有呼呼大睡的小豆丁,他们两个这样的姿势会带坏小孩子的! “不放,除非……”董冽的眼珠子转了转,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快说!”谨言不耐心地问道,这副表情,摆明了是威胁,脑子里肯定又有什么不平等条约,不过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脱身要紧,于是,她追问道:“说吧,什么条件。” 董冽似乎也有些吃惊她会答应的这么快,看来小丫头想事情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嘛,果断了许多。 “以身相许这个条件你就直接拉倒吧。”似是察觉到什么,谨言赶紧补充了一句。 董冽满脑门子黑线,他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啊,怎么小谨言还是知道他想要干嘛。 “唉,小谨言,你真是太懂我了。”他颇为可惜地叹道,不过脸上的奸笑依旧,就算不能吃到,也还是要揩点油才行,毕竟,他也是商业世家出身,商人,最注重的是利益。 无耻!简直是太无耻了!谨言翻着白眼,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极为不屑地鄙视了董冽一番。 “亲我一下。”他极快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把自己的脸凑上前来。 本来距离就挺近的,看着这张俊脸在自己眼前放大,谨言下意识地把脑袋往后猛地一缩,结果“嘭”地一声闷响,后脑勺就撞到了墙上。 我滴个乖乖,虽然脑袋与身后的墙距离蛮近的,可是她毕竟是大脑受过创伤的人,后脑勺因为那次坠楼还缝了几针,把头发拨开自己看还能看见疤。也算是她福大命大,只是把表皮撞破,并没有伤及一些更深层的地方,不然或许她现在已经在天上和七仙女斗地主了。 这一下可了不得,她双手虚虚地搭在董冽的肩膀上,两边眼眶里泛起了泪花,委屈地对着董冽说:“董冽,我疼。”她想,她应该是可以再坚强一些的,轻轻撞了一下而已,她也不是那么喜欢哭的人,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以前,也只有在妈妈面前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掉眼泪珠子。 董冽也听见了那一声闷响,当下心就揪揪地疼,也不再逗她,赶紧将她放了下来,扒着她的脑袋左看右看,紧张地问:“怎么样?疼不疼?装到哪儿了?” 他的语气焦急,声音也不禁大了几分。不远处小床上的南南好像是翻了个身,嘟囔了一下,谨言赶紧拉着董冽将他拖出了卧室,然后又把门轻轻关上,这才揉着自己的脑袋,撅起嘴不满地控诉董冽道:“都怪你啦!你要是不把我抱起来不威胁我不把脸凑过来我也不会撞到头。” 这一连串的因果关系将董冽紧张的心情倒是平复了几分,小丫头还有心情控诉他就说明事情还不严重。 他拉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双腿张开让她站到自己的双腿之间,直接就将她拉下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她惊得瞬间就弹跳起来,刚想说什么,却听见身后的人语气冷肃地呼道:“别乱动,好好坐着!” “哦。”她被他这一喝吓了一跳,居然就顺着他的意思乖乖坐下了。其实,这人皮沙发还是蛮舒服的。这么想着,心里别扭的感觉就减轻了不少。 谨言能感觉到他的手指轻柔地在她的发间穿梭,微凉的指尖轻触到她的伤疤,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疼吗?”他问。 “不疼。”她下意识地摇头。其实真的不疼,只不过是那会儿有点点疼而已,主要就是有些发晕,脑袋嗡嗡的。 温热的气息忽然拂过她的后脑勺,谨言头皮发麻,皱眉问道:“你在干嘛呀?”鸡皮疙瘩都起一身了,恶…… “我在给你爱的呼呼啊!”身后的人还理直气壮的,“你看那些电视里,受伤了呼一下就不疼了。” 谨言哭笑不得地转过头看着他,无奈地说:“喂,大叔,你都是三十而立的人了,你幼不幼稚?” 回头的瞬间,还没等看清他的脸,她就被他搂入了怀中,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狠狠地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气息,感慨道:“小谨言,你知道吗,我还挺怀念你管我叫‘叔叔’的。”就像是男女之间特有的爱称那样。尽管这样想似乎有些怪异,但他只不过是想她一辈子做他身边的小丫头而已。 “呃……”谨言怔了怔,他这副脆弱的样子还蛮让人不习惯的。 矮油~男人啊,尤其还是这么个绝世大美男,突然深情起来神马的,怎么这么让人不忍拒绝啊…… 本已抬起准备推开他的手最终还是轻轻放下,落在他的背上,她轻拍着,像是平时哄南南的那样。大概所有的女人都有母性情结吧,她感觉此刻董冽就是个需要安慰的孩子,她轻拍着他的背,嘴上一溜就说了句:“乖,不哭哈。” 颈间传来董冽的闷笑,宽厚的双肩微微抖动着,不过,与其像现在这样一靠近就被她拒绝,倒不如是她的孩子,还能每天得到她的精心呵护。 谨言也意识到说了不妥的话,虽然她经常会跟凌安之开玩笑让他乖,可面对着董冽这个无论是体型还是年龄都大她许多的大男人,说“乖”真是挺奇怪的。一直以来,她都是被他照顾的那一个,要说孩子,倒是她挺像他女儿的。呃,好像,都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了呢。 他的笑声渐渐停歇,他抬起头,对上她愣愣的双眼,唇角翘起,动也不动地盯着她。小谨言,你瞧,现在,你的眼里就只有我了。 看着他满含笑意的俊脸,谨言傻傻地发起愣来,她心里很不平衡啊,为什么他这么个大男人比她这个正牌女人还好看呢?比她好看也就算了,皮肤也比她好,还比她白,他都不长痘痘!不过,美男一笑,真是倾国倾城啊,好想辣手摧花啊怎么办! “嘿嘿嘿……”谨言笑着,双手轻微地开始移动。 董冽看着眼前张笑脸,怎么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啪。”轻微的一声响,谨言的双手同时拍上董冽的两边脸颊,然后……揉! 唯一的缺点就是肉太少了,不如南南的手感好。 她可惜地摇摇头,在董冽的惊讶表情中猛地收手,捧着他的脸“啵”了一下,然后迅速撤离,“姐姐要去学校找辅导员啦,小盆友,在家要乖哦~” ------------ 第五十四章 梁思雨 董冽愣愣地看着那道蹦蹦跳跳跑开的身影,嘴角不自觉上扬,傻傻地笑着,他摩挲着下巴,心里对谨言的表现甚是满意,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她。 谨言走了之后,他将工作搬到了卧室,反正卧室也有一张书桌,他便一边工作,一边看着南南。 原以为谨言只是去找学院辅导员报个道的话用不了多久,可是她去了一个下午都没有回来。 眼见天就快要黑了,董冽手上的工作也没法再进行下去,他担心她。他的工作本就弹性比较大,先放一放也不要紧,现在要紧的是她。 他拿过手机拨了个电话,这一刻董冽脸上的神色大概连谨言都没有见过,就像是孩子见到妈妈一般的欣喜模样。电话接通之后,董冽笑着叫道:“王阿姨。”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慈祥和蔼的声音:“小冽啊,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了,你怎么都不见你回小区来?” 董冽温和地应着,语气里满是尊敬和依恋。 这位王阿姨原先是是董家的保姆,董冽和哥哥小时候就是她一直在照顾,甚至,对于董家两兄弟来说,王阿姨比父母还要亲切一些。 两兄弟长大成人之后,王阿姨也因为年纪大了,便没有再继续为董家工作,董家为了感谢她,在她和她的家人衣食住行各方面都做了妥当的安排,足够她晚年无忧。 王阿姨口中的“小区”指的是南城城郊的一处庄园,名叫“一心园”,那里原先只是一个住宅小区,后来经过不断地扩建和重修,占地面积越来越大,后来也就改名叫“一心园”,不过住在庄园内的人还是习惯称之为小区。 尽管占地面积越来越大,但里面的主别墅却始终只有四栋,形似四合院却又不是四合院,矗立于庄园正中央的位置。后来也先后修建了一些附属别墅,就是专门为王阿姨他们这些曾经在庄园内尽心尽力工作过的人建造的。 董家和沈家就是主四户中的两户,另外两户其中一户空置了差不多二十年,另一户空置得更久,但一直没有人或者可以说也有没有人敢住进去。虽说是闲置着,但董家和沈家每年都会差人去那两栋空别墅打扫,大有着等待故人归来的意思。 一心园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整个南城环境条件最好,最没有受工业污染的一处净土,可董冽宁愿每天在城市中呼吸雾霾也不愿意回到庄园去,尽管那里有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兄长,但他一想到回家就要面对那个人,就会立马打消了回庄园的念头。 所以,在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之后,他就买下了城里的这处房产,将自己的户口也独立了出来。没想到当初与那个人对抗的无心之举,却为他后来收养南南省了不少麻烦。 从小到大那个人对他一直不上心,哪怕就是他迁出户口的时候那个人也没说什么,所以后来他才放心地收养下南南。羽翼丰满,自然是会培养亲信,因此他也只是让自己信得过的人知道南南的事,而王阿姨,他最为信得过。 其实南南很大一部分也得益于王阿姨的照顾,毕竟他一个大男人,他也怕照顾不好小豆丁,尤其是在他和谨言都没时间的时候,他就托王阿姨帮忙照顾。 南南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不会总是哭闹,更何况年纪大了的人都喜欢孩子,王阿姨知道董冽有难言之隐,也就帮他瞒下了南南的事。对外的说辞,就说南南是王阿姨亲戚家的孩子,王阿姨是庄园里的老人了,董家的人自然也不会多加怀疑。 从城里到庄园,开车开快一点的话半个小时就到了,董冽正打算让人将南南送过去,门铃却响了。 他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了一眼,是个不认识的人,于是就没多加理会。可是门铃还在不依不饶地响着,他不耐烦地打开门,不悦地问:“你是谁?” 来人是个年轻的女孩,董冽也没多看一眼,反正他又不认识。重新将手机拿到耳边,又与王阿姨讲着话。 那个女孩也没说话,只是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随后视线越过他打量着屋内,董冽对这样一个陌生人的无礼举动很是不高兴,正打算关门,手机却响了,他接起,手机里传来王阿姨的声音:“小冽啊,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正好我外孙女今天去市里玩,我就让她去帮你照看南南了。以前她也经常和南南一块玩,你可以放心把南南交给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外孙女?董冽挑眉思忖,将关了一半的门打开,这才正眼看了看外面的人,嗯,长得还行,身材也不错,不过还是他们家小谨言更好看,而且,妆化得有些不符合年纪,太过浓郁。 他问她:“你是王阿姨的外孙女?” 那女孩腼腆地笑着,轻点了下头,然后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声音有些怯怯的:“你好,我叫梁思雨。”说着将手伸了出来,表示友好。 女孩子主动伸出,作为一名绅士,是该回握的,于是董冽将手抬起轻碰了下那只柔嫩白皙的手,然后让到门边,“请进吧。” 梁思雨进屋之后有些拘谨,董冽就站在她的旁边,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这个男人。 因为外婆在庄园工作,所以每年放假她都会随妈妈一起到庄园看望外婆,她长得本就不差,再加上性格也比较讨喜,与其他在庄园工作的人相处的自然很好,对庄园的事情零零散散听别人说了一些。她的同学之中有南城的,得知她每年有机会到一心园还羡慕得不得了。 女孩子嘛,多多少少都有些虚荣心,嘴上说着“没什么”,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 是南城的人都知道,哪怕只是做庄园里的清洁工,都比在外面工资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当然,庄园招人也很严格,经过层层筛选才能到庄园工作。 她还听同学说过什么“南城四少”,同学双手合十,满脸的花痴样,“听说啊,‘南城四少’里面最神秘最俊美的就是董家二少爷董冽,见过他的人很少,上一次他被媒体拍到都是二十年前!或许什么时候你不经意间遇到过他,但你绝对不知道那就是董冽!” 她随外婆到董家的时候见过那张照片,是四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的合影,她一眼就看到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小男孩,若不是他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她都以为那是一个小美女。这也让她对这位董二少爷的好奇心强烈了不少。 遗憾的是,尽管她随着外婆去过董家几次,无一例外都没有见到过董冽,听外婆说,他与家人相处的不是很好,所以也不常回庄园。 如今,那个一直存在于流言之中的董冽真真正正地站在了她面前,她有些不敢相信,但更多的是激动与得意。毕竟,她是除了庄园的人以外,为数不多的,见过董冽而且又知道他身份的人。 梁思雨把自己的激动心情掩饰的很好,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撇过董冽,将视线移到地上看着鞋柜边的拖鞋,她很意外,那里居然放着一双可爱的小熊拖鞋,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那是为她准备的,一看就知道那双拖鞋不合她的脚。 不过,不管是谁的拖鞋,她倒真是好奇呢,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有幸成为董冽的入幕之宾。 虽然面色上并没有表露什么,可她却故意问董冽:“请问我穿哪双拖鞋呢?这双吗?”她的手指指向那双小熊拖鞋,脸上绽放开甜美的微笑。 董冽弯腰将鞋柜打开,将小熊拖鞋提进柜子里放好,指着另一双普通的女士拖鞋,语调还是一成不变:“你穿那个。” 梁思雨低下头,依言换上鞋,嘴角却弯起,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董冽将梁思雨领到客厅,南南正趴在地毯上玩玩具,南南抬头看到梁思雨,竟向她伸出了两条小胳膊。虽然南南平日里挺乖的,但还是认生,见南南对梁思雨这般亲昵的模样,看来王阿姨所言非虚,甚至,南南对梁思雨的亲昵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不过此刻他也顾及不了那么多,拿上车钥匙大步向外走去。 手刚放上门把手,门却自己开了,董冽还没来得及回神,门口站着的人又让他怔了怔。 谨言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瘦小的她,肩膀上还架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 他的眼睛眯起,眸中阴郁,释放出危险的信号。原本对谨言心心念念的紧张此刻都化作满腔的怒火,他那么担心她,她倒好,带回来一个男人,还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男人。 谨言此刻却没有想太多,只是喘着粗气招呼董冽:“快,快帮我一下,累死我了,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季堂原来这么沉。” 生气归生气,可董冽的理智还在,或许也是因为季堂身上的酒精味太过浓重,他想,或许事情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谨言一直在躲避季堂,又怎么以这样的方式与季堂相见?再者,季堂现在应该在几百公里之外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将季堂从谨言身上接过,脸色阴沉得快要结冰,他架着季堂走到客厅,毫不留情地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季堂甩到沙发上。 正在陪南南玩耍的梁思雨看到董冽扶着个男人过来,奇怪地看着,却并没有说话,看董冽的样子,似乎不是很高兴。 正想问点什么,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将外套随意地扔到空沙发上,盯着沙发上的人头也不抬地问董冽:“他怎么样了?” 梁思雨看着这名陌生女子,对她在董冽家的熟稔感到惊讶,视线下移,她的脚上,穿的正是那双小熊拖鞋。 梁思雨知趣地闭上正想发问的嘴,她想了想,又回头仔细地照看着南南。 ------------ 第五十五章 突现季堂 谨言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就给自己灌了一口水,然后坐倒在沙发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才注意到房子里还有一个漂亮的女生,画着精致的妆容,衣着休闲时髦,有股韩范儿。即便是坐着,也看得出她身材姣好,体型修长。 “你好。”谨言善意地笑笑,将杯子“嘭”地放下在茶几上,感慨道,“艾玛呀,又饿又累。”这个女生她没见过,大概是董冽的朋友,奇怪,董冽居然也不做下介绍。他现在很累,也没心思再多说话了。真是的,季堂原先不是很瘦吗,怎么喝醉了以后那么沉呢? 梁思雨也笑着点点头,眼神却看向那女子手中的杯子,那只杯子,装的可是董冽刚刚特地为她接的水呢。 看这女人在董冽家随意的模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董冽看她的目光不一般,看沙发上的那个清秀男子的目光阴沉……梁思雨低下头逗着南南,嘴角的笑若隐若现,那个女人,在她看来,很一般嘛,就是看着挺显小的,高中生?还是说,董冽就喜欢这种嫩的?她今年也不过才18,她自信她能比眼前的这个女人更吸引人。 “妈妈~”坐在梁思雨怀里的南南看到谨言回来了,冲着谨言咯咯地笑,谨言四肢着地爬过去捏捏南南柔嫩嫩的小脸蛋,“宝宝真乖。”她在心里哀叹一声,南南这个臭小子,在谁怀里都笑的那么开心,尤其是在美女的怀里。不行!太容易被拐走了!以后要加强教育! 梁思雨怔了怔,看谨言的目光变得有些难以置信。外婆对外界说南南是亲戚家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她们自家人心里很清楚。她也曾猜测过南南是董冽的孩子,只不过外婆不说而已。 可是,这女人是南南的妈妈?她回头看了一眼董冽高大的背影,还是说,这个女人就是利用这个孩子呆在董冽身边的?要不然,像董冽这样的人。如果是他真心爱着的女人,又怎么会让他们母子无名无分地跟着他? 谨言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歇的差不多了,她才抬头看向董冽,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她就这么贸贸然地把季堂带回来,董冽生气了。董二少现在可是她的房东啊,惹恼了“金主”,她的命运会不会很悲惨? 天知道咧,季堂为什么出现在南城!她去学校办完事,谁知道团委那个新来的老师突然冒出一句谨言他们专业今天下午有课,让她先去上课!她原本是想去办退学手续的,可那个老师硬是没让她有机会说出口,噼里啪啦一大堆政治教育,然后大手一挥:“你先去上课吧,我比较忙,有什么问题稍后再来找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也着实没想过要去上课,结果半路上碰到对面宿舍的杨菲,杨菲挽着她:“这节课老师会点名!”于是乎,就那么把她拖走了! 看到她的归来,同学们显示惊讶了一阵,然后纷纷慰问了她。当初没有及时返校的时候学校就往家里打过电话,妈妈也已经向学校说明了情况,同学们也就知道了她坠楼的事。 不过,大家唏嘘感慨了一番之后就没了下文。她也没心思听课,大家基本上都没听课,毕竟已经是大四,考研的忙着准备考研,考公的忙着准备考公,就业的忙着准备就业,老师也知道学生心思不在,也没大管,所以她就趴在桌子上心安理得地睡了两节课。 她今天折腾了一天,先是跨越了大半个祖国从明城飞到南城,又是回宿舍搬东西,再去学院团委,最后,还悲催地被拖来上课……原本想回到董冽家好好睡一觉,刚坐公交车到了小区门口,就接到季堂的电话。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季堂,所以就像往常一样挂断了电话,可是手机就没消停过,季堂不断地打电话过来,无奈之下,她只好接起,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那边就传来声音:“季堂喝醉了,你快来XXX路这边一下。”都没等她回答,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打电话的人听声音是季堂同宿舍的人,以前她和季堂煲电话粥的时候听到过,那个人是季堂在大学以后认识的好哥们儿。 几经犹豫之后,她用手机搜索了下路线,她暗骂一声,居然和董冽家在南城的两边!她会晕车,坐公交车她绝对会吐,花了五十块钱打了辆黑的跑过去,果然看见醉成一滩烂泥的季堂。 季堂的那个好哥们儿一看她来,拍拍屁股就跑了,季堂醉成这样,想给他找个宾馆一时间也不好找,脑子里瞬间就想到了董冽,架起季堂拦下辆出租车直奔董冽家。 董冽跟季堂之间虽然有些“矛盾”,但董冽人那么好,应该会暂时收留一下季堂的。 可是看董冽现在这副包公脸,呃……她拽拽董冽的衣角,讨好地笑着,“嘿嘿嘿,可不可以把他扔到客房去?”这样放在沙发上,万一不小心滚到地上她可没本事把季堂扛上去,若是躺在床上的话,宽一点不容易掉下来。 听了谨言的话,董冽的脸色更黑了,让这小子进门就算好的了,让他睡沙发已经是极限,还要再搬他到客房去?照顾个醉鬼要照顾到床上去吗?怒火熊熊燃烧,他担心了她一个下午,她不报个平安也就算了,还把他情敌带回来了,真是快被这小丫头气死! 无视谨言的请求,董冽招呼在陪南南玩耍的梁思雨,“我送你回去。”说着走过去抱起南南。他现在不想看到季堂,尤其是不想看到谨言为季堂担心的模样。 男人会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答案是不会。看到董冽的举动,梁思雨的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她想,之前小熊拖鞋的事应该是她猜错了,一双拖鞋又能代表什么呢?或许,董冽是不想见到有关那个女人的一切呢?她听话地拿上自己的东西,跟在董冽的身侧优雅地走着,并没有多说多问什么。 她看得出,此刻即便是跟董冽多说一句话,都会引起他的反感。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安静。她也知道,怎么样才能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引起男人的注意。想必,她的不多言,应该已经给董冽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等董冽将车从车库里倒出来,调整好方向停下以后,梁思雨牵着南南走上前去,打开副驾驶的门,俯身问董冽:“需要我抱着南南吗?” “不用。”董冽头也不偏,说着便打开车门下车,绕过来将后座门打开,把南南抱上车里的儿童安全座椅,系好安全带,然后对梁思雨扬扬下巴,“上车。” 梁思雨神色自若,自然地拉了拉因为俯身而下滑的宽大衣领,坐上副驾驶。 难怪同学说过,哪怕是在外面遇到董冽也不会猜得到他就是董家的二少爷。以董家令人艳羡的家世地位,谁又会想得到董二少的坐骑是一辆科鲁兹呢? 南城已经完全陷入黑暗,一路街灯明媚,车子里除了后座不时传来南南玩语音玩具发出的声音之外,董冽和梁思雨都在沉默着。 摹地,董冽忽然问道:“饿吗?” “啊?”正在发呆的梁思雨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又迅速地回答说:“不饿。” 可董冽还是将车停在路边,对梁思雨说道:“你看好南南,我一会儿就回来。” 没过多久,董冽就回来了,手上拎着做工精美的纸袋,中间“御食坊”三个字的隶书字体尤为明显,却不突兀。 梁思雨将头偏出去看了看,御食坊的招牌正在众多灯光中显得尤为耀眼。御食坊是董家旗下的产业,主打的是高档餐饮,其菜品精致又美味,在南城的餐饮业中独占鳌头。 “喏,你应该没吃晚饭。”董冽将其中一个纸袋递给她,另一个放在一边。 “谢谢。”梁思雨笑着接过,其实她倒不是很饿,不过,没想到鼎鼎大名的董冽居然会这么体贴,这倒让她颇感意外。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因为董冽的外表和家世而对他感到好奇,那么现在,她是真正地想要接近这个男人。 董冽是一个俊美的男人,很容易吸引女人的眼球,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甚至,他与她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但梁思雨却觉得,这世上真的有些人,会让人一眼就喜欢上她。 在她眼里,英俊成熟的男人可远比学校那些整天装帅耍酷的男生有魅力得多,跟董冽一比,那些学校里的男生瞬间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她眼尖地发现另一个纸袋里放着的是一份鸡蛋羹,于是在董冽重新将车子发动之前主动提出:“我去后面陪着南南吧,南南应该也饿了。” 董冽的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了一下,瞥了梁思雨的背影一眼,倒是个聪慧的小姑娘。 微微偏头,余光往后瞟,董冽上扬得很不明显的嘴角还是被梁思雨看到了,她回头,唇角翘起。 她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对于董冽他们这样戒心强、桀骜不羁,微笑自若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想要接近他们,自然是急不来的,她有的是时间。而且,她欣喜地发现,董冽并没有再买其他的食物,他家里的那个女人看样子也没吃饭吧,看来,那个女人对董冽来说真的不重要。 ------------ 第五十六章 耍流氓 董冽的车子开得很平稳,梁思雨坐在南南旁边用小勺子小口小口地喂南南吃鸡蛋羹,很是用心。南南是个讨喜的孩子,她本就挺喜欢小孩子的,况且他还是董冽的孩子。对于董冽这样的优质男人,就算有孩子又算什么呢?或许,南南还能成为她站在董冽身边的得力助手也不一定呢。 车子在一心园的古铜色雕花栏大门前停下,梁思雨问董冽:“你不进去吗?” 董冽没有回答,只是说:“一心园的安保很好。” “嗯。”梁思雨下了车,冲董冽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再次道谢,然后才转身走近大门。 董冽正准备开动车子,车灯照射处,梁思雨纤细的背影在高大的铁门下显得尤为娇小。她微微仰头看了看前方的路,然后低下头像是叹了口气,接着又昂首挺胸地迈开步子朝前走。 大门离中心别墅的距离并不近,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才掉头离开。 梁思雨悠悠地走在路上,她脚步轻快,却并不着急。 前方有车灯逐渐靠近,然后在她面前停下,一个年轻的小保安将脑袋探出车窗问道:“请问是梁小姐吗?二少爷吩咐我接您回去。” 她对着小保安露齿一笑,打开车门跨上了车。以董冽的视角,如果他能看到的话,那么她刚刚的动作在偌大庄园的衬托之下,一定会显得很无助,后来的昂首挺胸也是刻意做给董冽看的,这也是她的猜测——董冽或许会喜欢一个坚强的小女人。 这也是她对董冽的一个考验,董冽他们这类人,若是对毫不在意的人,必定是不会多加理会的,所以,她想看看,对于这个她这个董家老仆人的外孙女、与他儿子相处得很融洽的人,他会不会在意。 测验的结果令她很满意,以她的聪明伶俐,年轻貌美,她有这个自信,能够让董冽喜欢上她。 董冽这么好的男人,她怎么会舍得放弃呢?年纪比她大了点也没什么关系,像董冽那样的人,年龄只会为他本人增光。 况且,就算他没有看到她的动作,又或是对她毫不在意,她自然也会自己打电话给外婆。毕竟外婆为董家效劳了一辈子,让外婆叫人来接她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么算来,她都不吃亏。 另一边,谨言看着躺在沙发上胡言乱语的季堂愁眉苦脸的,高中的时候语文跟他们讲过,其实有很多喝醉酒之后暴毙并不是酒精中毒,而是喝醉了之后没人照顾,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如果想吐却又起不了身,又没人帮忙的话,呕吐物可能就会卡在食管处从而导致窒息死亡。 她虽然不想将季堂,可也不想他出什么事,于是就拿来了一个垃圾桶,随时准备好供季堂吐。 对了,老师还说过,应该用湿毛巾来给喝醉的人降降温,会让他舒服一些。 她去取了一条新毛巾,接了盆水放在脚边,将毛巾浸湿又拧干,轻轻地为季堂擦拭着脸庞。 季堂皱着眉动了动,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耐地扯动自己的衣领。谨言的眼皮跳了条,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初高考结束的当晚,所有的高三学生以班级为单位都到市里聚会吃大餐去了,那时候,季堂也是喝得烂醉,只不过比现在稍微清醒一点,他打电话给她,醉醺醺的声音让她担心不已。他们不是同一个班,聚会的地点也不一样,散席之后她就匆匆忙忙跑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他。 那时候的季堂还有意识,只是搂着她大步往前走,她光顾着担心他,也没想他是要把她带到哪里去。直到进了一个门,晕晕乎乎的季堂接过一张房卡以后,她的脑子才轰地一震,扶着季堂逃似的上了楼。 季堂一沾床就不愿意动,看着喝醉的他,谨言脑子里不断浮现出语文老师曾经说过的话,就怕季堂有个万一,鞍前马后地照顾着,没想到一进一出卫生间为季堂弄湿毛巾,他就把自己脱得只剩一条内裤。 谨言红着脸撇过头拉过薄被遮住他的下半身,用毛巾为他擦身子,却不料被季堂大臂一拦,两人在床上打了个滚,她就被季堂压在身下一顿狂吻。 而此刻,她有些惊恐的看着季堂的动作,当初那一幕该不会又要重演了吧?她回头观察了下布局,在脑中设想了一下逃跑路线,以防季堂突然发疯又逮住她一顿狂吻。 她很讨厌这股浓郁的酒精味,她可不想再被强吻一次。垂下头,她自嘲地笑笑,她当年是有多爱季堂啊,就算是不喜欢也任他为所欲为,如果不是肚子上的凉意让她清醒过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幸好,当时理智及时回归,让她一把推开了季堂,虽然代价是季堂对她生了好几天的气。 季堂忽然翻了个身,眼看就要滚下沙发,谨言下意识地就去接他,可又岂是她能够接得住的?眼看谨言往后倒去,季堂涣散的目光忽然有了片刻的清醒,将手掌覆上她的后脑勺以防她撞到身后的茶几上,结果噼里啪啦一阵东西被打翻的声音,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身下有厚厚的羊毛毯,也没摔疼。然而谨言在心中咆哮: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没有摆脱被压的命运! 季堂的手抚上她的脸,呓语道:“言言,言言,我好想你。”说着就要往谨言的脸上亲。 若是以前,让他亲就亲了,可现在不行,谨言抓过湿毛巾一把拍到季堂脸上,然后毛巾从季堂的脸上滑落,露出他一脸的惊愕。 他的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谨言得意地笑了笑,双手覆上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和季堂同时扭头往旁边看去,董冽靠在隔断的柜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他怀里的南南则是吮吸着手指一脸好奇。 谨言像是做错事被当场抓包的孩子一般,猛地推开了季堂,从地上爬起来,季堂也揉着又晕又疼的脑袋坐起身来。 “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谨言垂着脑袋站在董冽对面,两只小手不安地搓动着,哎哟,真是的,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管怎么样,她就是不想别人误会。 季堂嗤了一声,摇摇晃晃地起身就要往门外走,谨言错愕地看着董冽将南南放下,越过她扶住季堂,“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话一出口,连季堂都愣了愣,他拍拍自己发晕的脑袋,还以为是自己听觉出了什么问题。 董冽神情自若,领着季堂进了客房,随后又拿了全新的洗漱用具和浴袍,示意季堂可是洗洗睡了。 谨言抱着南南好奇地跟着董冽,这画风怎么不对啊,难道不应该是董冽看到他们那般模样,然后气极地摔门而去或是跟季堂打一架吗?莫非……嘿嘿嘿……她似乎闻到了一股基情的味道。 浑身难受的季堂被董冽推进了浴室,然后董冽转身,看见趴在门边的谨言,小丫头脸上还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笑着摇摇头,捏捏她的鼻尖:“脑子里又有什么不健康的思想了?” “怎么会呢?没有没有……”谨言缩回脑袋,小声的否认着。 董冽一手将南南接过,另一只手牵起她的小手,将她带到厨房,“小谨言,我给你带了宵夜。” 他原本是气极了的,恨不得把这个小东西拉到怀里狠狠打她的屁股,可是车开到半路又想起她说过“饿”,大概也是没吃晚饭,于是又掉头到御食坊让人专门做了营养又不油腻的宵夜,然后突然意识到,把她和季堂放在一起不是正好合了季堂的意吗?懊恼地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将南南的安全带紧了紧,风风火火一路狂奔回去。 才把门打开就听见一阵响动,将宵夜往桌上一放,抱着南南就往客厅冲,本以为出了什么事,却正好看到小谨言将毛巾一把按到季堂脸上。他承认,那一刻,他心里爽翻了,不愧是他的小谨言! 谨言不知道董冽究竟对刚刚她与季堂的那幕看到了多少,不过看他现在这副气定神闲又扬扬得意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生气。她松了一口气,没生气就好,然后便一屁股坐下,打开餐盒。 忙来忙去饭也没顾得上吃,如果不是董冽提醒的话,她或许都忘了这件事了。 “这么多,我吃不完啊。”她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两边腮帮子鼓起,话语含糊不清。 “你尽量吃,我带南南去洗澡。”董冽摸摸她的头,抱着南南走了。 谨言盘腿坐在椅子上,吃饱喝足之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小时候奶奶就常嫌弃她不知礼节,一个女孩子家偏喜欢或蹲或盘腿坐到椅子上吃饭。对于她,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地方,爸妈都不会多管。 “知书达理”这四个字她懂,在外人面前,她的形象可是好得不得了,一出门,每逢遇到个七大姑八大姨都会夸她学习好、懂礼貌、人乖巧。 她就是觉得,家就是一个放松的地方嘛,在自己家还那么多讲究,多累!所以一直到后来分了家,爸妈建了新房子搬离了爷爷奶奶身边,少了奶奶的管教,她就更加无法无天,差不多每顿饭都会不自觉地蹲到椅子上,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自己开心就好。 她留意了一下包装袋,居然是“御食坊”诶,她大学期间最梦寐以求的一家餐厅,那可是传说中吃货们的终极目标啊,主打中餐,其他类型的餐饮却也毫不逊色,符合不同人的不同口味。她以前还和程笑约好,等以后赚了钱,一定要去御食坊搓一顿! “哎呀呀,酒足饭饱啊!”她舒心地感慨了一声。 “思淫欲。” 谨言刚感慨完就有人接她的话,她回头瞪董冽一眼,龇着牙冲他扬了扬小拳头:“流氓!” ------------ 第五十七章 不爱了 董冽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拳头,拉开椅子坐到她旁边,皱起眉,“怎么吃这么少!” “减肥减肥,晚上不能多吃。”谨言笑嘻嘻地与他开玩笑,她的食量本就不大,只是不习惯剩饭而已。 “你现在已经很瘦了,不用减。”董冽点点她的脑门,直接拿过她的筷子对着她剩下的残羹冷饭一顿风卷残云。 “喂,那是我……”用过的筷子啊……谨言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嘴,气恼地咬咬下唇,随后又深呼出一口气,算了算了,他爱用就用吧,只是,他难道不会觉得吃别人的口水不卫生吗? “噢,对了,那有份醒酒汤,你热热等会儿让季堂喝了吧。”董冽一边大口吃饭一边说话,冷不防呛了一下,咳个不停,谨言连忙跳下凳子,鞋也没顾得上穿,急忙给他接了杯水来,一边又拍打着他的背,想让他好受一些。 她的心里有些动容,眼眶也有些热热的。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很让人匪夷所思,说他好吧,看他先前那一张臭脸,也不等她解释,居然扔下她带着别的漂亮女人就走了,说他坏吧,他明明生她的气,却还记得她没吃饭,最最诧异的是,他那么不喜欢季堂,却依旧为季堂考虑得周到。 心里一热,她俯下身圈住董冽的脖子趴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轻轻说:“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董冽的身上有股好闻的木香,将他的烟草味覆盖掉。似乎,他身上的那股烟草味变淡了呢。她知道他抽烟,董冽也知道她不喜欢烟味,所以在她面前,他从来都不抽烟。 董冽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感受着耳边温热的气息,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秒。 [奇^书^网][q i].[s u][w a n g ].[c C] 可是这份温情并没有存在多久,警觉如董冽,他的余光往后一瞟,就看到躲在墙后的那个影子。其实他对季堂本身倒不是有多讨厌,只不过因为他是小谨言一度念念不忘的人,他才会对他抱有偏见。说白了,他是嫉妒季堂。 小谨言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她虽然是想与季堂分开,却又不想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变得形同陌路,可是以季堂冲动的性格,如果谨言贸贸然说“分手”,他一定会怒火中烧,当时决意与谨言老死不相往来,过后又会折磨自己,这是谨言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尽管不喜欢谨言与季堂单独相处,尽管他不舍得小谨言就这样放开,但他还是拍拍谨言圈在他脖子上的胳膊示意道:“小谨言。”而且,小谨言搂住她的这一幕已经足够刺激季堂的了,他对小谨言的表现很满意。 谨言脑袋向前伸了一点点,偏头看他,“嗯?” “我觉得你应该季堂好好谈一下。”董冽也转过头来,两人鼻尖相碰,这样近的距离,暧昧得不像话。 心跳如雷鼓,谨言的脸倏地红了起来。董冽的瞳孔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将她的视线牢牢抓住,她就那样迷失在他的眼眸里,一时间竟忘了有所动作。 她的气息很近,小脸红扑扑的,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咬一口,不过,还是两片朱唇对他更具吸引力,这么好的机会……原本想让谨言跟季堂好好谈一下,可是美味当前,岂能放过? 躲在墙后一直偷偷观察着他们互动的季堂此刻已是忍无可忍,他恼怒地一拳打在墙上,故意发出很大的脚步声走了出去。 好!真是好样的!他以为,谨言只是在生他的气,就像以前那样,只要他好好地,耐心地地哄她,她就算再生气,总会心软的。他坚信,谨言是爱他的,即便是谨言已经对他失去了信心,她也不可能在段时间内爱上其他人。 谨言听到响动,猛然回神,松开董冽急忙起身,回头一看,季堂正愤怒地瞪着他们,她心里一惊,有过一瞬间的歉疚,但很快又恢复常态。她对季堂说过,事不过三,可季堂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分手”。 最让她难过的是,季堂一生气就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总是把人弄得遍体鳞伤。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可是她觉得,不管再怎么生气,都不该说话没有底线。童言无忌可以原谅,但季堂是个成年人,应该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季堂,看来洗完澡之后,他清醒了不少,不过她还是于心不忍,喝多了的人都会头疼,她趴过桌子,将董冽带回来的醒酒汤拿到厨房放进微波炉“叮”了一会儿,招呼季堂,“喝了会好受一点。” 季堂看谨言一副俨然女主人招呼客人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回房间去了。 谨言歉意地对董冽笑笑:“不好意思啊,他就这臭脾气。”这两个男人原本没什么交集,可是因为她,原本不相识的两个人一来就如此敌对,她也不想这样。 “你不必为他道歉,你是你,他是他。”董冽起身接过谨言手里的东西,亲昵地用额头碰碰她的,“我去跟他谈谈。”他不喜欢谨言替季堂道歉的样子,仿佛季堂和她才是同一阵营的人。但季堂这个心结一天不解开,谨言就始终无法完全地开心起来。 “哦。”谨言傻愣愣的,在董冽碰她额头的时候不好意思地后退一步,脑子里又浮现刚刚那个差点到来的吻。董冽看她红红的脸,轻笑一声,端着醒酒汤走了。 谨言坐在椅子上等董冽,她很困很累,但又很担心他们交谈的结果,不过,他们都是男人,应该会比较好沟通。更何况,她相信以董冽的能力,能让季堂冷静下来。 她侧坐在椅子上,趴在椅背上昏昏欲睡,冷不丁又吓醒,清醒没几秒又开始打瞌睡。 董冽出了客房便看到她这一副小鸡啄米的可爱样子,脚步加快,将她打横抱起来,小丫头像只小猫咪一样,用脸蹭蹭他的胸口,嘟囔了一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安睡。 他将她抱进卧室,小丫头一沾床就醒了,她坐起来抓住董冽的手问道:“怎么样?你们俩没打起来吧?” “没有,不过……”他好笑地捏捏她的脸,俯下身正视她的眼睛,“小谨言,你应该跟季堂好好谈谈。” 谨言听到董冽这么说不禁往后缩了缩,她撅起嘴,下意识地摇头。她跟季堂说不了两句肯定又得吵架,季堂说话在别人听着可能没什么,可偏偏会说到她的痛处。 “小谨言,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董冽俯身捧着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好啦。”她拂开他的手,不满地小声嘟囔,“谈就谈嘛。” “乖孩子。”他拍拍她的小脑袋。 忽然地,她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身上,好闻的木香萦绕鼻尖。这一天过的真不好,身心俱疲。可是由董冽在身边,她就莫名地心安。这种感觉,季堂也曾给过她,可是后来却逐渐地被粉碎。她想,她对董冽的感情好像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了。 “董冽,我好累。” 董冽的身体僵住,今天的小谨言真是让他受宠若惊,他享受着她的拥抱,大手轻轻地抚过她柔顺的秀发,“乖,睡吧。” “新来的辅导员挺帅的。” 董冽以为自己幻听,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女人,这下丫头,睡觉还惦记着别的男人,他捏捏她的鼻头,将她又搂紧了些,却没注意到怀里的小丫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过来,谨言一翻身,枕畔还有董冽的气息,却不见他人。他总是嘴上欺负她,却不会真的欺负她。嘴角不自觉上扬,她将脸埋进枕头里还想再睡个回笼觉,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个挺身坐起来,瞪大了眼看向床边站着的那个人,“你怎么在这儿?”她拉起被子裹好自己的身体,然后发现自己身上穿着衣服,又尴尬地对季堂笑笑。 “你不是要和我谈谈吗?”季堂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对着她冷笑。他今天一早起来就看到董冽从这个房间出来,等董冽带着那个孩子走了以后,他悄悄进了这间卧室,却发现谨言安然地躺在这张大床上,一脸享受。一想到他们昨夜睡在一张床上,他的怒火就熊熊燃烧。 他跟她在一起四年,可她始终不让他越过那一道防线,她说要等结婚后。就连节假日他们出去玩也是开双人间分床睡,有几次他霸道地搂着她,到了半夜她又偷偷地溜到另外一张床。结果呢,这才多久,她就跟另一个男人睡到了一起! “那你先出去吧,等我洗漱完了再谈,行吗?”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季堂,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他生气。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起床时候的样子。”他嗤笑道。 谨言一听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刚想辩驳几句季堂就跳上床来将她压在身下,固定住她的四肢,让她动弹不得。 “你干嘛!”她怒视着他,却又无可奈何。 季堂二话不说就低下头吻她,腾出一只手就开始撕扯她的衣服,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季谨言,你可真行啊,我跟你在一起几年你都不让我多碰你一分,这才过了多久,你就爬上了别人的床,我说呢,你一直不肯接我的电话,是怕得罪你金主吧!” 愤怒已经完全占据了季堂的大脑,他气愤着想要惩罚谨言,狠狠地咬上她的唇瓣,将她的衣服扯得七零八落,等他回过神来,身下的人儿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挣扎,如同一个了无生气的木偶,红唇紧抿,大眼睛空洞没有焦点,眼泪却兀自从眼角滑落。 “对不起,对不起……”季堂颓然地坐到地上,双手不停地抓挠自己的头发,不住道歉。 谨言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如死灰,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她的嘴角被咬破,衣领也被扯开滑落至肩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可是季堂却不敢看她。 她忽然笑了,眼睛依旧没有神采。她说:“季堂,这回,我是真的不爱你了。”就在刚刚,他的疯狂举动彻底浇灭了她心中对他仅存的那一点留恋。 ------------ 第五十八章 主动吻他 董冽抱着南南回来的时候,季堂已经走了。 他从小到大一直有晨练的习惯,有了南南以后,就会把小豆丁也带着出去,就当是负重锻炼,虽然南南那一点重量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差不多了。客厅里空无一人,小谨言应该是还没有起床。他将早餐放到餐桌上,对南南说:“我们去叫妈妈起床好不好?” 南南笑着点点头,一马当先攥着他的食指把他往卧室的方向拖。可怜董二少爷一米八几的个头却被一个身高还不够他零头的小豆丁拽着,不得不艰难地弯着身子跟着一起跑。 眼前的一幕却让董冽吓了一跳,他仿佛又看到了医院那个脆弱惊慌,抵触着外界不让人靠近的谨言。 她蜷缩在墙角,双手抱膝,呆呆地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 他出去的那一会儿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南南松开他的手“蹬蹬蹬”地跑过去,扑进谨言怀里叫“妈妈”。谨言抱着南南站起来,董冽才看见她破了的唇角,可是谨言就像一缕游魂,抱着南南脚步虚浮,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卧室。 董冽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不是没有看见谨言衣衫不整的样子,难道,季堂他竟然敢…… 一拳狠狠地揍在门上,前方的人却对身后的巨大响声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南南,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又缩回谨言的怀里。他以为,昨天晚上跟季堂谈过之后,他会平静下来,没想他却对谨言做出了这样的事。 董冽跟在谨言身后,看着她就像平常那样,抱南南去洗澡,然后喂南南吃早饭,陪南南玩积木……一直到南南吃过午饭睡午觉之后,她又坐到墙角,保持着那副呆呆的模样。 董冽看她这样,自然也是吃不下饭,他蹲下身,指尖试着触碰她,她缩了一下,愣愣地抬头看他,呆滞了几秒之后,她扑进他的怀里,突然放声大哭。 “乖,没事,都过去了。”他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她。他轻轻撩开她的发,却发现她颈上和肩上甚至是胸前散落着有几点红斑。好看的桃花眼黯了黯,他的眉宇间透着一股戾气。 “我要洗澡。”她看着他,因为哭过,声音一抽一抽的。 “好。”他将她抱进浴室放进浴缸里,“我在外面等你。”他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她的狼狈和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心里依然难受的不行。 手被拉住,他回头,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不要走。”她站起来,脚一抬站上了窄窄的浴缸边。 奇*书*网*w*w*w*.*q*i*s*u*w*a*n*g*.*c*c “小心……唔……”董冽连忙扶住她,怕她摔下来,谨言低头,主动吻上了董冽的唇。 先是错愕,接着是震惊,最后化为恼怒,他拉开她,“我不是季堂!” “你是董冽,你是林江南,你是一直爱着我护着我的那个人。”她定定地看着他,明眸皓齿,眼神清明,无比认真。 怔了一秒,他一把将谨言抱下拥在怀里,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落在她的眉眼、鼻尖,最后滑落至唇轻咬,谨言破皮的嘴角被碰到,她吃痛地张开唇齿,董冽趁机长驱直入。 谨言乖巧地回应着,心里却波涛汹涌。今早季堂粗暴的吻让她反感,可现在,她感到自己正一点一点地在董冽的温柔中沉沦。她闭上眼,季堂,终究是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她的味道柔嫩甜美,让他欲罢不能,尤其是她这是第一次主动吻他,更是让他心情激动,可是,为什么感受到她轻柔的回应,他又觉得别扭呢?她以前,是不是也会这样倚在季堂的怀里,回应季堂的吻?想到这,董冽的动作渐渐变得有些粗暴,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在别人的怀里巧笑焉兮。 “董冽,”趁着他的唇离开她唇的空隙,她喊他,“我和季堂没有……” 他却没工夫再听她解释,他现在只想着把季堂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都覆盖掉。 “不如,我帮你洗澡吧。”他的嗓音沙哑,带着无限诱惑。 “不要。”她笑嘻嘻地往后缩。 “那我也不要。”董冽欺身而上,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爸爸~妈妈~” 小豆丁一觉睡醒,找不到爸妈,吓得哇哇大叫。谨言得意地对着浴室门努努嘴,“撒有哪啦~” “臭小子,迟早有一天把他扔出去。”董冽气恼地扶额。 “你敢!”谨言双手叉腰。 “你看我……”敢不敢。 “爸爸~”小豆丁的声音变得尖锐,董冽咽下未说完的话,不甘地出了浴室。 浴室里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谨言渐渐安静下来,她走到镜子前,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褪去,镜子里,那些季堂留下的红色吻痕是那么刺眼,她在镜子前呆立了几秒,然后跨进浴缸,打开莲蓬头,用力地想要把那些痕迹洗掉,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她坐在浴缸里抱紧自己呜咽。 苍白的脸上挂上浅浅的笑,至少,董冽还要她。 打开浴室门,迎接她的是南南的熊抱,小豆丁趴在她怀里一个劲儿地嗅,“妈妈香香。” 她坐在凳子上抱着南南玩,董冽则是拿过吹风机细心地为她吹头发。谨言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这样的他们,真的很像一家三口。她大概是喜欢上董冽了。 指尖轻戳南南脸上浅浅的梨涡,她忽然怔住,她和董冽之间,还隔着个小豆丁。 她原先很坚定,会一直将南南的身世保密下去,不让董冽知道。可若是她真的想跟董冽在一起,有怎么能一直将这件事瞒下去呢? 她不傻,她知道如果她一口咬定南南是她的亲生孩子,董冽一定会认为南南是季堂的,而季堂那边,他似乎认为南南是董冽的孩子。她也不解释,就这样任由他们误会着,她承诺过,不会让南南与孩子的亲生父亲相认。 “董冽……”她咬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他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灵活穿梭,他吹头发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能不能帮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唉,她在心里轻叹一声。 “好。”工作这个事情倒是不难办,可以让她进董氏,又或者是沈家的弘大企业,随便给她安排一份工作就行,反正小丫头还有他来养。 “对了,我今天还得去找下辅导员老师。”说起工作的事,辅导员让她抽空去领个就业推荐表,应届毕业生都要填。她本来是想退学的,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划算,但她缺了一个多学期的课,还有很多门试要考,想到考试就愁得慌。 听她这么一说,董凌忽然想起,小丫头昨晚睡觉的时候还念念不忘说了句“辅导员挺帅的”,他挑起眉问:“你们辅导员挺帅的是吧?”哼,能帅到哪儿去,肯定不如他董冽,他愤愤地想。 “我说过吗?”谨言故意装傻,心里却乐开了花,继续道:“不过确实挺帅的呀,人家跟你差不多年纪,据说是已经定好了,是我们学院下一届院长呢,你看看你,整天就闲在家里。”说着还故意鄙视了一下董冽。 董冽冷下脸,捏住她的腮帮子,“小屁孩子,谁跟你说我整天闲着的?只不过是你没看到我忙的时候。头发干的差不多了,你收拾收拾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见个人。” “豪门聚会?”谨言回头看他,“我可不去啊,又没晚礼服什么的,还那么多礼数。” “为什么会这么说?”董冽讶异。 “你们这些有钱人不就喜欢没事办聚会么?” 董冽满头黑线,“你平时怎么穿就怎么穿。” “我知道啦,接下来你是不是会带我去名牌造型店做造型、挑礼服、买包包,然后掏出什么金卡帅气一划拉,为我挥金如土,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笑看着他,与他开玩笑。 他抬手弹了她的脑门一下,“我本身就是个设计师,你穿什么我还用得着问别人吗?让你怎么穿就怎么穿。”董冽扶额,小丫头是小说看多了吧? 话虽这么说,谨言还是换上了一条米白色的雪纺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淡蓝色的浅口小皮鞋,清新雅致。女孩子都是爱美的,以前她不愿意穿裙子是觉得自己胖,可是现在瘦下来了,当然是要穿的美美的,身上这条裙子是妈妈第一次花了超过一百的金额给她买的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牌,但做工裁剪也还精致,关键是适合她。 门铃响了,她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开门,裙角飞扬,董冽看着她雀跃的背影着了迷。 梁思雨看到与昨日截然不同的谨言也是愣了愣,她想,她大概是知道为什么董冽会喜欢过眼前这个女人了,清新脱俗,身上透着一股明媚的气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光”这个字眼。 “是你,”谨言有些惊讶,随即有礼貌地让到一边,“请进。” 董冽走上前来,手自然地搭在谨言的肩上,对梁思雨点点头:“南麻烦你了。”说罢便拉着谨言走了。 梁思雨看着那一双俪影,拳头握紧,但很快又放开,微笑着朝南南走去。 (每次想章节名都好纠结有木有!其实章节名跟内容不太搭,大家忽略吧,看内容就好) ------------ 第五十九章 苏老师 坐在车里,谨言好奇地问:“那个漂亮的小妹妹是谁啊?”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把南南交给一个外人。 “一个阿姨的孙女,之前你不在的时候就是她们帮忙照顾南南的。”他摸摸她的头,“没事,她能把南南照顾好。” “保姆?”谨言自言自语,然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你喜欢年轻小保姆!” 董冽早已习惯了她胡乱开玩笑,不过这一次他却有些不高兴,这小丫头几小时之前才主动吻过他,现在居然还来调侃他,想也不想他就回了句:“我喜欢你!”言语间带了些赌气的意味。 “我也喜欢你。”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谨言吓了一跳,拍着胸口不满地瞪旁边那人,“你干嘛呢!” 董冽握住她的肩,“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啊?”她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没什么啊。” 额头挨了一记,谨言瞪他,他却心情大好地邪笑着:“小东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看着董冽邪魅的笑再加上他那句话,谨言的很邪恶地想歪了,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她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将头撇朝一边,心里暗骂董冽臭流氓。 车子在市中心的御食坊门口停下,谨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她今天终于是要进入土豪天堂了吗?董冽居然带她来御食坊! 她与程笑的承诺又浮现在耳边,看了一眼将车子停好向她大步走来的董冽,她的胸口忽然有些发闷,心里默默道:笑笑,你去了哪里? 大概上看董冽的衣着光鲜亮丽,侍者似乎都格外殷勤呢。“二少,您的朋友已经到了。” 董冽点点头,牵着谨言的手径自上了楼。身后的侍者却看着谨言的背影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会儿,招呼另一个人跟上那二人,然后走到后厨拨了一通电话:“大少爷,二少爷回来了。” 谨言一边走一边感慨,果然是餐饮业霸主,瞧瞧人家这装潢就不是一般餐厅能比得上的,因着“御食坊”这三个字,整家店装修得古香古色,低调之中透着奢华,奢华之下又不失雅致。不过她将自己“刘姥姥”的样子掩饰得很好,惊叹也要分场合嘛,她不能给董冽丢脸。 侍者为他们打开了包间门,里面已经有一个人正站在窗前看风景。 “这么多年不见,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那人说着,便转过身来,待看清楚双方以后,谨言和那人都同时愣住了。 “苏老师好。”谨言很快就恢复镇定,扬起笑容微俯身子向对面的人打招呼。 苏佳一可是有点吃不消,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两人,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高中同学会和他的学生手牵着手? 联想到董冽的家世,他下意识地就想到,难道说,季谨言是董冽的……身为一名人名教师,那两个字他说不口,眉头紧皱,他们之间该不会是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吧? 谨言在苏佳一的审视下将自己的手抽回,尽管已经是可以自由恋爱的年纪,但是对上老师那样的目光,她还是有些害怕。 董冽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把谨言的手又握住,牵着她到桌前,为她拉开凳子,她笑笑,将裙摆拂好坐下,比之名门淑女丝毫不差。 “叫嫂子。”董冽似笑非笑地看着苏佳一。 “你别闹!”谨言急忙拍董冽,凑近他咬耳朵,“他是我们辅导员老师!”她可担当不起。 苏佳一欲哭无泪,默默地坐下不说话,假装没听清他说什么。 包间里一时沉默,片刻,董冽正襟危坐,虚咳了两声,说道:“苏老师,这次约您出来呢,是想谈一下我们家谨言的学业。”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俨然一副家长做派,谨言憋着笑不敢说话,她想看看董冽又在搞什么鬼。 “行了大少爷,你别闹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苏佳一哭笑不得,从认识董冽那天起,他就知道这个董家二公子不好招惹,不过若是真心对他,他也会好意对你,所以他与他多年未见,也不会觉得很生疏。 菜品逐渐上齐,董冽将筷子递到谨言手里只说了一个字:“吃。”然后就拉着苏佳一说话,丝毫不给苏佳一动筷子的机会。 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吃货季谨言流着口水偷偷地动筷子,虽然董冽让她吃,但是这样做还是很不礼貌滴,所以她就挑着每盘菜夹了又不影响原样的地方动筷子。 不愧是御食坊啊!它名字的来意就是古代的“御膳房”,每道菜的名字也是华贵大气,什么“翡翠凤凰”、“金玉满堂”……谨言仔细看了看,其实食材都很大众,但是味道却不一般,什么时候她要能有这样的手艺就好了。 眼看那两人谈的差不多了,谨言也放下筷子乖乖坐着。 苏佳一难以置信地问董冽:“她真是你女朋友?”董冽多年来一直单身,乍一看他交女朋友了还真是有些不敢相信,季谨言又是他的学生,这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两人相差近十岁,董家家底丰厚,可看季谨言又不像是贪图富贵的人,但愿他们之间是真心相爱吧。 “嗯。”董冽食指敲打着桌子,气定神闲。 “那你对你女朋友可真狠。”苏佳一古怪地看了董冽一眼。谁家男朋友不心疼女朋友的,他可倒好,让自己女朋友一星期之内完成她缺席的所有考试。 南城农大对于补考缓考有个要求,不论分数考多高,只要是在六十分以上都按六十分计而且不加平时考核,如此一来,凡是补考缓考都有些吃亏。董冽这次找他的目的也不难,就是让他这个辅导员动动手脚,让季谨言的分数都按真实的计。但是这难度也不小,没有了平时考核成绩,除非是学霸级别,不然也拿不到多好的分数。 那两人说话都避开她,她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她想,大概是董冽拜托苏老师照顾照顾她。 第二天她就接到班长通知,说是苏老师让她好好准备一下,下下个周会专门为她进行所有科目的补考。然后班长留下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好心的地为她准备好复习资料。 怀着感激的心去班长宿舍拿资料的时候,她抓狂了,一共十二门考试还不算上实验课,一星期之内考完,还让不让人活了!要知道学校的考试只会在周一到周五,那意思就是她只有五天的时间,五天呐!习惯了大学的清闲,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看着那成堆的复习资料,她气势汹汹地跑到团委办公室,结果苏老师两手一摊:“董冽让我这么干的。” 好你个董冽!果真是很让苏老师“照顾”她!她悲愤地抱着一堆资料钻进赵启的车,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一边埋头苦读一边画圈圈诅咒董冽,恨不得活扒了他。 兴许是董冽心虚,这几天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有在吃饭和睡觉的时候才回来。南南也被他带走送到他说的那个王阿姨也就是梁思雨的外婆家去,说是怕影响她学习。也算是董冽有良心,每天好吃的好喝的供着她。 她上学十多年,第一次这样用心地准备考试。也还好她的这个专业理论课居多,只要将知识点背一背就能应考,不幸的是,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记忆。没用的东西她倒是记得清楚,一碰到教科书上的内容,死活记不住。最后,干脆放弃了记忆,向老师们常挂在嘴边的“重在理解”靠近。 短短的一星期眨眼就过去,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来到学校,打电话给苏老师:“苏老师,我是季谨言,我到学校了,请问我去哪里考试?” “你来团委办公室吧。” 她季谨言是何德何能,居然有幸在团委办公室进行考试,监考员还是即将出任院长的苏老师! 一连四天,一天三门,这种高强度不间断的考试把她折磨得人模鬼样的,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概有几门考试要等到大四毕业前清考再补考了。 第四天考完试,董冽带着南南把车开到了学校,她冲上去对着董冽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南南吓得快要哭,死死抱住谨言的大腿,“妈妈不要!” 谨言抱起小豆丁,“妈妈是在跟爸爸玩游戏呢。” 看着南南疑惑的眼睛,她又无比真诚地补了一句:“真的!” 于是南南转过身对准董冽的脸就是一巴掌,看着董冽越来越臭的脸色,南南吓得缩进谨言怀里,“妈妈坏!”谨言终于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 “嘿,谨言。”有人拍她的肩,她转头,杨菲在耳边小声问:“又换男朋友啦?你该不会是榜上大款直接喜当娘了吧?” “去你的!”谨言笑骂,“你呀,把八卦的心放到学习上,公务员考试绝对是手到擒来。” 杨菲看了一眼董冽,小声对谨言说:“你行啊,一个比一个帅!”然后趁谨言的如来神掌到来之前落跑了。 看到谨言终于开心起来,董冽也松了一口气。他那样做是有些过分,但是他也清楚谨言平日里只是懒,不愿意学习,适当的压力可以激起她的勤奋,也能激发一定的潜能。 果不其然,两周之后,谨言上教务系统查看自己的成绩,四门九十以上,其它八门也接近九十,她激动得跳到董冽身上,对着他两边脸颊各“啵”了一下。 而此时,短暂的秋天也已经过去,谨言在冬天到来之前又将落下的实验课及实验报告补上,大学的课程总算是顺利完结。 ------------ 第六十章 生病了 天气渐冷,谨言也开始踏上了她的求职之路。 学校有专场招聘,她接连面试了几家,要么是公司看不上她,要么是她看不上公司,好不容易和一家公司的相互对上眼了,真到了签三方协议的时候她又开始犹豫,于是在那个公司的宣讲会结束之后回家问董冽该怎么办。 董冽没怎么管她找工作的事,只是对她说过不止一次:“你就在家照顾南南就好了,我养着你呢。” 她倒是想整日里闲着什么都不用干,摆弄摆弄花草,养几只宠物,怀里抱个小豆丁悠哉悠哉好不快活,可是她的脑子总会想起季堂说的那句话:“经济独立,才能人格独立。” 她性子懒惰,朋友们都说若是她肯认真学习,成绩定然不会差,可谁叫她懒呢?跟季堂在一起后,她曾与季堂开玩笑:“你要好好学习以后找份好工作,挣大钱养着我。”她也知道女孩子该独立,可她就是想季堂能哄哄她,没想到季堂却一口否决。 十二月初的北方,天气已经是极冷,不过好在屋内有暖气,倒也不至于冻手冻脚的。 董冽最近似乎挺忙的,整日早出晚归,几乎见不到他。 听赵启无意间提前,好像是说有个什么冬季时装发布会。 在谨言的小世界里,这二十年的生活就是校里校外,那些什么时装秀珠宝展她也只是在网上见到过,场面恢弘,引人注目,但终究还是离她这个小老百姓太遥远。 工作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她就在家照顾好南南,每天都准备好营养美味的饭菜,以防董冽什么时候回来吃顿饭,虽然董冽说如果她有什么事情就找赵启,但她也保证自己尽量不给董冽添麻烦。这日子,倒真过得像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冬天的空气比较干燥,她从小住惯了湿润的北方,所以一到夜里,嗓子总是干得慌,床头柜上是必须准备一杯水的。 因为嗓子难受,夜里总是睡不好,南南大概也是不舒服,一天晚上醒好几次,醒过来就嚷着:“妈妈,要咕嘟(喝水)。”水喝多了又容易上厕所,也幸好她睡眠浅,才能及时地听到动静,带南南去上厕所。 以前为了让谨言夜里能安睡,董冽总是将照顾南南的事情一手包揽,还让谨言到离主卧最远的客房睡觉。主卧的采光和空气各方面都比较好,自然是要让南南在主卧睡的。为了照顾南南,董冽也是在主卧休息。 道理她都懂,本想痘痘董冽,于是便佯怒道:“你就是舍不得让我睡你的大床是吧?” 然后他就笑得一脸邪恶:“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睡的话我也不介意,但是晚上你就别想好好睡觉了。”说着还边用一种露骨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臭流氓!”她丢下一句话,落荒而逃。她知道董冽是逗她玩,可是每次对上他那双招人的桃花眼就会脸红。 董冽对她真的是体贴到了极致。她以为,经过了季堂之后,她不会再轻易地去爱了。董冽,是她生命里的那个异数。 这天半夜,她刚把南南哄睡着,揉了揉迷蒙的眼,手下意识地往床头柜伸去,端起杯子仰头喝水才发现水已经没了。半睁着眼往厨房走去,也没开灯。她对这个屋子已经很熟悉,就算是在黑暗中也畅行无阻。 迷迷糊糊拐到厨房,却见冰箱门被打开,冰箱里透出的光将厨房里那个身影照得如同鬼魅。 “妈呀!”她低声惊呼,睡意消散了大半,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却被门边的垃圾桶绊到,手里的玻璃杯也在惊吓中脱离了她的手掌。 那道黑影听到动静,紧接着便如同闪电一般迅速跨过来,一手接住滑落的杯子,另一只手及时地揽住她的腰。 “你吓死我了!”她嗔怒道,随即又笑开,“不过行动迅速,没让本小姐受伤,值得表扬。” 董冽轻笑一声,将她扶起,又折身去翻冰箱。 “怎么不开灯呢?”谨言接了小半杯水,靠在厨房的工作台上,将水一饮而下。 “能看见。”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谨言把杯子往大理石的台面上一放,扭身就将灯打开。 昏黄的灯光下,董冽的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昔日英俊不可一世的面容此刻恹恹的,鼻尖通红,应该是鼻涕擤多了。 谨言见他手里端着个盛剩菜的盘子,诧异道:“你还没吃饭?”皱眉看着他,心底涌上一股心疼。 她伸手夺过他手里的盘子,把他推到餐桌前按坐到椅子上,然后转身进了厨房,以最快的速度做了碗西红柿鸡蛋盖浇面给他端过去,却发现董冽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别说,人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睡着了也还那么好看。不过董冽此刻眉头紧皱,呼吸也不顺畅,谨言将花痴的心态收了收,将面碗轻轻放下。 是叫他呢,还是不叫他呢?她从没见过董冽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在她心里,董冽一直都像是个无所不能的战神一样,总是将她和南南守护得极好。看他这么累,真不忍心把他叫醒,可是又怕他饿着。 “董冽?”她轻轻地试着喊了一声,没反应。 该不会是烧晕了吧?手伸出刚要覆上他的额头,又立马缩了回来,她的手太凉了。她俯身,将额头轻轻抵上董冽的额头,嗯,幸好,没有发烧。 好看的桃花眼忽然睁开,眸子里的冷冽让人瞬间坠入冰窖,谨言吓得几乎跳起来,还等不及有所动作,董冽长臂一伸便把她拉到怀里,樱红的薄唇凑过来想要吻她却又突然顿住将她推开,暗自懊恼:“感冒了就是麻烦。” 谨言好笑,将面放到他面前:“醒了就吃吧。” “喂我。”他可怜兮兮地拽住她的衣袖。 她翻了个白眼,好吧,你是病人你最大。 “要不然你做我的专职小厨娘好了,爷给你发工资。”董冽嚼着面条一边说道。小谨言的手艺真是不错,简简单单的面条也能做得这么好吃。 “你怎么不说给我投钱让我开饭店呐!”谨言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用筷子又卷了一夹面条喂给董冽。 “不行,你的手艺让我享受就可以了。”董冽一票否决。 到最后,董冽嫌弃谨言动作慢,自己端过碗三下五除二就把面解决,然后很自觉地把碗拿到水槽,谨言撸起袖子推开他:“病号走开,这里不需要你。”说话间强行阻挡了董冽的所有动作,就是不让他碰凉水。 董冽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小丫头,心里洋溢着浓浓的幸福感,从背后将她拥进怀里,娇小的身子刚好填满了他的怀抱,无比契合。 “哎呀,你这样我很不方便洗碗啊。”嘴上虽然埋怨着,谨言却很享受董冽暖暖的怀抱,但她也没忘记他还生着病,于是便催促:“去去去,睡觉去,别妨碍我工作。” “我不,我要等你。” 赶又赶不走,谨言只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收拾好一切之后,她拿过毛巾擦干手上的水渍,冷不防董冽两手一勾就把她抱了起来,“喂,你还生病呢!”她不满地拍打他的肩膀,万一体力不支两人都摔倒怎么办? “谁让你这么瘦呢,都没用力就抱起来了。”他将脸靠在她的颈窝轻笑,他就是喜欢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这样仿佛她才是真实的。 谨言翻了个白眼,感情这还是她的不是了?不过现在是大半夜,本来就困,又折腾了这么会儿,她确实也快撑不住了,于是便安静地靠在董冽的怀里,思想却又不敢放松,要是董冽突然晕倒就不好了。 董冽将她放到大床上转身就走,谨稍有变言拉住他,“你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他坏笑着,作势就要吻她,离她脸只有不到五厘米的时候又将头撇开,“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和南南。” “让你睡这儿就睡这儿,啰嗦!”主卧很大,通气良好,不会那么容易传染的。她把他拉到在床上,跳下床跑去客厅翻箱倒柜。在南城呆了几年却一直没适应这边的气候,气候稍有变化她就容易轻度感冒,所以董冽准备了很多感冒药。 她接了杯水,试了试水温,刚好,然后连药一起拿到房间,董冽已经睡着了,因为鼻子不通气,所以呼吸声有些粗重。她把药放到床头柜上,想了想又跑到客厅拿了几包感冒灵放到他的公文包里,再看了看睡意安然的南南,这才趴在床边,借着窗外的微光打量董冽。 三十岁的男人了,皮肤还是这么好,她嫉妒地戳戳他瘦削的脸颊。他的睫毛也比她的长,长得都比她好看,谨言不禁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平。她趴在床边看着他好看的侧脸,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意识模糊,她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得厉害,又干又疼,火辣辣得似在烧一般,头也很痛,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急得直掉眼泪。那种久违的,掉入深渊挣脱不开的感觉又包围了她。 “谨言!”又是那道瓮瓮的声音,正是那声呼喊,让她吓得从窗台边跌落。 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而来,她好害怕,她伸出手无助地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董冽,董冽,我害怕。”她的声音沙哑异常,就像嗓子被烧坏了一样。 忽然,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她的手急切地握住,深怕一松开,她便又陷入万劫不复。她听到有人在喊她:“小谨言,小谨言……”一声又一声,满是心疼和着急。 “疼……水……我怕……”她吐出零零散散的字眼,然后,便是一道清泉注入口中,如同沙漠里濒死的人突遇一片绿洲,她含住甘泉的源头死死不放。 ------------ 第六十一章 手肿了 谨言苏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只是雾霾浓重,衬得天有些阴沉沉的。 “我怎么会在医院?”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布局,却有着一成不变的满世界的白色,不是医院又能是哪里?谨言揉着发晕的脑袋,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谁。手仿佛牵动到什么东西,她顺着手看去,原来她在挂吊瓶。 “你凌晨发高烧,Leo就把你送医院来了。”赵启提着早餐走了进来,在看到谨言微微红肿的嘴唇时,满脸的悲戚,自从来到了南城,与他的珊珊分隔两地,半夜还被boss拖起来看他们秀恩爱,真是可恶! 真是的,明明两个都是病号,大半夜还能相互啃得难舍难分,激情忘我的,这不是故意欺负他这个异地恋的人吗? “嗨,好久不见。”谨言虚弱地笑着打招呼,猛地又坐起来,瞪圆了眼:“董冽呢?他不是也生病了吗?”希望他看看到她昨晚放到他公文包里的感冒药吧。 “你放心吧,Leo他身体好着呢,就那点小感冒,过两天就好了。这次也是因为太累加上天气又不好才生病的。”赵启将早餐放下,抬手看了看手表,“我今天早上要开会,你的烧应该已经退了,能照顾好自己吧?” “必须的!”她又不是小孩子,就算她是小孩子,小时候发烧也是自己呆在小诊所等打完针就回家去。爸爸和妈妈比较忙,她很小就习惯了独立。 赵启走了之后,谨言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看天花板。她只要醒了,除非是极困,不然就很难再睡着。 这次的病房不是单人豪华间,听到开门声她以为是邻床的病友回来了,也没回头看。 “妈妈~” 熟悉的呼唤声传来,她猛地转头看,南南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过来,扭着身子就往病床上怕,谨言只好俯身把小豆丁捞上来,坐到她旁边。欣喜之余,发现南南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梁思雨。 因为经常托王阿姨照顾南南,王阿姨又总把这个任务交到梁思雨身上,一来二去,也算是熟识了。特别是梁思雨知道她是南城农大的学生以后,更是激动地拉着她的手,亲热地叫“学姐”,因为梁思雨是南城农大的大一新生。 “思雨,你怎么来了?”她都不用上课的吗? “谨言学姐,今天是周末呀。”梁思雨笑着走过来,坐到床边,“董冽哥哥说你生病了,所以让我有空的话就来照顾一下南南。” 董冽哥哥?谨言的眉毛跳了一下,这称呼怎么这么别扭?董冽管梁思雨的外婆叫阿姨,梁思雨至少应该管董冽叫叔叔才对吧。想到这,她忍不住“噗嗤”一笑,她也不过比梁思雨大两岁,又是梁思雨的学姐,照这么算,董冽也成她叔叔了,以前他还是林江南的时候,她也戏称过他“林叔叔”,不过那也就是开玩笑而已,要是真一板一眼管他叫“叔叔”,董冽一定会打她屁股的。 梁思雨看到谨言突然发呆,末了脸又红了起来,嘴角还有甜甜的笑意,十足地一副恋爱中的小女人姿态,她心中一凛,该不会是和董冽旧情复燃了吧?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比季谨言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季家也不是什么商业大家,对董家没什么帮助,董冽能图季谨言什么?董冽一定是因为南南才关心季谨言的。 想是那么想,梁思雨还是忍不住问:“谨言学姐有男朋友吗?” “嗯?哦,没有呢。”谨言笑笑,她总觉得,她与董冽更像家人一些,其实她也很纠结,她和董冽这样的关系,究竟算什么?至于季堂,那是已经是过去式。 梁思雨也没再多问,若是一般人,肯定会宣告董冽的属权,季谨言究竟是真和董冽没什么关系呢,还是装出来的呢?她对季谨言颇有微词,自然是更倾向于后者。况且季谨言一身上下都没什么名牌,董冽若真心喜欢她,堂堂董家二少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人穿的如此寒酸。 她又看了一眼正在和南南玩耍的季谨言,又在心里冷哼一声,董冽那么傲人的身高,又怎么会喜欢这个霍比特人身高的季谨言。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季谨言模样清甜,有种小家碧玉的气质,很显小。她和季谨言一同走出去,别人会以为她才是年长的那个。 虽然心里鄙视季谨言,但她也没表露出来,看南南和季谨言玩得正欢,她就走到一边从包包里掏出一本习题集开始做题。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一名学生,眼看就快要考试,也该临时抱抱佛脚。更何况,董冽那么优秀,她也要成为董冽眼中优秀的人,要是以后能到董氏上班,说不定与董冽的关系还能更进一步。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看了两道题她就开始心烦,这些东西以后又不会用到,真不知道学来做什么! 谨言抬头,看到梁思雨趴在柜子上,手中的笔写写画画,柔顺黑亮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画面唯美。她从来都是一个喜欢欣赏美好事物的人,男人女人无所谓,只要好看,她都乐得让自己的眼睛好好享受。 她觉得这个学妹人挺好的,人长得漂亮,又会带小孩子,不像她,每次南南一哭她就没辙。 身为即将毕业的大四学姐,名副其实的过来人,她对学弟学妹总是像对自己的亲弟弟妹妹一般教导,看梁思雨突然气恼的模样,她忍不住柔声问了句:“怎么了?”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c “高数好难。” 梁思雨想也没想就回答,说完之后才一愣,看向季谨言温和的笑意,她觉得,季谨言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如果不是因为董冽,或许她能真心待她如姐姐。 “能让我看一下吗?”谨言说道,其实她大一的是整天玩,也没怎么好好学习,不过她给自己定的最低底线是60分,临时抱佛脚拼一拼,高数好歹也是考了75。农大的考试一般都不太会为难学生,只要把老师发的习题集做的差不多,挂科也不是那么容易。 梁思雨将习题集和草稿本还有笔都拿了过来,谨言仔细看了看题目,在草稿纸上写了一堆乱七八糟,看似毫无逻辑的数字,然后扬起一抹笑,将解题方法工工整整地罗列在一边。 “我字写的不好看,你将就看看吧。”她一直想练字,可总是半途而废,好不容易有一次下定决心从头开始,季堂却说她的字已经定型,不可能再练好了。被季堂泼了一盆冷水,练字的激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也就不再练字。想想还真是,季堂总是会打击她做事的热情,她说要好好学英语也是,他仗着自己英语好就总是在她面前炫耀,然后又笑话她不可能学好。 谁说女人善变?男人也善变!季堂在追她的时候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她不会做题他也耐心地讲解,他是三好生,她是小百姓,可是他却愿意视她为心头宝。于是,她心里对季堂的好感也随着逐渐膨胀的崇拜最终变成了爱慕。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就会开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说着说着季堂也就没了分寸,无意之间戳到她的痛处。她气得不想说话,他又怪她总是无缘无故总爱赌气,再之后,便是冷战。一开始,季堂总是耐心地哄她,第一次大吵之后,她也觉得自己做错了,主动跟季堂低头,没想到这一认错季堂就开始无法无天起来,之后但凡吵架,不管谁对谁错,只有谨言先低头,季堂才肯好好跟她说话。 混蛋男人都是被惯出来的!日子久了,谨言就觉得心累,也不愿意再好言好语地哄季堂。 季堂再跟她吵,她就忍着,在同学眼里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伶牙俐齿的小辣椒,温顺的外表下有一颗火爆的心,可在季堂面前,她的耐心得到了极好的锻炼,这也造就了强大的忍耐力和实在忍不住就大爆发的坏脾气。 或许,她对季堂的爱恋就是在这样的无休止冷战和争吵中渐渐被消磨殆尽。 随着年龄的增长,思想逐渐变得成熟,再想想以前和季堂的争吵,她就觉得幼稚。她为了季堂会折磨自己,可是,人如果不能好好爱自己,又怎么能好好爱别人?所以,她决定要对自己好一点,不爱季堂爱自己。 梁思雨接过草稿纸,高兴地说了声“谢谢”。她先入为主觉得季谨言不是好人,一定是耍了什么手段才让董冽着了她的道,可现在,她暗自思忖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谨言在陪着南南玩,为了不影响梁思雨学习,尽量让南南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 时间过得很快,这一瓶针水很快就打完了,她伸手按床头的铃,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年轻的小护士端着药盘子来换吊瓶。 “哎呀,你这是怎么搞的,打针就好好打嘛,不要乱动!” 小护士走到床边把药盘子往床头柜上一放,看见谨言的手就咋呼起来,慌忙把针头拔出,准备给她在另一只手重新扎针。 谨言偏头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背肿的跟馒头一样,可能是刚刚南南一直缠着她玩闹,不小心把针头动歪了。刚刚就感觉手背手背有些刺痛,不过她每次挂吊瓶都这样,也就没太在意,没想到是手肿了。这点疼还是能忍的,她也就乖乖让小护士给她重新扎,还把南南的小脸按在怀里,担心南南被吓到。 这个小护士恐怕是新来的,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学艺不精,扎了好几次也没扎到血管上,她苦着脸看着那个针头在自己的手背上进进出出,心想她的肉都快被扎成肉泥了。虽然不至于痛到不能忍受,可是这种刺刺的,不间断的疼怪折磨人的,看小护士也紧张地满头大汗,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人家,只得忍着。 ------------ 第六十二章 美男 病房门再次被打开,心有灵犀一般她就朝着门口看去,看见董冽的那一瞬间,手背上的疼痛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眼泪一下子就在眼眶里打转,她嘟起嘴,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董冽……”声音轻软,语气含屈。本来想要表现得坚强一点,可是一看到他,所有的坚强顷刻轰然倒塌,像足了受欺负的小孩子。 董冽听到这温温软软的一声,满身的风霜疲惫都被吹散了,他看小丫头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眼睛扫了个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小护士的手甩开,将谨言的小手握起细细查看,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你干什么呀!”被甩开的小护士不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白长了一张好脸,行为却这么粗鲁! “把你们护士长叫来!”董冽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而此刻冷下脸来,含怒的模样让谨言都不禁缩了缩脖子。不过赵启说的还真对,鼻音已经清减了不少。 小护士年轻气盛,一下子也怒了,“你……” “护士小姐,走走走,我陪你去找护士长。”赵启一看情况不妙,没等小护士说话就把她拖走了。 “疼吗?”董冽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呼着气,南南也爬起来,鼓起腮帮子呼啊呼,“南南呼呼,妈妈不疼。” 谨言想笑,却又看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实在是太可爱了,扁着嘴抬起肿了的手,“这只手也要呼呼。” “这又是怎么弄的?”董冽心疼地看着那只肿成了小馒头的手,语气里满是责怪,却始终盖不过心疼。 “咣!” 一声重响,众人齐齐将头转过去看,梁思雨勉强地笑笑:“不好意思,保温杯被我不小心碰掉了。”说着迅速俯身捡起,攥着保温杯的指节发白,她原本以为,季谨言对董冽来说不过是孩子的母亲而已,看来,是她想错了。 她一直以为一见钟情这种事纯粹是笑话,可是听外婆提董冽提的多了,慢慢地,她就对董冽充满了期待,直到那一次去董冽家,她承认一开始确实是被董冽的外貌吸引,可后来却为他的体贴所动心。 她的外婆虽说是董家的仆人,可但凡是跟董家有关系的人,走到哪儿都不会被人看低。外婆教导母亲也很严苛,谈吐举止无不按照董家的标准来,所以母亲后来的归宿也是极好的。梁家虽比不上董家那样的大家族,条件却也优越。从小她就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又怎么能甘心输给季谨言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 看到董冽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一个完美的笑容,董冽也看到了她,礼貌的笑容刚牵起,就被季谨言的声音打断。 她是梁家的小姐,可为了董冽,甘愿做南南的保姆,只是为了能多见到董冽几次。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董冽对季谨言的关心和焦急,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场景,而自己却完完全全地被忽略,她哪受得了这种对待! 先前对季谨言的那一丝好感消失殆尽,她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背着包包来到床前,看着被董冽和南南围住的季谨言,嫉妒的火苗在疯狂燃烧,双拳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握紧,她面上绽开一个微笑:“谨言学姐,你好好养病。董冽哥哥,我先回去了,我下周就要考英语四级了和高数了呢,我得回去复习。” “嗯。”董冽礼貌性地笑笑,正想说什么,谨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我英语六级还没考呢。” 董冽的目光又回到谨言的身上,他摸摸谨言的头,“没事,我英语好就够了。” 梁思雨本来还期待董冽会跟她说什么,结果却被季谨言打断,脸上的笑容几欲碎裂,终究还是忍住。 “哎。”董冽叫住她,“你是王阿姨的孙女,论辈分该叫我叔叔。” “可是谨言学姐只比我大两岁,她也没管你叫叔叔啊。”她笑得纯良,十足的小女生样,抓着背包带子的手倏地握紧,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 谨言抱着南南笑倒在床上,她和董冽还真是有默契,只不过董冽还真是奇怪,别人都希望自己被叫的年轻一点,就他偏让人家小姑娘管他叫叔叔。 “哈哈哈,董叔叔,冽叔叔,董冽叔叔。”谨言在一旁挤眉弄眼地怪叫。 董冽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冷静的目光又回到梁思雨身上,“她是她,你是你。” “好吧。”梁思雨咬咬唇,似是有些不甘心,但很快又换上笑脸,“董冽叔叔再见。”然后转身离开。 “小屁孩子,谁准你管我叫叔叔的?信不信我抽你?”董冽回头扬起眉瞪谨言。 “我就叫我就叫,叔叔叔叔叔叔……” “嘿你这个熊孩子!”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董叔叔人家还是病人呢,你不能欺负我。”谨言一边躲一边求饶,她最怕别人挠她痒痒。 …… 她从没见过董冽这般嬉笑的模样,董冽与别人说话都是能省则省,语气冷淡,唯独对季谨言不一样。 身后传来他们的打闹声,其中还夹杂着南南的笑声,梁思雨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眸光阴暗。以前,每次她帮忙照顾南南,董冽都会送她回庄园或是回学校,可是这一次却没有。 从小到大,她只要一开口,那些小男生就整天围着她转,给她送这送那,她何尝这么迁就过一个男人?可是那男人却不领情,还偏偏看上了一个哪里都不如她的女人,高傲如她,又怎么会甘心?董冽,她要定了! 梁思雨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只有让董冽先完完全全信任她,她才能有机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不介意慢慢耗。最好是能一点一点地渗入到董冽的生活中去,然后看着他最终把季谨言踹掉。 赵启领着护士长迎面走来,她收起脸上的冷笑,同赵启挥手道别。 护士长就是护士长,一针到位,谨言乖乖地躺在床上挂吊瓶,南南安静地靠在她的臂弯里,看着床上一大一小粉嫩嫩的两个人,董冽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把谨言肿了手握在自己掌心暖着,叫赵启弄了块湿毛巾来替她冷敷。 “你这几天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空过来?”他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好看的桃花眼透出浓浓的疲态,她满心内疚,自己总是让他操心,“对不起,要不是我突然发烧,你昨晚就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傻孩子。”今天早些时候有个会,可他心里念着她,三言两语交代完事情就跑到了医院。 从很久以前,他就把她当成至宝一样疼,她虽没生过什么大病,可到了南城以后却总是小病不断,要不是他一向醒得早,发现小丫头面色潮红趴在床边,指不定就要烧坏脑子了。 董冽摸摸下巴,烧坏了脑子也不错,这样的话就可以把她绑在身边,哪儿也不让她去,安安心心让他养着就好。这小丫头表面上成天好吃懒做,性子却不甘平庸又踏实肯干,要是能给她机会,他相信她以后一定会大有成就。 不过这小丫头也真是笨死了,怎么会趴在床边就睡着了呢?他这么想着,就这么问了一句,谨言俏脸一红,她打死也不会承认是因为看董冽的美貌看呆了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都怪董冽家的暖气实在是太给力,所以她睡觉时也就穿着普通的睡衣,可冬天的夜毕竟寒气重,这才会发烧。她恼怒地瞪董冽一眼,哼,祸水!然后便扭头对着窗外看风景。 小丫头这么一瞪,搞得董冽莫名其妙的,却也不舍得说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握在她肩上的手摹地紧了紧。 “董冽,你说为什么现在好多化妆品都是找男人来代言呢?”谨言偏头问董冽,视线却没移开不远处的巨幅电子屏幕。中心医院本来就离市中心不远,那块电子屏幕又大又清晰,她这个轻度近视眯起眼就能看清楚那个巨幅广告。 屏幕上,一个面容英气的男人衣着考究,身上散发出高贵优雅的气质,以求婚的姿态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前方,虽谈不上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却有一种禁欲的诱惑,又是一个祸水啊祸水。 谨言偷瞄一眼董冽,发现董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子屏幕上的男人,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很微妙,她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他们家董叔叔不会是弯了吧? “这个男明星怎么以前都没见过呢,新出道的吗?”她虽然不追星,但娱乐八卦还是比较喜欢看的,近几年不是流行小鲜肉么,电子屏幕上那个男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大气,成熟内敛的模样,与小鲜肉丝毫不搭边,但确实是个新面孔。 “他不是明星。”董冽眉宇间散发出一丝怒火,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谨言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对劲,瞧这副十足的怨妇样,他们家董叔叔该不会真看上那男的了吧? 她瞬间戚戚然,仿佛已经看见了她抱着南南流落街头的模样。怪不得董冽虽总是对她耍点小流氓却又不会真的对她怎样,敢情人家喜欢的根本不是女人,嘤嘤嘤…… (我滴个神呐,昨天去了趟招聘会,晚上又去上了个课,回来懒忘记开电脑,就把更文这事儿给忘了,呜呜,我的连更天数啊就这么没了,好心塞……为了惩罚我自己,今晚还有一更!为什么不能有补更这个功能呢……) ------------ 第六十三章 江南哥哥 “这个化妆品的牌子……”谨言试着念了一下那两个单词,黛丝露?不像是英文啊,她问董冽,“什么意思?” “DéesseLune。”董冽像是卷着舌头说话一样吐出几个音节,“月亮女神。” 谨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已经把董冽的这个动作学了十成十。 她才认清自己的内心没多久,董冽就移情别恋了,对方要是个女人,她还能努力努力把人家赶走,可对方是个男人,她根本就一点优势都没有好吗?先天条件就不足,真是郁闷! 董冽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下,是他的哥哥董凌,走到窗边接起,那头传来一道清朗的嗓音:“明晚八点,皇爵。”短暂地停顿,那道声音又接着说,“你也该回庄园一趟。” 冷淡地“嗯”了一声,他挂上笑才转身面对着谨言和南南。他摸摸谨言的额头,复又俯身与她额头相抵,“已经退烧了。还难受吗?” “有点晕。”谨言老实地回答,脸又红了起来。董叔叔这张脸怎么能这么好看呢,看这么久了也不会腻,太勾人了!摹地,她眼尖地发现董冽的好看的薄唇上有一点点破皮,眉毛瞬间拧成了一团,“董冽叔叔,你昨晚是不是去灯红酒绿了?” 他长得这么招人,还整天笑眯眯的,走到哪儿都容易招惹桃花,听说那些酒吧里不就有一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吗,这绝对是被啃了,有奸情! 看她小嘴撅得都能挂酱油瓶了,董冽觉得甚是可爱,戳戳她的嘴巴,“小屁孩子,又乱想什么。”小丫头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搞得他摸不着头脑。 一旁的赵启乐了,就该拿块镜子来给他们照照,季谨言这是五十步骂百步呢。他咳嗽了两声,对着董冽点点自己的嘴唇,董冽一愣,瞬间明白了原来小丫头是吃醋了。 她凌晨高烧不醒,他吓得赶紧打电话给赵启让他看着南南,然后风风火火地送她去医院。她在昏迷中似是被魇到,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一直哭闹着说害怕,嗓子也哑得厉害,直嚷嚷着要水,可是她的双手不停地胡乱挥舞,根本就不方便喂她水喝,无奈之下,他只能自己喝一口含在嘴里再渡给她,然后便是唇上一痛,小丫头死死地含住他的唇啃咬吮吸。 若是平时,他一定爱死了她的主动热情,可是,小丫头却是神志不清。于是,董二少爷被狂暴地强吻了,还不能反抗,怕吓到她。 看着谨言逐渐平静,围在床边准备给谨言打针的护士才忍着笑迅速扎完针离开,随后而来的赵启看到boss憋屈的模样都要笑死了,但是又不敢笑出声,活脱脱憋出内伤。 经过短暂的错愕,董冽迅速反客为主,誓要从小丫头手里扳回一局,既然小丫头都这么主动了,他又岂会放过。然后赵启郁闷了,蹲在墙角眼泪汪汪地看叶希珊的照片。 想起小丫头那迷迷糊糊,把他当成水龙头不知餍足的模样他就觉得好笑又无奈,他们虽然亲吻过几次,却只有一次是在她脑子清醒的情况下。 看着谨言噘嘴的可爱样子,这哪像是二十岁的女人,分明就是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冬天天气本来就比较干燥,谨言又不喜欢途唇膏,所以嘴唇总是干干的,瞪了董冽一会儿,她习惯性地舔舔嘴巴,突然眼前一片阴影,董冽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就压了下来,她吓得赶紧捂住南南的眼,待反应过来,唇上已经被啄了一下。 “会带坏小孩子呐!”她羞恼地瞪他,流氓!不过,被董美男吻的感觉挺美好的说。 “妈妈,南南也要亲亲。” 唇上又被啵了一下,谨言哭笑不得地看着乐呵呵的小豆丁。她虽是捂住小豆丁的眼,可他还是从指缝中看到自己的爸爸吻妈妈的画面,他想,妈妈的嘴巴一定是香香的,甜甜的,不然爸爸为什么会吃呢。 小手捧着谨言的脸,南南又对着谨言的唇“啾”了一下,然后略有嫌弃地嘟嘴,“太软,不甜。” “臭小子!”董冽怒了,提着小豆丁的衣领把他拎下床,这是他媳妇儿,怎么能让别的男人亲!而且这臭小子居然还敢嫌弃! “爸爸坏,爸爸坏!”南南像蹬风火轮似的挥舞着四肢,无奈小胳膊小腿太短,丝毫碰不到董冽,只能瞪圆了眼看着董冽,那委屈的小模样实在是太有喜感了。董冽也瞪他,父子两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赵启笑抽了,小少爷简直是太可爱了有木有!他以后也要和珊珊生这么一个活宝,天天逗他玩,那样生活该多有趣。 “董叔叔,你这么大人还欺负小孩子,羞不羞啊!南南是我儿子,亲我两下怎么了?”谨言拽拽董冽的衣服,董大美男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较真呢,不过看他平时都是笑眯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温润模样,这样的他更可爱一些。真不愧是父子俩,神态都那么相似。 “你管我叫什么?”董冽把南南轻轻放下,眯起眼看向谨言,眸子里散发出危险的信号,摩拳擦掌地准备修理这个小破孩子一顿。难道他很老吗?小谨言要管他叫叔叔,他明明正值壮年好不好? “董叔叔,我的针水快完了。”你可以叫护士来拔针头了,她的眼神示意着,眸子里却满是顽皮的笑意,董冽平时总是那么温和,白长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一点都不好玩。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董冽总喜欢逗她,看一个人炸毛的的样子太有趣了。 “赵启。” 董冽回头撇了一眼,赵启立刻心领神会,抱着南南跑路。跟在董冽身边做事,肯定是要对他有所了解的,boss一个眼神,他就明白boss是想要二人世界了。自从跟在董冽身边做事以来,他跟着董冽见过形形**的人,哪怕是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沈氏兄妹,董冽的表情也一共就那么几个,只要跟季谨言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情绪才会波动大一些。 遇到叶希珊以后,赵启就觉得这辈子是非卿不娶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看得出,季谨言,就是董冽命中注定的那个“卿”。可是,到了南城,进一步了解了董冽之后,他又为季谨言担心。她毕竟是珊珊的好朋友,又是董冽喜欢的女人,他自然是希望季谨言能幸福。 董冽至今也没有明说过自己的家世,季谨言也很有默契地不问。董家,会接受季谨言吗?赵启叹了口气,他们的事还是得由他们自己解决,只希望,他们能够幸福吧,不然,珊珊以后跟他在一起,看见董冽肯定会膈应,毕竟,董冽提供给他的平台很大很适合,他能让自己学以致用。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董冽慢慢地靠近谨言,谨言瑟缩着,干笑道:“不要这么小气嘛,大不了你管我叫阿姨好了。” 嘴角抽搐,他站在床的这一边俯身,隔着被子轻贴上谨言的身体,谨言微微僵硬,呆愣之际却感觉右手手背有什么东西抽离,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董冽,惊奇道:“看不出来耶,董叔叔你居然还有这一手。”虽然她每次打吊瓶都肖想过打完之后自己拔针头,却从来没有付诸实践过,她这么心疼自己,万一弄不好把自己不小心戳坏了怎么办。 “不许管我叫叔叔!”董冽的脸黑了,叫叔叔的话他们之间就差了一辈,谁家叔叔会爱上自己侄女的? “我只比思雨大两岁啊,你都让她叫你叔叔,凭什么我不能叫?”不满的噘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控诉,“你就是偏心,你就是觉得梁思雨比我好看,你不爱我了,呜呜呜……”说着说着,水汽在眼里迅速凝聚,谨言真的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看到她的眼泪,董冽就投降了,她是他的软肋,又怎么会舍得看她哭,当即吓得手忙脚乱,心里那一丝丝的不满也被心疼代替,将她拥入怀里轻声软语地哄着:“傻丫头,在我心里,全世界你最好看,我最爱的就是你。” 董冽没有看到的是,挥着小恶魔翅膀,龇着小獠牙的季谨言同学靠在他怀里得意地坏笑,不过一瞬,她又扁着嘴,像小宠物一样散发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那我可以叫你叔叔了吗?”凄凄楚楚的模样,仿佛他只要一说“不”她就要哭出来似的。 “可以。”看到这样的眼神,董冽哪还敢不同意,只要她开心就好。 “董叔叔。” 董冽眼角抽搐,假装没听见。 “你看你都不答应我,你一定是不喜欢我了,嘤嘤嘤……” “哎哎哎,我答应还不行吗?”董冽哭笑不得地看着怀里的小丫头,忽地对上她盈盈的眼,哪有泪水,分明是俏皮的笑意,他瞬间了然,“好你个小屁孩子,居然敢耍我!”说着就去挠她痒痒,还故意暧昧地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小丫头的耳朵特别敏感,耳边只要有人呼气她就浑身痒痒,小耳朵也会变得通红,特别可爱。 “哎呀,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她又是哭又是笑地求饶,他却不放过她。 “董冽,董哥哥,冽哥哥,好哥哥……你放过我吧……”她一声一声地讨饶着,却更激起了他逗弄她的心。 “江南哥哥……” 软软糯糯的嗓音响起,董冽手上的动作一顿。她的声音本就像个小孩子,这么多年一直没怎么变过,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便是随着许涵,甜甜地喊了一声“江南哥哥”。 至今难忘。 “再喊一声。”他再不逗她,好看的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她。 “啊?”谨言本就是胡乱地喊一通,短暂地失神,她立马会意,甜甜地笑着,软软地又喊了一声“江南哥哥”。 董冽笑了,这一声喊得他通体舒畅。七年了,他认定的小丫头终归还是他的小丫头。 谨言痴了又怒了,为什么董冽笑起来倾国倾城比她好看! (看在我这么努力写文的份上,你们忍心不给我点打赏么~~~~~) ------------ 第六十四章 找到工作 (弱弱的说一下,本书里面的什么化妆品啊珠宝之类的牌子基本是凛玖瞎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话说为嘛我找不到定时发布呢,千万不要再断更,那不堪回首的失误哇) 南城的夜,不似明城夜晚的摊贩云集,比之明城实在是太过安静,再加上南城最近争创“卫生先进城市”,夜市上卖食物的小摊被清理的一干二净,少了“吃”这项活动,夜晚更是人影萧瑟,街道幽暗。但,这仅仅只是表象。属于黑夜的狂欢正在让人意想不到的角落开启。 靠近市中心商业圈的黄金地段,有一幢八层楼高的西式白色楼房,光看外表,旁人一定会觉得格调很高,以为是哪家的豪华大宅。大门入口中,有一个格外惹人注目的大招牌,上书金光闪闪的“皇爵”二字。 皇爵是一家会员制的高档夜总会,不是会员者一律不予接待,想成为会员必须由老会员引荐,规矩相当严格,是隶属于董氏旗下的产业。店如其名,接待的都是富家子弟和贵族名流。 董氏主打餐饮娱乐和旅游业,沈家是珠宝和服饰,现在,南城又多了个搞化妆品的。在看到那个广告牌又接到董凌电话的时候,董冽就已经大概猜到今晚会遇见什么人了。 冷笑一声,董冽将车开入地下停车场,从专用电梯直接上到了最顶层。 走廊尽头的豪华套间里,一群年轻男女正在欢声笑语,看到董冽推门进来,众人看都没看一眼,反正会来这里的人也就他们几个,大家从小又一起长大,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谁来了。 “嘿,董老二!”一个人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又往他身后左看右看,“谨言呢?我以为你会带她来。” 挽住董冽的人正是之前去明城医院看过谨言的沈卓荦,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小脸通红通红的,整个人毛茸茸的像只小白兔,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绝对是小白兔的外表大灰狼的心。 “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董老二。”董冽语气低沉,却不是愤怒,“你满十八了吗你就来这种地方。” 沈卓荦瘪瘪嘴,“董老二你都不爱我了,居然不记得我生日!” 微微一怔,董冽又想起白天的那一幕,那个小丫头也是这样在他面前扮委屈,把他唬的心疼不已。他捏捏眉心,现在小姑娘他真是不懂,随随便便就爱不爱的,可你要她好好给你说一句“我爱你”吧,那小屁孩子又红着脸不好意思说。 “哇塞,你居然笑的这么yin荡!”沈卓荦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咋咋呼呼地跑到董凌身边,“凌哥哥,董老二居然笑了,你有没有拍照留念啊?” 沈卓荦是他们之中最小的一个,从小就被大家宠着,尤其是沈叔叔,都把她宠上天了,但有良好的家教在,她虽刁蛮却不任性,做事也知分寸。 锐利的目光直直扫向角落里的那道身影上,董冽没好气地斜了一眼,走到沙发上坐下。 若是谨言在的话,她一定会惊奇地发现,她白天看到的广告男主角此刻正活脱脱地坐在包间里,可惜董冽只是为她准备好晚餐,跟她说了一声要出门就走了。 角落里的男人端着酒杯走出了阴影,黑色的衬衫和西裤,衣服袖子随意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对董冽晃晃杯子里的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董凌拍拍董冽的肩:“怎么说孙朔好歹也回来了,小时候你俩感情最好,就算他这二十年一直没回国,也不至于跟他结下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吧?” 这不是孙朔回不回国的事。董冽拂开董凌的手,自顾自地喝酒。 其实说来也好笑,沈家有两个闺女,却从小都喜欢粘着董家的两个小子,只不过,大女儿沈卓然喜欢董家二儿子董冽,小女儿沈卓荦却喜欢董家长子董凌。 原本因为孙夫人和沈夫人的感情最好,所以怀着沈卓然时便想与刚得一子的孙家定亲,可小丫头出生以后却老爱粘着董家的二小子,无奈,这份婚事只好作罢。 慢慢地,长辈们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便也不再管孩子们的事。孙朔小时候最喜欢跟着长自己两岁的董冽,毕竟董冽与他年龄最相近,沈卓尔和董凌又太少年老成,那时候两个小男孩简直就是一心园一对形影不离的小恶魔二人组,直到沈卓然出生长大,董冽的身后又多了一条小跟屁虫。 孙卓倒是开心了,多了一个漂亮妹妹,可董冽却觉得小女孩娇滴滴地太麻烦,偏偏沈卓然就喜欢粘着他,孙朔那个羡慕嫉妒啊。 后来也不知孙朔怎么地就听说了沈家原打算与孙家定亲的事,小孩子心性单纯,便以为是董冽把他的小媳妇儿抢走了,整日跟董冽作对。 再后来,据说一心园曾出过一次变故,怀了第三胎的沈夫人也因此难产而死,孙家举家移民法国,孩子们也分离了。可孙朔心里一直记挂着他的“小媳妇儿”,虽谈不上爱,却也多有维护,也因为长时间地不见面,与董冽的关系虽说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却也总是觉得别扭。 前几年董冽和沈卓然同在英国留学,孙朔本想去伦敦看看沈卓然,却发现董冽的胳膊搭在沈卓然的肩膀上,亲密无比,便以为他们在一起了,谁知董冽后来又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人把沈卓然弄得黯然神伤,心里的祝福化为愤怒,与董冽又少了联系。 董冽辗转得知这样的情况,好气又好笑,心里骂孙朔:幼稚!白痴!小气!无聊!眼下看着这个小时候总喜欢跟着自己的弟弟,面容冷静,优雅内敛,似乎成熟了不少,但一想到他那些幼稚无比的行为,还是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下周五是DeesseLune的新品发布会,也是DeesseLune在国内的第一家专柜开业,地点就在董氏旗下的景瑞大酒店。”公事化的口吻,孙朔面无表情地表明这次回国的原因,心情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刚刚听到沈卓荦说的那个名字,“谨言”,还真是巧,他这次作为DeesseLune中华区首席执行官回国,带来的得力助手,也是DeesseLune的财务总监,名字叫做顾慎行。只是,因为这个“谨言”,让沈卓然不开心,先入为主地,他就讨厌起这个人来。 在家里正在看《神探夏洛克》的谨言忽然打了个喷嚏,不在意地揉揉鼻子,又看了看门口,董冽已经出去好一会儿了。 “这样的话,DeesseLune应该会进行大规模的招聘吧?”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卓尔忽然发话,眼睛状似不经意地瞟了董冽一眼。他也听到了妹妹说的那个名字,那个小姑娘他调查过,背景简单,二十年的人生经历除了那一次坠楼事故其他的都泛泛可陈,真不知道哪里比他们家卓然好。不过,能让小妹那么记挂,或许也有她的独特之处。那个谨言,最近似乎在找工作吧? 果然在沈卓尔的预料之中,董冽神色微变,主动拉下脸端着酒杯去找孙朔去了。沈家的商业模块规模最大,想进去没几年相关经验根本混不下来,至于董家,他不放心将自己的小丫头放到那儿去。 沈卓尔浅酌着杯子里的红酒勾出温文尔雅的笑意,眸子里却是如同狐狸般的狡猾笑意。 “大哥,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沈卓荦悄悄凑到沈卓尔耳边问了一句。每次大哥算计人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微笑,太让人不安心了,聪慧如她,将大哥的话与董冽联系起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谨言可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许算计她!” 眼睛在董冽、沈卓然和孙朔三个人身上来回扫了一圈,沈卓荦颠颠地跑到孙朔身旁,“孙朔哥哥,我申请到DeesseLune实习!”大哥太坏了,她要去保护她的好朋友。 谨言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份工作会这么轻易地到手,直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都还有些恍惚。 她只不过是在网上搜了一下那天在医院看到的广告牌上的单词,结果出来一堆她看不懂的字母组合,所幸有一条中文链接,她点进去一看,发现了招聘信息,然后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了一份自己都看不过眼的简历,第二天就被通知去面试,紧接着第三天就收到了电话说是她已经被录用。 到学校去找苏老师领三方协议的时候,谨言的手微微颤抖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录用了,这一切如同做梦一般。 “恭喜你。”苏佳一笑着看她,季谨言是这一届学生中第一个被外企录用的人,想必其中也有董冽的帮忙吧。这学生看上去也比较单纯,不像是为了钱才攀上董冽的那种人,身为老师,苏佳一好心地提醒道,“这是一家法国公司,我看你只过了四级,平时还是要好好学习一下英语,最好是也要会一些法语的日常用语。” “知道了,谢谢老师。”谨言感激地鞠躬,感谢苏佳一善意的提醒。 对于他们这个专业的学生,研究生和博士生的价值远远高于本科生,所以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不会像一些人那样眼高手低,只要求月薪三千就够了,可是她才刚入职,DeesseLune就给出了试用期间月薪五千的工资,只不过没有像她所期望的那样进入财务部,而是成为了后勤部的一名小职员。 想到马上就可以用自己赚到的钱养南南还有孝敬父母,谨言就激动的睡不着。 她有一套黑色的职业套装,是当初在学校参加一个比赛的时候买的。反正以后找工作也要用到,她这样想着,就在学校的西服店打折时趁机买下来。 董冽看了却连连摇头,他的小谨言穿上这样沉闷的套装显得太老气了,于是便拖着她市区财富中心的“卓雅之然”——专卖都市女装的品牌店,一口气买下了十套严谨又不失活泼的套装,还买了几双百搭的平底鞋和高跟鞋甚至是靴子,这才满意地搂着她回家。 董冽的眼光着实好,衣服很合适又舒服。谨言看了看衣服上的吊牌暗自咂舌,等什么时候趁董冽不注意她一定要拿去退货,太贵了,一套就能抵得上她一学期的生活费了。 可惜董冽仿佛看破了她的心思一般,回到家就把吊牌扯了,半点机会都不留,谨言哭丧着脸,混蛋!这得让她还到什么时候啊! ------------ 第六十五章 如此美色 由于DeesseLune是刚进驻国内市场,想要一举夺人眼球也不是那么容易,前期的大力宣传造势,还有即将到来的新品发布会把一干人等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虽说加班有额外的加班费,但每天回到家就瘫得不想动的滋味真不好。 “小谨言,要不然你辞职吧,你现在还没毕业,好公司也多的是,实在不行我养着你,你安安心心做米虫就好。”董冽抚摸着那张困倦却又强撑着的小脸,心疼不已。看着每天一回到就瘫倒在沙发山的谨言,董冽直觉孙朔这小子是公报私仇。 “不行!别的公司也许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放心吧,本小姐还年轻,活力四射,怎么会被轻易打倒呢。”谨言握拳,小宇宙又熊熊燃烧,对于工作的坚辛,她早已有了十足的心里准备,只要忙过这几天,一切就雨过天晴了。 这几天,董冽和她都没有时间,只好将南南送到王阿姨那里,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应该定要好好感谢人家一番。 “江南哥哥,抱~”双臂虚虚地抬起,谨言对着董冽撒娇,以前看见别人家女朋友对着男朋友撒娇总觉得矫情,包括与季堂在一起的时候。季堂还曾埋怨过她都不会撒娇,可是现在面对着董冽,一切的动作言语都是那么自然,她就喜欢董冽对她好,纵容她。 之所以不肯离开公司,还有一个原因,被谨言小心地藏在心底。 DeesseLune虽然是首次进军国内,可实力却不容小觑,仅仅几天就让这个品牌变得家喻户晓,还成为名流们争相预定新品的对象,可想而知它的财力以及在法国多年来积攒下的良好口碑。公司的发展平台大,竞争力强,很锻炼人。 只要她不懒惰,她的学习能力就很强,她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发展的很好,只是现阶段欠缺经验和时间。董冽是个优秀的人,所以,她也要变得优秀,让自己有足够的资格站在他身边。 这几日她每天都累坏了,回家来躺下休息一会儿就让他把她抱去浴室,小丫头在家里虽懒洋洋的,却爱干净,真像只小猫。董冽乐意之至,他的丫头,他当然要宠。 “我在外面等你,洗好了叫我一声。”把她放进浴缸里,他笑着刮刮她的鼻头转身出了浴室,将门关好。 调好水温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谨言将自己置于水中,悠然地洗起了泡泡浴,可是实在是太累了,水温又是那么地适合,教人放松洗到一半她就外头睡了过去。 手上的铅笔顿了顿,董冽将稿纸胡乱地揉揉扔到一边,抬手看看表,都这么久了,小丫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谨言。”他敲敲浴室的门,没有得到回应。 这家里只有南南他们三个人,小谨言信他,从来都不会将门反锁。眉头微蹙,他深呼吸了一下将门打开。 满屋子的水汽模糊了他的眼,谨言洗澡时怕冷,总是会把窗户管得严严实实,浴霸也全开,浴室里又湿又热。一片朦胧中,他看到他的小女孩安静地躺在浴缸里,身体被泡沫挡住,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发梢微湿,红扑扑的小脸上还沾着一小团白色的泡沫,睡颜恬静可爱。 “小谨言。”蹲在浴缸边,轻拍她的脸颊想把她叫醒,浴缸里的水已经逐渐失去了温度,这样下去她会感冒的。 “唔……董冽……”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蒙地看着眼前的俊颜,两条白嫩的胳膊从水中抬起,湿漉漉地,勾住了他的脖颈,小脑袋往他怀里蹭,显然是困极了不愿意清醒。 无奈地摇头,看着她在浴室里呆久了而微微泛红的肌肤,董冽不淡定了。小丫头现在光溜溜还满身泡泡,又勾着他死活不放手,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层层泡沫之下她的曼妙身躯。 他苦笑着,拼命忽视身体的反应,将浴缸里的水放干,直接跨进浴缸抱住她,往自己怀里一揽,避免看到她的肌肤,可是隔着薄衫,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反而更加明显。 也不顾自己身上还穿着衣服,微微撇开头,打开莲蓬头将她身上的泡沫冲干净,生理反应在不安地叫嚣,理智却告诉他要冷静冷静再冷静。美人在怀,尤其还是自己喜欢的美人,董冽觉得自己要憋出病来了。湿透了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尤为难受,却也分散了一些注意力。 终于将泡沫冲掉,董冽一把抓过挂在一边的浴巾将怀里的小丫头裹得严严实实直接扔到了床上。 谨言翻了个身,身上的浴巾掉了大半却不自知,右眼睁开一条缝,模模糊糊看见董冽背对着她,身上的白衬衫成了半透明状,哇塞,美男湿身,睡意也去了几分,转念一想,他的感冒才好,难道又想感冒?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正想出声,却见董美男双臂往后一扩,那件湿透的衬衫就被他脱了下来,露出结实宽阔的后背,肌肉线条那是相当地流畅均匀,简直就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董大美男不愧是美男,裸背也那么性感迷人。 呆愣的瞬间,董冽身上的裤子也被他踩到了地上,只留下了一条内裤,包裹着紧实的臀部。谨言瞪大了眼,这绝对是是红果果的诱惑!这下瞌睡算是全没了,谨言咽了咽口水,艾玛,这身材太惹火了,不去拍广告简直太可惜。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董冽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小丫头两颊通红,面色微醺地盯着自己,他露齿一笑,小时候一直讨厌被别人说漂亮,现在看来,漂亮的好处不少,至少可以迷倒这个小丫头。 对上董冽的目光,谨言一怔,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才惊觉自己身上一丝不挂,就堪堪地裹了条浴巾,她只记得她去洗澡,然后……难道是睡着了?怪不得她还梦见董冽抱着她呢。不对!她猛地抬头看董冽,一把抓过被子将自己裹好,缩着脑袋看着董冽尴尬地笑。 太丢人了!她欲哭无泪,说好的要在董冽面前保持的形象呢!不过好像也不对,她光溜溜的,也没感觉身上有什么异样,很明显董冽没有对她如何。难道自己没有女人的魅力让他提不起兴趣?还是说董冽根本就对她没感觉?小说里不都说了么,男主角对女主角以外的女人都没性趣,看来她不是董冽的女主角了。 呸呸呸,季谨言,你脑子是在想些什么!她懊恼地捶自己的脑袋,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巴不得董冽对她怎样一般。可是,董冽明明喜欢她啊,为什么会没反应呢?眼睛往董冽的某个部位偷偷瞄去,视线到了一半又停住,广告上的那个男人!完了完了,董叔叔一定是弯了。 “说,你是不是喜欢上男人了?”短暂地失落过后,她扬起脸强撑气势,像董冽这么好的男人,她还指望他宠她一辈子呢,不过,要是他真的不喜欢她了,她也不会纠缠,谁没了谁还不能活啊,经过季堂的事,她对很多事情都比较看得开。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嗯?”董冽讶异,眉毛高高挑起,有时候他真想把她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怎么净说些莫名其妙的。 “不然为什么你看到我都没反应啊?”小丫头理直气壮,女性魅力受到了很大质疑好么!她已经是个成年人,对一些男女之事虽没什么经验,但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 谁说的没反应,反应大了去了!董冽阴阴地笑,他也不是没有过女人,只是时隔五年再见到她以后,就没再碰过别人。他的控制力一向很好,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脆弱得不堪一击,要不是顾念她骨子里的小别扭,她哪还能在他身边安安然然到现在,早就被吃干抹净了。哀叹一声,董冽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房间里的暖气很充足,即便是光着身子,也只是微有凉意,并不会冷。他勾唇一笑,美人计这种东西,不用白不用。 看着步步逼近床沿的董冽,谨言将身上的被子紧了紧,又紧了紧,小脑袋都快埋进被子里去了,“你要干什么?”她颤抖着问。 “干你。” 以前看她总追着季堂跑,他便想着远远地看着她幸福就好;后来她和季堂分开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孤苦无依,他便想好好守护他们母子。再到后来,她的心终于被他暖了,她终于也喜欢上他,他却又想要更多了。人性果然是贪婪的,得到了一点,就想要更多。 谨言囧了,董冽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一句话,不过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他就一个饿狼扑食压在了她的身上,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擒住她的唇舌。 这个世界一定是玄幻了,不然为什么喜欢男人的董冽会吻她呢? “闭眼。” 她乖乖地照做。心里竟然很欢喜,她喜欢董冽吻她。 紧裹的被子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腰。 “凉吗?”他的唇已经移到她的耳边细细地吻。 “有点。”其实是很凉,她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以前对季堂顺从惯了,所以并不会直截了当的开口。 大手移开,董冽在她耳边笑骂:“小笨蛋。”明明就很凉,他又不是傻子,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僵硬,可是她却不会拒绝。看着她的小耳朵变得通红,鲜艳欲滴,他忍不住一口轻咬上她小巧的耳垂,谨言绷紧了身体,死死地咬住下唇。 捂暖了的手沿着她的身体向上,即将要碰到她的柔软的时候,谨言突然说了一句:“为什么你们男人亲吻女人的时候总是会想摸人家胸部呢?”谨言的表情很正经,很好奇,一板一眼地看着董冽,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以前季堂也是,每次吻她手就不安分,不过她也很坚决,总是在他的手来到之前挡住他的咸猪手。很多时候她虽嘴上逞能,骨子里却是个传统的小女人。她的确是不太敢忤逆季堂的意愿,但有些事,关乎原则。 得意地龇牙,谨言又委屈地看着董冽,似棉花糖般的嗓音:“我冷。”求拥抱~不过她不好意思说出口。董冽的身上很烫,冬天抱着睡一定超级暖和的。 暖黄的灯光,坦诚相对的两个人,暧昧的气息环绕,怎么看都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董冽却突然失了兴趣,眼神一黯,就从她的身上起来,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身体。这么说,季堂已经先他一步,感受过她的柔软。他自嘲地一笑,也是,她连孩子都有了,又怎么会没有这种经验。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董冽转身进了浴室。 他以为他可以接受,可以不介意,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和季堂在一起那个画面,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传统的观念在作祟,他的女人,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为了避免我今晚又忘记发文,提前一点点发了,嘿嘿嘿) ------------ 第六十六章 发布会 谨言傻眼了,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董冽无视她。胸口闷闷闷的疼,也不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他,臭董冽!混蛋!莫名其妙! 她狠狠地将怒火和委屈发泄到被子上,然后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裹了进去,在一片黑暗中小声地呜咽。她很没骨气地意识到,少了董冽的宠溺,这日子怎么过都不是滋味。 她与程笑曾经讨论过,一个爱你而你不爱的人和一个你爱却不爱你的人,选哪个比较好,在遇见秦栎之间,她一定会信誓旦旦说当然是要选爱自己的,要是选一个自己爱的却不爱自己的,那该多累。可是遇见秦栎之后,她才知道被自己不喜欢的人喜欢着是多么难受,然后,她遇到了季堂,义无反顾地追逐着她自以为是的幸福,然后突然有一天,她发现,恋爱其实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倒不如守着南南,母子俩相依为命一辈子。 她知道董冽对她有兴趣,甚至是喜欢她,可是,董冽从不会像秦栎那样给她压力,那时的她心系季堂,只当董冽的表白是开玩笑。而董冽嘻嘻哈哈的样子确实也不正经,她便也没当回事,两人就以一种朋友的姿态相处着。她也总想着,以后有机会,会好好报答他。 千算万算,她算漏了一个东西——习惯。董冽对她的好,已经让她养成了习惯,所以她信任他,在他面前没大没小尽情笑闹。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她懂。她想起她问过秦栎:“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秦栎笑,“我喜欢你,不对你好对谁好?” 董冽为什么对她好,宠着她?因为喜欢她。可是她呢?她视董冽为无所不能的神,让自己肆意享受着他的好。可换个角度,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对董冽的心意,每天心甘情愿为董冽洗手作羹汤,打扫屋子,霸占他屋子女主人的位置,可却远远比不上他为她做的一切。 她已经不是那个一遇到事情就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了,以前跟季堂吵架,他们俩动辄就冷战,然后她就像个鸵鸟一样躲在被子里哭。 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误会而分离,她不想要那样,她想要董冽陪着她,陪着南南,一家人好好地生活。斗志昂扬,她一把掀开被子,遇到事情就主要的就是要沟通,如果不把问题解决,隔阂就会一直存在。 她想通了,董冽既然可以几年如一日地对她好,那么她也要对他好。新时代女性能屈能伸,她还真就不信她拿不下董冽。 季谨言同学在季家二老的宠爱下活了二十年,骨子里一直有股小小的骄傲和虚荣,除非她真的觉得自己有错,不然是死活不会多说一句话的。现在,这个毛病要改一改,不管怎么样,她要知道,董冽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浴室门被打开,只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的董冽赤着脚走了出来,发丝上的水珠滴落至胸膛,又顺着结实的胸肌滑落下去,谨言捂脸,她真是越来越色了,她以前明明不是这么花痴的人啊! 看着已经换好了睡衣,坐在床上呆呆望着自己的小丫头,董冽怔了怔,他以为,她又会躲在被子里生闷气,却没想到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眸子里满是坚定。 “这里。”谨言露出笑容,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自己身旁空出来的大半个床铺。 转性了?董冽诧异,却没有说话,坐到了床沿。 一阵响动,暖风在耳边响起,竟是谨言拿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讨好的意味甚是浓厚。其实他早就不生气了,对她,他总是气不起来,反倒觉得刚刚忽视她一定会让她难过,心里还小小地愧疚了一番。不过他也不说话,小丫头难得伺候他,他乐得享受。 “董冽……”她软软地趴在他的后背上,在他耳边轻声地喊他的名字,甜糯的嗓子把他的心都叫酥了,她身上特有的果香飘进他的鼻腔,呼吸一滞,该死,白洗澡了!深呼吸,要冷静。 “嗯。”冷淡地哼出一声,故意不理她。他就是太宠她了,所以她才会无法无天的,冷不防这么一生气,还能感受一下她的刻意讨好,看来以后还是要多生几次气,董冽阴险地想着。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要不是因为喜欢这小丫头,他的脾气能那么好吗? 谨言气得牙痒痒,就算是哄季堂的时候她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丫的还蹭鼻子上脸了嘿! 一定要冷静! 时间仿佛停滞了,董冽正疑惑,想要转头看她,忽地眼前一黑,他就被谨言按倒在床上,小丫头气势汹汹地骑在他的肚子上,双手压住他的肩,“说,为什么要生气!” 董冽哭笑不得,这哪里是要讨好他的节奏,这架势倒是像强抢民女的恶员外。总不能跟她说是因为自己介意她和季堂之间的事吧?气归气,可这样的话说出来,肯定会惹她难受。 “别闹了,睡吧。”他直接将她拉下盖好被子。 “你不告诉我我睡不着。”心里有疑问什么的最难受了,吊胃口,本来她是又累又困,可脑子里总想着这件事,睡意又迟迟不来。她卷着被子滚到角落里,哼,居然不告诉她,冻死你。末了又觉得不太好,毕竟他才生过病,便从身下拉出一块被子让出去。 看着这个别扭的小丫头,董冽会心一笑,拉过被子躺下。他当然想天天晚上抱着她入眠,只是她不太好意思,潜意识里总认为夫妻才可以睡到一起。他也怕唐突了佳人,其实同床共枕这种事也有过那么一两次,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分开睡的。 虽然已经不太困,但终究是抵不过夜色的深沉,谨言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睡觉不老实,只要床够大,就喜欢滚来滚去的,一滚,滚进了董冽的臂弯,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砸吧砸吧嘴,抱着暖乎乎的大抱枕安心睡去。董冽莞尔,将她搂的更紧了些,也随着她的呼吸闭上了眼睛。 “完蛋了!”一声哀嚎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谨言坐在床上抓自己的头发,她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怎么会睡过头了呢,今天是DeesseLune的新品发布会啊!要是迟到一定会死人的! 谨言风风火火地拾掇好自己,抓起包包就往外冲,早已穿戴整齐的董冽好笑地拦住她,“我送你吧。” 之前因为董冽也有自己的事要忙,谨言也不想遭人诟病,毕竟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大学生在异地工作,有车接送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所以她都是坐公交去的公司,可是今天时间真的快来不及,她点点头,也没注意今天的董冽居然破天荒地穿起了西装打起了领带,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直接拖着他一路狂奔,就怕迟到扣工资。 车子在景瑞大酒店一条街之外停下,董冽还没来得及把早已准备好的早餐递给她,她就跑了,无奈地摇头,将车子开往酒店的停车场,他今天是来参加发布会的,可小丫头坚持要在这里下车,早餐等会儿再给她好了。 这次的发布会很重要,公司十分重视,整个后勤部的人全员出动,尤其是对会场的方方面面,大到整个会场布置,小到一件几乎可以忽略的摆设,事无巨细,力争在整体硬件上为公司打造出一个优良的形象。 DeesseLune在法国走的是高端奢华风,单件化妆品的价格都让人望而却步,随着近几年消费观念的改变,中华区的新品主打轻奢风,价格调到中高档,品质却还一如既往的过硬,倒是符合国人的消费水平。这次的会场不止也是大气之中又透出小资情调,倒也相得益彰。 谨言想,等她有钱了,她也要买套公司的化妆品,根据不同的年龄段还设计出不同的包装,太符合人们的消费观了。 随着宾客的到来,谨言也打起精神,她们这些比较年轻的员工被派来引导宾客入座,经理只说了七个字:微笑,端庄,有礼貌。 没想到,只不过是一个化妆品公司的新品发布会,各界主流倒是来了不少,看来DeesseLune的实力着实不容小觑,谨言也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要在这家公司好好磨练。 嘴角的笑已经僵硬,脚底也传来钻心的疼,造孽啊,先天条件不足,个子不够高的谨言为了不拖累组织的平均身高,生平第二次踩上了八公分的高跟鞋。面上笑得那叫一个甜美优雅,心里却是叫苦不迭,格老子的,脚要废了。 宾客差不多都已经到齐,大门却又突然打开,整个会场内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定格在门口的那个人身上。 来人穿着笔挺的黑色西服,就连里面的衬衫都是黑的,面容英气,丰神俊朗,脸色是木然的,眸子却是总让人有种深情的错觉,虽不及董冽精致,却多了一份强硬的味道,举手投足间又散发出十足的优雅,最最关键的是,那浓浓的禁欲气质,太让人想扑倒了。 ------------ 第六十七章 再遇沈卓荦 “帅吗?”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帅。”谨言张口就答,也没注意到来人是谁,“太禁欲了。”脸皮忽然被扯了起来,谨言愤怒地回头,却在一瞬间化为惊喜,“卓荦,你怎么在这里?” 沈卓荦一身抹胸小红裙,腰间是一条镶着碎钻的银色腰带,头发高高盘起,身上戴着同一系列的发饰,耳钉和项链,脸上也化着精致的妆容,若不是距离过近,以谨言眼神肯定看不出眼前这人是当初住院期间跟她成为好朋友的沈卓荦。 “我是总裁秘书呀。” 她早就知道沈卓荦不是普通人家,一眨眼成了总裁秘书还怪让人惊奇的,果然背景雄厚就是好啊,不想她这种,还得自己拼命讨生活。 沈卓荦笑嘻嘻的,指指入场的那人,“你不认识他?” “认识。” “哦?” “不就是拍广告的那个人吗。”谨言不在意地挥挥手,她不追星,也就看他气质比较好所以才多看了两眼,在她见过的人里,董冽才是最好看的。 沈卓荦笑了,也不拆穿,倒是有些惊奇,董老二居然什么都没对谨言说吗? “卓荦,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看呢?”谨言摸着下巴看了看沈卓荦,果然是人靠衣装啊,虽然之前也觉得沈卓荦娇俏可爱,可这一换了身衣服,化了个妆,整个人档次瞬间就上去了,就跟公主出宫似的。 “乱讲,本小姐一直都好看。”沈傲娇地仰头,然后敲了她一记,“不跟你说了,我去找我家人了。”说着便踩着十二公分的银色水晶高跟鞋风姿绰约地飘走了,谨言那叫一个羡慕,人家小妹妹的高跟鞋都比她穿的溜,那双鞋也真是好看,跟灰姑娘的水晶鞋一样一样的。 这种场合,只有上流社会的人和高层领导才会盛装打扮前来,扫了一眼全场光鲜亮丽的权贵,谨言感慨,他们这些小职员只能穿着一板一眼的套装为人民服务,阶级主义要不得。 会场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讲台上,司仪讲了一堆华丽的开场词,然后才说道:“下面有请DeesseLune中华区首席执行官孙朔先生宣布开幕并致欢迎辞。” 禁欲系花美男上去了,谨言的世界观又被颠覆了,难怪董冽说他不是明星,敢情这还成自己老板了。堂堂大总裁亲自为自家产品打广告,果真是看脸的时代,颜值高,任性,还省代言费。 肚子突然叫了一声,周围人鄙夷的目光看过来,谨言尴尬地低下头,匆匆跑到角落里偷吃甜点。 早晨起晚了,都没来得及吃早饭,一到会场就忙的晕头转向,此刻肚子叫也是理所应当。 先后又有几个人上去发表了演讲,不过谨言没在意,那些大人物的世界暂时还不关她这种小人物的事,解决温饱问题才最重要。 会场上已经响起了悠扬音乐,气氛不如一开始那么严肃,相熟的人不熟的人都开始攀谈起来,宽敞的场地中央一对对男女相携进入舞池,侍者手举托盘,端着香槟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已经小饱的谨言撇撇嘴,看了看自己身上老气的套装,是公司专门为这一次发布会定制的。舞会场面很美好,她也曾想过盛装出席这样的场合,可惜此刻不关她的事。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请你跳一支舞吗?”熟悉的声音响起,谨言抬头,董冽绅士地向她伸出了手,极不和谐的是,他的手上挂着一个保温饭盒,谨言扑哧一笑,“你怎么也来了,穿的还真是人模人样的?我刚刚还看见卓荦。” “本来想把早饭给你,可是你跑得太快了。”正说着,突然有一个年轻的侍者走了过来,在董冽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董冽把饭盒交到她手上,“我已经热过了,你要是饿的话再吃点,光吃甜点也不好。”然后便走了。 谨言注视着他高大的背影走远,然后被人群阻挡住视线才收回。她微微一笑,一股喜悦涌上心头,他依旧还关心她。不过她确实饱了,就把饭盒放到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准备等结束的时候再拿走。 摹地,她觉察到一道锐利的视线,犹如芒刺在背,她抬头看去,禁欲系花美男孙大总裁唇角勾着笑,目光凛冽。总裁是在看她吗?谨言愣住,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与这位总裁有过交集。也就一瞬,等她回神,孙朔又在和别人谈笑风生。他的手勾上一个人的肩膀,谨言瞪大了眼,那不是董冽吗?原来他们真的认识,孙朔该不是把她当情敌了吧…… 一曲毕,沈卓荦又跑过来,牵住她的手,“谨言,都没人邀请我,我们两个去跳舞吧。” “卓荦,我在工作。”谨言笑着回绝,旁边那些男人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卓荦看,怎么可能没人邀请她。 “去嘛去嘛。”沈卓荦拽着她的胳膊来回摇晃,“那些臭男人,人家才不要跟他们跳舞呢。”没想到沈卓荦的力气竟出奇地大,谨言就那么被她拖进了舞池。 周围都是成对的男女,只有她们俩是女女,才一入场就吸引了一种目光,沈卓荦衣着华丽,谨言却是古板套装,一看就不是被邀请来的宾客。 谨言尴尬地想要逃离,沈卓荦却满不在乎,摆好姿势张开双臂,“来,我跳男步。” “我不会。”谨言不好意思地笑。 沈卓荦沉思了一会儿,“那要不你来跳男步吧,男步比女步简单一点,你跟着我的步子就行,别踩到我哦。” “好吧。”勉为其难地答应。 谨言本就不如沈卓荦高,况且沈卓荦脚下所穿的高跟鞋也比她脚下的高,这样的身高差让她跳男步,怎么看怎么滑稽。旁边已经有人发出了讥笑声,若不是看在孙朔的面子上,可能都要笑翻天了。 董冽皱眉,卓荦这丫头是存心让谨言出丑吗?下意识地瞥了孙朔一眼,最近卓荦跟孙朔走的有些近,卓荦与卓然又是亲姐妹,沈家人护短,小妮子该不会为了姐姐,搭伙孙朔来给他的小谨言使绊子吧? 想着又摇摇头,他们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个人什么性格也都彼此了若指掌,以卓荦的性格,想整人也不至于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法。他能看得出来,卓荦与谨言是真心交的朋友。不远处董凌对他眼神示意,他又看了看舞池中飞扬的谨言,他的小丫头还真是多才多艺呢。 悠扬的小提琴声为这段音乐划下了句点,沈卓荦赞赏地看着谨言,“哎哟不错嘛,你还骗我说你不会跳。” 谨言心里略有些小骄傲,但还是腼腆地笑着,“哪里哪里,略懂皮毛。” 短暂的间隙过后,热情欢快的恰恰舞曲响起,这一次入场的多是年轻一些的新晋权贵,谨言刚给自己灌了杯水就被沈卓荦一把拽入舞池,依旧是谨言男步,沈卓荦女步。 之前笑话他们的人也瞪大了眼,虽然这样的组合极其怪异,但不得不说,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节奏也把握的很准确,如果目光再深情一点的话就更完美了。沈卓荦也是有意配合谨言,旋转的时候刻意压低身子,谨言暗自心惊,沈卓荦的柔韧度和协调性可真好,这么快节奏的恰恰她还有心思故意配合她。 红裙飞扬,黑影交错,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本该被谨言揽着腰仰倒的沈卓荦却突然来了一个大反转,将谨言固定在自己怀里。 众人看着这喜剧性的一幕都忍不住一边拍手叫好一边哈哈大笑起来,先前的讥笑不见,倒是觉得这两个年轻的小姑娘有几分可爱俏皮,甚至有人大声地对孙朔说:“孙大总裁准备的节目倒是别出心裁。” 谨言皮笑肉不笑地说:“卓荦,你应该再给我准备枝玫瑰叼嘴里。” 沈卓荦一个用力,谨言终于站直了身体,沈卓荦抓着她的手跑到孙朔面前,下巴骄傲地扬起,“我们厉害吧!”想起谨言说孙朔“禁欲气质”,沈卓荦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孙朔笑而不语,审视的目光落到谨言身上,谨言因为刚刚的运动而微喘着,小脸也有些发红,她颔首磕磕巴巴地说了声:“总裁好。” 哼,小家子气。孙朔淡漠不语,倒是一旁走来一个铁灰色西服,笑容温润的男人,幽深的眸子让人看不出深浅,带着商人的精明,岁月的沉淀。沈卓荦甜甜地叫了声“大哥”,然后把谨言推上前,“这是我的好朋友季谨言,谨言,这是我大哥沈卓尔。” 谨言突然就想到了沈卓然,她的记忆力大多数时候不好使,可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类人,能让人过目不忘,就如七年前她见到董冽,几个月前见到沈卓然。看到沈卓尔与沈卓然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再加上相似的名字,一个卓尔不凡,一个卓然不群,一个卓荦不羁,谨言不禁感慨,瞧人家爹妈多会取名字。 她对着沈卓尔露出公式化的微笑:“您好。” 沈卓尔的脸上带着玩味,他倒是没想到季谨言居然也有让全场瞩目的本事,丝毫不输给小妹,就是……太娇小了点。“你可以随荦荦叫我一声大哥。” “沈大哥。”谨言乖巧地叫了声,然后拉着沈卓荦到一边咬耳朵。 谨言:“那是你亲大哥?” 沈卓荦:“当然,我还有个姐姐……” 谨言:“我知道,沈卓然。你们家没罚款?” “啊?什么?”沈卓荦诧异,活了十八年,她的字典里倒还真没出现过“罚款”这两个字。 “哦,没什么。”沈家人一定是土豪,搞不定超生这种小事就怪了。 ------------ 第六十八章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姐!”沈卓荦又兴奋地喊了一声,谨言回头,也不知为什么,看到沈卓然她就虚。或许是因为沈卓然骨子里的高傲尊贵让她有些不舒服,又或许沈卓然眼中流露出的了然和得意让她觉得有些恐惧,总之,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沈卓然真的很漂亮,她与沈卓荦虽是亲姐妹,可是两人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沈卓荦是娇俏活泼,沈卓然的知性高雅,气质如兰,一身真丝长裙将她的好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左右又各有两位英俊的骑士护航,这样的女人,放佛就是天生的王后。 一边是身穿酒红色西服的董冽,这样的颜色,将他的妖孽发挥到了极致,第一次见董冽这样正式的装扮,好像比平时还更加惑人,谨言暗叹,这样的男人,不安全啊。 另一边是一团白色,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如此骚包的白色穿出优雅的贵族气质,再给他配匹白马就是标准的白马王子了。如王子般优雅的人物啊,小女生的梦幻泡泡不停地冒啊冒,突然地,谨言的目光一凝,这个男人,很眼熟。 七年前,她去给林江南“过生日”,与林江南在一起的小混混醉酒闹事惹到了当地的另一位黑老大,结果被人追着打,林江南把她和许涵塞进一条漆黑的小巷子里,几十分钟之后,有一个男人出现来解救她们,自称是林江南的哥哥。 “董家老大,董凌。”沈卓荦悄悄在她耳边低语。谨言笑,林江南和林江东,真是两个好名字,骗了她七年。 这些人她都不熟,所以,季小姐保持着微笑,默默不语。 “Artemis。”沈卓荦忽然闭眼陶醉地嗅了一下空气中的淡香,随后不满地瞪孙朔,“孙朔哥哥,你可真偏心。” 谨言不知道那阵沁人心脾的香是什么,但她知道沈卓荦说的那个词,阿尔忒弥斯,古希腊神话中的月亮与狩猎女神,DeesseLune这一次的主打产品就是这一款名为Artemis的香水。 那是一种冷香,清甜冷淡如月光,却又有丝丝的诱惑渗透其中,前调中调后调层层递进,前调纯洁美好,中调庄重淡雅,后调深沉妩媚。她无意间听到公司有人这样调侃:“那简直就是一种想要引人犯罪的诱惑与纯洁交替的处子香。” 冷艳,高贵。很适合沈卓然。 沈卓然标准的微笑展露,语气淡淡:“季小姐,又见面了。” “沈小姐好。”谨言也笑,只不过她笑了一上午,脸都抽筋了,所以笑得有些僵硬。 “季小姐,你该去工作了。”孙朔的眸中露出不悦。 谨言也不知道总裁为什么这么排斥她,但毕竟他是老板。微微鞠躬:“是,总裁。” 董冽想要摸摸她的头,她向后一步避开,迅速回归岗位。 她在逃。那几个人,四男两女,他们都衣着华丽,举止不俗,看得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一股前所未有的自卑感席卷了她的思想,穿着黑色套装的自己站在他们中间,格格不入。她回头看了一眼董冽,心里有些难受,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跟董冽之间隔了很多东西。 他对她好,喜欢她,却从来不会介绍他的朋友给她认识,不会跟她讲他家里的事情,他瞒着她很多事。她也知道,但她还是觉得,既然在一起,就要相互信任。可现在,他们那几个人齐聚一堂,她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局外人。这样的感觉,仿佛她只是一只多年来被他豢养在身边的宠物。 她倔强不甘,拳头握紧,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也可以像《泰坦尼克号》里的主角那样,展开双臂高呼一声:“I’mthekingoftheworld!” 角落里,董冽给她带来的早餐还好好地放着,她一阵心烦,提起就要拿去卫生间里去倒掉。她本来就心情不好,会场里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人,饭盒从手里滑落,里面的汤汁洒了出来,溅了她自己一身,被她撞到的人也没能幸免。 “啊……”那人惊呼一声,是个女人。 “对不起对不起……”谨言忙不迭道歉,身上也没有纸或是其它什么东西,低头看着满地的狼藉她也只能干着急,再一抬头,身前略显富态的中年女子已是满脸怒容,指着她骂道:“你走路不带眼睛的吗?这里这么多人也不小心一点。” 那女人看了谨言身上的制服,了然于胸,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而已。于是气焰便更加嚣张,“我这套礼服可是全球限量版,你现在把它弄脏了,你打算怎么赔?哦,也是,你一个小小的服务员赔得起吗?”鄙夷地看了一眼满地的汤汁,“真不要脸,来这样的场合居然还想顺便带点食物回去当晚饭吗?谁知道你还会不会顺手牵羊拿什么名贵东西,你们大家最好都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女人骂骂咧咧,越说越过分,没什么没素质没教养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周围人一看就知道谨言不是什么大人物,自然也都选择漠视。来参加发布会的人,非富即贵,何必逞一时之快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权贵。 看谨言只是低着头闷声不出气,女人火气旺盛,手指头都戳到了谨言的脑门上。 谨言原本心中失落,心不在焉的,突然出了这么个事故,在众人的围观和指指点点之下,除了不停地说对不起,就只是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种情况不是该有白马王子驾着七彩祥云出现的吗?环顾了一眼四周,仿佛整个世界都将她隔离开,心里有着小小的希冀,却没有在人群中发现那个她满心期待的人。也是,如此狼狈的她,应该会给他丢脸吧。 那个泼妇还在不停地骂她,还煽动了周围人的情绪,搞得她真像个小偷一般受到不堪的指责,虽然委屈,可是内心的骄傲和执拗却被挑了起来,经过这件事,她在DeesseLune大概也混不下了吧,老板本来也对她有敌意,干脆破罐子破摔。 眸光骤冷,眼泪也咽了回去,胸中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谨言一把抓住那泼妇戳在自己脑门上的手指,借着那泼妇的力站了起来,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那个泼妇。还以为参加这种公众聚会的人都是高素养,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人! 那泼妇骂的正起劲,猛然对上一双阴森的眼,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撑起气势,指着谨言就要开骂。 “这位夫人,你妈妈没有教过你用手指着别人很不礼貌吗?”谨言一把打开她的手,“你说我不要脸,又指桑骂槐说我是小偷,你这样就很有素质很有教养吗?别以为有多高尚把别人贬的一文不值,你妈要是知道你这么没素质肯定都恨不得把你抓回肚子重新改造一遍!” 一片死寂,在场的人显然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反转的一幕,那泼妇气得快要晕厥,几乎说不出话,“你!” “你什么你!你以为你算老几敢这样指着我骂!我妈都没这么骂过我!有几个臭钱很了不起吗?就您老人家这副尊容,穿的再好都跟披了身狗皮似的,有心思糟蹋拿些钱还不如多给山区捐几套房!” 骂了一通,心中的憋屈总算是驱散了不少,骂是骂爽了,可是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后果来,暗骂一声正打算落跑,那泼妇气急败坏,一把揪住她掴了一掌,她的皮肤嫩,平时不小心磕到哪儿都会青紫一片,更何况是受到这么重的一巴掌,左侧脸颊高高肿起,嘴角也渗出了血丝,四根指印清晰可见。 马丹,她从小还没受过这种对待! 那泼妇心中气极,正想再扇一巴掌,手高高扬起就被人一把握住,谨言趁机眼疾手快“啪啪”给了那泼妇两巴掌,然后,那泼妇就两眼一翻,直接被气昏了。 她觉得挺不平衡的,她就挨了一巴掌脸就肿了,那泼妇除了脸红了一点也没什么事,看来以后有必要训练一下,不然跟人打架很容易吃亏啊。 “谢谢。”谨言头也不抬对抓住了那泼妇胳膊的人道谢,手摸了一下脸,嘶,还真疼。靠之,本来就长得不够好看,这一下真成猪头了。 唉,冲动是魔鬼啊,工作肯定要丢了,只是她还没毕业,希望不要对她的档案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才好。 沈卓尔吃惊地看着眼前低头懊恼的谨言,小妮子真是个半点吃不得亏的主啊,原本还以为她应该会很好欺负呢,这么凶悍,贴门上都能镇鬼了。 众人见沈家的人站了出来,心中一惊,纷纷闭上了嘴巴。沈卓尔素来不管闲事,商场上更是作风狠厉,阴险狡诈,惹他的人最后都被他阴了,现在为了一个不起眼的丫头站了出来,想必这丫头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小谨言……”董冽挤开人群冲过来,心疼想要碰她的脸又不敢碰,满心的自责。他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那是他给她准备的早餐。 一开始他们只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小纠纷,董凌便吩咐人叫保安来处理,可是动静越闹越大,周围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本就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也就没理会,要不是沈卓尔从洗手间回来偶然看到闹事主角之一是谨言,恐怕他们都会直接忽略这件事。 刚刚的冲天怒火在看到董冽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委屈的泪一阵阵上涌,又被她倔强地压了回去。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孤零零地面对着那些莫须有的指责,承受着那些鄙夷的目光的时候,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对上董冽心疼自责的目光,余光瞥见孙朔的嫌恶,沈卓然的不屑,如刺在喉,平稳了一下呼吸,她躲开董冽的手,走到孙朔面前鞠躬,“孙总裁,很抱歉给您的发布会带来了麻烦,我辞职,这几天工作的工资就当是我赔偿的损失,若是不够,我会尽快还上。” “算你识相。”孙朔冷哼。 挡开董冽伸过来的手,她不再理会满身污渍,头颅高昂,平静地走出了会场,酒店外,如同柳絮一般的雪花飘落,这天气真好,她这样想到。 她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仰起头,迎面感受了一下雪花的冰凉触感,终于,强忍已久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凝结成冰。 ------------ 第六十九章 谨言慎行 看着孙朔的不屑,董冽第一次真正地对这个多年来的好兄弟产生了愤怒的情绪。那是他的女孩,可是却受到了来自他好兄弟的侮辱,就算是为了沈卓然,孙朔也不该如此对待他的小谨言。 出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从小就接受各种各样的培训,就连微笑都标准得想活体标本,自小随着父母也见惯了各种各样虚伪的或真诚的嘴脸,所以第一次见到谨言的时候,他就被她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打动,那种毫无做作的澄澈,成为了他心底的一弯明月,挥散不去。 十三岁到二十岁,她变得更加懂事,比以前更加活泼。她对朋友和家人总是很好,不管是陌生人还是熟人,她都会选择相信,看着好欺负,可是骨子里又带着点点刺,只要不侵犯到她的底线,她都会选择原谅,所以,她真的生气起来,会很难哄乖。可是他就喜欢逗她,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可爱至极。 他想,爱她,就宠着她,把她牢牢地拴在身边保护好,她的古灵精怪,她的顽皮可爱……他都想保护好。她是个心灵通透的女孩,遇到什么事情都很容易想开。看着她从面对季堂的伤害中一步步走来,变得越来越坚强,越来越理智,他却觉得心痛。 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她如此满身刺头的样子,她是个很识时务的小姑娘,惹不起就躲,不愿意为自己招来什么是非,可是今天她却不顾外人眼光,狠狠地为自己出了一口气,然而,那愤怒之后的平静,让他心惊。他以为,她会委屈地哭泣,可是她没有。她挡开他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得极慢,鞋跟撞击地面的声音,一下一下,如重锤敲在他的心头。 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脑子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身体也不知作何动作。他只知道,他一直守护的小女孩,似乎变了。 他阴鹜地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泼妇,一个暴发户的悍妻而已,居然也敢欺负他的小谨言,要惩罚她,法子多得是,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是找到她。她冬天一向穿得少,数九寒天,外面可不如屋子里这般暖和,会冻坏的。董冽冷眼一瞟孙朔,外套也没拿,匆匆地追了出去。 看着那道匆忙的背影,沈卓然抿抿唇,欲言又止,孙朔看着沈卓然,心里也不好受。他并非什么恶人,他只是不喜欢看到沈卓然难过,所以就下意识地讨厌季谨言这个人。沈卓荦又看着孙朔,眸子里有着不满和纠结。 沈卓尔勾着董凌的肩,叹道:“贵圈真乱。”却见董凌的目光停留在沈卓然身上,沈卓尔嘴角轻挑,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乱,幸好他是已经有老婆的人,早不为这些事烦恼。 吸吸鼻子,谨言低着头孤独地漫步在大街上。北方的天气很冷,可是南城却干燥,很少见雪,这一场雪倒是来的稀奇。大街上人来人往,甚至有小孩子兴奋地打起了雪仗。 裤子上的汤汁此刻遇到了低温,冰冷地贴在她的腿上。脸颊火辣辣地疼,此刻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真不好受。 董冽没有追来,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刚刚没有接受他的好意,是因为有点小小的失落,那泼妇第二掌扇下来的时候,挡住泼妇的人不是他。 低着头走过街角,因为低头没看前方,一不小心又撞上一个人,那个人很结实,她直接被反弹得跌倒在地。她苦笑,今天还真是倒霉,居然又撞到人了,她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心理准备。。 “对不起。”她低低地说道,泪水又不受控制地再次流了出来。她觉得心很累,八公分的高跟鞋也成了从地上爬起来的阻碍,她心中一片灰寂,地上的凉意也不及心中的痛,她呆愣地坐在地上,也忘记了起身。 眼前出现一只白净的手,她疑惑地抬头,也顾不上滑落的眼泪,呆呆地看着那个清秀的男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看上去很温和的样子。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嗯?”尾音上扬,男子又晃了晃手,谨言伸出手搭上他的,那男子一个用力就把她拉了起来。 “谢谢。”她闷闷地说,声音因为刚刚哭过还有着浓浓的鼻音。 顾慎行看眼前的小女孩一副邻家小妹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垂着头,头发将两边脸颊挡住,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心里涌起一股怜惜,他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小孩子家走路要看路。”她似乎是在哭?他哭笑不得,难道是因为摔了这么一下? “小谨言!” 谨言躯体一震,慌乱地回头看了一眼,拔腿就跑,哪还有刚刚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的名字叫“谨言”吗?顾慎行轻笑,有趣,谨言慎行,天生一对。 高大俊美的男人跑近,不满地瞪了顾慎行一眼,又继续向着那道身影追去。顾慎行莞尔,原来是小两口吵架,那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几岁吧,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居然早恋。不过,这两人的身高差还真是……可爱。他摇摇头,向着景瑞大酒店走去。 脚掌传来钻心的疼痛,谨言一瘸一拐地跑着,她心里别扭,暂时不想看到董冽。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孙朔那群人,那种高高在上的嘴脸,让她很不爽。好啦,她承认她有点小小的仇富心理,总之她就是不想看到他。 身体忽然悬空,她恼怒地挣扎:“放开我!” “不放!”董冽鲜有的霸道。 她苦笑,她体力不如他,腿没他长,又穿着高跟鞋,不被他追上才奇怪。她一开始是心存希望的,所以她走得很慢,她希望他能追出来,就算他没有替她挡下那一巴掌,只要他追出来,就可以了,可是他没有。她以为他嫌她丢人,所以才不管她。 她听到他的呼唤,是欣喜却又想逃避,直到被他一把抱在怀里,决意冷下来的心又开始软化,她捶他,踢他,想让他放开,可是他却固执地不放手。先前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她抹着眼泪,执意不与他说一句话。片刻之后,她将眸子里的伤痛掩去,淡笑着道:“回家。” 一连几天,谨言都闷在家里不出门,脸上的指印久久不消散,出去了也是赚回头率,再说那天因为第一次穿那么久的高跟鞋,回来以后就发现脚上被磨起了水泡,出门穿鞋碰到就疼,干脆就宅在家里。 家里的一日三餐她照做,之前董冽偶尔也会下厨,这下她就全包揽了,反正她本来也喜欢下厨,现在一不考研二不考公,课也没了,经过这一次DeesseLune的事,她暂时也还不想就业,说白了就是趁学生身份还在的时候偷几天懒。 她不知道庄园在哪儿,董冽什么也不跟她说,她只好拜托他将南南接回来亲自照顾着,自己家的孩子,放别人那总觉得不放心。貌似梁思雨与南南愈发亲近起来,将小豆丁从庄园带回来的第一天还哇哇大哭了一阵,不过小孩子忘性大,谨言才是那个从他一出生就照顾他的人,闹过一阵又开心起来。 整日闲着,她就上网研究食谱,中餐西餐甜点都看,每天搭配营养餐伺候着那一大一小。家里厨具一应俱全,妈妈每个月给的生活费几乎一半被她拿来买食材了,余下的一半就存着应急,或是偶尔给南南买点衣服什么的。董冽给过她一张卡,她笑着收下,却从不花一分。 董冽待她亲密依旧,就像从前那样,她也笑着接受,任他亲任他揉,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偶尔耍耍小性子,几次之后,董冽也不再碰她,他皱着眉看她,故意凶她逗她,她除了微笑就是微笑,就像个任劳任怨的小老婆。 自从那日见过沈卓荦之后,她一有空就往董冽这间公寓跑,厚着脸皮来蹭吃蹭喝,董冽赶过几次她还是来,后来也就不管了,因为只有在沈卓荦来的时候,她的活泼能把谨言的情绪也带动起来。 “哇噻,谨言,你的厨艺真是太好了,要是能天天吃到你做的饭不知道该有多幸福!”沈卓荦拍拍肚皮,又对着董冽挤眉弄眼。 董冽笑笑,在看到谨言脸上的淡笑那一瞬间也将笑容隐了去。气氛忽然冷了下来,沈卓荦意识尴尬,只好转移话题,指着南南道:“董老二,为什么王阿姨家亲戚的孩子会在你这里啊?”董冽听到前半句就意识到不妙,结果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王阿姨亲戚家,的儿子?”谨言惊讶,狐疑的目光转向董冽。 “对啊,不就是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吗,我经常见梁思雨抱着他玩,说是她侄子。”沈卓荦指着吃饭吃的不亦乐乎的小豆丁,进一步解释道。 董冽松了一口气,看来梁思雨也值得信任,没有乱说什么。 呵!谨言心里冷笑一声,当初董冽说帮她养孩子,她本来也没多大指望,可是他却托了关系,将南南的名字写到了他的户口本上,随谨言姓季,雷厉风行的架势让她感激不尽,差点都想以身相许了。他对她说,王阿姨是他们家的老佣人,南南交给她尽管放心。却不想,原来对外,南南的身份竟是这样的。 他究竟瞒了她多少事!从一开始,他说他叫林江南就是骗她的。他认识她身边的每个人,她却对他的身份背景朋友一概不知。她只知道,他对她特别好,所以她宁愿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她不是爱纠缠的女子,所以她也不去追问那些突然出现的,她不认识的他的朋友。 她从不逼他说什么,若是他愿意,自然会告诉她。所以,从不坦白,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他的一切吗?还是说,他从来就不愿意让她踏入他的世界?沈卓尔、董凌、孙朔……那几个一看就尊贵无比的人……也是,董冽既然能和他们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他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家里有点小钱的富二代。 哀痛,震惊,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从谨言的眼里流露出来,她看着董冽,目光像是要把他穿透一般,“南南不是……”差一点,她就要说出口,忽地看到董冽眉头一紧,她苍白着脸,勉强笑道:“我有点不舒服,你们慢用。”说罢便回了房间,将门反锁。 ------------ 第七十章 不要保护 谨言又想起了程笑,她大学以认识的最好的朋友,那个如花一般娇艳的女子。靠着门板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她将食指蜷起紧咬,神色一片悲戚,笑笑,对不起,我真的该听你的话,给南南找一对慈爱的父母,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长大。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句话果真是没错。他给了她希望,却又将她打入绝望,这样的落差,更让人难以接受。 难怪,她问董冽他的家人会不会介意他的户口本上多了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他不说话。她的南南,在董冽的圈子里是见不得光的,就好像,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敲门声响起,沈卓荦的声音透进来:“谨言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强忍住哽咽,她装作没事一般答道:“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我哥催我回去了,你要注意身体呀,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知道吗?” “嗯,知道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沈卓荦走了,又恢复了宁静。谨言将头埋在膝上,难过的时候,她会坐在角落里保持这个姿势,有几分伤春悲秋的荒凉,更多的则是这样的防御姿势让她觉得安全。 想哭的时候,她总是会发狠地咬自己的手指,小时候妈妈总叫她“尖叫妞”,她从一生下来,嗓门就特别嘹亮,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连哭都不敢大声。 有时候,她真的想就赖在董冽身边一辈子,所以她什么也不问,只要他还在,只要他还对她好,那她就安安心心在他身边做一只米虫,她很懒,这样闲散的生活,是她从小就一直向往的。 可就在前几日的发布会上,她孤立无援,任人指责辱骂,虽然反击,却也得罪了人。可是,那些人在沈卓尔出现之后都噤了声,呵,她讽刺一笑,钱权可真是个好东西。 她不怪董冽,真的,虽然那日他没有及时出现解救她,但她过了那一阵就好了。偌大的会场,距离那么远,他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发现角落里的她。只是,她也深深地意识到,她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她终究是不可能一辈子活在他的庇佑之下,她虽四肢不勤,却也不甘心做一件附属品。 咬咬牙为自己打气,工作还是得找,南南还是得养,那天在会场还接触到了很多外国人,她的英语也该好好练习一下。至于这间公寓……学校外面那条街的房租好像不是很贵,等什么时候去看看有没有条件比较好的,就带着南南搬过去。 这几年被季堂气得多了,她的抗打击能力和自我安慰能力提升了不少。她是通透的姑娘,既然想通了就该干嘛干嘛,不必再纠结。平静地洗漱完毕,她躺在床上用手机看小说。 “小谨言,睡了吗?”董冽敲门,谨言一惊,慌忙将床头的小灯关掉,缩在被子里默不出声。 “咔”的一声轻响,她紧张地揪住被子,她记得她明明是将门反锁了的。 董冽没有开灯,他怕她已经睡下,开灯会吵醒她。小丫头睡觉的时候对光线很敏感,只要有光亮,哪怕睡得再沉也会醒来,但如果是一片黑暗,地震她也醒不过来。他轻笑,想起她同他讲过的小时候的趣事。 她说小时候爸爸妈妈忙,每天晚上他们回家她已经睡着了,可是第二天她还没醒,他们又走了,她总以为爸爸妈妈没有回家,以为他们是不要她了,所以坚持要开着灯睡,这样,她一个人就不会害怕。奇怪的是,后来长大,睡觉时却连一丝光线也容不得。 “小谨言。”他在床沿坐下,对着她轻声呼唤,就像在对至爱的人低喃。 谨言庆幸董冽没有开灯,不然以他的敏锐,一定会从她颤动的睫毛发现她还在苏醒的事实。 他的声音是很好听的中低音,富有磁性。以前他故意做出轻佻的模样,语气里也上扬,带着丝丝魅惑。现在他喊她的名字,温柔缱绻,甚是深情。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也不知道以什么资格去问。他以前隔三差五就对她来一番深情告白,她只当他说玩笑话从不在意,谁告白会那样随意?嘻嘻哈哈的模样就像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人被恶作剧。 可自从她出事以后,他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他们也像情侣那般亲吻拥抱,却再没听他说过一句“我爱你”。是啊,他说过,他喜欢她,可是,喜欢终究不是爱啊,那么,他们之间又算什么呢? 她不是一个心里能藏得住事的人,不过若是别人要求保密,她也会守口如瓶。她容易相信别人,本身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董冽。”黑暗中,她探手握住他在她脸颊上停留的手。 “把你吵醒了吗?”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她还在沉睡,怕把她吵醒一般。 “没。”她摇摇头,后来才想起这么黑他也看不见。伸手将小夜灯打开,橘黄的灯光暖暖的,将他们二人包裹在内,这样的光线下,深情款款的董冽有种不可思议的精致,就像一只美丽的狐妖,摄人心魄。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对着董冽发花痴了,这么好看的男人,当真是少见,总觉得他越来越好看了呢。 这样暧昧的环境,加上董冽脸上蛊惑人心的微笑,原本冷硬起来的心也软了下来。 “南南睡了吗?”她问。 “嗯,你说不舒服,我就带他带客房睡了。”他反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的手上轻柔摩挲。 谨言自嘲一笑,抽回了手,董冽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说的“不舒服”只是一个借口,看来,他还是不打算告诉她,但是,她不甘于就这样被瞒着。 “董冽……”她犹疑着开口,“你能跟我说说你家人的事吗?” 握着她手的大手一僵,他勉强笑道:“小谨言,等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再告诉你好不好?不早了,快睡吧,我去看看南南。”说着便起身要走。 “董冽!”谨言急了,坐起身来拽住他的衣摆,“你说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一下你的家人呢?哪怕只是简单地提一下也好。甚至你有个哥哥,我都还是从卓荦那里知道的。以前我跟季堂在一起,他总爱跟我说他家里怎么怎么样,有时候我听得烦了,他说是因为爱我,信任我,才会毫无保留地与我分享他家里人的事。可是你呢?是,你对我很好,可是你连你的家人、朋友全都瞒着我,以前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你能告诉我吗?”说到后面,她的语气都变成了请求。 拳头握紧又松开,董冽眉头皱得死紧,任谁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说前男友的好都会觉得心烦,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对她还不够信任吗?他明明只是想保护她!将南南的身份隐藏也只是权宜之计,如果南南的事情传了出去,还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这样的沉默让谨言更加觉得心灰意冷,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董冽,这世界上除了我爸妈待我最好的人就是你,我最信任的人也是你,可是,你信我吗?” 你信我吗? 余音在耳边回荡,董冽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怎么能这样说!她是他第一个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又怎么可能不信她! 他就这样看着她,目光前所未有的严肃,一言不发。千言万语卡在喉间,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他不想她卷入到不必要的麻烦里,他只想将她的纯真好好珍藏。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要保护你。”如果被家里人知道南南的事,她要面对的麻烦事就会变得很多。他需要时间,来安顿好他们母子的一切。 谨言的脸上露出讥诮,双手慢慢地松开了他的衣摆,神色倦怠,沉默着拉好被子躺好,平静地道了句:“晚安。” 她翻身背对着他,以这样的姿态来划清界限。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双臂无力地垂下,向房门外走去。 房门关上之际,她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甘于被保护,尤其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保护。” 门砰地一声被摔上,谨言闭眼,胸口一阵一阵地钝痛,他还是什么也不肯告诉她。她自信是一个可以同安乐,共患难的人,她才不需要他的保护! 翌日清晨,谨言感觉脸上传来痒痒的触感,伸手将那不知名的东西扫落,眼睛也睁开来,南南正趴在床边卷她的头发玩。 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南南的背上贴了张便利贴,她伸手揭下来,上面是一行遒劲有力的行书:电饭锅里有粥,我去公司了。 平时几乎没看到过董冽写字,设计图倒是看过几张,没想到他的字这么好看有力。他去公司了?名片!董冽曾经给过妈妈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卓雅之然首席设计师,难怪他那天会带着她直奔那家店买套装。带上首席两个字,看来他很厉害。不过,关她什么事? 给南南弄了碗鸡蛋羹,谨言随便地解决了一下早餐,抱着南南出了门。 (坑爹的移动,连着宽带呢居然没网,苦逼的用手机更,俺也是不容易啊) ------------ 第七十一章 天上掉馅饼 昨天夜里,谨言用手机上网查了下信息,也问了一些本地的同学,敲定几个地点之后打算去踩个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董冽的家无疑是她在南城最好的居所,但是,她不想依附着他生存。原本打算在学校附近租一间,但容易遇到同学,带着南南不太方便。 连看了几处,都觉得环境不太好,无意间逛到一条宽阔明亮的巷子里,两边的房屋看外表还算不错,墙上贴了很多出租房屋的广告,随意看准一个号码,打算了解一下价格。 将南南放下,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第一遍没打通,又换了一个号码。响了几声之后,电话被接起,“喂?”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是不是有房屋要出租?我想了解一下……”不经意间一低头,南南呢?她吓了一跳,“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匆匆挂断电话,她慌忙地开始寻找。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呢?这个地方大大小小的巷子太多,根本就不知道南南会往哪里钻,不过小豆丁还小,也没听见他的叫声,应该是自己跑的,肯定没跑远。 往前走了两步就是另一条巷子,歪头一看,一道小小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走着,心下一喜,“南南!”她朝着小豆丁跑过去,却见一个男人走到南南身边弯下腰,似是把一颗糖递给了小豆丁。 她慌了,该不会是人贩子吧?这种戏码听得太多了,拐骗幼童啊!那人逆着光,谨言看不清他的面容,也没多想,快速冲了过去脱下身上的挎包就使劲砸他,“你个混蛋,离我儿子远点!” “哎你干嘛!”那人抬手挡住她的攻击,她趁机抱起南南撒腿就跑,还不忘补上一脚,“拐卖儿童,人渣!” “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一声怒喝,谨言被吓了一跳,脚步顿住,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跑错方向了,顺着这个方向再往前就是死路。惊恐地回头,心里祈祷着千万别遇到的是穷凶极恶的大坏蛋。 “谁拐卖你儿子了!”那人屈着腿,弯腰揉着被踹痛的膝盖,他将头抬起来,露出一张斯文俊秀的脸。 “是你?!” 谨言与他异口同声,那人露出晦暗不明的古怪神色,谨言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这个人,是那天在景瑞大酒店附近撞到的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但谁说坏人就不能长一张好脸了?她将南南护在怀里,警惕地盯着他。 “这位小姐,你误会了。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您的儿子,我只是路过无意撞见他,他抱着我的大腿要糖,所以我就买了颗糖给他。”那人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哦。”谨言还是有些害怕,毕竟事关南南,不能掉以轻心,拐她都没关系,不能拐她儿子,不过身体逐渐地放松了下来,这个人,好像真的不是坏人。 “这是我的名片。”那人试着走上前来,谨言退后一步快速接过那张卡片,又是DeesseLune,财务总监?年轻有为啊!不过……谨言诧异地抬头,“你居然叫‘慎行’!” “你认识我?”顾慎行在回忆,不过好像除了那天在景瑞大酒店门口撞到她之后,似乎没有在别的地方遇到过了。 “不是不是。”谨言笑笑,有种找到亲人的激动感,“只是我叫季谨言,你的名字,挺有趣的。”她一直觉得爸爸妈妈起的名字实在是太奇葩了,没想到还能遇到另一个跟她一样名字奇葩的人,谨言慎行,亲人啊! “那你相信我不是拐卖儿童的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信!”人家世堂堂的总监大人,怎么会干拐卖儿童的事,她窘迫地看着他,“对不起啊,误会你了,我也是担心孩子才会……” “没想到你这小姑娘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力气还挺大。”顾慎行踢了踢腿,活动了一下被踢疼的膝盖,他也有些惊奇,这小姑娘看着顶多也就是高中生,怎么就有个这么大的孩子。她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顾慎行好奇,唇角一勾,“你冤枉了我,还打了我,是不是该有点什么表示?” 靠,碰瓷的?谨言眉头一挑,瞪着顾慎行,心里却滋生出一种奇怪的熟悉感,算了算了,是她打人在先。 几分钟之后,他们三人落座一家就近的咖啡厅,谨言果断上美团团了一份套餐,服务员狐疑的目光在顾慎行身上打转,这女人真可怜,老公穿这么好,出门还让老婆付钱,而且还是团购。然后颇具怜悯地跟谨言核对了美团券,让顾慎行选定具体餐点。 “我不挑食,你决定就好。”顾慎行笑得很绅士,他也看出了服务员小姐脸上的鄙视,其实本来也没打算真让这个小姑娘付钱,只是没想到她已经先斩后奏上网团购,他也是在她开口之后才知道的。所以啊,他其实也很无奈啊。 看着小姑娘犹豫来犹豫去,皱眉嘟嘴的纠结样子着实可爱,只是,她到底要纠结到什么时候?他拿过菜单,根据团购的套餐选定其中几个,然后将菜单递给服务员,“谢谢。” 谨言暗暗松了一口气,让顾慎行决定也好,她不知道该点什么,万一点到什么很奇怪的口味怎么办?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第一次来咖啡餐厅吃西餐的。 “那天看你穿的是DeesseLune的制服。”顾慎行开口打破了沉默,不是疑问,而是一句仿佛结论般的陈述。 谨言现在听到DeesseLune这个名字都觉得有点反感,不过她还是笑着回答:“我已经辞职了。”董冽后来给过她一笔钱,说是那几天工作的工资,赔偿的事情他已经解决了,她无需赔偿并且可以继续回去工作。他和孙朔是朋友,他们三言两语就可以决定她这个小员工的生死。她对他们的行为决断和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恼火,也不愿意再回DeesseLune工作,碍孙朔的眼。 她的笑里带刺,顾慎行又转移话题,“这是你的孩子?” 眸中满是慈爱,从南南出生的那天起,他就是她的孩子:“是啊。” “看你这么年轻,倒是不像一个母亲,你看着也就像是个高中生。”咖啡已经端了上来,顾慎行喝了一口,挑挑眉,口味不太正宗。 谨言开心地笑了,这是在夸她年轻吗?她老实说道:“我快大学毕业了。”说完又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儿子在旁边,她却还没大学毕业,是不是有点太怪异?呼吸一滞,她咬唇不说话。 顾慎行了然,大四啊,早婚早孕?这个时代发生这种事也不是很奇怪,前段时间新闻上还讲有大一女生怀着孩子报到呢。 “找到工作了吗?”顾慎行问道。大四的学生现在课程应该已经结束,开始步入职场了。 “本来是找到了的……”这不没多久就辞了嘛。她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爱面子的,不好意思说她是无业游民。 顾慎行想起那天他进入景瑞大酒店去到发布会现场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一个女人被担架抬走,这种事情,以人民群众的八卦程度,不难打听到是发生了什么事,稍一回想,他就想到了撞到他的小姑娘,高肿的脸蛋,通红的眼眶,脏污的套装,看来,不是小情侣吵架,是与泼妇打架。 听了观众的描述,他觉得小姑娘还挺硬气,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幸亏那女人不是什么大人物,不然这小姑娘以后的路可不好走。 也不知是因为两次偶遇还是因为名字的关系,顾慎行觉得自己跟这小姑娘还挺有缘分,细看她的眉眼总觉得熟悉,冥冥之中总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脑子一热就说道:“我还缺一名助理,你愿意到我手下工作吗?” “啊?”谨言刚入口的咖啡差点喷了出来,她没听错吧?这是老天爷眷顾她呢还是天上掉馅饼呢?虽然她一直安慰自己长得很漂亮,但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没身材二没相貌,人家堂堂一总监凭什么招她当助理? “不好意思,我有点喝不太习惯咖啡。”她矜持地拿过餐巾纸擦擦嘴角,“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会是个勤奋又聪明的好员工。”顾慎行翘起二郎腿,双手交握放在膝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话说的太艺术了,谨言暗叹,她要是不答应,就等于是承认自己不是个勤奋又聪明的好员工,只是这份喜讯来得太突然。 “你的好意让我很感动。”虽然她也想到DeesseLune工作,并且也决心好好工作。 “但是?”顾慎行觉得有趣,一般好话开场总有个转折。 “但是,我坦白告诉你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孙总裁对我有偏见,所以,我是个好员工,但也许不会是DeesseLune的好员工。”孙朔不是嫌弃她么,被大boss嫌弃的员工注定是没有出头之日的。 “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到我手下工作。另外,你的发音很标准。”孙朔常年呆在国外,怎么会跟一个小姑娘有什么过节?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谨言脸红了一下,若不是那天听董冽念过,她还真搞不清楚那两个单词的标准发音。DeesseLune那么好的待遇,傻子才会不愿意去,“当然愿意啦,只是……” 顾慎行抬手打断她的话,颇有指点江山的范儿,“下周一八点准时到我办公室报到。” “YesSir!”谨言坐直了身体,然后又对歪着脑袋嘀咕,“这算是潜规则上位还是裙带关系上位?这上位上太快了有点不真实啊,南南宝贝儿,你快打我一下。”结果南南真的就一巴掌拍了上去,还咯咯地笑。 “你个臭小子,让你打你就打啊!”谨言低声咆哮。 顾慎行呛了一下,故作平静,问道:“你们来这边做什么?” “想找间屋子。”谨言倒也老实,反正这是准上司嘛。 “恭喜你,DeesseLune有员工宿舍,配置还不错。” (上课更文也是不容易~抱大腿,求支持!) ------------ 第七十二章 要走也是我走 谨言觉得这个世界绝对是玄幻了,她明明已经做好了踏上坎坷求职路的准备,却没想到先后轻轻松松二进宫。她想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太多善事,所以这辈子总是遇到好人。嗯,一定是这样的。 没想到出门一趟,一次性就解决了两个重要问题,谨言心情十分愉悦,连因为董冽而有的不开心也暂时都忘记了。 好歹董冽也收留了她这么久,照顾了她这么久,她打算这几天好吃好喝地款待一下他。这段时间研究了许多食谱,尝试着做了一些,虽然比不上御食坊,但效果也还不错。 董冽也有些惊奇,他以为谨言会生他的气,却没想到下班归来,迎接他的是一顿极其丰盛的晚餐,而且基本上都是他喜欢的菜色。南北口味差别很大,她是无辣不欢,早前他又在国外呆了几年,口味也变了些。不过,他不挑食,只是不太能吃辣而已。 “你今天心情很好?”董冽笑问。将公文包放在柜台上,他拉开凳子坐下。他的工作其实很悠闲,根本不用天天去公司。卓雅之然是沈卓然的,一直以来,他就只需要在家完成设计稿,再交给手下人完成作品就可以。除非遇到他喜欢的客人,不然他才不会亲自操刀完成作品。 通常来说,一个优秀的设计师不仅要可以完成设计图,而且还要能够亲手将它制作成成品。卓雅之然另外几个设计师一直质疑他的首席地位,毕竟自从在卓雅之然就职以来,他设计图画了不少,成品倒是没几件。本来这个首席就是沈卓然硬塞给他的,这种虚名,他根本就不在乎。 谨言也拉开一个凳子坐下,双臂交叠放到桌面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董冽,“好歹你也关心了我这么久,报答你一下呗。” “真乖。”董冽捏捏她的鼻尖,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饭后,董冽十分开心地洗了碗收拾了残局。谨言喜欢烹饪,喜欢动刀子动铲子,可就是不喜欢洗菜和刷锅洗碗。他吃饱喝足,站着洗个碗有助于消化。 谨言看董冽挺开心的样子,她也乐得轻松,就回房间收拾东西。 顾慎行让她周一去找他报道,今天是周六,也就还有一天的时间,搬家肯定是来不及,况且东西太多太杂,收拾也得费一番功夫,搬家的话干脆一点一点搬好了。嗯,可以找赵启,赵启要是不答应,就用希珊威胁他! 将衣服一件一件叠好放进柜子里,等到时候装进箱子就比较方便一些;饰品的话,能不带的就不带了,放在董冽家就可以,如果董冽不喜欢的话,扔掉?为什么一想到董冽会扔掉她买的东西就觉得很不开心呢?不然还是收拾带走好了。越收拾越抓狂,她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 “你收拾东西干嘛?”不知何时,董冽已经站在卧室门口,斜倚在门边看着她。 呃……怎么有点不敢跟董冽报备的感觉捏?谨言有些心虚,“嘿嘿”地干笑着,“东西比较乱,就收拾一下嘛。” “嗯?这是什么?”董冽几个大步走上前来,弯下腰翻看,“你的日记本吗?”越看脸色越难看,双眼危险地眯起,简直是火山要喷发的前兆。 谨言刚松了一口气,暗自感恩上天董冽没发现什么,一回头,却看见地上摊开了个本子,他单膝蹲跪在地上,一张一张看得尤为仔细。谨言也没在意,只是以为董冽在看她的笔记本,想到自己跟鸡爪一样的字,她真觉得愧对祖国,小时候写字也算认真,可字就是越长大写的越难看。 “那个,我字写的不好看,你再看我都不好意思了。”她尴尬地挠挠头,董冽写的字那么漂亮,这让她觉得很羞愧啊!这个男人,人长得好看也就算了,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又是设计师,字又写的好看,完美有木有!反观她自己,唉,真是不想再说什么了。 “哼,你也知道不好意思。” 没想到董冽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谨言疑惑间凑过去一看,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这这这……这是季堂上大学之前送给她的那个笔记本,这上面也记录了热恋期间两人分隔两地的时候她对季堂的那些绵绵思念,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算是她的私密日记。 抽过笔记本一把合上,她怒视着他,“这是我的隐私!”董冽怎么可以就这样随意地翻看别人的隐私!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那本书上记载了她少女时期既文艺又矫情的小想法,哪怕是她自己现在来看都觉得很蠢,但是,这种东西怎么能让别人看到。 她原本想找个机会处理掉,直接扔掉怕被人看到那些肉麻的情话,撕的话太麻烦,烧的话污染环境,或许内心深处的确是有一点点不舍得,毕竟那是她曾经少女美好时期的一段见证,但又不知道怎么办,干脆就放着。 “你身上哪块地方我没见过?你还担心这点小小的隐私?”董冽满含讥讽地看着她,她是在愤怒她对季堂的不舍被他撞破了吗?这女人!枉顾自己对她那么好,她却还对别的男人念念不忘。笔记本上那些小巧娟秀的字,那一句句浓情蜜意的话折磨着他的神经,他简直想把她揪过来揍一顿。 谨言惊恐地后退两步,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失落大过于愤怒,她瞪大了眼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双目通红,她倔强地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出来。半晌,她悲哀地笑笑,这都是她自找的。跟季堂在一起四年,她从不允许季堂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可是和董冽……不止一次被他看到过自己的身体,甚至那一晚,还差点擦枪走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董冽突然停下。 下唇被她咬得发白,董冽眼中的怒火也终于消散了一些,他只是生气,他的女孩居然曾经对一个男人那样的在乎过,嫉妒让他昏了头脑,此刻看谨言凄然苍白的脸色,他偏过头暗骂一句“shit!”,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还在生气。小谨言说过季堂已经成为过去,可是为什么还要保留着她与季堂的过往?他知道她念旧,容易舍不得,可这样的日记,难道是要留着以防他们有破镜重圆的一天吗? 谨言闭眼,告诉自己要淡定,所有的负面情绪统统走开!深呼吸了几下,她蹲下将自己的东西收好放进箱子里。这一刻,她才知道,东西一点都不多,只是她太舍不得,所以才会显得多。 房间里的摆设几乎没有变过,只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董冽皱眉,衣柜里少了她原来的衣服,只留着他买给她的;梳妆台上她的护肤品不见了;飘窗那里她喜欢抱在怀里的玩具小猪不见了……都是一些很小的东西,可是少了以后却连氛围也变了。 董冽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厉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得到的回答是沉默。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她紧咬着唇,唇瓣已然泛出鲜红,董冽慌了,她是用了多大的力,居然把自己的唇咬破! 她忽然挑唇一笑,唇边的鲜红冶艳,眼里的讽刺如刀一般割在他的心上,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是在对爱人轻声细语,却又带着怨毒,“我去哪儿?我搬家啊。董二少,感谢您这段时间以来的收留。” “我不准你走!”他一个用力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摔到了床上,纵身一跃跳上床钳制住她的手脚,他皱眉看她,唇上的鲜红怎么看怎么刺眼,干脆就将唇压了上去,将她的讽刺和鲜血一起吞下入腹,她是他的!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可以离开! 她在南城出了学校里的那些人和他,就不在认识什么别的人了,她要是走,她能去哪里?他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不自觉就加重了力度。 “你也想像季堂那天那样强迫我吗?”咬破的伤口被舔到,谨言吃痛地皱眉。 尝到那一抹腥甜,董冽一震,他怎么可能会强迫她?将力度放轻,温柔地舔舐她的唇瓣,“小谨言,对不起。”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他道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愤怒地厉害,手脚就先于思考行动了。 偏过头,她闭上眼睛不去看他,故意忽略他的温柔,他的歉意,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吗?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以身相许吗?好,我现在就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眼泪终究还是滑落了下来,在他道歉的那一刻,所有的伤害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她就是在跟自己闹别扭,“不过拜托你动作快一点,我还要收拾东西好搬走。” “你……”董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沉默了几秒,他狠狠一拳打在床头的墙壁上,“要走也是我走!季谨言你给我记住,这里是你家,不是我家!” 董冽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谨言听到楼下车子发动的声音,她蜷起身子抱紧自己,缩到角落里沉默。 (这几天网络不稳定,趁现在还有网,更文!) ------------ 第七十三章 复杂的关系 直到第二天赵启来按响了门铃,谨言才知道董冽说的那句“这里是你家”是什么意思。 赵启的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她不解地看他,赵启解释道:“其实在你搬过来的第二天,Leo就已经将这个公寓转赠到你名下了,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你安心住着就行。”他把文件袋给她,“这是所有的相关文件,你好好保管,我去上班了。” 迅速把话说完,赵启转身就走,半点都不拖泥带水。谨言隐隐能够看出赵启脸上的不悦。就如同当初她跟秦栎分手,秦栎的好兄弟顾明啸看她的眼神差不多。只不过赵启的情绪要稍微温和一点。她暗叹一声,想当年她也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啊,追她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啊,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遭嫌弃了? 伺候南南小豆丁吃了早餐,谨言坐在沙发上发呆,这算是飞来横财吗?名下突然多了一户房产的感觉好怪异,她没想到,董冽居然为她做了这么多。这里是董冽的家啊,他走了的话,能去哪里? 门铃又响起,她去开了门,沈卓荦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嘿,谨言,有好吃的吗?” 谨言无语地扶额,“你吃早饭了吗?” “嗯,吃过了。”沈卓荦来过几次,已经熟门熟路,自己换了鞋放下包,往客厅走去。 “那就先别吃了,要是没事的话就留在这里吃午饭吧。”谨言将门关好,随着她返回客厅。 南南突然向谨言伸出了手,“妈妈,要嗯嗯。”小嘴一瘪一瘪的,可爱的包子脸上眉头皱起,像个小老头似的。 没顾得上沈卓荦张的足以塞进一个鸡蛋的嘴巴,谨言抱着南南立马飞奔进厕所,小豆丁每次一作出小老头表情的时候就表明来势汹汹了,为了培养南南的灵活性,她很早就不再给他用尿布了,这样一来,虽然要给南南洗很多次裤子,但小豆丁也慢慢习惯,每次想上厕所都呼唤得很及时。 终于解决好南南的三急问题,谨言一拍脑门儿,坏了!董冽不希望别人知晓南南的事情,刚刚南南管她叫“妈妈”,沈卓荦肯定听见了。 果然,沈卓荦抱臂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果真是人以群分,董冽他们几个人的这种表情简直如出一辙,明明是微笑的模样,却让人压力感倍增。 “谨言哦,谨言妈妈哦。”沈卓荦阴阳怪气地乱喊,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不告诉我实话我就灭了丫的!她沈卓荦又不是傻,谨言跟梁思雨绝对没有什么亲戚关系,梁思雨的侄子怎么可能是谨言的儿子,其中有一个说的肯定是假话。 谨言倒也无所谓,这不是在明城,爸妈也不在这里,她原本也没想过要隐瞒南南的身份,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儿子,虽然顶着未婚妈妈的身份压力是大了点,但是她很骄傲,能有个小豆丁陪在她身边。 她抱着南南坐到沈卓荦旁边,大方地承认:“如你所见,南南是我的儿子,只不过我有时候没时间带他,所以董冽会拜托王阿姨梁思雨她们照顾南南。” “孩子的爸是董老二?”沈卓荦凑过脑袋来问,还用手戳戳南南的小脸蛋,“这小子倒是蛮可爱的,既然他是你儿子,那……我要当干妈!” “啊?”谨言有点反应不过来,沈卓荦的思想也太跳跃了点。 “啊什么啊,孩子是董冽的吗?”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c “不是。”谨言说的有些心虚,但很明显沈卓荦并没有发觉,她一门心思全顾在戳南南的脸蛋上了,谨言心疼,她的儿子,她可以戳,却舍不得别人戳,可她又不好意思不让沈卓荦戳,左右为难,想要开口阻止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幸好沈卓荦戳了一会儿就收手了,她坐直了身体,咕哝了一句:“幸好不是。”说完之后又意识到好像说错了话,她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董叔叔,也就是董老二他爸,他有点……”想了想,她用了一个自认为比较恰当的措辞,“严肃,对,董叔叔比较严肃。” 谨言了然,豪门嘛,董冽要是突然冒出个孩子,会被别人说是私生子,不过,南南的名字现在已经在董冽的户口本上了,这就有点不好办了。 “诶,董老二呢?”沈卓荦左转右转看了一圈,没发现半点男人的痕迹,哦,除了眼前这一只。 “他……”谨言愣了愣,她也想知道董冽去哪儿了。她自嘲的笑笑,她对董冽,真是了解得少之又少,这样一无所知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顿了顿,她握住沈卓荦的手,“卓荦,你能告诉我你们之间的关系吗?董冽、沈卓然、孙朔……我能看得出来,你们几个之间的关系很好。”好到甚至于孙朔都觉得我的出现是个错误。 沈卓荦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董老二没告诉过你?天哪!”她懊恼地“嗷”了一声,看了谨言和南南一眼,神情变得严肃,“谨言,南南是你的孩子却不是董冽的,而董冽又那么在乎你,他不跟你说清楚一切也是为了保护你,南南的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尤其是不能让董叔叔知道。” 上次打了谨言的那个老女人一家,已经被迫退出了商圈,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艰苦生活呢。董老二啊董老二,你一边想要保护她,一边又这么高调行事,也不知这样做是好是坏。 呵,又是保护!谨言冷笑,复尔正色道:“我可以保护好我自己。他知道我的一切,而我却对你们一无所知,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再说,南南已经是董冽法律上的儿子。” 沈卓荦惊讶地张圆了嘴,然后又选择了沉默,将心比心,如果她是谨言,她肯定也不希望董冽什么都不说。谨言刚刚说南南是董冽法律上的儿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们已经结婚了?董冽不在家,谨言又神色淡淡,他们之间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她看了谨言一眼,谁都有知晓真相的权利。 “沈家、董家和孙家是世交,你说的没错,我们几个却是关系很好。原本我姐和孙说是有婚约的,但我姐喜欢董冽,所以婚约的事后来也不了了之……”沈卓荦将一切娓娓道来,一边说明了大致情况,一边又拐着弯儿安慰谨言。 尽管沈卓荦已经说得很委婉,但谨言还是听明白了,董冽他爹肯定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商业联姻,她这种小角色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多么恶俗的情节!可是也不对啊,按照正常的路线,董冽他爸应该早就出现然后甩给她几百万让她离开自己的儿子了。 “我绝对支持你和董老二在一起!”沈卓荦举着双手发誓,“谨言,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见董冽这么认真地对待一个人,他连南南都不介意,哎唷,这样的好男人去哪里找嘛~”沈卓荦坏笑着搥了谨言一下,语调拖得长长的。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支持你姐,反而支持我。”沈卓荦的思维跳跃的太快了,一时间接收了诸多信息的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孙朔喜欢沈卓然,沈卓然喜欢董冽,董冽喜欢季谨言。董冽的爸爸不喜欢季谨言,沈卓荦支持季谨言和董冽在一起……天啊,什么跟什么啊,她都要绕晕了。 “大家都是女人,我当然知道我姐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董冽,她只是不习惯她的竹马爱上了别的女人而已。要是我姐真喜欢董冽,我早八百年把你踹到太平洋去了,沈家人可是很护短的!” 谨言哭笑不得地看着握拳的沈卓荦,她该感谢小主不杀之恩吗? 穿上外套,拿起钥匙,谨言用背带把南南固定在胸前,招呼沈卓荦,“走吧,为了感谢你没有把我踹到太平洋,我们去买菜,让小的好好犒劳一下您。” 沈卓荦欣然同意,“好啊好啊,我这辈子还没去买过菜呢。谨言,人家的第一次就给你了哦。”沈卓荦抱着谨言的胳膊腻歪,谨言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神色如常地换鞋锁门,出发。 这座公寓地处市中心,出了门拐过街角就有一家大型超市。沈卓荦一边走一点戳南南的小脸蛋,谨言看得心疼又无奈。 “要真是董老二的孩子就好了。”沈卓荦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你再戳南南要哭了。”谨言终于忍不住出了声,“你之前不是说还好不是吗?怎么又说希望是呢?” “你想啊,要真是董老二的孩子的话,你就可以用南南来威胁董叔叔逼他同意董冽娶你进门,毕竟南南可是沈董孙三家人中的第一个孙子呢。” 谨言的目光黯了黯,她知道沈卓荦只是说玩笑话。就算她是真想嫁入豪门,她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咦,沈卓荦和董冽都有哥哥,难道他们也没结婚?这可是黄金单身汉诶。 感觉到谨言的突然沉默,沈卓荦慌忙摆手想要解释,余光不经意扫过不远处,忽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过,好像是董冽。她跑过去想要叫住他,却见旁边又闪现一道窈窕的身影。 董冽为什么会和梁思雨在一起而把谨言一个人扔在家里?比起梁思雨,她更喜欢谨言跟董冽在一起。 她及时收住了嘴,谨言走过来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事。”她笑笑,勾住谨言的手臂,“买菜去买菜去。”心里头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谨言刚刚她所看到的那一幕。 ------------ 第七十四章 不曾忘记 “谨言,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董老二要是不娶你,我们俩就去国外登记吧,你当我的小媳妇儿,大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沈卓荦瘫在沙发上摸着肚皮一脸享受,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找了根牙签叼在嘴里,十足的地痞样。 “好啊,我们俩双宿双栖,不管董冽了。”谨言也开起了玩笑,心里却不可抑制地在想董冽,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以前就算他很忙也会给她发消息,饭点也会准时回来,她习惯性地做了一堆他爱吃的菜,却等不到他。幸好沈卓荦跟他的口味差不多。 “你知道吗,谨言,”沈卓荦捧住谨言的脸,打断了她的恍惚,“我不是很喜欢梁思雨。所以,你和董冽一定要在一起,我会帮你的!” 前言不搭后语的一番话,让谨言有些愣,她下意识地说:“我觉得梁思雨挺好的啊。”就冲她照顾南南的这件事,她也感激梁思雨。 哼,就是太“好”了沈卓荦才讨厌,那个女人,表面上跟只柔弱的小白兔似的,内心里却又高傲得不可一世,如果不是高三那年梁思雨转学来跟她同班,不小心发现了梁思雨的真面目,或许她现在也会觉得梁思雨是个好人,她只不过是不屑于揭穿她而已。 不得不说梁思雨待人很有一套,整个庄园的人都差不多被她收买了,就连自家老爹沈弘也是赞不绝口,还让她向梁思雨学习,学习她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吗?切! 沈卓荦拍拍屁股站起来,“亲爱的,我走啦,我以后还会不定时来骚扰你的哟~”对谨言送出一个飞吻,她风风火火地就跑了,她想去查查,董冽到底为什么会和梁思雨在一起。这件事先不要告诉谨言,万一她胡思乱想,他们俩的关系会更僵的。 果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谨言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没来得及问清楚呢!不过,至少她大致了解了一下董冽的难处。董冽也是怕她知道的太多容易乱想吧,他太过保护她,会让她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不是说好奇心害死猫吗,不如就顺其自然好了。 抱南南去午睡,她忽然想起被董冽看到的那本笔记本。 指腹在封面上轻轻摩挲,这是她曾经的一部分啊。忍住打开书本的欲望,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将头埋下,很认真地问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闭上眼,脑子里浮现的满满都是董冽。七年前的林江南,五年后的偶遇,再到现在的同居,嘴角慢慢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她以为他是路人,可是时隔五年,火车上鱼龙混杂人来人往,为什么偏偏还能叫出了“林江南”这个名字。按理来说,五年不见,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她会忘记才是。 原来,原来,是一直都不曾忘记。 她撑地站起来,往书房走去,依稀记得,董冽曾经搬过一台碎纸机进去。他说他画的那些残次品就算拿到市面上也能卖个好价钱,只是他太追求完美,与其让它们流出,不如毁掉。 眼看着那些记录着过往的纸张成了一条条碎纸条,谨言的眸子里微微掠过一抹伤痛,很快又消失不见。过去的终究已经成为过去,不必再缅怀,她也该学会果断一些。现在想做的,就是跟董冽道歉,然后好好谈一谈。她已然知晓了他的难处,她也不是懦弱的女子,有什么事,她希望可以与他共同面对。 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今晚有红烧肉哦,还有你最喜欢的洋葱,还有很多很多别的菜,回来吃饭吧。 后面还加了个大大的笑脸,十足的讨好之意。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要抓紧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众多蔬菜董冽偏偏爱洋葱,受他影响,她也慢慢地学会了吃洋葱,好像妈妈也喜欢洋葱,据说是有杀毒功效。 董冽从小到大一定吃了不少山珍海味,所以谨言对自己的家常小菜很有信心。为了迎接董冽,她收起手机就到厨房开始忙碌。 发出去的消息一直没有回音,大概是董冽有什么事,谨言也没在意,只是全心全意将心思放在烹饪上,这是她的一大爱好,尤其是为自己在乎的人准备晚餐,就算再麻烦,也是快乐的。 因为担心晚餐吃红烧肉太过油腻,她还准备了一些清淡可口的蔬菜。 下午五点半,一切都已经准备好,看着餐桌上颜色相得益彰的几道菜,她满意地拍拍手,然后带南南来吃饭。南南的晚餐是另外准备的,她从网上搜了适合小孩子的食物,特意另做了一份。 一直到了将南南哄睡下,董冽依旧没有回来。看着满桌冰凉的菜,谨言颓然地趴到桌子上,没有短信,没有电话,没有任何消息。垂下眼睑,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这算是被抛弃吗? 熟悉的铃声响起,她看也不看抓过就接起,“你在哪儿?”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电话那头的顾慎行微微一怔,笑道:“我当然是在家,不然能在哪儿?” 声音不是自己期盼的那一个,谨言顿时丧气,但还是强迫自己忽视心底的失落,尽量正常地说话:“顾总监,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提醒你明天不要忘记来报到,直接到我办公室就可以。”清越的嗓音传来,谨言深吸一口气,“好的,一定准时报到!” 挂断电话,谨言端起已经冰冷的饭,一口一口地送进自己嘴里。想等的人没有来,但她不能亏待自己。曾经因为跟季堂吵架故意饿了自己一天,那种虚脱的感觉至今难忘。 寒冬腊月,即便是屋子里有暖气,桌上的饭菜因为久久未动变得冰凉,油脂凝固,这样的菜,尝到嘴里味同嚼蜡,谨言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吃饭,洗漱,睡觉,她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按照固定的模式在行动。原来,董冽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能让她失魂落魄,比季堂更甚。 也不知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多久,只是透过窗帘感觉到窗外依稀开始泛白,她从床上一咕噜爬起来跑到客房,虽然早已经猜到结果,但面对空无一人的卧室还是难受到要死。 她爬到那张董冽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安睡的床上,被子枕间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贪婪地呼吸着,终于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天还没大亮,谨言就被南南的哭声吵醒,她揉了揉因为睡眠不足而发痛的脑袋,摹地想起,如果她去上班的话南南该怎么办?以前都是董冽一手包揽这件事,亲自照顾或是托人照顾,都不用谨言多操心。她哀叹一声,这样的依赖真是不好。 南南当然不能拜托给学校的同学,拜托苏老师?呃……让老师帮忙看孩子什么的,也就是想想。除了学校里的人,在南城相熟的,也只有董冽和沈卓荦了。至于梁思雨,也不太熟。对,沈卓荦不是要当南南的干妈么,就算她不会照顾孩子,也一定能找到人照顾好南南。 拨通沈卓荦的电话,那丫头显然还没睡醒,语气绵软却又火气十足,“你谁啊?你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很不道德的,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事!” “卓荦,是我,谨言。”谨言犹豫着开口,“我今天要去上班,我又联系不到董冽,能不能拜托你帮忙照顾一下你干儿子?我会尽快找个保姆,你就先帮我看一天好不好?” 沈卓荦一听,瞌睡醒了不少,很爽快地答应了,让谨言在家等着,她一会儿过来。 趁这个空档,谨言迅速洗漱完毕,然后开始准备早餐,也算是为了收买沈卓荦。 大约半个多小时以后,谨言开了门,沈卓荦穿着套装,头发挽起,脸上也化了淡妆,干练又不失清新。 “你昨晚爬到屋顶吸雾霾啊,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沈卓荦戳了戳谨言眼下的青黑,觉得好笑又惊奇。 “呵呵。”谨言干笑着,回避了这个问题。她洗漱的时候一看镜子也被吓了一跳,以前熬夜都不会怎么样,现在只不过没睡好就成了国宝,果真是年纪大了,新陈代谢功能下降。本来还想用点什么东西遮一下,可翻来翻去,也没找到什么粉底BB之类的东西。一直觉得化妆太麻烦,如今看来这是女人的必备技能啊。 谨言合上门,刚要锁上,被沈卓荦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等等,还有个人。” 谨言正想问还有谁,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谨言连忙用手将自己掉下的下巴托起,咬着牙露出一个微笑,“孙总裁早啊!” 孙朔那厮也不正眼看她,目不斜视地飘进了屋。谨言将门关上,对着门握拳抓狂,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孙朔会出现! 沈卓荦一边吃早餐一边向谨言解释了这个问题,他们二人同住在庄园,两家是世交,沈卓荦又是总裁秘书,所以每天都搭孙朔的便车去公司。 这么一说谨言才想起来,沈卓荦也是要工作的人,她拉过沈卓荦咬耳朵:“总裁秘书事情不是应该很多吗?你怎么帮我带孩子?” “我堂堂沈家二小姐,孙朔敢命令我干活儿吗?”沈卓荦一脸傲娇,底气却有些不足。其实真实情况也相差无几啦,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帮孙朔端茶送水而已,他手下那么多人,哪轮得到她的事。整天坐在办公室也无非是打打游戏看看电视剧。 她的办公桌就在总裁办公室,按照孙朔的意思,是怕她上班时间娱乐影响别人工作。她一开始进DeesseLune本来也不是为了工作,至于现在嘛,沈卓荦偷偷瞄了一眼孙朔,反正暂时还不想离开。 跟沈卓荦的狼吞虎咽相比,孙朔的用餐姿态甚是优雅,他瞥了一眼面色不佳的谨言,这个女人到还有些可取之处,厨艺不错。但是—— “季小姐可真有本事,先是让董家二少爷为你推荐,现在又是让顾总监直接将你收入麾下,厉害。”语气里满是嘲风。 (看文的亲,麻烦动一动你们可爱的手指打开微信搜索,关注以后有个“新版体验”里面有个最新活动,麻烦帮我投一下女生作者四区倒数第三个凛玖噢,凛玖丑照-_-||其实我只是不上相而已。。。谢谢啦~么么哒~) ------------ 第七十五章 肚子疼 谨言这次是真的怒了,孙朔这个货,董冽不喜欢沈卓然喜欢她季谨言就是错误码?自己追不到沈卓然就把气撒在她身上,一个大男人真是小气死了!就算是护犊子也不带这样侮辱人的! 头发一甩下巴一昂,谨言抽了张纸慢悠悠地擦擦嘴巴,“孙总裁过奖了,大家彼此彼此吗,我相信董冽和顾总监也会愿意为您这样做的。”靠,你说劳资勾引男人上位,我就把你降到和我同样的位置,你丫的也可以去勾引男人!白长了一章禁欲气质的脸,姐姐我诅咒你是个受!对待泼妇直接上手,对待孙朔这种明嘲暗讽的就该给他堵回去。 果不其然,孙朔的扑克脸带上了一层薄怒,薄唇抿得死紧,恼火的瞪着谨言像是要把她活剥了一般,“你……” “你们慢用,我吃饱了。”优雅地起身,回房,谨言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安抚自己的小心脏,果真是一类人,不管是董冽还是孙朔,这一发火就导致低气压,让人都喘不过气。 沈卓荦边吃边笑,谨言这个人太有趣了,看着挺无害的,可是话一出口简直能气死个人。 “笑什么笑,吃你的。”孙朔没好气地夹了块煎蛋塞到沈卓荦嘴里,沈卓荦一怔,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她赶紧接了杯水喝下去压压惊,孙朔的那个筷子啊…… 吃过早餐以后已经是七点半,孙朔像是不想见到谨言一般,沈卓荦刚提议出发就立马起身出了门走在前头,谨言收拾妥当,回房间抱起南南,同沈卓荦一起跟在孙朔后面。 孙朔回头,看见谨言怀里多出的软体动物,眼皮一跳,沉着脸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帮朋友看一下孩子,反正上班那么无聊。”沈卓荦无所谓地摆摆手,丝毫没有在意孙朔变黑的脸色。 “沈、卓、荦!你居然敢试图在上班时间怠工!”孙朔咬着牙,眼睛眯起放冷刀。 谨言将南南裹紧,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黑眸,阻挡住孙总裁放射出的低气压,“南南别怕,那个怪蜀黍就是个变态,咱们不理他,你今天好好跟着你沈干妈就行,乖哦。” 孙朔的车子就停在楼下,沈卓荦将南南从谨言手中接过,“谨言,你在哪里上班啊?顺路的话让孙朔哥哥送你一程。” “不用不用。”谨言挑眉,沈卓荦只知道她辞职,还不知道她已经被顾慎行招揽了。她看了看孙朔不善的眼神,直觉地摆手,跟孙朔在一起会减寿,她才不要。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谨言把妈妈包也一并交给沈卓荦,“南南很乖的,麻烦你了。”说完便奔跑在寒风中。 董冽这套公寓的地理位置真是超级好,从家里出发到市中心这一圈都不算远。到DeesseLune走快一点的话最多二十分钟就到了。 经过前台的时候被揪住询问了一番,没有员工卡也没有预约,脸上还挂着两个瘆人的黑眼圈,前台小姐以为她是来公司闹事的,就把她拦住。谨言只好打电话给顾慎行求助,然后才得以放行。 推开财务总监办公室的时候,墙上的时钟指针正好指在八点的位置,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的顾慎行转过身来,笑道:“让你八点准时来报道你还真是挺准时。” 谨言尴尬地笑,暗中腹诽,你都不事先跟前台打好招呼,害我瞎折腾一番。 “季小姐,请坐到这边来。”顾慎行指指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谨言依言坐下,顾慎行双手交握放到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脸上挂着温润的浅笑,“我看过你的简历,马马虎虎,至少,不能够成为正式的财务总监助理,所以你是以实习生的身份留在这里的。孙朔那边你不用担心,他要无缘无故找你麻烦的话你就来找我,其实,他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谨言点头表示明白,她都已经见过孙朔了,虽然总裁大人还是不给她好脸色,不过看这架势,顾慎行应该是个可靠的靠山。 “凡是进入企业实习的人都有机会转正,我要你告诉我,你想成为DeesseLune的正式员工吗?”顾慎行坐直了身体,面容也忽然变得严肃,带了几分威严的气势。 “当然!”谨言也挺直了腰板。她一开始的意向就是财务部,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她一定会好好表现。 顾慎行像是很满意她的状态,微笑着点点头,继续道:“你修过管理学的第二学士学位,但你主专业是农业,但现在你在财务部,所以我要你转次为正,主公经济方面的内容。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些资料,”顾慎行拍拍办公桌上的一摞书,“一星期之内看完并且写一份三千字以上的读后感,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我或是办公室出门左起第一张桌子的蒋芷晴小姐,你的桌子是出门最右边那一个,有事我会内线电话给你,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顾慎行交代完,将那一摞几乎半米高的书籍资料推到谨言眼前,挥挥手作“出去”的姿势。 谨言惊恐地看着那一摞书,她以为,助理的意思就是端茶送水,打扫卫生,整理资料。暗叹一声,谨言起身豪不费力就抱起那摞书,往门口走去。上学期间整天抱一堆资料,这点重量也不算什么。 “哦,对了,晚上早睡,你的眼睛自己想办法处理一下,我不想看见我的助理萎靡不振的样子,在我手下工作,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还有,平时没事提高一下外语水平,有时间学习下法语。” 谨言脚步一个踉跄,她也不是故意留下这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的啊,都怪董冽那厮!谁让他不回家的,哼! “是!”谨言立正站好,中气十足地答了一声。 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她皱眉,本想忍耐一会儿,可疼痛来得突然又剧烈,手上一松,书本散落一地,她跪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额头上冷汗涔涔。 顾慎行听到响动,抬起头来,却见谨言弯着身子坐在地上,脚步是他好不容易整理归总的资料,当下心头有些不悦。心想这丫头也太较弱了些,几本书都拿不了。 越看越不对劲,她似乎是在隐忍。顾慎行走上前去,看见她脸色苍白,表情痛苦不堪,手紧紧地按住腹部。莫名地,心头略过一抹心疼,将她抱起冲出了办公室,对上门外惊奇的众人,他没过多理会,对蒋芷晴说道:“蒋小姐,麻烦叫辆救护车。” 此刻众人才把“顾总监抱着女人”的重点转移到“顾总监抱着个生病的女人”上,但是看顾总监脸上的焦急之情不言而喻,不免小声议论。蒋芷晴答了一声“是”,然后面不改色地拨打120。这也是她会顾慎行重用的原因,知道什么时候最该做的是什么。 谨言的腹部疼得厉害,加之昨晚又睡得不好,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一手按着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死死地揪住顾慎行的衣服,咬牙忍痛断断续续地叫着一个名字:“董……董冽……” 顾慎行抱着谨言乘电梯到楼下,刚好碰到带着南南去买了点东西的孙朔和沈卓荦,他微微点头致意,抱紧怀里的人走得匆忙,孙朔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顾慎行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倒是沈卓荦怀里的小豆丁忽然把玩具一扔,对着顾慎行的背影伸手挣扎,嘴里喊着:“妈妈,妈妈。”孙朔这才想起来,季谨言穿的衣服,和顾慎行怀里的那人一模一样。刚反应过来,沈卓荦已经抓着他的手向门外追去,“谨言好像出事了。” 追到门口,一辆120停在那里,将谨言抬上担架塞进车里,沈卓荦急急地拉顾慎行的衣服,“谨言怎么了?” “你们认识?”顾慎行有些惊讶,然后回答,“不太清楚,突然肚子痛。对了沈秘书,你们既然认识的话,那你认识一个叫‘董冽’的人吗?应该是季小姐的家人吧,她刚刚一直在叫那个名字,还烦请你们联系一下他。” “喂你干嘛?”孙朔皱眉,僵硬地提着沈卓荦突然塞过来的这只软体动物,将头撇朝一边。 “当然是找董老二了!”沈卓荦回答得理所当然,立刻掏出手机翻号码薄,“抱好了啊,那可是我干儿子。” 孙朔这才硬着头皮将小豆丁往怀里收,他最讨厌这种软乎乎的东西,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捏碎似的,太脆弱。 南南被谨言裹得像球,只露出一双眼,孙朔转过头对上这双澄澈无一丝杂质的眸子,此刻他才正眼看向这个孩子,心里划过一丝异样,这双眼睛……不,不可能!心里有些难以置信,犹豫再三,他一把抓过沈卓荦,“去医院!” 这边,沈卓荦终于拨通了董冽的电话,也不等那头出声就说道:“谨言出事了快去医院,我和孙朔现在正赶过去。”说完这一句,她诧异地看了一眼手机,没错啊,是在通话中啊,可是为什么没有回音? “喂?董冽?哈啰~”她对着手机呼唤了几声,依旧是没有什么声音,她气愤地挂断电话,真是的,自从昨天看见董冽和梁思雨一眼,就再没见到他,算了,现在谨言要紧,她咬咬牙,跟上孙朔的脚步。 此时此刻,南城农大某间教室。 梁思雨手里握着一只银灰色的手机,屏幕上的通话界面刚跳转成平常的样子。她的嘴角带着笑意,一如平常那般甜美,眸子里却满含讥诮,握住手机的手攥紧,骨节泛白。 (麻烦亲们微信搜索关注第一个,进去以后有新版体验最新活动,请投女生四区凛玖哦,支持一下凛玖吧~那张杀马特的丑照大家不要在意,伦家其实还是粉可爱滴呀。。。谢谢亲们~么么哒) ------------ 第七十六章 董冽来了 沈卓荦和孙朔赶到医院的时候,谨言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挂吊瓶,双目紧闭,脸色略微有些苍白。 “请问她的情况怎么样了?”沈卓荦抓过一个正在给邻床换吊瓶的小护士急急地问道。 小护士将邻床的针水换好之后,这才转过身来,“没什么大事,就是肠胃不太好,昨夜又休息的不好才会晕倒。你们是病人家属吗?是的话麻烦去收费室交一下费用,不是的话麻烦联系一下她的家人来把费用交一下,或者等她醒来让她去交一下医药费。” 小护士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沈卓荦的脸却是黑了大半,这小护士一句话都不离缴费,真是够了!她一把拖住小护士,吓得小护士花容失色,“这位病人亲属,你你你,你是要做什么?” 沈卓荦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交钱!”然后又回头对孙朔说道,“孙朔哥哥,你看着点谨言,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孙朔怀里抱着小豆丁,皱着眉头盯着床上沉睡不醒的女子。他把南南脖子上的围巾解开,露出了一张可爱的小包子脸,他的脸色缓和了几分,除了这一双眼,其他的地方都不像,或许,这是巧合吧。 南南一直扭动着身子往谨言的方向扑过去,孙朔无奈,只好将他放到病床边上,小豆丁自己拉开了被子,乖乖地缩到谨言身边,靠着谨言闭上了眼。 嘴角不禁上扬,孙朔都没意识到自己被南南的举动逗笑了,看来,小孩子也不是那么恐怖的生物。 沈卓荦推门进来的时候,孙朔嘴角的弧度还未散去,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跑了过来,很快,孙朔又神色如常。沈卓荦不满地扯孙朔的脸颊强拉出一个丑丑的笑容,“来来来,再给爷笑一个。” “别闹。”孙朔板着脸拍开在他脸上作恶的两只小手。 “孙朔哥哥,你说董老二怎么不接电话呢?”沈卓荦松了手,拖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床上睡着的一大一小。不对,董冽接了电话也没说话,难不成是手机丢了? 她忽然坐直了身子,迅速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沈卓然,“姐,我记得董老二有个工作号是吧?你快跟我说一下。” 孙朔配合着她将号码记下然后拨打出去,响了几声之后,有人接起,“喂?”董冽低沉的嗓音传来,沈卓荦心中一喜,却又不免一番责怪,“董老二你干嘛呢?打你电话也不接?” “卓荦啊,你找我干嘛?”董冽的语气含了几分犹疑,“你知道谨言在哪里吗?我打她电话打不通。” 一听到这儿,沈卓荦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一出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些,她气愤地跺跺脚,拿着手机出了病房才大声说道,“你还好意思问那!你怎么跟梁思雨在一起了?谨言生病了你知不知道?打你电话打通了也不说话,你该不会是和梁思雨去哪儿厮混了吧?”沈卓荦一想起梁思雨就觉得心烦,总觉得董冽跟梁思雨在一起没什么好事。 董冽一听,语气也变冷了几分,“胡说八道!我手机丢了。谨言怎么生病?在哪家医院?” “中心医院三楼消化内科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沈卓荦看着手机撇撇嘴,看来,董老二还是在乎谨言的。 没过多久,董冽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一进门就问谨言怎么样了,沈卓荦连忙将食指竖到嘴边,“嘘……” 董冽噤了声,对孙朔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坐到床边看着安睡的母子俩。床上的小女子两只眼下一片青黑,他皱眉,拇指拂过那圈青黑,心里面五味杂陈的。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打听了一切,还特意打电话给谨言医治的医生询问了一下情况,那个医生说谨言有慢性肠炎,昨夜又吃了冷凉的食物加上睡眠不足,所以导致腹痛昏倒,并没有什么大的疾病,多注意饮食和多休息就好。 他松了一口气,所幸,她并没有什么大事。看着他们母子俩安好,原来,其他的问题真的不是那么重要。原本他就打算跟谨言道歉的,可是打她的电话也打不通,回到公寓却是连一个人都没有。 她说要搬家,他气得要发疯,回家见没人更是气死了,只想着找到这个小丫头,然后好好教训她一顿,不管她同不同意,一定要把她绑回去,哪儿不许去。正在气头之上,沈卓荦打电话过来说谨言生病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就冲到了医院。 董冽脸上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孙朔抱臂靠在窗边看着,心里有些不高兴。他知道沈卓然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她从小就喜欢跟着董冽,但是小时候无意间听到母亲和沈伯母说过要给他和沈卓然订娃娃亲,他就在心底里默认了这个小媳妇。 那时孙家还没有搬离南城,三家人中只有沈卓然这么一个小妹妹,金贵得很,他就告诉自己,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以沈卓然为先,保护好沈卓然。所以当沈卓然后来有一次看上去闷闷不乐,无意间提起过董冽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之后,他就下意识地将董冽喜欢的那个女人直接划到了对立面,见过之后,只觉得这女人哪里都比不上沈卓然,更是厌恶。如今,看着董冽脸上的深情款款,他有些犹豫,自己之前的想法或许太过绝对了。 毕竟说到底,季谨言与他也没有什么直接的恩怨,董冽对沈卓然也只有兄妹之情,并没有男女之意。他们的事情,他也是一个局外人。不过,这个孩子倒是有些问题。 孙朔站直了身子,走过去拍拍董冽的肩膀,示意董冽借一步说话。 “怎么了?”出了病房,董冽问道。他的语气不太好,孙朔对小谨言的不屑他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直觉孙朔不会说什么好话。 “淡定。”孙朔抬手往下压了压,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愤愤,真是的,为了个女人,至于对兄弟这么不友善么。“我只是想问你,季谨言的那个孩子,是你的?” “当然。”董冽靠在墙壁上,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微微扬起下巴,闭上了眼睛。南南是谨言的孩子,自然也就是他的孩子。 “阿冽,我是很认真地问你。”孙朔不满地皱眉,董冽没有丝毫地犹豫就回答了这个问题,可是以他的性格,若真是他的孩子,他早就带着孩子正大光明地入住庄园董家,而不是借口什么“王阿姨亲戚家的孩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我说是我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董冽睁眼,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透出凌厉,语气不容置喙。 孙朔见他这个样子,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我不会故意针对季谨言。只是,这个孩子的事,你要尽快处理好,不然董叔叔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说吧,这么多年的兄弟。”言尽于此,孙朔落在董冽肩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两人进了病房,却看见沈卓荦俯身趴在病床上,脸几乎都要贴到了谨言的脸上,董冽一见这情形,心里头冒出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帖子,还被推到了热门贴,点进去一看,记录的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故事,脸色不由得变得古怪,一把将沈卓荦拉开,挡在谨言身前。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小谨言只能是他的,别的男人不许靠近,女人也不能太亲密了。 “哎,你干什么啊!”沈卓荦揉着自己被董冽抓疼的手腕,不满地瞪眼,她就是好奇谨言昨晚到底是干嘛去了,那么明显的两个黑眼圈,她还没见识过呢。 “她是我的。”董冽扬起下巴,在身高和气势上碾压沈卓荦。 沈卓荦一愣,随即跳脚,张牙舞爪地扑向董冽,“谨言已经答应跟我去国外领证了,董老二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突然,沈卓荦前进的趋势受到了阻碍,董冽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她挥舞手臂,蹬腿,就是够不到董冽,低头一看,一条手臂牢牢地卡在她的腰间,呆滞地回头,孙朔无语地说道:“沈秘书,回去工作。” 她立马安分了下来,一副小媳妇的贤淑样,盯着自己的脚尖,扭捏地答:“是,总裁。” 董冽看着那两人离开,摇头无奈地笑笑,一物降一物啊。 他坐在床边仔细地看着床上的人儿,这才一天不见,她的脸色怎么差了这么多。想起医生说她肠胃不好,他有些奇怪,小谨言最喜欢的事就是烹饪,还一度萌生过做营养师的念头,她怎么会亏待自己的胃呢?胃病最是难办,只能靠慢慢调理,不管了,等她醒了就跟她道歉,然后把这母子俩打包回家好好养着。 “唔……”忽然听见床上的人嘤咛一声,董冽欣喜地看过去,小丫头皱了皱眉,缓缓地睁开了眼。 在看见董冽的那一瞬间,谨言有些傻眼,心底一阵阵委屈上涌,可是,在看到他的时候,不委屈了,只要他在,就好。 董冽握住谨言没有扎着针头的那只手,愧疚地说:“小谨言,我……”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谨言已经先一步坐起了身子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董冽,我们回家好不好?”她说得那样小心翼翼,手臂上的颤抖显示着她的不安。 大手抚摸上她的后脑勺,眸子里是她没有看到的温情,“好,我们回家。” (亲们,烦请动一动你们可爱的小手指,微信搜索并关注,点击新版体验最新活动,投女生四区凛玖一票哦,谢谢啦,么么哒~虽然凛玖落后很多票,但还是不想放弃!) ------------ 第七十七章 求婚 看着那道在厨房忙碌的纤细身影,董冽几次想要开口,又被谨言脸上明媚的笑容感染,闭口不言。 谨言挂完吊瓶回到家以后,坚持要进厨房做午餐,董冽不想让她劳累,她却固执地将他推出厨房,想要打下手,也被她拦了下来。 虽然是在劳动着,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却是像花儿一样绽放开来,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小谨言,医生说你需要休息。”董冽靠在厨房的门边,又重复了一遍那句他已经说过不止一次的话。 谨言动作娴熟地将洗好的菜切段、切条、切丝,手上握着菜刀转过头来笑嘻嘻地说:“我不管,我高兴!你去陪南南玩。冰箱里有牛奶,你热一下拿去给南南喝。”为喜欢的人做饭,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情。 董冽无奈,直起身子来走进厨房,依言打开冰箱,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了惊。冰箱的两层冷藏室摆满了盘子,全是他喜欢的菜色,被保鲜膜小心地覆盖好放着,他甚至都能看出这些菜刚出锅时的形状,只是现在看来每样都缺了一小口。 医生说,这一次她的肠炎主要是因为吃了冷凉的食物,难道吃的是这些?可是,怎么会呢? 他走到她身后,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她,她奇怪,偏着头问:“怎么了?” “你昨晚几点吃饭的?”他皱着眉,语气不太好,他有些生气,她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昨晚她一直等着他,也不知道等到了什么时候,只是最后饿极了才开始动筷子。她的胃一向很强大,偏偏昨晚吃了点冷掉的饭菜就被折磨到进了医院,而且这身体的反应也来的太慢了些,还不如干脆等她下班回到家再痛好了。上班第一天就晕倒了,会不会被顾总监嫌弃啊? 董冽看谨言的眼神开始变得飘忽,就知道小丫头又开始神游,不知道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伸手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不用再折腾了,冰箱里不是还有很多剩菜吗,吃那个就行。” “不行!吃剩菜对身体不好!”她挥舞胳膊,手里的菜刀一阵乱动,吓得董冽赶紧将刀子夺下放好。 她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将脑袋埋在董冽的胸膛。其实身高差这么多也挺好的,她刚好可以靠在他胸部的位置,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就觉得一阵莫名的心安。 “小谨言,听话,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才是最重要的,你要先顾及自己,再来顾及我。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要好好的吃饭,不许虐待自己的身体,要是被我发现你不乖,我就打你的屁股。”他的大手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细细叮咛着,毫无威慑力的威胁让她一阵心暖。 以前很多次,季堂说她自私,她总是为自己考虑的太多,为他考虑的太少。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却让她先为自己考虑,再顾及他的感受。她的私心,其实都是被惯出来的。但是,从今以后,她会爱自己,更会爱董冽。 抱着她的手臂忽然勒紧,她感觉到董冽亲吻她的发顶,然后,她听到一声叹息,“小谨言,对不起。” 眼眶突然发热,她抱紧他,“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她从他的胸膛里仰起头来看他,巧笑焉兮,声音软软:“江南哥哥,这里是你家,你收留我和南南好不好?” “不搬走了?”他点点她的鼻尖。 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搬,死也不搬。”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一般,龇着牙笑道:“不对,这个公寓的所有者现在是我,所以,本房东命令你,不许离开!不许再丢下我和南南,不许不回我短信,不许不回我电话,更不能夜不归宿!” 她骄横又霸道地说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眼圈却渐渐地红了起来,她吸吸鼻子,委屈道:“我昨晚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给你发短信你也不理我,等你到大半夜你也不回来,你这个大坏蛋,都怪你,我今早起来就成国宝了。” 董冽怔了一下,用拇指将她滑出眼眶的泪水拭去,小丫头脸上又别扭又委屈又强撑凶恶的样子真是可爱死了,他轻声软语地哄着,终于哄乖了才解释道:“我的手机丢了,所以没收到你的短信。” “好吧,勉强原谅你了。”她撅撅嘴,又好奇地问,“那你住在哪里?回庄园吗?” “我住在赵启那儿。” 谨言咬咬唇,似乎有些犹豫,“董冽……” “嗯?”他扬眉看她。 “能告诉我关于庄园,关于你们的事吗?”她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哀求,她不想一直这样稀里糊涂的。 董冽的呼吸一滞,谨言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她打开冰箱拿出牛奶递给他,将他推出厨房,又挂上浅浅的笑意,“你快出去,别耽误我做饭。” 转过身,她笑着呼出一口气,说不说也都无所谓了,只要他还在她的身边就好。这样安慰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变得麻利起来。外面还有两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在等着她的爱心午餐呢。 董冽看着她倔强的背影,伸在口袋里的那只手紧紧地握住了一个盒子。那天一时冲动摔门离开,过后冷静下来他就想要跟谨言道歉,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漫无目的就在大街上逛达,偶然遇到了和同学出门逛街的梁思雨。梁思雨知晓情况以后就提议他去买礼物给谨言道歉,因为不知道现在的小女生喜欢什么,梁思雨就很热心地帮忙出主意。 路过沈氏旗下的歌莉特珠宝店时,他忽然福至心灵,像个冲动的小伙子一头扎了进去。他想要和季谨言在一起,惦记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现在同处一个屋檐下,小丫头也接受了她,何不趁此机会将她圈在身边?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c 至于庄园的那一堆事,他也已经决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那天他很愤怒,因为小丫头竟然拿他跟季堂比。他其实是很不开心的,在他眼里,季堂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不过有一件事季堂倒是说得对,因为爱她,所以才会想和她分享自己的所有事情。 谨言对自己的手艺一直都很有信心,即便是比不上饭店的大厨,但家常小菜也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住到这里以后,厨具齐全,她想买什么材料又买不到的话就会找董冽帮忙,然后上网查食谱,一来二去,自己也摸出了一些门道,偶尔也能做出一些精美可口堪比大厨的美味。 南南还小,能吃的东西不多,蔬菜和肉都是弄成泥状给他吃,看着小豆丁一直白白胖胖的,谨言就觉得自己这个娘当的还是挺成功的。不过,等他再大一些,锻炼也不能少。 至于董冽,这么久以来她也已经把他的口味摸清楚了,董冽食指大动,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应该算是抓住了他的胃了吧。只是,想起董冽还是犹豫着不肯告诉她关于他的事情,她吃饭的兴致也有些恹恹。 董冽抬头,发现谨言端着饭碗发呆,神色有些失落,便知道她是在想什么。低下头轻笑,真是个容易胡思乱想的小丫头。 “好好吃饭。” 谨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呆愣中惊醒,碗里多出来一片肉,她笑笑,终于动起了筷子。 饭后,董冽主动承担起了洗碗的任务,这一点谨言倒是不反对,毕竟她讨厌洗碗,所以她就陪着南南做一些轻缓的运动消食。 “小谨言。”董冽将手擦干走了过来,手掌因为碰过凉水还有些冰凉,他将手伸进衣服里捂暖了才将手覆在她的手上。 谨言和南南都在厚厚的地毯上坐着,董冽也坐下来,谨言的脸上漾开浅浅的笑,三个人都在,才像家。 “关于我家,关于庄园,关于卓荦孙朔他们,太复杂太多,你愿意慢慢听我说吗?” 谨言又愣住了,心底涌上喜悦,他终于肯对她说明一切了吗?虽然沈卓荦也对她说明过,但她还是想要听董冽亲口说出来,因为她觉得,这代表着信任。 “我虽然想知道,但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 董冽抬手覆在她的发顶,“傻瓜……”然后,他将一切娓娓道来。 关于庄园和他们几人的关系,与沈卓荦说的相差无几,无非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关于董家,董冽说,他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同样地,父亲也不喜欢他,但是,他的父亲却喜欢掌控一切,而他又偏不听父亲的指示。 如果被父亲知道了南南这个孩子,极有可能,谨言和南南都会遭殃。 “小谨言,”他转头看着她,深情不减却又带着悲凉,“我多希望南南是我的亲生孩子。”我们俩的孩子。 谨言的嘴巴张了张,话将出口,她又及时住了嘴,不行,她做出过承诺的。 董冽看谨言沉默,以为是自己的话伤到了她,怕她误会他会嫌弃南南,长臂一伸将一大一小揽入自己怀里,“你们就是我的家人,我最重要的人。” 说着,他将手伸入了口袋,掏出了一个酒红色的丝绒盒,打开,一枚镶着粉钻的戒指静静地伫立在盒子的正中央。 谨言张大了嘴巴,她不懂钻石不懂什么切割工艺还是几克拉,戒指的样式不复杂,戒托那里围成了一个心形,粉钻就在心形的正中央。简单别致,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只是觉得太突然了,虽然她也幻想过这一天,但是真实到来的时候还是让她不敢相信。 “小谨言,我跟你表白过那么多次,你每次都拒绝,好歹我也追你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嫁给我好不好?” ((亲们,烦请动一动你们可爱的小手指,微信搜索并关注,点击新版体验最新活动,投女生四区凛玖一票哦,谢谢啦,么么哒~虽然凛玖落后很多票,但还是不想放弃!)) ------------ 第七十八章 两边都要哄 忍住那句几乎冲口而出的“YES”,谨言像古人那人跪坐着,撑直脊椎一本正经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正色道:“这是求婚吗?说好的单膝下跪呢?说好的紫色气球呢?说好的鲜红玫瑰花呢?说好的众人围观羡慕呢?董先生,戒指我先帮你收着,等你准备好了再来一次吧,乖。” 她露出公式化的微笑拍拍董冽的脑袋,凑过身子在董冽好看的薄唇上狠狠“啾”了一下,趁他呆愣之际,夺过戒指冲进了房间,靠着门板偷笑,太高兴了有木有!哇咔咔,喜欢的男人居然求婚了耶!不过还真是一点都不浪漫。她撇撇嘴,将戒指拿出来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嗯,大小刚刚好。 她真的很想答应董冽,但是,她觉得董冽的求婚更像是一时冲动,她不认为现在是一个步入婚姻殿堂的好时机。 她才刚刚开始真正地踏入他的圈子,才开始越过他的冰山一角开始了解他。 先前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现在突然说得清清楚楚还拿出了戒指,要么是董冽一时昏了头脑,要么是他已经搞定了家里人。谨言认为,最大的可能性是前者。 既然董家看不起寒门,至少,她要做出一番成绩来,让董冽的家人觉得她是有“价值”的,然后真真正正地接纳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先斩后奏,强进董家。她还年轻,还有冲劲,还有梦想,不想永远活在董冽的保护之下。 谨言将戒指摘下放回盒子里,再将盒子放进抽屉的角落,放好。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只不过她不敢去想。婚姻是很隆重的一件事情,她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万一有一天,董冽反悔了呢? 她将戒指放好,如果董冽喜欢上了别人,她就把戒指还给他;如果到了合适的时机,董冽还是喜欢她,那她再拿着这枚戒指跟董冽求婚好了。 思考了一番之后,谨言掏出手机给顾慎行发了条短信,表达了一下感激之情并承诺明天准时上班,并努力工作。 客厅里,董冽的怀里还搂着南南,小豆丁一口一个“爸爸”却得不到回应,赌气地噘嘴,一扭一扭地自己挪到了房间门口,双手用力地拍门,“妈妈,妈妈!”门开了一条缝,南南挤了进去,门又迅速被关上,董冽终于意识到,他很悲催地又被拒绝了。 手伸到脑后挠了挠,他倒吸一口气,至少,小丫头这是收了戒指是吧?收了可就是要有代价的! 半夜,天寒地冻,万籁俱寂,忽然,黑暗中有一道身影飘过,董冽轻手轻脚走到主卧门口,转了转门把手,果然没锁。小谨言一般不会将门反锁上,真是个容易相信人的傻孩子。 空气里安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董冽听到了两道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宽大的床上,谨言将全身都裹到了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南南的小脑袋靠在谨言的颈窝,两个人都在安睡。 董冽走近,借着窗外的微光打量着床上的两个人,嘴角不自觉上扬。 那次跟着她去明城,他把困极的母子俩安顿好,也是这样看着他们。那个司机大哥的那一句“老婆孩子”可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想到这,他像那次在明城一样,悄悄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大概是感受到凉意,谨言下意识地伸手过来拉被子,结果碰到一个不明物体,那个“东西”很暖和,散发着温暖,她就将身子往后拱了拱,让自己更加靠近热源,将整个后背都贴了上去。 董冽的呼吸顿时紊乱,身体也有了最直接的反应。看着面前浑然不觉的小女子,他不禁哑然失笑。她总以为他不会对她做什么,所以她很多时候敢在他面前闹,甚至她还怀疑他是gay,不然怎么对她没反应。 这个笨丫头,他的眼里只有她,很轻易地,他就会对她有了反应,他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欲求不满了意志力才会这么差。只不过每一次他都掩饰得很好,他的自制力也比较好,能够很快恢复。眼下她无意识地贴了上来,她迷迷糊糊,他却是清醒无比,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果香味。 隐忍的感觉很痛苦,董冽此刻的内心躁动不已,看谨言熟睡着,丝毫没有醒转的样子,他终于是忍不住,将手环到了她纤细的腰上,轻轻地,缓缓往上探去。就算是看不见,他都能够想象得到她肌肤的美好,况且,他是真的看到过。 脸上的表情一僵,董冽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他狠狠地瞪睡在谨言另一侧的那个小豆丁,这个臭小子,居然敢把手放在小谨言的胸上! 他将南南的手拿开,正打算偷偷摸一下,那只可恶的小手又覆了上来,他拿开,又回来,被子底下,一大一小两只手一直较劲。 臭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董冽暗骂,南南却睡得挺香,另一只小手的拇指伸到嘴里吮吸着,看得董冽一阵恼怒。 南南和董冽的身上都很暖和,谨言被两人夹在中间,睡梦中她觉得身后更暖和一点,便翻了个身,将手脚缠上了那个温暖的大抱枕,这下董冽开心了,对着吮手指的小豆丁不屑一瞥,看,这个女人还是更爱我。 谨言皱了皱眉,“大抱枕”虽然很暖和,可是有点硬啊,不如“小抱枕”那么软,抱着更舒服,想着便又要翻身。董冽感受到她的动作,脸瞬间黑了,直接用手环住主动投怀送抱的小丫头,霸道地固定住,谨言挣脱不开,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顷刻间惊醒过来。 黑暗中她看不清,其他的感官却更加灵敏,董冽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推他,他不动,只是将手臂收的更紧,无奈之下,谨言只好凑近他想要问清楚。 感觉到她的靠近,董冽迅速低头,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唇,狠狠地压了上去。 谨言脑子本来就不清醒,现在更加晕乎乎的,直到胸前感受到了挤压,她才清醒了过来,拼命地推他。 她瞪圆了眼,这个男人,旁边还有南南在睡着呢!再说,他不是一直都对她没怎么有反应吗?现在这是吃错药了还是忘记吃药了? 他吻得她喘不过气,刚要张口说话却被他趁虚而入,她挣扎着,气息不稳地说:“南……南……”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那臭小子!董冽手上的力度加大,狠狠一捏,以示惩罚。 谨言倒抽了一口气,想要瞪他,却发现黑乎乎的瞪了他也看不见,只好顺势咬住了他的舌尖。因为怕他受伤,也不敢下重口,可是咬轻了董冽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好微微加重力道。 董冽终于消停了,谨言赶紧拉开他在她胸前胡作非为的手,转身查看南南有没有被吵醒。 身后传来沙沙的响动,谨言回头,那个高大的身影正往外走。她皱眉,想叫住他,最终又忍住了,怕把南南吵醒。 不过,南南终究还是醒了,他揉着眼睛,嘴里嘟囔着“渴”,谨言拿过床头的保温杯倒了一点点水给他喝下,小豆丁心满意足地卷过被子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回头,房门已经重新被合上,刚刚还在房间里的董冽已经不见了,谨言看了看房门的方向,又看了看熟睡的南南,叹了一口气,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两个都得哄着供着。 下床穿上拖鞋,她轻轻地出了主卧,往客房走去。 转了转门把手,是从里面反锁起来的。她敲了敲门,没有应答。房间里还亮着灯,她知道董冽还没睡。 再敲敲,从门缝里传出来一道声音:“我睡了。”声音平板没有起伏,不带一点情绪。谨言摇头,原来不管多大的男人,都很幼稚,居然生气了。 董冽的声音听起来很近,谨言猜测他就在门后面,于是她对着门缝朝里说道:“你不开门我就在外面守着。”她赌他舍不得。 果然,片刻的静谧以后,房门忽然被打开,谨言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一道力度拽了进去。 董冽将她压在门板上,双手撑在她的两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宇间带着恼怒,“你个小屁孩子,你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你在外面受冻是吧?” 家里的暖气从来很充足,谨言只是穿了夏天的睡衣,晚上躺在被窝里刚好,可是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一定会着凉。 她的睡衣很宽松,尤其是她瘦了以后,还穿着以前的睡衣,就更是显得衣服宽大,身形娇小,但这丝毫掩饰不了她的女性特征,该凸的地方还是能见到两个小山丘。 董冽的眼神一路向下,胶着在她的胸前。喉结滚动,身体某个部位又开始蠢蠢欲动,他暗骂一声“shit”,耳根微微发烫。 谨言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自己的胸,嗯,瘦了以后也没下垂,真好。旋即她的脸爆红,据说晚上睡觉穿内衣对身体不好,所以她今天晚上自然也没穿,之前黑灯瞎火的也没顾及这些,可是现在这灯光明亮的…… 场面略有些尴尬,谨言顾左右而言他,“那个,董冽啊,你这个算是壁咚还是门咚呢?哎哟,你们男的怎么总是喜欢这样呢,你上次……哎呀妈呀!” 谨言惊呼一声,欲哭无泪,为毛董冽又卡着她的腰把她举起来了?这个姿势真的很奇怪好伐?她就只能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双腿盘在他的腰间。 “吻我。”命令式的语气,强势得让人不敢拒绝。 谨言本就带着歉意而来,于是乎便乖乖低头,将自己的嘴唇贴上那两片性感的薄唇。 (写了二十万,我要不要通知一下,wuli江南哥哥终于快要吃到别扭的谨言了…… 感谢大家一路支持~) ------------ 第七十九章 夜太美 董冽脸上的表情太过刻板严肃,谨言觉得自己就跟在亲吻雕塑似的,偏偏这人又生得好看,嘴唇虽薄很柔软,她一时也没有放开,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就那么静静地贴着。 这都主动送上门了,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太有挫败感了。她丧气地垮下肩膀,离开他的嘴唇,却又被他抵在门板上压着狠狠地亲,舌尖灵活地撬开她的唇齿,缠着她一起共舞。 谨言的脑袋开始发晕,心跳乱了节拍,呼吸也跟不上了,几乎要把自己憋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上,双腿还攀在董冽的腰间,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 细碎的吻一路蔓延向下,有些痒,谨言缩了缩脖子,忽地清醒过来,推开董冽,“停停停!我有事情跟你说!” 这时候董冽哪还顾得上她要说什么,送上门的肥肉,不吃就是傻子。 “董冽!”谨言一边躲一边恼怒地喊了一声。 他终于抬起头,脸色相当难看,身体紧绷的难受,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不对她用强的。他撑起的身子,俯视着她,“有话快说!” 谨言收回腿一滚就滚到了角落里,抓过被子把自己裹好,抬头,董冽的表情阴森森的,目光犀利地盯在她身上,就好像在用眼神活剥了她一般。 她干笑着,“内个,你先别激动,放松,放松……” 董冽盘腿坐在她对面,双臂环胸,定定地看着她,“你要说什么?”男人在欲求不满的情况下脾气可是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看得到吃不着,更是让人大为光火。 “董冽,你是认真的吗?”谨言的脸上没有了尴尬与害羞,目光灼灼,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认真。 “废话!”董冽没好气地回答。 谨言掀开被子,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董冽坐过来。 她拉着被子将董冽也裹好,靠在他身上取暖。董冽的手因为刚刚一直暴露在空气中,冰凉冰凉的,她抓过他的手抱在自己的肚子前暖着,然后转头问他:“暖和吗?” “嗯。”他答,语气已经软了不少。身体的难受刚消缓一点却又被她的举动把火再次勾了上来。他绷着身体,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理智。 谨言将脑袋靠在了董冽的肩上,说道:“董冽,我要你再仔细地思考一下,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一切都很普通,而你,家世显赫,人又高大帅气,老实说,虽然我很高兴你能看上我,但我同时也很奇怪你居然能看上我。”她上网查过南城沈家和董家的资料,但是这些资料很不全,就连照片都是很模糊的侧面,只有沈卓尔的有正脸,下面也只是简单地提了句商界精英。 可越是简单,谨言就越是觉得不简单。沈卓尔他们几人风格迥异,可每个人的身上却都透着尊贵,那样的气质只能是从小耳濡目染才能熏陶出来的。 就比如说董冽,当初谨言认识他的时候,身为林江南的他跟着一群小混混在瞎闹,但他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无意间总让人觉得他是高人一等,可再看,却又于那些混混无异。现在看来,只能说董冽的演技真的很好,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董冽,桀骜不驯,放荡不羁。 他挣开她的手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是看上你了,要那么多理由干嘛?季谨言你给我听好了,我要不是认真的,你以为我能心甘情愿帮你养儿子?我能这么惯着你还把我房子给你了?我就是想让你在南城能有个自己的家,你要是在外面遇到不开心的事了你尽管回来,你要自己躲着哭也好,扑到我怀里让我哄你也好,至少,你能有个去处,你……” “家”是最能触到人心底的字眼,至少对于谨言来说是这样,可她记得,董冽每次提起家人的时候,都是不开心的。既然董冽已经给了她一个家,那么,她也要还他一个家。 “你会娶我吗?”她吻着他的薄唇问他。 “会。”他的回答毫不犹豫。他都已经买了戒指,要是不打算娶她又怎么会跟她求婚。 “会照顾我和南南一辈子吗?” “当然。” 谨言笑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她不知道董冽的这个承诺的保质期有多久,至少,此刻的他是认真的。 “我妈说,女孩子的身体很重要……” 董冽的身体微微一僵,想要推开她。 “可是,我愿意把我的爱和痛给你。”谨言呢喃着,将身子靠进了他如暖炉一般的怀里。她想,她就这么放手搏一次,不管将来会不会后悔,反正她现在是心甘情愿地想把自己交给这个守护了她这么多年的男人。 五味杂陈、难以置信、欣喜若狂……种种情绪交织在董冽的心头,感受到怀里的温软,他的心再次激动起来。 空气中的凉意一丝一丝缠绕到了谨言的身上,她咬着唇,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董冽:“冷……” 董冽抓过被子将两人蒙上,然后又掀开,“我想看着你。” “不要,关灯。”谨言一口否决,挡住他的进攻,大有“你不关灯就别想吃豆腐”之意,董冽知道她是害羞,倒也不再强求,长臂伸到床头,“啪”的一声,满室黑暗,只能看清对方的轮廓。 谨言一把抓住他,董冽无奈,“又怎么了?” “听说第一次会很疼的,你轻点啊。” “女人疼不疼取决于男人,相信我,不疼。” 董冽辛勤耕耘着,蓦地反应过来,她是第一次?那南南是怎么回事?心中被狂喜占据,此刻他也不想去深究那么多,他的脑子里只回荡着那句“第一次”,他“呵呵”地傻笑着,只想好好地疼爱这小丫头。 谨言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说漏了嘴,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这种事情一般要多久啊?南南等一下要是醒了看不到我他会哭的。” 董冽瞬间气的牙痒痒,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惦记着那臭小子,一定要好好修理这小丫头一番! “哎……流氓……” 糯糯的嗓音最终在董冽的强烈攻势下被淹没,谨言整个人晕晕乎乎地哼哼着,这样的感觉很新奇,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具体什么样她也说不清楚,只是随着身体的反应在董冽的怀中沉沦。 撕裂般的疼痛将她从迷糊中拉回现实,她扭头狠狠咬住董冽的手臂,眼泪汪汪,娘的,董冽你丫的混蛋,大骗子!疼死老子了! 大概是被咬痛了,董冽闷哼一声,然后俯身在她耳边亲吻,轻声软语地哄着:“宝宝乖,放松……忍一下就好了,要是觉得疼你就掐我……” 谨言含泪,指尖狠狠地挠他,混蛋! …… 谨言仿佛被人拆了一般软软的瘫在床上,董冽却是春风得意,俯身亲了亲她的唇,抱她进浴室清洗,谨言软软地翘起兰花指,指向他骂道:“臭流氓!” 她趴在浴缸边上不看他,刻意忽略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身体时,体内窜过的电流一般的感觉,她红着脸,扇了自己一巴掌,太没出息了!都已经被吃完了,害羞个什么劲! “唉,我觉得我亏大了。”谨言叹气。 董冽跨进浴缸,浴缸里的水瞬间溢出了大半,谨言将脖子以下的部分缩进水里,羞恼地瞪他,“出去!” “我就不。”董冽耍起了赖皮,将她一把揽到怀里,“跟爷说说,你怎么亏大了?”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谨言挣脱不开,拧他腰上的软肉,嘟起红唇不满地说:“你想啊,你又不是第一次,我可不就是亏了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董冽好笑地问,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纠结的?他一开始还以为她已经跟季堂有过,即便是有些介怀,他也会试着不去介意。他不否认自己已经跟别的女人发生过关系,可要是当初早知道会有今天,他想,他应该是可以为了她守身如玉的。 谨言忽然沉默了下来,她只是随口一说,说了以后才发现,谈论这样的话题简直就是给自己不痛快。他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 “小谨言,我的宝宝,”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谢谢你。”谢谢你将你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我。 “去去去,看看南南有没有醒了。”谨言推他。 经她这么一提醒,董冽才想起来,小丫头好像瞒了他一些事。 “南南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的。”谨言回答的很坚决。 “真的?你明明是……” “南南是我们的孩子。”谨言仰头对上董冽探究的眼神,脸上的神色坚定。 董冽露齿一笑,她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他已经帮她养了南南这么久,不介意以后也养下去。她的这个答案,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谨言看着董冽起身,毫不避讳地露出自己纹理分明的身体,肌肉紧实,线条匀称,不会给人以夸张的感觉,但又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结实有力。 她咽了咽口水,心中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扭过头不看他。 ------------ 第八十章 回归公司 几分钟之后董冽就回来了,上半身套着宽大的T恤,下半身是一天运动裤,倒有几分阳光美少年的味道,谨言感慨,男人不显老啊。 董冽弯腰,一把就将浴缸里的谨言捞了出来,伸手向后看也不看,准确地揪过一块浴巾给她裹上,扛出了浴室,扔到了床上。 “野蛮!”谨言不满的哼哼,身子被他裹成了蚕宝宝,也不好动作,就那么躺在床上斜睨着他。 空气中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谨言的脸红了红,脑子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刚才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董冽瞥了一眼她不太正常的脸色,就着她身上的浴巾将她身上的水汽擦干,把浴巾扯开扔到一边。 “你……你你你……”谨言被这一系列没有丝毫停顿的动作惊呆了,蜷起身子以防自己春光大露,她哭丧着脸,“你可别再来了,我疼。”虽然泡澡之后疼痛稍有缓解,可是缓解不是不疼啊,她觉得她有阴影了。 董冽没理她,自顾自地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手臂勾住她的肩拉着她一同躺下,抓过被子盖上,再抬手将灯关掉,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在她耳边吹气,“南南没醒,不如我们……” 他的嗓音低沉,此刻又是故意逗她,就像勾人的狐妖一般魅惑,谨言绷紧了身体,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不要!”,而后她听见董冽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他捏捏她的脸颊,“刚才看你脸红的那个样,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不健康的思想啊,我是说,不如我们睡觉吧。” 谨言又羞又恼,伸手掐他的腰,咬牙切齿地说:“就算是不健康也是你教的!”两只小手作恶般在他身上又抓又挠,像只炸毛的小猫。 “你要是想明天下不了床你尽管摸,随便挠。”董冽的声音忽地变得有些沙哑,却又带着戏谑,果然,怀里的小女人安分了,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他又低低地笑,抚着她的头发安抚她。他倒是真想再来,可念她是初次,心疼她,便也不再由着自己的性子。左臂上火辣辣地疼,是他进去的时候她咬的,这小丫头,牙齿还挺利,大概是疼的急了,咬起来也没轻没重的。不过这样也好,他到希望手臂上那圈牙印能留下来,可以当做纪念。 “乖,睡吧。”他将胳膊伸到她的颈下让她枕着。 高度刚刚好,谨言动了动脖子,这个人肉枕头还不错。她往他怀里缩,两人肌肤相贴,她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意,还有……大腿处某种物体顶在那里的硬感。反应了一秒,她僵硬着往旁边挪了挪,却又被他抓回怀里箍住,“别闹了,睡觉。” 谨言瞪他,谁闹了?明明有反应的人又不是我! “据说,你们男人这样会很难受?”她试探着问。 摸得着吃不着更难受。董冽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大手落在她的腰肢,缓缓向下,“不疼了?” 谨言抖了一下,按住那只手,“我不问了,睡觉。” 深冬的北方天亮的很晚,谨言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漆黑的一片,她咽了咽口水,液体划过干涩的喉咙时感觉剌得疼,她起身想要去厨房接水,刚坐起掀开被子,才惊觉自己身上一丝不挂。脸上的红晕在黑暗之中看不见,可是双颊上如火烧般的感觉却是很明显。 她居然就这样在董冽身边睡了一夜?心里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她原以为,昨夜那样的事是该留到新婚夜的。她扇自己,暗骂,真是太不矜持了。 “还早,再睡会儿。” 一条结实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往下拉,她反抗着,“我想喝水。”话一出口,声音却是沙哑得吓人,其中却又带着一点刚睡醒时的娇媚,听起来很怪异。 董冽起身开灯,将她按下掖好被子,闭着眼睛就往房门外飘,不一会儿,就抬了一杯水进来递给她,“喏,水。” 谨言起身接过小口小口地喝下去,水温略有些高,不过不烫人。喝水的间隙,她的眼睛往董冽的身上扫,又开始花痴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天生的衣架子啊。冷不防被呛了一下,急促地咳嗽起来。 董冽急忙拍她的背帮她顺气,调侃道:“这么大个人,喝个水还能呛着。” “还不是因为看你。”她理直气壮地反驳,“所以说,都是你的错。” “好吧。”董冽无奈,拿过她手里的杯子转身放到一边的柜子上。 谨言看着他原本光滑的背,此刻却是斑驳的抓痕和指甲印,面上一囧,心里却是心疼,指尖轻轻抚上那些红痕,问道:“疼吗?” “不疼。”董冽回身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背部,钻进被窝搂着她,“我把这当做是你爱我的表现。” 谨言瞪他,很快又换了一副表情,故作矫情地拍了下他的胸口,语气含娇带媚的,“哎呀,你这个死鬼。” 董冽闻言哈哈大笑,这小丫头可真是个活宝,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他从不会觉得无聊。 “还有手臂上,我记得我咬得挺重的,到底疼不疼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说着硬要拉过他的手臂来看。 “再来一次,就不疼了。”董冽的声音变得低哑,故意往前挺了挺身子去蹭她。男人早晨本来就比较容易冲动,昨夜他不由分说就搂了她躺下,故意不给她穿衣服的机会,此刻温香软玉抱满怀,感受着她细腻光滑的肌肤,心里的狼性又开始咆哮,嗯,色狼的狼。 “臭流氓!”她双眉倒竖骂他。 他笑笑,倒也不是真的想办了她,只是不想她担心而已,就她那点猫似的力气,还不至于把他怎么样,不过是一些皮肉伤。 “真的不疼。” “好吧。”她往被子里缩了缩,用指尖戳他的腰,咬牙切齿,“骗子,要不是你弄疼我了我能咬你吗。” 董冽心疼地摸上她的脸,昨夜,他吻她的时候,她眼角有泪。她是那种宁愿咬自己也不愿哭出来的人,可是昨夜她是带着哭腔跟他求饶,发现没有什么效果之后又开始骂他,软软糯糯的嗓音,再凶狠的话语都像是强撑气势的孩子。他明明已经做足了功夫,却还是弄疼了她。 轻叹一口气,他说:“对不起。” 看他真道歉,谨言又觉得怪异,吞吞吐吐地说:“额,其实也不怪你……” “多来几次就不疼了。”他的语调又变得轻佻。 “滚!”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会儿,董冽起身去做早餐,他本来嘱咐让谨言多睡会儿,可是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怎么也睡不着,只好起床。 客厅里没有人,隔断的另一边,南南正坐在儿童座椅上,自己拿着勺子舀粥喝,董冽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荷包蛋,蛋黄戳破,煎的有些老,是她喜欢的口味。 有的人喜欢吃哪种蛋黄很完整,一戳就流出汁液来,董冽也是,可是谨言不喜欢,她总觉得蛋黄还能流就不太熟。 董冽见她来,说:“我替你跟孙朔请假了,你今天在家休息。” “不,我要去上班。”谨言坐下,端过盛着豆浆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开始吃早餐。她已经跟顾慎行保证过要好好上班,昨天突然晕倒,今天怎么还能不去。才刚到公司就请假,也太大牌了些。 最后,董冽拗不过谨言,还是送她去了公司。 谨言下了车一步一步地慢慢走着,脚步有些虚浮,身体总是在不经意间会撕扯得疼痛。 董冽追上她,“回去吧。” 她摆摆手,余光瞥见了蹦蹦跳跳而来的沈卓荦,身后几步远处,孙朔不紧不慢地跟着。 “嗨,谨言。”沈卓荦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然后才回头看董冽,“董老二。” “走啦,上班去了,别依依不舍的。”沈卓荦说着拖着谨言便走,谨言的脚步一下子迈得大了些,难受得直皱眉,她紧咬嘴唇调整了下呼吸,回头对上董冽担忧的目光,笑了笑,“我没事,你快回去吧,照顾好南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下班的时候麻烦你来接我了。” “……”董冽深深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她坚持的事,很难改变,这个小丫头,有时候就是倔得厉害。 “你什么时候成了家庭煮夫?”孙朔抱臂站定在董冽旁边,嘴里是毫不客气的调侃。 “像你这种没有女朋友疼的人是不会懂的。”董冽瞥了他一眼,折身上了车。 孙朔有些恼火地看了一眼那辆绝尘而去的科鲁兹,转头走向公司,眼神却在前方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上停留了一会儿,但他又摇摇头,神色如常。 DeesseLune的正常上班时间是八点半,谨言到了财务部的时候人还没有几个,她试着敲了敲财务总监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她推门进去,脸上挂着笑意,“顾总监,昨天真是谢谢你了。” 顾慎行挑眉看了看她,“恢复的挺快,今天气色比昨天好。”顾慎行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指着办公桌,“这是你昨天没有带走的资料。另外,由于你第一天上班就请假,所以我对你的要求多加两条:第一,三个月之内你的英语水平最好提升到雅思6.5以上或托福550以上,这些很多外国大学对研究生申请的要求,公司很多英文文件,我希望你能达到这个水平;第二,如果你做不到第一条,那么就在三个月之内学会基本的法语交流,毕竟总公司在法国,明年会组织一批有潜力的新员工到总部培训,我希望你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谨言又踉跄了一下,嘴角抽搐着道谢,“谢谢总监指导。”你这是玩儿我呢还是玩儿我呢?谨言的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 第八十一章 厕所八卦 【无弹窗.】 谨言抱着那一摞资料出了办公室.外面的助理席上已经多了一个人.是顾慎行的首席助理蒋芷晴.一头利落的短发.精致的妆容.简约的韩版修身西服.整个人透着一种中性美.给人一种很干练的感觉.出于礼貌.也是出于对前辈的尊重.谨言微笑起來.甜甜地喊了声:“芷晴姐好.” “嗯.”蒋芷晴的神色淡淡.沉默着看向她手里的书. 谨言察觉她目光的停留之处.笑笑道:“这是顾总监吩咐我看的资料.我一个來实习的新人.以后还请芷晴姐多多关照.有不懂得地方我可以请教你吗.”她从小就不善于交际.是越长大才慢慢地学了一些.她不懂怎样去跟前辈打招呼.只是尽着自己的努力.做出礼貌的样子. “可以.”蒋芷晴平淡地吐出一句话.回过头继续工作.她表面上是波澜不惊.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总监一向对人都很冷淡.可是就在昨天.这个小姑娘晕倒了的时候.总监抱着她.脸上的焦急和担忧不言而喻.她刚刚看了看.觉得这个小姑娘也沒什么特别的地方.女人都是八卦的.她很想知道这个季谨言跟总监的关系.但也只是想想.并不会去深究.她的职责.就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他一概不用理会. 财务部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其他几位助理对谨言也很好奇.明着暗着地找谨言套话.谨言被那一顿资料弄得焦头烂额.身体是不是还会痛一下.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难受让她痛苦不已.趁着午休的时间她躲进卫生间挠墙.好想翘班回家啊怎么办. “哎.你们说.季谨言是怎么回事啊.deesselune的招聘一向严格.她就那么突然冒出來了.既不是科班出身又不是名牌大学.她是怎么进來的.”a女说. 谨言正在抓耳挠腮.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在八卦.而且八卦的还是她.她一下子來了精神.听得专心致志.她本來也喜欢听八卦.尤其这还是自己的八卦.她就更來劲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这道声音.好像是顾慎行的助理团之一.她屏气凝神的听着. “是啊.我也很奇怪呢.你们注意到了沒.昨天她晕倒.总监抱着她的时候.脸上那个紧张的劲儿哦.看上去比紧张自己老婆还夸张.”b女说. 另一道声音接了上來.她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那是因为我可爱呗. “谁知道她是真晕.还是假晕啊.”c女嘲讽道. “说的也是.” 那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忽的又有另一道声音响起.“那个季谨言我好像在哪儿见过.”那道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我想起來了.之前公司的发布会.有一个后勤部的惹了事儿.那个人好像就叫季谨言.”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來了.” “对对.就是她.” 外面那几个人讨论得不亦乐乎.越说越离谱.从她不是科班出身.到顾慎行跟她有一腿.最后甚至说到时孙朔把她睡了谨言捂着脑袋.略感无语. 她坐在马桶上沉思.片刻之后.她暗暗握拳.心想:走后门果然容易遭人诟病啊. 她听到旁边那个坑的门打开了.一道冷冽中性的声音响起:“有时间说这些沒用的.还不如回去多做点事.” 是蒋芷晴的声音. 于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忽然就沒有了.然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高跟鞋碰撞着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谨言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猜测外面应该是沒有人了.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冷不丁一抬头.蒋芷晴还站在洗手台那里.她头也不回.从镜子里看着谨言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來到的公司.但是你在公司的一天.就必须做好工作.如果你不想遭人诟病.那就做出一点成绩來让他们看看;如果你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自甘堕落.那也不关我什么事.” “我能來到这家公司.是我的幸运.我会证明.我并不是只靠裙带关系而上位.”她握拳.向蒋芷晴保证. “这话你自己记着就好.”蒋芷晴抽出一张纸巾擦干手.也不看她.径自出了卫生间. 谨言一愣.而后露出微笑.果然不愧是财务总监的首席助理啊.就是有范儿.外冷内热.是个好人呢. 回到办公桌前.谨言便开始看顾慎行给她的资料.眼神随意的瞟过除了蒋芷晴以外的那几个小助理.刚刚在卫生间里.是谁说了哪句话.她心里有数. 她以前是一个很容易受到别人影响的人.若是听到别人那样议论她.一定会难过很久.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清楚的知道.要是在意那些话.就是用别人的错误來惩罚自己.报复她们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公司做出一番业绩.正大光明的把她们踩在脚底下.所以这一次.她的斗志在熊熊燃烧.看资料也看得格外认真. 谨言看书本來就很快.如今又斗志昂扬.整天搞的废寝忘食.回到家也是在翻资料.速度便更是快.董冽看她这么忙.虽然很想念她.想念她的身体.但也忍住.沒去打扰她. 只用了5天的时间.她就将那些资料看完.并做了简单的整理.洋洋洒洒写了5000字的读后感交到顾慎行的办公桌上. “不错.”顾慎行给予了简单的评价.双手交握放到桌面上.眼睛从眼镜的上方看她.五形之中多了一丝压迫感.问道.“我有沒有跟你说过.遇到不懂的地方可以來问我.” “说过.”谨言咬了咬唇.不懂的地方她都是通过上网查资料來解决.网上有时候给的答案不太准确.她便连蒙带猜.一笔带过.她知道不耻下问是一个好品质.当然了.问顾慎行的话也不算“下问”.她就是不习惯问问題而已.顾慎行给她的感觉亦师亦友.她在老师面前向來都是保持沉默的那一个. “所以你來问我了吗.”顾慎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沒有.”她咬着唇.感觉后背隐隐有冷汗冒出. “季谨言.今天叫你來就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你的前辈有很多.你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前辈们有着有你沒有的经验.多沟通交流和询问.有助于理解和提升.明白了吗.” 顾慎行的语调平稳.却于无形之中透着威严.就像是长辈在教训做错了事的晚辈一样.谨言不由得挺直了腰板.立正站好.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yessir.” “对了.马上到元旦了.公司的年终晚会就是那天.你去跟蒋助理她们商量一下.准备个节目.” “是.总监.” “行了.出去工作吧.” 最终节目还是沒有准备成.排开另外几位助理不愿意配合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整个财务部的人在接下來的几天内都陷入了加班的泥沼.表演的事最终也不了了之. 年终嘛.各种报表文件多而杂.谨言压根就是个菜鸟.重要的忙帮不上.但也不能按时下班.端茶送水.复印买饭的任务都落到了她的头上.忙得喘不过气. 她每天回到家就瘫在沙发上不愿意动.董冽好几次來叫她去洗漱时她都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董冽只好抱她去洗漱.本來还想趁机揩点油.可以看小丫头这么累.最终也沒舍得.倒是谨言有一次半夜突然醒过來摇他:“你把我睡了.我会不会怀孕啊.” “不会.”那几天是她的安全期. “哦.”小丫头又倒头大睡. 董冽不知道的是.谨言心里其实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她很期待自己能孕育出一个小生命.但她又庆幸沒有.毕竟现在时机不对.要是让爸妈知道她未婚先孕.一定会打断她的腿. 时间在忙碌的日子里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终晚会的这天.晚会的地点还是在景瑞大酒店.不过换了楼层. 谨言是个市井小民.沒亲眼见过什么大场面.但还是知道这种场合应该盛装出席.可她又沒有什么礼服之类的东西.就随便穿了条裙子.是程兰有一次逛街.心情好便给她买的.自从初中住校以后.程兰几乎沒有给她买过衣服.她也被迫着学会打理和置办自己的一切.她又节俭.舍不得买贵的.衣服裤子都是小摊上随便几十块买的.是到了高中还有大学才会偶尔允许自己奢侈一回. 程兰买给她的衣服从不超过一百块.那条裙子的标价是199.她穿着也好看.清新素雅.裹上大衣要出门.董冽又把她拉了回來.塞了一条及膝的连衣裙给她.推她进房间去换. 香槟色的抹胸小礼服.腰间一条酒红色的腰带扎成一朵花的形状.收腰的设计将她纤细的腰肢完美勾勒.裙摆一层一层斜向交错.很别致的设计. 换好出了房间.董冽摸着下巴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进工作室拿了条披肩给她披上.纤长的食指在她的发间穿梭.挽成了一个松松的丸子.这才露出了微笑. “我突然后悔了.不该让你穿成这样.”他家小丫头这么可人.万一被哪条狼盯上怎么办. “后悔也沒用了.”她俏皮一笑.裹上大衣.换上裸色的高跟鞋.仰头亲亲他的脸颊.“南南你托人照顾了是吧.今晚你把事情忙完了早点回來.” “嗯.”他笑笑.目送她出门.这才回房间换上西服出了门. 谨言穿着高跟鞋走得极慢.她又不愿意打车.反正时间还早.也不着急. 她浑然不觉.身后的浓雾之中.有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 ... ------------ 第八十二章 她的礼服他的衣服 年终晚会的入场时间截止到下午6点.前來参加的员工每人手里都有一张入场券.进场签到之后将入场券的副券撕下放到一个箱子里.为晚会最后的抽奖活动做准备. 晚会的会场比当初发布会的还要大.当时邀请的都是一些政界商界名流.如今是整个公司的员工齐聚一堂.便安排在景瑞大酒店的顶层会议室. 两边的座椅区是按部门划分的.谨言眯起眼找了找财务部的人.慢慢地挪了过去.一路上还碰到一些平时偶然遇到的同事.便笑着打了招呼. 像顾慎行那样总监级别的人物.自然是不会与他们这些助理坐在一块儿的.谨言所在的这一桌.齐聚了顾慎行的包括她在内的助理团.还有一些财务部的其他人员. 她是财务部仅有的一个大学在读实习生.又经过顾总监那些助理团的大肆渲染.所以.大多数人大抵都是有些看不起她的.自然也不愿意跟她多说话.打过招呼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倒是蒋芷晴善意地对她笑了笑. 晚会与寻常的晚会差不多.宣传部的美女们先跳了个开场舞.把公司的人的情绪都调动起來.然后便是主持人宣布开幕.再后來是孙朔上台致辞. 这毕竟是deesselune在国内举办的第一个年终晚会.大家对孙朔的情况了解的也不多.况且孙朔这人天生就爱板着一张冰山脸.所以台下的人都正襟危坐.拘谨万分. 谨言倒是无所谓.反正孙朔也不待见她.她连午饭都沒吃.这都七点了.再等那些领导发完言她就饿死在这里了.所以她就偷偷拿桌上的点心小口小口的往嘴里塞.同桌的有几个美女鄙视的瞥了瞥她.她权当沒看见.人是铁饭是钢.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 领导发言之后就是员工们准备好的文艺表演.因为财务部的全体加班.也就沒有准备什么节目.自然也与后來将要评选的最佳表演奖无缘. 不过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吃东西了.大家一边吃一边看节目.气氛也慢慢变得欢快起來.行为也都随意了一些.不像之前那么拘束. 酒过三巡.据说是为了帮助消化.还准备了舞会环节.主持人说每个人要根据自己的入场券上面所标注的数字.找到自己的舞伴.谨言这才注意到.她的入场券的左上角.有一个小小的“5”.她挑了挑眉.敢情这还是个相亲大会呀. 奇!书!网!w!w!w!.!q!i!s!u!w!a!n!g!.!c!c 衣香鬓影.香槟美酒.还真挺像一个集体相亲大会的. 美女主持人特别强调.第一支舞一定要跟对应的舞伴跳.后面的可以随意组合.看着身边的美女们一个一个被邀入舞池.谨言百无聊赖的掏出手机开始敲键盘.. “你那边怎么样了.” 她发了一条消息给董冽.想问问他那边的饭局进行到哪种程度了.她根本沒心思找她的男“5”号.等了几分钟之后.也沒有收到回复.她将高脚杯里的香槟一饮而尽.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她小心地避开人群和桌椅.走到一半.突然有一个人影从一旁窜了出來.火红的裙袂飞扬.沈卓荦拍了她一下.“嗨.亲爱的.” 原本会场里人就很多.现在大多数人都在舞池里跳着舞.边上的桌椅被移动得有些杂乱无章.谨言被沈卓荦突如其來这么一吓.本能地往后面一退.结果就绊到了椅子.紧接着就撞到了桌子.最后摔倒在地.桌子被这么一撞.桌边一杯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香槟.瞬间倾倒了下來.正好泼在了她的胸前. 作为罪魁祸首的沈卓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不安地绞着手指.一脸愧疚却又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对谨言说什么. 谨言自己也傻眼了.她也太倒霉了吧.怎么每次一遇到这种场合就会发生这种事情.上次是汤.这次是酒.难道她天生与各种晚会酒会各种会无缘吗.也幸好大家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跳舞上.也沒怎么发现这边的情况. “谨言对不起啊.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沈卓荦将谨言从地上拉了起來.磕磕巴巴地道歉. “沒事.”谨言摆摆手.对摔倒倒不是很在意.反正又不疼.只是可惜了身上的这身晚礼服.好惆怅.晚上回去要跟董冽怎么交代才好. 毕竟被酒泼到的位置有些显眼.谨言便用手提包在胸前护着.快速的往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的入口只有一个.进去以后是男左女右的设计. 谨言一直皱眉低头看自己胸前被远远看着那一片.也沒怎么注意看路.冷不防到了入口处又撞进了一具结实的胸膛.所幸那人及时扶住她.她才沒有摔倒在地. “对不起.”她慌忙道歉.神啊放过我吧.她在心里哀嚎了一声.却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呆愣愣地抬头一看.居然是董冽. “你怎么在这里.”问完之后她又立刻反应过來.董冽和孙朔是好朋友.会出席这种场合也不奇怪.刚刚怎么沒看见他呢.不过.偌大的会场.主桌离得那么远.沒看见也正常.谨言撇撇嘴.他还跟她说今晚有应酬.原來他们來的是同一个地方.还搞什么神秘嘛.害她穿高跟鞋走了一路.脚都痛死了. “坏蛋.”她小声地骂了一句.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董冽倒是挺自豪.还自恋地顺了顺自己的头发.低头看向谨言.才惊觉她的胸前湿了一片.深蓝色的内衣也显现出來.他握住她的双肩急切地问:“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把酒碰倒了.”谨言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推开他就往女卫生间走去.一只脚刚刚跨进去.她猛地回头.目光盯着董冽上下打量.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西服套装.古板老成的黑色在他身上高贵凛然.其实他要是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什么邪肆狷狂啊.狂霸酷炫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他外套里面穿的是宝蓝色的衬衣.缓和了一下黑色的冷冽.谨言盯着她胸前露出的那一片宝蓝色.忽然心神一动.几个大步上前将他又拖又拽推进了卫生间里的一个隔间.自己也尾随而入.关门落锁.竖耳倾听了一会儿.貌似卫生间里除了他们俩再沒别人了.很好. 景瑞是五星级的大酒店.各方面的卫生自然不在话下.董冽被谨言这么急急的一推.背撞到了隔板上.他干脆就斜倚着.嘴角依旧挂着微笑.目光却疑惑地看着谨言. 小丫头脸不红气不喘的.应该是沒有被人下药什么的.可是她为什么这么急匆匆地把他拽进了卫生间呢. 谨言双眼眼放光的盯着董冽胸前.想着自己脑子里突然蹦出的那个主意.就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不由得喜形于色. 她这样的笑容在董冽看來就觉得很古怪.就好像一头狼看见了自己心爱的食物那样垂涎欲滴. “快.脱衣服.”谨言突然说了句. 董冽的眼皮一跳.看小丫头那迫不及待的小样儿.难道她想在这里吃了他. 他摸着下巴环顾了一下周围.虽然这个地点不怎么好.空间也小了点.可小丫头又这么主动.嗯.应该挺刺激的.想不到小丫头居然喜欢这样啊…… “哎呀.你倒是脱呀.”谨言看董冽半天也沒有动静.干脆就自己动手开始扒起他的衣服來. 董冽受宠若惊.任由小丫头为自己宽衣解带.嗯.为什么只脱衣服不脱裤子. 他挡住她不安分的手.笑咪咪地说道:“衣服脱不脱都无所谓.脱裤子就行.” “我要你的衣服又不要你的裤子我脱你裤子干嘛呀.”她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动手脱她的衣服.外套扒了下來.衬衫的扣子也被她解开.董冽虽然不解.但也不反抗.任由她动作.也好奇她想干什么. 精壮的胸膛露了出來.谨言吞了吞口水.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嗯.很有弹性. 董冽俯身凑近她.问道:“感觉怎么样.” “公子的胸大肌果然是人中极品.”谨言真心实意地感慨了一句. 董冽噎了一下.很快又调整好心态.还想调戏她.谨言却忽然打开门一把将他推了出去.西装外套从门的上方被扔了出來.伴随着她的声音:“江南哥哥.我知道你车里有备用的衣服.从楼上可以直接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你快去换衣服.别着凉了啊.” 接过外套刚要穿上.却听见一阵谈笑的声音由远及近.俊脸上无奈的笑容变得僵硬.想要随便找个空位进去.可是已经來不及.谈笑声戛然而止.他暗骂一声“糟糕”.目光下意识看向门口.有两个女人站在那里.空气诡异地静谧了一秒.那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尖叫:“啊.变态啊.” 董冽的脸瞬间黑了.不悦的皱眉看向那两个女人.目光冷寒凛冽.那两个女人忽然噤了声.仿佛她们才是走错了地方的人. 谨言在隔间里听到动静.好奇的打开门将脑袋探了出來.看见董冽脸色沉得快要结冰.问道:“怎么了.” 那两个女人看见隔间里探出的脑袋.其中一个露出了了然的笑容.“走啦走啦.人家正在做好事呢.”那个女人说着.拉扯着另一个女人离开. “真是的.楼下那么多房间.干脆去开房.居然在这种场合就……”另一个有些骂骂咧咧.“我看啊.一定是什么不正当的交易.” “你不懂啦.人家这叫情趣……” …… 听着那越开越小的说话声.谨言也囧了.她只是想换个衣服而已.扭头.董冽的脸已经臭到不行.“看來孙朔对员工的管教不够.”语气阴恻恻的.让人不寒而栗. 谨言抖了抖.缩回脑袋将门拉回. 诶.门怎么关不上. 视线上移.四根手指赫然卡在了门缝. “你疯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将门打开.看着董冽被夹红的手指红了眼圈.“你干嘛要用手挡啊.要是不小心夹坏了怎么办.” 满腔的怒火在看到她眼圈红红的那一刻.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董冽抬腿进门将门关好.看她心疼地又吹又揉.“疼吗.” “不疼.”他摸摸她的脸.目光一凝.他的衬衣此刻套在了她娇小的身体上.扣起了几个扣子.像抹胸款式那样包裹着她.脑子里灵光一闪.他知道小丫头为什么要他的衬衣了. “让我看看你的作品.”董冽挑起谨言的下巴.眼神不似平时轻佻.此时的他倒像是一名评委.正在等待参赛者的作品. 谨言抿唇一笑.这是她有一次无意间从网上看到的一个创意视频.讲的是男友衬衫的利用. 她提了提胸前的部分.然后将耷拉在两边的袖子系紧在腰上.再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轻而易举就大功告成了. “怎么样.”她得意地抬起手臂左右转了转身体展示自己的成果. 原本宽大的男士衬衫此时俨然被改装成了一条小礼服裙.他的衬衫对她來说太过宽大.双边袖子倒成了腰带.宝蓝色将她的肌肤衬得如雪如脂.脚上的高跟鞋也让她显得挺拔修长.个子虽不高.却也匀称.凹凸有致. 董冽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身为设计师.他倒是沒想到过衬衣居然还能这样穿.都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衣是最性感的.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今晚.正好. ------------ 第八十三章 奖品 第八十三章 刚刚把董冽推出去只是跟他开个玩笑而已.毕竟谨言在他面前不好意思就那么直接换衣服.也是怕他笑话她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可是现在看到董冽眼里的赞赏.谨言满心欢喜.就像是得到了老师夸奖的小孩子一般. 董冽将西服外套套在身上.看着他光裸的胸膛.谨言有些愧疚.“对不起啊.弄得你沒衣服穿了.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去给你拿衣服來.”季堂对她的评价是对的.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只会先想到自己. “不.你给了我灵感.”董冽悠然自得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被困在女厕所的男人.连他屁股下的马桶都被他坐得像是王位般. “不过”他眯起双眼.拉长了语调.一把将谨言拽到怀里.“你个小屁孩子.扒了我的衣服.你要怎么赔偿我.” 谨言一头撞进他的怀里.被迫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手感光滑细腻.她的脸红了.不知所措地说:“我我我去给你拿衣服.”她推开他想要起身.却被他牢牢地固定在怀里.动弹不得.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那你要怎么办嘛.”她哭丧着脸. “不如我们干脆就在这里嗯.”董冽的桃花眼眯了起來.唇角上翘笑的邪恶.一句话被他说得意味深长. 谨言一惊.脑子里瞬间脑补出各种会被和谐的画面.脸红得像要滴血.尤其是两个小巧的耳垂.更是莹红如玉. “不不不要.”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想要逃离董冽的桎梏. “再动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在这里扒了你.”董冽眸色幽暗.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谨言立马恢复乖宝宝状.僵着身体不敢动. 董冽闭上了眼.缓慢地呼吸着.纤长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谨言凑近了看.不由得嫉妒地想.真可恶.一个男人长得好看也就算了.睫毛还比我的长. 双眼忽然睁开.谨言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你吓唔.” 嘴巴被封住.余下的话也被迫咽回肚子里.正在惊疑之间.董冽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有人來了.” 隔间外果然传來了鞋跟撞击地面的声音.然后是一道隔间门被打开又关上.谨言紧张的不敢有所动作.董冽抓住机会.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心跳加速.血气上涌.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谨言大气也不敢喘.一张小脸憋到由红变紫. 直到卫生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董冽才将她缓缓放开.谨言像濒死的鱼儿猛烈地呼吸着.以此來平复自己的心情. 看着她酡红的双颊.董冽不禁好笑.“我有些好奇.你跟季堂以前是怎么接吻的.怎么我一吻你就憋成这样.” 谨言捋着胸口给自己顺气.懊恼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季堂吻她的时候.更像是一种掠夺和霸占.常常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而她又不愿意违抗季堂.所以每次都强迫自己去享受.除了第一次.季堂吻得小心翼翼.像是怕惊吓到她一般.只有那一次.她是害羞而又期待的. 但董冽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他虽然会偷袭她.但每一次的动作都会很轻柔.让她觉得自己是被呵护.被宠爱的.这与之前季堂吻她的反差太大.她不知道怎么去接受和回应. “看來是经验不足.”董冽摸着下巴得出了结论.做出了判断.“以后每天一有空就抓着你亲.多吻几次就好了.” 谨言:“” 她从他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拍拍他.“我很快就回來.”毕竟他现在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女厕所.被人看到的话不太好. 这一次董冽沒有阻拦.点头应允了.然后掏出手机开始玩游戏打发时间. 谨言出了卫生间.意外地发现了沈卓荦. 沈卓荦见她.眼里露出了欣喜.“谨言.你终于出來了.我已经让人送了条裙子过來咦.”沈卓荦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她.“想不到你居然准备了裙子.真有先见之明.” 谨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布料.想到还被关在卫生间不能出來的某人.不由得一笑.回头看看卫生间的方向.“嗯”了一声. 沈卓荦勾住她的手臂.“走啦走啦.跳舞去.” “那个.卓荦.”谨言不知道怎么拒绝.想了想.干脆开门见山地问.“你现在能不能找到男士衬衫.” “当然.我给孙朔准备了好几套呢.”沈卓荦疑惑地回头.“嗯.你要男士衬衫來干什么.” “就是”谨言凑近她耳边低语.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孙朔的身材跟董冽差不多.应该能穿得下. 沈卓荦张大了嘴巴.又重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谨言.你太有才了.你等我一会儿啊.我马上给你拿來.”沈卓荦心里对刚刚谨言礼服被毁一事还心存愧疚.一心想要弥补.此刻能帮上忙.当然是义不容辞.踩着高跟鞋依然跑得飞快.红色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人群中. 她还真是很喜欢红色呢.谨言笑笑.这种明媚张扬的颜色一般人还驾驭不了.以前不知道在哪儿看过一句话.说穿红色的人有两个极端.要么成村姑.要么成女神.沈卓荦明显不是前者.但后者气质又不符.她活泼俏皮.更像是精灵. 沈卓荦的速度真的是很快.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跑來了.因为來回跑的关系.胸口微微起伏.她笑着献宝一样递上衣服.“给.”然后揶揄地笑.“董老二是那几个男人中最好看的一个.不知道身材如何啊.” 谨言认真回想了一下.说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线条流畅.难得难得.” 见谨言真的是在认真思考并回答.沈卓荦笑了.难怪董老二会喜欢她.她真的是很可爱. 谨言接过衣服略不赞同地“啧”了声.果然符合孙朔的禁欲气质.之前他上台发言穿的就是黑色衬衣吧.这备用的还是黑色. 将衣服递进去给董冽穿上之后.谨言在门口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确定不会有女人突然冲到女厕所才招呼董冽出來. 董冽将手抬起.“走吧.季小姐.” 谨言扬脸冲他一笑.将手搭进了他抬起的臂弯里. 舞会还在继续.谨言忽然有些好奇.“你的入场券上面是几号.” 董冽神秘一笑.“你猜.” “哼.不说就算了.”谨言撇过头.她有些嫉妒那个跟董冽同号的女人了.之前开场的时候他们一定是去跳舞了.所以董冽才不回她短信. 眼前多出了一道阴影.谨言不耐烦地推开.却无意间瞥见一个数字.笑容在脸上绽放.她掏出自己的入场券将两张放到一起.两个“5”相对着.男士入场券的数字是在右上角. “季小姐.能请你跳一支舞吗.”董冽放开她的手站到她对面.绅士地伸出手.微弯着身子邀请道. 谨言开心了.但很快又撅起嘴.“我不会啊.” “你那次和卓荦不是跳的挺好的吗.”董冽也愣了一下.他知道谨言并不是在找借口拒绝他.“我记得.你在大学里学过” “哦.我只会男步.”谨言狡黠一笑.“要不你來跳女步咯.”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董冽被他抱在怀里.娇羞无限的画面.董冽长得这么倾国倾城的.一点都不违和. 脑袋被敲了一下.谨言不满地皱眉瞪他.手却被他握住带进了舞池.“我不介意你踩到我的脚.” 毕竟也是有些底子.谨言在踩了董冽三次脚之后就已经掌握的很好了.但是董冽已经揽着她的腰将她勾到怀里.两个人紧贴着.小步挪动.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期间孙朔和沈卓荦路过他们旁边.孙朔依旧是面无表情.沈卓荦的脸微微地红.却还不忘对着谨言挤眉弄眼一番. 舞会终于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领导宣布优秀员工名单并发奖金.最后就是抽奖环节.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c 身为deesselune总裁的孙朔将会从装着入场券副券的箱子里随即地抽出几张副券.被抽中的人就会获得不同的奖品. 董冽将谨言拉到主桌旁边坐下.她腼腆地对着同桌的人笑笑.还是那几个人.老谋深算的沈卓尔.优雅高贵的董凌.俏皮可爱的沈卓荦.温文尔雅的顾慎行.奇怪的是.居然沒有见到性感冷艳的沈卓然.取而代之的是梁思雨. 谨言将心头的疑惑压下.对梁思雨微微一笑. 沈卓荦來到谨言旁边坐下.拉着谨言说悄悄话.语气愤愤不平.“真不知道凌哥哥为什么带梁思雨來.我不喜欢她.” “额.不喜欢梁思雨.我觉得她”挺好的啊.余下的几个字在谨言下意识看向梁思雨的那一刻沒了声息.她清楚地看到.梁思雨的目光落到了董冽身上.痴迷.专注.那种目光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她眨了眨眼.梁思雨与董凌在谈笑.仿佛刚刚那一幕是她眼花. “季谨言.季谨言在吗.”主持人的声音传來.身体被人轻轻推了一下.谨言回神看向沈卓荦.“怎么了.” 沈卓荦指指台上.“叫你呢.” “哦.”她匆忙起身.走到台前.美女主持人脸上挂着微笑.“恭喜你.季谨言小姐.你获得了这次抽奖活动的三等奖..deesselune最新研发的护肤套装一份.” “谢谢.”谨言开心地笑.其实这次年终晚会本來也跟她这种实习生沒什么事.她就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情來的.沒想到还能捧个三等奖回去. 这可是deesselune的新产品诶.据说原材料均取自于水果植物.绿色得不能再绿色. 她忍住跳起來欢呼的想法.用微笑掩饰着激动捧着礼盒下了台.路过孙朔旁边的时候.听见他不冷不热地说了句:“狗屎运.” 哼.姐心情好.懒得搭理你.她冲孙朔挑了下眉.走到董冽身边落座. “才一个三等奖就让你高兴成这样.”董冽摸摸她的头.“二等奖是洗衣机.一等奖是具有ifi连接功能的液晶电视.特等奖是” “停停停.”谨言抬手打断了他.嘟嘴抱怨.“你这是成心让我不痛快.”经他这么一提醒.谨言想起來.她从小到大各种各样的三等奖拿了不少.倒还真沒太有过二等奖和一等奖.刚刚的好心情瞬间沒有了.郁闷. “乖.等一下我有礼物送给你.”董冽捏捏她的脸安慰道.小丫头虽说瘦了不少.可脸上的婴儿肥还在.软软的.手感极佳. ... ------------ 第八十四章 她要的浪漫 抽奖活动的各奖项得主已经揭晓.年终晚会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在主持人宣布晚会结束之时.谨言身边忽然窜出去一道身影.董冽长腿迈开.从台下一跃便上了讲台.众人被这突然起來的变故惊呆.一时间会场内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齐齐地落在台上那道颀长的身影上. 董冽的嘴角带着笑.在美女主持惊愕的目光中优雅从容地夺过话筒.另一只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一股焕然天成的高贵气质迸发出來.精致的面容宛若天神.晃花了台下一干人等的眼. “在晚会结束之前.我可以说两句话吗.”极具磁性的男中音响起.沒有人说“可以”.更沒有人说“不可以”.大家静静地等候着.好奇的情绪在一片安静之中蔓延开來. “七年多以前.到现在也差不多快八年了.那时候的我很颓废.自甘堕落.妄图逃离家庭的掌控.于是便只身一人离开南城去了南方.跟一群小混混整日混迹在一起.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遇见了一个小女孩儿.”说到这儿.董冽的目光锁定在谨言的身上.深情缱绻地胶着着.谨言感受到他的目光.两颊微微发烫.她知道.董冽说的人是她.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对于当时的我來说.那样的眼睛太过澄澈单纯.仿佛要是让那双眼蒙上污浊.就会变成十恶不赦的罪人.” 谨言的脸更红了.凌安之以前老说她眼睛大而无神.沒想到居然被董冽这样夸赞.嗳哟.好害羞哟~ “我很奇怪.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样的场合之下.我以为她给我的感觉只是一种错觉.可她端起果汁跟我说那一句‘生日快乐’的时候.她眼里的诚挚是不会骗人的.” 谨言愣了愣.南方人的普通话多是有些不标准的.哪怕她的普通话水平在当时的同学中还算拔尖.也依旧分不清楚前鼻音和后鼻音.当时还被叫做“林江南”董冽笑着纠正她:“是sheng不是shen.”回想起來.还真是挺尴尬的. “我以为那一次的相遇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场.久而久之就会淡忘.可是我错了.我非但沒有忘记那个小女孩.她的样子在我脑海里反而还愈加清晰.初遇的那一晚.昏暗的夜色中我偷拍了一张她的照片.放在床头.一放就是五年. “这五年的前四年里.我出国求学.各种各样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开始寻求一些刺激.以此來证明自己还有存在的意义.午夜梦回.总会想起那双眼睛.那个小女孩脸上浅浅的梨涡.还有她软糯的嗓音.她是我在最颓废的时期里.心中依然保留着的一片白月光.所幸最后.我沒有彻底放弃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学业.只求能尽快见她一面. 回国之后.我去到曾经遇到她的那座城市.去她曾经就读的学校.都沒有再见到她.可是.我却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她毕业学校的公告板上.张贴着所有毕业生的去向.她的名字的后面的那所大学.居然就是南城农大.” 说到这里.董冽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声音了大了几分.台下也开始有人小声议论道:“这也太巧了吧.”“是啊是啊.他们还真是有缘呢.” 董冽弯了弯嘴角.继续说道:“是啊.我也觉得这真的是太巧了.这简直就是命中注定.可是当我兴冲冲地回到南城以后.却发现.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并且.她过得很幸福.很开心.所以.我决定默默地守护着她.四年多的时间.或许她已经忘记了我.可我还是想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幸福.” 台下有人发出了惋惜声.董冽的眸子也暗了暗.谨言则是十指绞在一起.满脸地震惊.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从來沒有忘记过“林江南”这个人.她有些脸盲.很多人见过很多次却还是记不住人家长什么样.可偏偏记住了只有过一面之缘的“林江南”.她还笑自己.一定是沒见过帅哥才会这样. “那一年寒假结束.她和她的男朋友一起乘列车返校.我费尽心思查到她的列车厢数和位置.然后买了一张与她一墙之隔的车票.路途很长.两天两夜.我便在晚上她睡着以后才敢偷偷看她.看着她与男朋友整日嬉笑打闹.我忽然有些不甘心.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故意从她面前走过.我已经做好了失落的准备.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台下发出了惊呼声.但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掺杂其中.董冽今天这一身装备.一看就价值不菲.所以有的人就这样说道:“恐怕是那个女的早就调查清楚了你的背景.还妄想着敲你一笔吧.”活音刚落.便有的人一同附和. 声音不大不小.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却是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无奈会场里的人太多.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是誰带了这个头. 谨言翻了个白眼.这些人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她在南城生活了三年多.不也一样不知道沈卓尔等人的大名吗.她是标准型宅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知道那么多小心被灭口. 董冽的脸上也带上了不悦.但还是笑着说道:“我很清楚.她究竟知不知道我的身份.”目光犀利地扫过发出不和谐议论的那一小片区域.又回到谨言身上.换上温润.“她叫出了我的名字.说明她还记得我.可是我太紧张.况且她身边还有另一个男人.我也不便与她相认.便笑了笑走若无其事地走了.到了南城之后.我才知道她的男朋友并不在南城上学.所以我开始制造机会接近她.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他强调了一下.“我不甘心她就此忘了我.” “大概是因为有男朋友的关系.她身边的异性很少.我也是借着她还记得我才跟她走得比较近一点.她对她男朋友很好.常常会征求我的意见來给男朋友买礼物.不得不说.我很嫉妒.”他自嘲一笑.“在我看來.她的男朋友不懂得珍惜她.因为一些误会.她被男朋友伤害并提出了分手.我看着他为男朋友哭.为男朋友笑.却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安慰她.很不甘心.所以.在他们分手之后.我更加拼命地对她好.也是想趁机走近她心里.我对她表白过很多次.却总是被拒绝.” “原來董老二的情路这么坎坷啊.”沈卓荦用胳膊肘撞撞谨言.脸上带着幸灾乐祸. 谨言尴尬地笑笑.白了台上那人一眼.拒绝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一样被他吃干抹净. “我用尽心思一切照顾着她.就期盼着能有一天她能把心交给我.她也逐渐接受了我的感情.答应与我在一起.可是前几天我跟她求婚的时候.却又被拒绝了.”董冽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大声发誓道:“但我不会放弃.” 听到这.沈卓尔带头吹响了一声口哨.人群中的男同胞们一半是看戏.一半是同情.女同胞们则是又惋惜又气愤.“又帅又有钱.对你还好.是哪个不长眼的女人.居然还不答应.” 说了这么多.谨言这一桌子的人全都知道了董冽口中的女主角就是她了.她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董冽深情的双眸. 沈卓荦已经激动地拉着孙朔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孙朔的心思全放在应对沈卓荦的喋喋不休上;董凌的眼中带着考量在谨言身上扫描.其余几人包括顾慎行在内.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微笑着看向谨言.并不表态.所以.沒有人注意到.梁思雨脸上的笑容已经扭曲.身前的餐巾纸被她揪扯得一片粉碎. 董冽打了一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在话筒的作用下响亮无比.会场末端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侍者推着一束巨大而火红的玫瑰出现在门口.人们自动让朝两边.空出一条路來.侍者推着玫瑰缓缓上前.直至台前. 又一个响指.会场的各个角落顿时升起了一堆粉紫色的心形气球.随之洋洋落下的还有粉色的玫瑰花瓣. 人们还來不及惊异.再一个响指.会场里顿时漆黑一片.只有一束光打在董冽的身上.只见他单膝跪下.眼眸深情而专注.直直地落到谨言身上.“季谨言.嫁给我.” 沒有疑问.只是一句单纯的陈述.丝毫不给她回绝或者辩驳的机会. 谨言咬着唇.目光复杂地看着董冽.踟蹰不前.她那次只是随口一说.沒想到他全记下了.甚至完成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可这毕竟是别人家的玩会啊.这么高调.很让人不好意思啊.好吧.她承认她又矫情了. 沈卓尔撞了撞董凌.“这么高调.你们家老头子能同意.” 董凌压抑着心头的震惊.喝了一口香槟.淡淡回道:“我爸出国了.”董冽从小都是放荡不羁.家里沒人能管得住他.长大后.心性已经不如小时候那么冲动.虽不满父亲的决定.却也不敢有过激的反抗.印象中.除了他执意要学设计和这一次.再沒违抗过父亲的命令. 女主角沉默不前.场面变得有些微妙.台上的那人正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可无论怎么看.董冽都是淡定从容.自信满满. 台下的人不耐烦了.呼声一阵高过一阵:“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身体猛地向前一个踉跄.谨言回头.沈卓荦在身后作捧心状.在层层高呼中对着董冽叫道:“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若是刚才还有人不知道女主角是谁.此刻却是再明了不过了.谨言只好硬着头皮.顶着强烈的“x射线”一步一步來到台上. “你快起來吧.”她小声催促董冽. 她的双颊通红带着娇羞.就像是善恶树上的禁果.透着诱人的色泽. “手.”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谨言听话地伸出了左手.董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谨言一愣.这戒指她不是放起來了吗? 董冽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放的位置太不保险.这戒指上有我们俩的名字.绝无仅有.” 在一片欢呼声中.那一个小小的金属圈终于套进了谨言左手的无名指.董冽起身.勾过她的身子附身压上她红嫩的唇. 激动的人群之中.梁思雨脸上挂着笑.将这一幕拍了下來.画面上站着的女人娇羞无限.单膝下跪的男人耀眼夺目.她紧紧地攥着手机.恨不得把这一幕捏碎.但是.她要好好地保留着.在恰当的时候把照片发出去. ------------ 第八十五章 情侣套房 第八十五章 打在台上那两人身上的光忽然熄灭.在人群的惊呼声中.会场又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几秒之后.整个会场又重新恢复了光明.人们抬手稍微遮挡了一下以适应光线.再回神.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除了先前升起的粉紫色气球提醒人们刚刚发生了什么之外.一切都好像是梦一般. “哎……你快放我下來啦.”谨言不满地拍打着董冽的背.这样倒挂着真的很难受啊.为什么董冽总喜欢把她刚起來.她不是沙袋啊.欲哭无泪…… 就在刚刚灯灭了的那一瞬.董冽一把抄起她甩到自己肩头上刚起就跑.她也是那时才知道.原來讲台边还有一道暗门. 屁股上挨了一下.谨言瞪圆了眼.握紧拳头.混蛋.欺负人.呜呜.一直以來都被他骗了.这个家伙根本就是个野蛮人嘛. 谨言整个人倒挂在董冽肩上.脑充血.又被他扛着左转右转.弄的晕头转向.直到她被放在了一张巨大无比的床上.世界终于正常了.欸.为什么这个床躺着的感觉怪怪的.还会晃荡. 脚上的高跟鞋被脱下.被挤压的疼痛瞬间扩散袭來.谨言不由得哀叫了一声.所有的疑问全被抛掷脑后.她只想要给自己揉一揉脚. 脚刚往回缩就被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握住.她一个激灵抖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董冽在给她揉脚. “穿高跟鞋难受的话以后就不要穿了.” 他手上的力度刚刚好.她脚部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不要.” 穿高跟鞋显高啊.整个人立马就变得挺拔窈窕.多好啊.女人嘛.为了漂亮.忍受这一点点痛苦也不算什么.其实还有一件很郁闷的事.她跟董冽身高差了差不都三十公分.就算是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在他面前也还是很矮.这让她很不服气.真是的.闲着沒事长那么高干嘛. “小屁孩子.不听话.” 董冽捏她的鼻头.却被她躲开.一脸嫌弃道:“不要碰我.你摸过脚.” “这可是你的脚.”董冽无奈地收回手. “我嫌弃我自己行了吧.”小丫头言之凿凿.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谨言这才抽空打量他们所处的这个房间.空间很大.旁边还有一个隔间.只是光线不太明亮.她一时也看不清楚另一边是什么样的. 她环顾四周.这个房间的色调是红色系.到处都有玫瑰状的图案.床头甚至还摆放着新鲜的玫瑰.是真花.而不是一般用來糊弄人的假花. 整张床是圆形的.床边缘的正上方垂挂着红色透明的珠帘.一条条珠帘垂落.有几分欲遮欲明的味道. 相距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池子.围着一圈红色的台阶.与床的色调一致.池子的边缘有水龙头.谨言一愣.敢情那池子原來是浴缸. 浴缸周围也有一圈红色的珠帘.谨言暗暗咋舌.那圈帘子有什么用嘛.根本就挡不住什么东西.要是这房间不是一个人住的话.谁好意思在那洗澡啊. 而后.她猛地反应过來.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侣套房.难怪又是玫瑰又是浪漫大床.这灯光在房间背景的映衬下.光线都反射出暧昧的味道. 门铃响起.董冽起身出去.然后提回了一堆东西.有他们俩的大衣.还有她的三等奖. “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吗.”谨言试探着问. “这是我们的订婚夜.”董冽脸上漾开迷人的微笑.“希望娘子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但是.. “那南南怎么办.”以往南南都是送到那位王阿姨家.然后由梁思雨帮忙照顾.可是今天晚上梁思雨也出席了.南南应该不是在王阿姨那吧. “放心吧.我找了保姆.”早就知道她会有所顾虑.所以他已经处理好了一切.“赵启也帮忙看着呢.那保姆信得过.” 谨言“噢”了一声.终于放心瘫倒在床上.身体瞬间晃了晃.沉沉浮浮的感觉. “这是水床.”她突然兴奋地睁大了眼.忙不迭在床上滚了滚.真是很有趣啊.这个床. 董冽趴上床來.谨言这边也跟着起伏了一下. 她对这床感到新奇.表情就像只小猫似的.董冽笑问:“喜欢吗.” “喜欢!”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要不把家里的床也换成这样的吧.” “呃……”她想了一下.觉得太麻烦.便摇摇头.“还是不要了.” 在床上安静地躺了半晌.谨言偏头看向身侧好看的男人.心里轰然炸开一束烟火.今晚的一切.感觉好不真实.她觉得很开心.很满足.却又怕这是黄粱一梦.醒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董冽.”她叫他.然后打了一个哈欠.“我们洗洗睡吧.好困.” 董冽听到这一句.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一跃而起.顺便把谨言也拖起來.“一起洗!” “不要.”谨言又倒回了床上.她才不好意思跟他洗鸳鸯浴呢.虽然也不是沒见过.但是那样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啊.在另一个人年前坦胸露乳的.会不好意思的. “理由.”董冽眯起眼盯着她.要是她给出的理由是什么“不好意思.会害羞”之类的.他立马把她扛起扔进浴缸里.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理由嘛.”谨言也学他的样子眯起眼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他.唇角上翘.双手托腮.“我想看美男出浴.” 董冽挑眉.这个理由勉强过关.她想看就让她看好了.他对自己的身材和相貌有信心.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她.嘴角还挂着邪魅的笑.纤长好看的手指移到身前.当着她的面慢悠悠地开始脱衣服. 外套的扣子被解开.董冽往后一脱.让它自由滑落在地.然后是衬衫. 谨言咽了咽口水.原來董冽穿成这样.也很有禁欲的气质啊.让人想扑倒. 白皙却结实的胸膛渐渐裸露.谨言撇过头.暗骂“妖孽”.这就是來勾引人的. 过了一会儿.谨言又忍不住回头去看.然后惊叫一声将脸埋进被子里.他刚刚不是脱得很慢吗.怎么一下子就光了.她什么也沒看到.什么也沒看到…… 董冽看着已经成了鸵鸟的某人.好心情地轻笑一声.转身走向浴缸. 身上并不脏.洗澡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他很快就洗好了.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跨出浴缸.却见小丫头正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下巴.摇头晃脑.念念有词.劫曲 “南城董家有个美娇娘.‘她’年芳三十风韵藏.如此一副好皮囊.迷得少爷我呀~是心神荡啊心神荡.” 足尖还跟敲打节拍似的一点一点.活脱脱一个古代的小流氓. 董冽拍她的屁股.“谁是美娇娘.嗯.” 尾音上扬.好看的桃花眼里露出丝丝的危险气息.谨言收起调戏良家少男的模样.一个滚身翻下床向浴缸跑去.顺手拉起了帘子将董冽隔绝在外. 刚刚趁董冽洗澡的时候她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房间.所幸这个房间的设计者沒有做太绝.浴缸边挂着一道浴帘.只是沒有放下的时候不太显眼. 这浴帘摸上去挺厚的.外面的人应该看不见什么. 看着那个自作聪明的小丫头.董冽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这个小丫头大概不知道.这浴帘的材质很特殊.只要一沾到水.就会变得几近透明.遮或是不遮.并沒有什么两样. 谨言还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沒有让董冽的奸计得逞.在宽大舒适的浴缸里洗的悠哉悠哉.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儿.殊不知坐在床上的那人已经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洗澡嘛.谁还能不溅点水出來. 因为冬天比较干燥.洗完澡之后身上会很干.谨言每次洗澡之后都要往身上抹一点身体乳.这样才不会干的难受. 可是今晚就这么被董冽扛來了.她什么也沒准备.房间里只有沐浴露.她皱眉.突然想起來.三等奖是全身的洗护套装.里面应该会有身体乳.顺便也试试DeesseLune的新产品咯. 要让她买DeesseLune的化妆品护肤品.她还真买不起.今天免费得到一整套.想不开心都不行. “董冽.你能不能帮我把我的三等奖拿來给我.” 帘子后伸出了一条白嫩的手臂在摇晃.董冽应了一声.将整个盒子都递了进去.同时递进去的.还有他的衬衫. “小谨言.另外那条浴巾刚刚被我不小心弄掉在地上了.你就先穿这个吧.”他的眸子里透出邪恶的光.他不会让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谨言接过.也沒多想.擦干身子坐在浴缸边开始往身上涂乳液.很好闻得奇异果香.符合她的心意. 擦完之后.她套起董冽的衬衫.又宽又肥.简直可以让她当孕妇装穿了. 不放心地往下拉了拉.确保能盖住屁股以后.她才从帘子后探出了脑袋. 颀长的身子躺在床上.背对着她.好像是睡着了.她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往床边走去. 一条腿刚台上床.躺着的那人忽然转过身來.眼睛里似乎在泛着幽幽的绿光.伸出手勾住她的腰把她往床上一带.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你你你.你不是睡着了吗.”她吃惊地看着他. “你都沒來.我怎么能睡.”董冽笑.果然.穿男人衬衫的女人是最性感的. 身下的小丫头满脸通红.红唇嘟起.伴随着说话声一张一合.在他看來.浑身上下都透着诱惑. 身体的反应已经快过了思考.董冽对准那两片红唇就吻了下去…… ------------ 第八十六章 有人跟踪 第八十六章 “你放开我啦.上次痛死了.” “乖.只是第一次的时候疼.以后就不疼了.” …… “啊.”混蛋.还是很痛啊. 身上的男人闷哼一声.“小谨言.乖宝宝.放松.放松一点……” “你出去啊.大骗子.”原本该是愤怒和委屈的控诉一出口却变得娇滴滴的.谨言恨不得自己咬断自己的舌头.紧咬住下唇.索性不再出声.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董冽停了动作.垂下脑袋吻她的唇.“不要咬嘴巴.”她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果香.浓郁却不熏人.清新的气味让他更加着迷. 谨言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的.他低沉沙哑的嗓音传到耳中.似是有魔力一般.她果真就慢慢地放松下來.最初的疼痛已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微弱的电流窜过身体.流向四肢百骸.让她不禁轻哼出声. 身体随着水床的晃动而起起伏伏.窗外传來了倒计时的声音:“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一.” 窗外朵朵烟花绽放.照亮了黑夜. 董冽在“一”响起的那一秒吻上了谨言的红唇. 他看着身下全身泛起微红的人儿.笑道:“新年快乐.你瞧.我们吻过了一年.” 谨言翻了个白眼.你丫怎么不说做了一年呢. 事后.她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他抱她去清理.眼中满是爱怜.这是他的女人. 董冽帮她清理完身体之后.她迷迷糊糊地想要睡去.却又突然坐了起來.咬牙切齿道:“安全措施.” “忘记了.”他嘴角噙着笑.说得理直气壮. “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你生我养.”他挑眉.“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不想做未婚妈妈.”她忽然低了声音.鼻尖有些酸.她还有一句话沒有说出口.她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私生子. 她还沒有见过董冽的父母.但是从沈卓荦的描述中也可以猜到他的父母对他们两在一起的这件事一定很不满意.电视剧里的什么豪门贵妇逼走穷家女的场景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到她自己身上. 她不后悔把自己交给了他.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她不得不离开他身边.在沒有孩子的情况下.她可以走的洒脱一些.但若是有了孩子……她不敢再想下去. 怀里的小丫头情绪低落得太过明显.董冽神色却有些复杂.她都可以为了南南当了未婚妈妈.为什么就不愿意为他生一个孩子.更何况.她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他也早就视她为自己的妻子. 心头有些生气.可他还是搂着她.顺了顺她已经长了许多的黑发.“睡吧.” 这一夜.谨言睡得很不安慰.她梦到她有了孩子.欢天喜地地去找董冽.可是却看到他搂着另一名女子笑着走过.看也不看她一眼. “不要.不要走.” 她猛地睁开眼.看到了顶上的红色珠帘.她呼出一口气.还好.只是一场梦. “做噩梦了.”董冽被她吵醒.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眼里满是害怕与不安. “沒事.”她笑笑.整个人窝进他怀里.抬腿放在他劲瘦的腰上.霸道地缠住他.“你是我的.” “你也是我的.”他搂紧了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董冽.过几天你有空吗.” “嗯.”只要他想休假.自然可以休假.反正他的工作也不是非得亲临现场的那种. “陪我回明城好不好.”她试探着问. 他调侃道:“终于舍得让丑姑爷见岳父母了吗.” “去你的.”她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而后认真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才不丑.”言语之间带着小小的骄傲. 董冽爱死了她的这股子小骄傲.这样的情绪似乎是在宣誓他是她的男人. “小谨言.”他执起她的左手.拇指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那个戒指.而后十指相扣.“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嗯.”谨言轻声应道.脑子里却在想.盛不盛大都无所谓.只要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就好. 她将脸埋进她温热的胸膛.手臂抱紧他.“南南是我捡來的.我们好好养着他好不好.我不想他成为沒有父母的孩子.”从某种意义上來说.南南确实算是她捡的吧. “好.”她说要养.那便养着.反正小家伙已经叫了他这么久的爹. 其实.他完全有能力去查清楚南南的身世.只是当初以为南南是谨言和季堂的孩子.一时气昏了头.不想再管她;她又什么都不说.却慢慢与季堂渐行渐远.她坚持孩子是她的.那他就愿意帮她养着.南南是她的.也是他的. 元旦正好在周五.于是便连着休了三天的假.谨言也趁此机会上街逛一逛.想买点年货带回家. 董冽新请來的保姆李嫂是个比较靠谱的阿姨.把南南照顾得很好.这样一來.董冽忙的时候.谨言有空也能出去小逛一会儿. 自从那天在晚会上看见梁思雨看董冽的目光.再提起梁思雨这个人.她总觉得心里别扭.也不再想把南南托王阿姨照顾.她也只希望.是自己多心. 因为是只身一人.谨言也沒怎么有心思在街上闲逛.直奔南城的一个大型购物商场.商场的负一层是一个地下超市.她觉得先去买点零食之类的东西.估算了一下.过几天大姨妈也该來了. 想到这.她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次的时候董冽说她是在安全期.可是第二次的时候也沒错什么防护措施.她忘性大.后來也就忘了这事.此刻突然想起來.觉得有些后怕.急急赶往药店.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却怎么也迈不出腿. 犹豫了许久.她灵机一动.现在的网购不是很强大吗.在网上买不就行了.那什么婷不是七十二小时紧急避孕吗.嗯.时间还來得及. 她兴奋地一拍大腿.转身往超市走去.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猛地回头.人群熙熙攘攘.又沒什么异常.她暗笑自己多心.她一个小老百姓.一沒财二沒色的.谁会闲着沒事费心思來跟踪她啊. 在超市里闲逛着.拿了几袋酸奶扔进框子里.还买了一些小饼干给南南.董冽喜欢吃什么. 印象中.她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倒是个不挑食的孩子呢. 想到他.谨言的心里就像溢出了蜜一般.泛着丝丝的甜意.她觉得.她变得越來越容易思念董冽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呢.他也会同她一般.想着她吗. 失神的瞬间.转身却不小心撞到了别人的推车. “对不起.” “不好意思.” 两边同时道歉.谨言抬头.是一个留着披肩发的女子.美如远山.下巴削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c “芸芸.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女子的后方站起了一个男人.手上拿着一瓶辣酱问道. 谨言看清楚男人的样貌.愣了愣.脱口叫道:“顾总监.” 顾慎行抬头.见是谨言.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润.“谨言啊.你也來超市.”然后转头向身旁的女子介绍道.“我的手下.”再又面向谨言.“我的未婚妻.郝芸芸.” “你好.”郝芸芸率先伸出了手. “你好.”谨言握上去.脸上带着微微地吃惊.两人真不愧是未婚夫妻.连脸上的笑意都如出一辙.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吧. “说起來.谨言你是明城人是吧.正巧芸芸也是.”顾慎行说道. “嗯.”谨言睁大了眼.看向郝芸芸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喜.远在他乡.遇到老乡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总觉得家乡人无比亲切.谨言也变得比平时活泼了一些. 双方交谈了好一会儿.最后郝芸芸笑着提议道:“你们都是一个公司的人.放假时间应该一致吧.不如到时候一起会明城.路上也有个照应.” “啊.哦.好啊.”谨言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那.我们先走咯.你一个人注意安全.”说完这句话.顾慎行自然地牵起郝芸芸的手.两人一同转身离去. 笑着看着那一双背影相携走远.谨言心里升起了些许羡慕.他们看上去很恩爱呢.刚刚听顾慎行说.他们年后就会举行婚礼.还叫她到时候去参加. 真好.她羡慕地笑笑.眼光瞥过左手的无名指.眸子暗淡了几分.董冽虽然已经跟她说起过他的家人.可依旧不愿意带她回庄园.不愿意让她去见他的父母.她象在多问一些.他又是带着丝丝的不耐烦.不愿意再细说. 他说他会娶她.会照顾她一生一世.会帮她一起抚养南南.她选择相信他.可归根结底.她还是有些害怕.怕那天的梦境会成为现实. 摇摇头想要甩开这些负面情绪.她强迫自己开心起來.反正到现在还沒遇到什么不好的事.顺其自然吧. 又逛了一会儿.东西买得差不多了.谨言提着篮子去结账.先前那股怪异的感觉又來了.她皱眉.心里生出几分警惕.结账之后提着袋子走得飞快.到了一处拐角.她迅速闪身进去.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人出现. 将头探出去的时候.果然看见有一个人在前方几步远的地方左右环顾.心头一阵不悦.她朝那人走去.. “季堂.你跟着我干什么.” ------------ 第八十七章 聚餐 “我……我不是……”季堂有些窘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來逛超市.然后偶然看见她.脚便不由自主地跟上她. 他只是想看看她好不好. 不管怎么样.谨言始终是他第一个人真喜欢上的女生.即便是她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他还是放不下她. 谨言呼出了一口气.也幸好是季堂.不是什么别的坏人跟踪她. “换个地方说话吧.”她率先开了口.毕竟这里是超市.人來人往.也不能就杵在这儿.挡别人的道. 超市的入口处有公共座椅.她把东西放下.坐在椅子上.看季堂不知所措地站着.她无奈地说道:“你站着不累吗.” 季堂坐下了.却隔得老远.正巧这时有个大妈提着一堆东西路过.见这儿有个空位.一屁股就坐到了两人中间.谨言翻了个白眼.干脆拿起东西站到季堂旁边.“你还沒回答我.” “我只是在超市不小心遇见你.就想看看你……” “哦.”谨言的脸上是明显的不相信.从药店门口就一直到了超市.她又不是傻子.虽然一直沒发现什么人.但总有一种被跟踪的感觉. 季堂看她不信.叹了一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只是偶然碰到你而已.”曾几何时.他们之间相互信任.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这才过了多久.他在她的心中就已经恶劣到了不能相信的地步了吗. “堂哥.”一个瘦高的男生跑过來勒住了季堂的脖子.笑着捶他的肩.“你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了.东西买完了.” 听到这一声“堂哥”.谨言不由得好笑.季堂说过.他们男生之间都是相互以“哥”相称.可偏偏他名字里带个“堂”字.这一叫.在不知情的人听來还以为真是堂哥.咦.难道季堂真是在超市才遇见她.那药店门口呢. 谨言听季堂提起过.曾经她一个人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到他们学校也见到过.眼前勾住季堂的这个人.是季堂大学來最好的一个哥们儿.周泽. 周泽也看到了谨言.笑嘻嘻地冲她喊了声:“嫂子好.” “我已经不……” 谨言想要解释.却被季堂打断.他反手勒住周泽的脖子.“怎么.东西都买完了.” 唉.她无奈地叹气.或许.他们宿舍的人还不知道吧.男人都爱面子.要是直接跟周泽说明白.恐怕季堂的面子也搁不住.她只好收了嘴.等之后让季堂自己跟他们解释好了. “对了.你们怎么会在南城.学校不用上课吗.”他们的学校远在几百公里之外.上次季堂喝醉了.周泽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奇怪.该是上课的时间.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那一次.季堂喝醉了.她也就沒想起來问. “堂哥沒告诉你吗.”周泽有些纳闷.却也沒多想.解释道.“南城的慧能电科跟我们学校有合作.我们宿舍留个人都报名來南城实习.你都不知道.堂哥这段时间跟疯了似的拼命学习、做项目.跟慧能签约是早晚的事.大概是为了你们以后的幸福生活.是吧.堂哥.”周泽坏笑着搂着季堂的肩膀摇晃. “咳咳……”季堂咳了两声.脸色有些不自然. 慧能电科谨言不是很了解.但她也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在电子科技方面是很优秀的公司. 大学刚來的时候季堂整天上网看视频.不好好学习.她劝了几次他也听不进去.如今听说他刻苦努力.她心里依然有些欣慰.他本來就是一个聪明而优秀的人.若是能好好学习.也必将会是一个人才. 谨言听了周泽这一番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笑了笑表示礼貌. 沒心沒肺的周泽自然沒有察觉季堂和谨言之间的气氛诡异.看着谨言说道:“嫂子.我们今天晚上有聚会.你來不來.” “我不……” “只是同学之间的聚会.來玩玩吧.”季堂沒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看她眉头紧皱.又补充道.“就是我们宿舍这群人一个吃个饭而已.”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着季堂出席他们的宿舍聚会.从高中到大学.他们宿舍的人都知道季堂有一个女朋友叫季谨言.可是.现在的他们.又该是什么关系.朋友. “就是就是.再说有堂哥在呢.出來玩玩呗.”周泽也热情地邀约.“放心吧.以前只有你一个家属你都还來呢.这次哥几个终于也有家属了.” 周泽颇为感慨.从上大学可以光明正大地谈恋爱开始.他就一直希望找个女朋友.可以牵个小手亲个小嘴什么的.但他们宿舍就好像是风水不好一样.一伙人打光棍就是两年.只有季堂一个人除外. 每天晚上看着季堂笑得那么荡漾.一打电话就是几个小时.他们都嫉妒死了. 其余五人是到了大三以后才陆陆续续逐个脱单.也不对.至今还有一个仍然是一条单身狗. 不管怎么说.他们另外几个人总算是赶在大学的尾巴找到了女朋友.自然是要一起庆贺一番. 周泽这个人看着吊儿郎当的.却是巧舌如簧.以前都听季堂说过.学校里的什么演讲比赛、辩论赛之类的活动.哪儿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谨言推脱不过.只好应了下來. 冬天的时候天黑得很早.不过才五点.天就已经黑了.董冽看到谨言在玄关处换鞋子.便有些奇怪.问道:“要出去.” “嗯.几个同学聚一聚.” 她不想让董冽知道她是出去见季堂.她怕他会不高兴.她也想趁这次机会好好跟季堂谈一下.上次季堂突然发疯.两个人最后不欢而散.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说清楚的.这样大家才能够解脱. 早些年因为秦栎.她与顾明啸的关系闹僵了不少.每次见到秦栎和顾明啸都觉得膈应.她不想再因为与季堂分手而与其他通过季堂而认识的朋友又闹出什么事來. 在她看來.两个人相处不下去了.就相互说开.和平分手.大家以后见面还是好朋友.可是.她也曾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相爱的两个人分开.不能成为朋友.不能成为仇人.最终只能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要我送你吗.现在外面已经黑得差不多了.”董冽抱起南南來到她身边.问道. “你在家陪着南南吧.我可以打车嘛.”她换好鞋子.穿上过膝的羽绒服.勾住董冽的脖子将他拉下亲了一口.又在南南的脸上留下一个口水印.然后挥挥手跟父子俩说再见. “早点回來.”他最后说了一句. 董冽站在窗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小丫头刚刚眼神飘忽.她有事情瞒着他. 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不逼她. 聚餐的位置就在慧能电子科技公司的附近.也是在市中心的位置.离公寓并不远.天气寒冷.灯火阑珊.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的.谨言裹紧了外套.加快了脚步. 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她看到路灯下站着一个人.不停地跺脚驱寒.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回头看到谨言.扬起手挥了挥.“言言.” 季堂朝她跑了过來.在她身前站定.转身向后伸出了手.“走吧.我带你去.” 谨言看着他的手.愣了愣.沒有握上去. 她以前是个路痴.无数次感慨过如果不是季堂牵着她.她早已经迷路.后來到了南城.季堂不在的日子里.她找不到地方就自己上网查地图.久而久之.她反倒成了宿舍里的活地图.大家出门就问她该往哪里走. 其实.她的路痴是惯出來的.有了可以依赖的人.谁还愿意自己费尽心思记那些复杂的大街小巷呢. 季堂走了几步.手依旧是空落落的.他回头.看见依旧落后自己半步的谨言.尴尬地收回手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习惯了.”最后三个字说得有些感慨.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饭店.进屋以后.暖和了很多.谨言刚脱下外套就被季堂接了去.她有些反应不过來.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多数是她帮忙拿着他的衣服. 沒想到.再见面.季堂会变得如此小心翼翼.体贴入微. 这样的聚餐.吃饭是其次.谈天说地才是主要. 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就算是女生之间相互不认识.但在男生的调和之下.大家也很快就熟络起來.倒也还算热闹. 沒吃多少饭菜.大家就开始喝起酒來.女生最开始喝的是果汁.到后來也不免倒上了啤酒. 或许是季堂与谨言之间的疏离太过明显.与其他几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又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周泽很快就觉察出他们之间的异常. 酒喝的差不多了.周泽吆喝着“差不多的了啊.我还要和我媳妇单独约会呢”就摇摇晃晃地起身.勾着他旁边的女生要走.其他几个男生心照不宣一阵坏笑.分别搂起自己的女朋友也准备要走. 剩下的唯一一个单身狗搬來还想再借酒浇愁一番.最后也被周泽拖走了.临走时还张牙舞爪地叫唤:“拒绝3p.”结果被周泽踢了一脚. 饭桌上最终只剩下两个人.季堂和谨言. ------------ 第八十八章 性格不合 “你真的是到了超市才遇到我.”谨言不确定地问道.她沒别的意思.她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如果药店那里的不是季堂.那会是谁. 季堂苦笑.她还是不信他吗. “我和周泽去超市买东西才看见你的.”尽管心中苦涩.他还是认真回答. “可是在药店的时候我明明感觉到”谨言的眉头纠结成一团.暗自纳闷. 手忽然被握住.谨言触电般抽回.然后又惊觉不妥.咬住唇不敢看季堂.唉.她最终还是伤害到他了.即便是季堂曾经伤害过他.她也不想让他难过. 有很多次.季堂在吵架时口不择言伤到她.她都很想狠狠地反击回去.可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反唇相讥只会引起更严重的争吵.如果那些伤人的话真的说出了口.以季堂的脾气.是不会原谅她了.两个人最终只会形同陌路. 如今他们虽然已经分手.但她也还是不想伤害他. 伤痛在季堂的眼中一闪而过.他忽略自己心里的难过.急急地问她:“你生病了吗.你去药店干嘛.” 看來真的不是他. “我沒事.”这么一说.她倒突然想起來.她还沒买避孕药. 季堂见她嘴上说着沒事.可是眉头却皱的死紧.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便追问道:“真的沒事.言言.”他握住她的手.“就算我们现在分开了.你还是可以信任我.” “我真的沒事.”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如果沒什么别的事我先回去了.”说着便要起身.却被季堂一把按住. “季谨言.” 他的语气里带着薄怒.谨言被吓了一跳.而后苦笑.她还以为季堂变了.是她的错觉.他还是那么容易发怒. 谨言心里也闪过一阵不耐烦.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什么不想伤害他之类的屁话.都去见鬼去吧.早在她决定离开季堂的时候.她已经把他伤的千疮百孔了. “我去药店是要买避孕药.”她压低了声音.怕被别人听见有什么不好的联想.但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 “你.”季堂满目震惊.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看着谨言说不出话. 一瞬间.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从一开死的难以置信.逐渐演变成了漫天怒火. 他强忍住暴走的情绪.喉咙发紧.艰涩地问道:“你们.那个了.”他本來想说上chuang的.最终还是换了个说法. “嗯.”她的语气淡淡. 愤怒.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季堂的心里此刻有一头野兽在叫嚣.那个男人凭什么. 他跟他的言言在一起四年.亲过抱过.可是她坚持不让他越过那一条线.哪怕他作出任何承诺.千言万语地哄着她.可是董冽.他们才在一起多久.两个人居然睡到一块儿去了. 谨言这么一说.季堂此时才注意到她的左手无名指上赫然套着一枚钻戒.难怪她一直将手放在桌下.是害怕被他发现还是害怕他的室友发现. 呵.粉钻. 他们两家的家境都不是很好.季堂家甚至沒有谨言家殷实.谨言总是会开玩笑似的说:“季堂啊.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挣钱.好好养着我.” 在参加过表姐的婚礼之后.她又跟他说:“我妈他们都说新姐夫太抠门.表姐的结婚戒指都沒颗钻石.” 恰巧那一段时间她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一个品牌的钻戒每个男人一生只能买一枚.便跟着了迷似的.说以后的结婚戒指就要那个.她还特别指出了一款镶有粉钻的. 他看了看那五位数.暗自咋舌.又不忍心拒绝她.便答应了. 也算是后來她说她也就是说说.太贵了.还不如买个一般的.余下的钱用來多买点好吃的.他才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她也就真的只是说说.但是从那以后她对物质就更加迷恋了. 他讽刺地看着她.季谨言.你也不过如此. 谨言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她皱眉.这种眼神.她曾经遇到过一次. 大学以后.两人异地.却又相互思念.于是便总会节省下生活费.只为见上一面.可偏偏两人家里都不富裕.一來二去.钱根本就不够用.季堂说交给他.他來想办法.结果无非就是他去跟人借.等下月生活费來了拿了补上月的缺. 谨言最讨厌欠别人.尤其不喜欢欠钱.一有钱便立马打给季堂让季堂还人家. 就吃饭來说.她的开销并不大.可是年轻的女孩子嘛.总喜欢闲着沒事捯饬自己.买点衣服护肤品什么的.可是为了两个人要见面.根本就沒有多余的钱.这也算了.反正姑娘我天生丽质.男票在手.打不打扮也沒什么区别.可最让她生气的是季堂的一句话. 他说:“言言.我就算是变成了乞丐上街乞讨也不会让你饿着.” 或许在季堂看來.这是一句动听的情话.可是她却火了.他一个二十來岁的年轻男人.应该是有激情有抱负的.怎么能说出乞讨这样的话.他应该说的是“我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不会让你饿着”之类的话才对吧. 他的那句话.让她第一次.对他很失望. 男人.穷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沒有上进心. 再一联想到季堂大学入学以后的种种表现.整日玩电脑.期末挂科.甚至是降级警报她无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季堂.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希望的最好情况.是你有房有车.一生即便谈不上富裕.也绝不是贫穷.” 季堂很明显误解了她的意思.与现在同样的目光看着她:“如果你是这样一个贪恋物质的人.我想.我季堂是看错你了.” 那一次.她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在他恶意讽刺的目光之下.她说不出一句话.只有深深地失望. 现在想想.与季堂的嫌隙.大概是从那一刻就开始产生了吧.也是从那次以后.她对季堂才慢慢少了最初时的强烈依赖.结果后來两人的情况完全对调.季堂变成了整日主动打电话.诉思念的那一个.有时候她忙得沒时间接到他的电话.他就会生闷气.她只好耐着性子.忍住学习生活的疲惫好言好语地哄他. 后來南南的出现.终于将两人之间的嫌隙放大.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以前看新闻.说夫妻两人性格不合而离婚.甚至有的闹上了法庭.她总觉得好笑.性格可以磨合.多沟通就可以.可是到后來.她才意识到.性格不合.真的不是一种借口. 她想要出人头地.他却甘于平庸. 他讽刺她物质.她也不想再解释什么.身为一个金牛女.爱钱.是她一贯勇于承认的好品质. 她背起包包起身.淡淡说道:“你要怎么想都行.你开心就好.”心里暗叹一声.每一次都是想跟季堂好好谈一谈.可是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 “你站住.”季堂猛地一拍桌子.一跃而起拦住她. 她皱眉.低吼道:“你小声点.”他那么一拍一吼.整个饭店的人都看了过來.这样的注目礼.她不想要. 他粗鲁地抓起她的手腕.将她拖出了饭店.他大步地走着.也不顾她是否能跟上他的脚步. 直至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下.他甩开她的手走了进去.沒一会儿便出來.扔了两个盒子到她怀里. 谨言胡乱地接过.脑子里闪过那句广告词:有毓婷.放心爱. 时间还在七十二小时之内. “谢.谢谢.” 季堂也不看她.转身就走.心里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明明气得要死.却又深知以她的性子根本不好意思进药店.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帮了她.心底又暗暗有一丝高兴.她到底是不愿意怀上那个人的孩子. 谨言将药塞进口袋里.看着季堂离开也想转身走人.突然.她眼神一动.跑上前去追上季堂.紧挨着他. “你干什么”季堂很不耐烦. 她很害怕.冬夜大街清冷.十米范围之内她只认识季堂一个人. “好像有人跟踪我.” 季堂一听.本想说“你别疑神疑鬼的”.可是余光瞟过.身后不远处的灰暗中.确实有几个人.形迹可疑. 他揽住谨言的肩.“你别怕.咱们往人多的地方去.想办法甩掉他们.” “嗯.”谨言应了一声.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董冽. 身后忽然传來一阵脚步声.季堂回头看了一眼.拉着她就跑.谨言被一个猛拽.手上一个不稳.手机就从手中滑落. “手机.”她想弯腰去捡.却被季堂拖着跑.“他们追上來了.快跑.” 宽阔的大路上也沒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又是冬天.又是夜里.街上几乎沒有什么行人.跑了一阵.谨言扭头看见一个显眼的招牌..“皇爵”. 她拉拉季堂.“那里.酒吧.那里人多.” 季堂前进的脚步一顿.两人转身跑进了皇爵. 谨言料中了开头.却沒料中结尾. 酒吧里的人果真是很多.简直多出了极限.一群人跟随着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摇晃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所以沒一会儿.两人便被人群挤散. “季堂.”她着急地大叫.可放眼望去.全是状若癫狂.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娇小的她被挤來挤去.被撞得七荤八素.焦急而无助. 谨言不知道.二楼的高台上.有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她. 那个人招呼了一个人过來吩咐了几句.然后端起高脚杯.将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起身向楼下走去. ... ------------ 第八十九章 酒吧意外 谨言在人群中挤來挤去.好不容易挤到一处比较空的地方.拄着双膝喘了一口气.目光又开始在人群中搜索. “学姐.” 有人在身后喊她.她回头.是梁思雨. “思雨啊.”她直起身子对梁思雨笑了笑.“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大晚上的到酒吧來.不太安全吧. “我和同学一起來的.”梁思雨露出甜甜的笑.亲热地挽住谨言.“要不要去见见你的学弟学妹们呀.”说着便拉着谨言往人群里挤. “不等” 谨言还沒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却有一个人更快地拽住了梁思雨的胳膊.两人同时回头.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中年肌肉男.浑身上下散发着暴发户的味道.说气质都是贬低了气质这个词. 光头肌肉男满是金戒指的手此刻正紧紧地箍住梁思雨纤细白嫩的胳膊.一张口就是满嘴恶臭:“你个小丫头.害老子一番好找啊.老子请你喝酒是你的荣幸.你跑什么.啊.” 梁思雨满脸惊恐地往谨言身后缩.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本來遇到这种事情吧.对于谨言这种无权无势的升斗小民來说.她是比较主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但眼看这梁思雨白白嫩嫩地一个小丫头被这么一个流氓欺负.那凄凄楚楚的模样.我见犹怜. 周围也聚集了看热闹的人.对着光头肌肉男指指点点.但光头就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谁敢管闲事就是找死”的痞子样.大家看热闹归看热闹.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你就只是要她陪你喝酒.” 梁思雨已经把谨言当作一块善良的挡箭牌.不停地往谨言后面躲.光头跟梁思雨说话恶臭熏了谨言一脸.她强忍住想要呕吐的yuang终于问了光头一句话. “那是当然.不然还能干什么.”光头回答得理直气壮.然后斜眼看向跟梁思雨相比显得相貌平平的谨言.“你算老几.” 谨言在心里已经是把眼前这个光头男人千刀万剐了.可眼下她区区一个弱女子.势单力薄.看着光头身后那两个肌肉喷张的大块头就发怵.她只好露出微笑.“哎哟这位大哥.喝酒这么简单的事儿您早说啊.我妹妹还小不懂事.这要是喝醉酒回去.爸妈肯定会打死她的.” “她是你妹.” 你妹.谨言暗暗腹诽. 光头看了一眼梁思雨.后者对他使了个眼色.光头一拍大腿.看向虽不是美艳不可方物却也清秀可人的谨言.“她要不喝.你喝.” 谨言愣了愣.正想找点什么托辞.身后有人拽拽她的袖子.她回头.梁思雨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紧张地看着她.“学姐.求你了.” 好吧.她就是个花痴.不光花痴男人.还花痴女人.反正只要面对好看的人她就沒有抵抗力.她的花痴潜质都是在遇到董冽之后才被开发得淋漓尽致. 她迟疑了一下.问道:“真的只是喝酒.” 7“是.”光头拍胸脯保证.“喝到老子满意.老子就放人.” “那你要怎么才满意.”这光头一看就是无赖.她才不信. “我说你这个娘儿们怎么这么磨叽.让你喝你就喝.看在你沒有你妹漂亮的份儿上.你喝她的双倍.黄毛.上酒.” 谨言心里呕出一口鲜血.损人也不带这么直接的吧.是.老子沒梁思雨好看.等哪天带董冽出來.分分钟秒杀丫的. 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瘦子从人群中挤了出來.手上抱着一箱啤酒.“咣”一声放到地上.谨言松了一口气.她虽然不喜欢喝酒.但是二表哥凌安之喜欢啊.在无良二表哥的带领下.她的酒量也还过得去. 曾经有过的最高纪录是六瓶啤酒.喝完以后脑子还清醒.十二瓶.嗯休息一下的话应该是勉强可以的. 又是“咣”的一声.谨言挑眉.丫的是两箱. 她扭头看梁思雨.“你答应陪他喝一箱.你酒量很好.” “我也是被逼的”梁思雨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那这样啊.”她凑近梁思雨耳边低声说道.“等一会儿你趁人不注意就赶紧打电话给董冽.让他來救我们.或者可以的话.偷偷去找你同学.让他们报警.知道吗.”她相信.董冽可以救她.当务之急.是拖住光头.让梁思雨有机会求救. 梁思雨点头如捣蒜.“学姐.你真是个好人.”眼尾却有精光闪过.转瞬即逝. 谨言无语问苍天.如果可以.老子宁愿不要做好人啊啊啊啊. “我喝完这些你就放人.”谨言再一次问道. “老子说话算话.”光头吼的唾沫横飞.粗短的手指指向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这些人作证.” 谨言深呼吸一下.安慰自己.幸好这些是沒有开封的啤酒.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开.不是那什么乱七八糟调出來的.能排除有人往里加东西的可能性. 黄毛开了一瓶.谨言想往杯子里倒.却被光头拦住.“妹子.这又沒人跟你抢.对瓶吹.” 一咬牙.她抄起酒瓶子就往嘴里灌.眼角余光扫见梁思雨偷偷摸出电话在拨号.她心下放松了几分. 光头带着手下在一旁叫好.一瓶刚完.下一瓶就已经开了准备好. 转眼已经是五瓶下肚.她捂住嘴打了一个嗝.两颊涨红.脑子还是清醒的.沒办法.她喝酒会上脸嘛. “继续啊.”光头又给她递上一瓶.把着她的手就往她嘴里倒.她看到梁思雨对着露出感激的笑.然后又满脸激动地猛点头.想來是偷偷求救成功了. 又喝了两瓶.她有些难受地弯下腰.撑着桌子喘气.光头不高兴了.“妹子.说话可要算数啊.这酒啊.还多着呢.” 多你妹.谨言心里骂了一句.抬脸笑道:“哥啊.你总得让我歇歇不是.这么多水灌下去.我这肚子装不了.要不您行行好.让妹子去方便一下呗.” 明明是强装出來的娇笑.肉肉的小脸上红晕散开.一双眼睛却还是微醺中透着澄澈.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光头也有些不忍心了.鬼使神差般应了一声“行”. 摹地后背一凉.冒起一阵冷汗.他看了看人群中投來的那道摄人的目光.抹了一把自己的光头.对谨言说道:“一分钟.这酒可不能浪费了.”然后吩咐身后的人.“你.你.跟着她.” 人群自动闪开了一条路.她摇摇晃晃地往卫生间跑.一进厕所就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來. 趴在马桶边吐得差不多了.她上完厕所以后來到洗手池边往脸上抄了几把水.清醒了几分.重新直起身子.强忍住不适走了出去.输人不能输气质不是. “言言.终于找到你了.” 路走到一半.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过去.季堂兴奋地抱住她.忽而感受到她脸颊的炙烫.这才看清她脸上与平日不同的红晕.“怎么了这是.”他着急地问. “我请这位小妹妹喝酒呢.”光头带着手下慢悠悠地晃了过來.揪住谨言的衣服就走.眼光一扫.两个小弟会意.架上季堂跟在后面. “言言.这是怎么回事.”季堂挣扎着.无奈架住他的两个人力气太大.他根本挣不开. 谨言此刻正难受.一张口便酸气上涌.皱了皱眉.对光头说:“不关他事.放他走.” “那可不行.來者是客嘛.一起喝才尽兴.”光头笑着.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看见满桌子的空酒瓶和沒开盖的酒瓶.再一联想到眼含醉意的谨言.季堂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奇怪.两个人才失散一会儿.言言怎么就摊上了这档子事.以她的性格.是决定不会主动招惹到什么人的. 可是沒容他多想.光头把他按到椅子上.拿起启瓶器往瓶盖上一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盖子就开了.他把盖子拿开的同时.掌心有粉末掉入瓶里.光线昏暗.根本沒有人注意得到. 黄毛以同样的手法开了一瓶酒放到谨言面前. “你是这小姑娘的男朋友吧.哥今天高兴请你女朋友喝酒.你要不要一起.”光头笑眯眯地看着季堂. 季堂看了一眼剩下的酒.担忧的目光落到谨言身上.谨言在对他摇头.他豁出去了.拿起瓶子就灌.. 谨言看季堂猛灌的样子.只好以更快的速度往自己胃里灌酒.且不说季堂的酒量不好.季堂有胃病.本來就不能多喝酒. 空瓶子慢慢增多.光头也终于收到命令.他一拍桌子.“行.小姑娘挺豪气.哥今天高兴.放人.” 季堂搀着谨言站起來.梁思雨也跑过來扶住谨言.谨言摆摆手.“你快去找你同学吧.以后不要随便來这种地方了.遇到危险怎么办.” 梁思雨双眼含泪.感激地笑了笑.只差沒抱着谨言哭一场.趁着人流跑了. 一边跑她一边对着耳朵上被长发遮住的耳机说道:“老金.想办法引沈卓荦出包厢.让她看见那对狗男女.” 她的脸上露出微笑.像一朵嗜血的花在黑暗与罪恶中绽放. 昨晚.她把在晚会上拍的照片发送到了大洋彼岸.紧接着.她便是要季谨言身败名裂. 她原本是想把季谨言灌醉然后扒光了拍一堆香艳无比的照片传给董冽的.但是在看到季堂的那一刻.她改变主意了.她要让董冽亲眼看到.他呵护备至.奉若至宝的女人.赤身与别的男人滚在一张床上的画面. 她要董冽对季谨言.彻底失望. ... ------------ 第九十章 药 【无弹窗.】 今天.可真是意外之喜. 梁思雨又坐回到二楼的包间里.粉红莹润的指甲一下一下轻敲着玻璃杯的边缘. 她原本想等过一段时间再动手的.可谁知道.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居然让季谨言撞进了皇爵. 刚巧今天沈卓荦和一群同学也來皇爵. 梁思雨吩咐老金.一定要以很慢的速度.把季谨言和一个男人出入皇爵的消息透露给沈卓荦.然后沈卓荦再通知董冽那时候.药效就早已经发作了. 她梁思雨是梁家的大小姐.她看上的男人.就非要拿下不可.季谨言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配得到董冽的爱. 梁思雨把时间掐得很准.可是.却算不了人心. 老金独自一人出了梁思雨的包间.在走出了梁思雨的视线范围后.他四下看了看.确定安全之后.步子又大又快.头上急的直冒汗. 他在梁家做事不是一年两年了.大小姐上学的一天开始.他就被老爷指派给小姐做保镖.这些年.小姐让他做什么他都照办不误.毕竟最多也就是教训一下老是跟着小姐的那些小子让他们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床.或是吓唬吓唬一些小姑娘. 可是今晚.小姐却让他做这种事.逼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喝酒.甚至.甚至还往酒里下药. 他也有自己的女儿.若是他自己的孩子被人这样对待.可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但是他不能反对小姐的命令.不然.他一家老小都会遭殃. 梁家虽比不上沈董孙能几家.但也不是吃素的. 來到沈卓荦他们的包厢门口.正巧有一个送酒的服务生.老金此刻已经恢复了一贯的装扮.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副暴发户的样子.此时的他满身黑衣.脸戴墨镜.看不清面容. 撞过那个服务生的瞬间他将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纸条塞到了酒瓶下面. 包厢里.一个男生端起酒瓶子.赫然发现瓶子下面有一张纸条.他好奇地打开.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季谨言有危险. 他们当中并沒有叫季谨言的人.而且这字也写得太丑了点.他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便把纸条扔掉.沒有过多理会. 一群人依旧把酒言欢. “哎.我耳环好像掉了.”一个女生摸着耳朵叫道.“大家快帮我找一下.那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对我來说很重要.” “找什么呀.让他重新给你买.” 其他人一开始不以为意.沈卓荦见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便说:“我帮你吧.”随即俯下身开始寻找. 其它人间沈卓荦帮忙找.也纷纷弯下腰帮忙. “季谨言是谁啊.”一个女生发现了被丢掉的字条.随口问了句.“有危险是什么意思.” 沈卓荦猛地起身.神情严峻地看向那个女生.“你说什么.” “喏.”女生把字条递给了她. 沈卓荦眉头一拧.这字写的难看.却能看出是刻意.说明谨言是真的有危险.拳头攥紧.她匆匆忙忙出了包厢.拨打董冽的电话. “喂.”董冽接起电话.此时的他正蹲在路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那只已经变得四分五裂的手机. 原本.他在家里陪着南南.眼看时间一分分过去.可是谨言还是沒有回家.按照以往.就算她要晚归.她也会跟他说一声.甚至就在不久之前.她都还用qq一直在跟他聊着天. 他很担心她.于是回房间打开了电脑.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不一会儿.电脑上就出现了一张南城的地图.图上有一个小红点. 他偷偷在谨言的手机上装了定位系统.可是他希望永远不会用到.因为.只有在她有危险的时候.他找不到她.才会用到这个东西. 他又拨打了一次谨言的手机.沒有打通. 吩咐李嫂照看好南南.他按着地图上显示的位置驾车飞奔而去. 等到达目的地.清冷的大街连一个行人都沒有.心里的不安加剧.他朝着手机上显示的红点走去.直至他的位置与红点重合. 地上.只有一只摔碎了的手机.他蹲下.打开电筒仔细地看了看. 如果只是普通地摔落.手机顶多就是屏幕碎裂.可现在.地上的这只手机却是整个都碎了.分明是掉了以后又被人狠狠踩碎的. 他在想.他的小谨言会遇到了什么情况.如果他是她.他会怎么做. 沈卓荦打电话來.声音着急而担忧.向董冽说了她所看到的.董冽淡淡“嗯”了一声挂断电话.攥紧手机.几乎把手机捏碎. 这段时间经常会有小雨小雪.很明显能看出这里沒有挣扎的痕迹.所以.不会是绑架.那么.应该是被追踪.而且被追得很急.不然她不会连手机都來不及捡. 他回头.皇爵的招牌在黑暗中尤为显眼.冬夜清冷人稀少.大街上黑乎乎.避无可避.所以.她一定会往人多的地方跑. 皇爵属于董氏旗下的灰色产业.那小巷里时常也会有人在做一些不太正当的交易.所以.在听见空气中飘來的粗重喘息声时.他只是冷哼一声.并未在意. 左脚刚要抬起.他忽然听到一声女人暧昧的低吟:“不要” 心头一惊.他收回步子.面色阴沉地往巷子里走去. 谨言头晕脑胀.她只知道光头终于愿意放人.那些跟踪他们的人似乎也终于被甩掉了.季堂便搀扶着她往外走. 出了门口沒走几步.她就觉得自己脑子越來越不清醒.身体还一味地发烫.她以为是喝多了的缘故.还沒來得及多想.季堂便把她按在墙上狠狠地亲. 她挣扎着推开.季堂又來拉她.两人纠缠着便退到了巷子里. 她无力地坐倒在地.背靠着墙.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季堂从上面压下來.她咬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在他的脸上.可手却软绵绵的.根本沒有起到一丝的作用. 季堂抱着自己的脑袋.沒过几秒.一只手掐住谨言的双腕.另一只手勾住她的后脑勺将脸凑近. 谨言根本沒有力气挣扎.背靠着墙.她已经退无可退.季堂的样子.不太正常. “不要”她试图做最后的反抗.可嗓音一出却是无比的软媚.她摇着头.心里不断地念着:董冽.董冽.救救我. 眼看季堂的唇就要吻上她的.她绝望地闭上眼. 以前季堂亲吻过她.但那是以前.她现在人和心都已经交给了董冽.又怎么能接受别的男人的亲吻. 心底害怕的一吻最终沒有到來.手腕上的禁锢也被解放.她睁眼.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季堂的身后.拉住了季堂. 她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脑子晕沉得厉害.是梦吗.身体愈发热得难受.她迷迷糊糊地.说不清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名字. 董冽恼火地看着地上的两人.如果.如果他來晚一步.抑或是早了一步.沒有听见她的声音.那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墙角还有残雪.他抓起一把往季堂的后颈塞进去.臭小子.居然动他的女人. 从抓住季堂的那一刻.他就觉察出季堂的不对劲.就该让他去去火. 看季堂还是不太清醒.他又抓了两把狠狠地拍在季堂脸上.幸好这小子不是故意要对谨言怎样.主要原因是因为被人下了药.不然.可不就是两团雪就能解决的事. 季堂清醒了一些.努力瞪眼看清了來人.然后才惊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后颈的冰凉顺着脊柱而下.他说了句“对不起”.跌跌撞撞地走了. 董冽将谨言抱起.走了几步.然后疑惑地移开脚.地上有一串钥匙.好像是季堂掉的.他捡起装进了口袋.抱着谨言快步离开. 把谨言塞进车子里.他拨了个电话给赵启.交代一些事情.副驾驶上的谨言是又晕又难受.只觉得身体里有一团火快要把自己焚烧殆尽. 鼻尖传來好闻的木香.她顺着意识往旁边靠去. 董冽看着双颊酡红的小女人.视线移到她在自己身上胡乱揪扯的手上.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哼哼.赵启在那头说了一句:“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董冽脸一黑.快速交代完事情挂了电话.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用大衣将谨言严严实实地裹在怀里付钱开房. 谨言一直在他身上蹭來蹭去.两只小手还不停乱摸.他的火也被带了上來. 一进房间.他刚把她放下.她便软软地快要倒地. 将门锁好.灯也沒开.他抄起她往房间里的大床走去. 感受到熟悉的触碰和亲吻.谨言带着一团火死死地缠住身上的男人. 董冽迅速将她的衣服剥了个干净.怕她受凉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将她大衣甩下的瞬间.一个盒子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滑了出來. 好像是什么药.她生病了. 他弯腰捡起.目光在看清盒子上面的字时变得深沉而可怕. 联想到她之前要求避孕.他冷笑一声.她就那么不想怀上他的孩子. “董冽.董冽.救我”谨言闭着眼.泪从眼角溢出.她觉得好难受.却又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双手无意识地在空气中挥舞.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 董冽冷静了下來.看着床上挣扎哭泣的人.他觉得有些恼火.一脚踢开那碍眼的盒子.他将身上的衣物除去.你不想要我的孩子.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愿. 狂暴而粗鲁的吻狠狠地压了下來.口齿腥甜.谨言的记忆回到了她被季堂强吻的那一刻.她顿了顿.想要睁眼看清却看到漆黑一片.脑子混混沌沌.也根本沒有办法再得到更多的关于身上这个人的信息. 真的是梦吗.董冽沒有來救她.鼻息间的木香似乎也变得虚幻.被她自己身上浓烈的酒气冲散. 那她身上的人是谁..是季堂吗.不.不要. 她想挣扎.四肢却酥软无力. “季堂不要” 身上的人动作停了一下.还沒等她庆幸.那个人的动作却变得愈发狂暴.像是想要把她拆骨入腹般狠狠地碾压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撑胀.她猛地睁眼.瞳孔收缩. 身体火热的难受得到了缓解.可是.心却像是沉入了海底.绝望而黑暗. 董冽.对不起. ... ------------ 第九十一章 坦白 心里是抗拒的.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 谨言不知道身上的人是谁.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 她逐渐失去了理智.只凭着身体的感觉去回应那个男人.甚至.变得前所未有的主动. 借着窗外的微光.董冽的双眸在黑夜中将身下的人看得真切. 热情如火的她.动作生涩却又不断地撩拨到他. 若不是她被下了药.他恐怕都见不到她如此妖媚缠人的一面.今夜的她.真像一只勾人的妖精. 他不敢想.如果他沒有及时找到她.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渐渐冷静下來.除去了最初带着愤怒的粗暴.像之前几次那样极尽温柔的爱抚她. 但是.他还是想要她的一个解释.为什么不愿意怀上他的孩子. 药吃多了也会对身体不好.若是她执意坚持.能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大不了他以后带套就是了.总好过让她吃药. 这一夜.她迷迷糊糊.主动索欢.他也发了狠.在她身上留下一朵朵印记. 窗外大亮.谨言猛地睁眼.身侧冰凉.她坐起身.发现这是酒店的房间.除了床上她睡过的地方有些褶皱.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整整齐齐.像是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來过. 零碎的记忆片段纷至沓來.她惊恐地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穿戴整齐.可是身体传來的异样明显而熟悉.提醒她昨夜是真的发生过什么. 她将双腿缩起.两只手抱住自己的腿.将头埋在膝盖上.头很疼.是宿醉的后遗症. 是谁.昨夜的人是谁. 她用双手拼命敲打自己的脑袋.可就是想不起來.那个人像董冽却又不像董冽.如果是季堂.或是什么人…… 她不敢再想. 害怕地环抱住自己.谨言呆坐在床上.眼泪不知不觉地掉落下來. 每次她一哭.鼻涕也会跟着流.她转身找纸巾.发现床头柜上的座机旁.有一串钥匙.那钥匙圈上.还有一个充棉的米奇挂饰.她抓过那串钥匙细细端详.心头变得苦涩至极. 那米奇还是她亲手做的.这串钥匙.是季堂的.原來.昨夜她看到的拿到身影.只不过是她绝望之下产生的幻觉. 她把钥匙攥在手心.要是上的锯齿深深地陷进肉里.她却浑然不觉.揪紧被子想要大声哭泣.可又哭不出來.最终变成小声的呜咽. 也不知就这样坐了多久.床头柜上的座机突然响了.她尽量控制好声音接起.“喂.” “您好.现在距离退房时间已经很近.请问客人需要续房吗.” “不.不需要.” “好的.打扰了.祝您生活愉快.” 我一点也不愉快.谨言苦笑着挂断电话.她擦擦鼻涕.深深呼出一口气.尽管难过.绝望.沮丧.可这件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管怎么样也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她起床快速洗漱完毕.拿起包包在出门前闭眼深呼吸.董冽.对不起. 昨夜那光头居然真的放过他们.她就觉得惊奇.是到后來季堂按住她想用强.自己也难受得不行.她才惊觉果然是酒有问題.可她分明是记得好像有人救了她……后來的事她也记不清了.或许.真的只是她的幻觉罢了. 不论是什么原因.她终归还是背叛了董冽.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就要承担责任.她会跟董冽说清楚一切.如果.董冽嫌弃她了……抓在包包带子上的手握紧.无论结果是什么.她都要面对. 忍住弥漫而上的泪水.谨言揉揉自己的脸蛋.扯出一个笑容.从容地打开房门.乘电梯下楼. 手上握着两张毛爷爷.是住房押金.她觉得讽刺.就好像是拿着客人给的嫖资一样. 站在路边.她摇摇脑袋.也罢.嫖资就嫖资吧.干脆用它來善待自己.也算是不辜负她昨夜的“辛苦”.她抬手招了辆出租车.回家.长痛不如短痛.她迟早要跟董冽坦白.不如趁早. 她借了司机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顾慎行.“总监.总监助理提供住房的话还算数吗.” “当然.”顾慎行似乎很开心.言语间都带着喜悦.“谨言啊.我看这几天机票价格还行.要不要买机票.身份证号告诉我.顺便帮你买一张.” “谢谢总监.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买就行.” 挂断电话.她疲惫地靠在座椅后背上.董冽求婚的那一幕还记忆如新.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她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机票……家啊.她觉得她已经很久沒回家了.原來.思念汹涌而至的感觉会这么难受.她想念爸爸妈妈.很想很想. 在门外來來回回走了好几圈.做足了心理准备.谨言终于鼓起勇气拿出钥匙开门. 门开的一瞬间.她有些滞愣.屋内欢声笑语.与她此时的心境格格不入. “谨言学姐.你回來啦.”梁思雨抬起手打招呼. “嗯.”谨言笑了笑.换好拖鞋走进客厅.目光转到董冽的身上.他嘴角含笑.一如既往的礼貌又透着淡淡的疏离.只是此时他的眼眸里多了几分笑意.看來.是真的很开心.谨言的心里“咯噔”一下.看董冽神色如常.心中仅存的一丝丝希望也终于幻灭.昨晚真的不是他. 从谨言进门的那一刻开始.梁思雨就一直在注意董冽脸上的表情. 她今天.是特意來看戏的.看样子.董冽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季谨言眼里的失望和绝望虽然被极力掩饰.但还是沒能逃过她的眼睛. 梁思雨甜甜地笑着.眼睛一转.对谨言感激地说道:“谨言学姐.昨晚真是太谢谢你了.” 谨言心里一紧.刚想开口.却听董冽问道:“哦.我们家小谨言是做了什么好事吗.” “董冽……叔叔.”梁思雨对这个称呼还是很抗拒.可目前她只能顺着董冽.沒事.反正來日方长.她作出惊讶而又崇拜的样子.“你不知道.谨言学姐可厉害了.她一个人居然能和一整箱啤酒.” 梁思雨在滔滔不绝地夸赞谨言是如何厉害.谨言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果然.董冽听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意味深长.“原來我们家小谨言这么厉害啊~那昨晚喝完酒之后你去了哪里.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可是很担心你呢.” “我……”谨言一时语塞.顿了顿.“我手机丢了.所以就……” “谨言学姐.你坐啊.”梁思雨热心地将站着的谨言拉到沙发上坐下.忽然.梁思雨奇怪地“咦”了一声.“学姐.你脖子上怎么会有红色的斑呀.是被蚊子咬了吗.”她的心头用上狂喜.她本來还沒想好怎么把季谨言跟别人睡了的事告诉董冽.眼见季谨言脖子上的吻痕.她就知道.机会來了. “应该不是吧.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蚊子呢.”谨言愣了愣.下意识就回答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呢.董冽叔叔你看嘛.不是蚊子要的还能是什么.”说着就将谨言的身体扳过.想要董冽鉴定一下. 谨言猛地反应过來.擦.该不是被季堂留下什么吻痕之类的东西了吧.她的确是想跟董冽坦白.可是不是在这种还有别人在的情况下啊.可是已经來不及了.她已经被梁思雨推到了董冽跟前.后颈一览无余. “应该是蚊子咬的吧.”董冽的指腹摩挲着那点点的红紫.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还是他故意留下的呢.他就想看看小丫头要是发现了会作何解释.当然了.也不止这一处.别的地方.类似的印记.还有很多…… 梁思雨看计划落空.大脑又在飞速运转.想找其它的话題引到谨言身上.“谨言学姐.你昨晚是在朋友家休息的吗.你要是早说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家啊.” 看着梁思雨真诚的目光.谨言觉得有些尴尬.“我……” “思雨.你不是说你明天要交的论文还沒写吗.快回去写吧.按时完成作业才是好孩子.”董冽笑眯眯的. 梁思雨僵了僵.随即笑道:“差一点就忘记了呢.那以后我再过來看南南.你们可不要不欢迎我哦.”哼.季谨言.來日方长. 看到梁思雨走了.谨言松了一口气.董冽却将她一把拉进怀里.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指腹在她的后颈打转. 谨言缩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喘.实在受不了了.她才说:“你别摸.痒.” “看來这只蚊子很厉害啊.咬的这么严重.”董冽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颈间.“不知道身上其他地方有沒有被咬到.” 谨言心里一惊.因为醒來时身上的衣服穿的好好的.洗漱的时候她也沒有过多注意.经董冽这么一说.她才猛然想起來.她急急地推开董冽.“我肚子疼.我要去上厕所.” 看她着急忙慌的背影.董冽摸着下巴笑了.小谨言.你什么时候跟我说你昨晚的事呢. 卫生间里.谨言也顾不得冷不冷.直接把自己剥了个精光.面对和背对镜子.前后查看.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只是后颈.肩上、胸前、腹部甚至是大腿.禽兽啊. 季堂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抽过纸巾擤鼻涕.冬天洗冷水澡简直是作死.果然感冒了. 在谨言欲哭无泪想撞墙的空挡.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打开.她急忙抓起衣服挡住自己的身体.在这个家里.她都已经习惯不将暗锁所上了. 董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卷纸.笑眯眯的说:“我是想跟你说卫生间里沒纸了.你不是拉肚子吗.怎么把衣服脱了.”说着.他便拿过大毛巾将她裹上.“会冷.” “我……”谨言不知道怎么解释.短暂的停顿之后.她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她转身直面董冽.然后将自己身上的毛巾拉下.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身体呈现在他面前.虽然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她只能安慰自己.反正他也不是沒有见过. 身前的小女人不着寸缕.身上暧昧的痕迹在雪白莹玉的身体上很是显眼.董冽的喉结猛烈地滚动了一下. “董冽.”她仰起头目光灼灼看着他.眼眶里似是有泪.“对不起.昨晚我……跟别人……”如鲠在喉.她说得有些艰难.“我跟别人.那个了.” ------------ 第九十二章 怀孕 “哪个.”董冽故作不知.心里头好笑又好气.她是真的神志不清了.居然连他都沒认出來.可气的是.她居然把他当成了别人.难不成把他当成…… “我也不知道那是谁.我喝多了.那酒也有点怪异.总之……唉.对不起.那个人.好像是季堂.”她从地上捡起外套.拿出口袋里的钥匙.“我醒來的时候房间里一个人都沒有.只有这个东西不是我的.这个.是季堂的.” 果然.她把他当成是季堂了. 看董冽面无表情.谨言急急道:“对不起.我……对不起.但是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 有些冷.谨言将外套披在身上.忽然间想到一件事.脸色变得苍白.刚刚她掏钥匙的时候.口袋里再沒有别的东西.她又仔细掏了一遍外套上的所有口袋.脸变得毫无血色.她的避孕药不见了. 董冽看着她惨白脸色和惊慌的神情.他知道她在找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变得很愤怒.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尚在包装里的药.“你是在找这个吗.” 谨言的脸色煞白.伸手就要抢.原本.她是不想这么早就怀孕.而且说到底.她对董冽的父母沒谱.所以才想要买避孕药.现在想想.72小时都已经过去了.看來有些事真的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如果真的有了董冽的孩子.其实.她心底也是高兴的吧. 可是.昨夜她和季堂……这是她绝对不能忍的.万一真有了孩子.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搞不清楚.不管怎么说.她都接受不了. 董冽收手轻易就躲过了谨言的的抢夺.想到她昨晚出去说是要跟同学去吃饭.却不想那同学居然就是季堂.两个人又一起到了酒吧喝得烂醉居然还被人下了药.这小丫头胆子也真是大.她真以为天下的男人都是忍者神龟吗.她就那么放心地跟季堂单独出去.她以为昨夜跟她共度春宵的人是季堂.好.很好. 他很想知道.如果她知道昨夜的男人是他.她还会不会坚持吃下那颗药.可是.他又不想告诉她.那人是他. “这种东西吃了伤身体.”他冷冷地说道.手腕翻转.一道抛物线划破空气.那药就落进了垃圾桶.跟沾满污秽的厕纸混在一起.谨言慌忙蹲下身去就要翻找.董冽沒有给她这个机会.拽住她的胳膊.扯过一旁的毛巾将她裹住往肩上一甩扛出了卫生间. 路过客厅的时候碰到前來工作的李嫂.董冽点了点头.扛着谨言进了卧室. 原先董冽睡的侧卧已经被重新收拾过.布置成了南南的房间.主卧也就归董冽和谨言睡觉.两人轮流照看南南.如今又多了个李嫂.照顾南南的重任也减轻了些.两个人多了些独处的时间. 董冽将谨言放到床上.长腿分开跪在她身体两侧.双手撑在她脑袋边.俯视着她. 面对这样的董冽.谨言感到有些害怕.刚要动.下巴却被董冽的拇指和食指钳住.他脸色阴沉.语气冰冷.“吃不吃药有什么关系.万一真有了.我帮你养就是.反正我已经养了一个.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谨言愣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來.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她不是故意背叛他的啊.更何况.南南是…… 心钝钝的痛.董冽却沒有给她难过的时间.他将她身上的毛巾一把扯开.压上她.惩罚性地将薄唇覆上她肩上的红紫痕迹.狠狠地吮吸.“这些痕迹.在你身上倒也好看.” 听了这话.谨言觉得耻辱.他是在指责她的背叛吗. 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她推他.“现在是白天.” “那又怎样.”他满不在乎.继续动作.唇齿一下比一下用力.她甚至都有些疼. 顿了顿.她吸吸鼻子.咬住唇承受着他的蜿蜒向下的吻.或者说咬更为恰当.一口一口.都是她刚才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些痕迹所在的位置.她只觉得羞耻. 谨言看他解开裤子.她终于抬手拦住他.看到他不解的目光.她咬咬牙.撇开头说道:“别.我脏.”她闭眼.将痛苦掩饰在眼睑之下. 换來的是他的一声近乎咆哮的吼:“那又怎样.” 然后.双腿便被分开. 昨夜是怎样一番疯狂她不知道.只是今早起來走路都有些不稳.他就像是在发泄怒火.谨言疼得难受.却死死咬住唇默默承受着. 等他终于发泄完了.她咬着下唇.将身子蜷缩起來.背对着他.眼泪无声地流下落进床铺间. 后背传來温暖.是董冽贴上她.将她搂进怀里. 他亲吻她的后颈.不似刚刚的粗暴.温柔得令人感觉不真实. “对不起.”他说.“我只是觉得生气.” 沒关系.他生气她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她不想说话. “不准吃药.”他又说.“如果有了孩子.那也是我们的孩子.” 董冽打算解释.谨言却会错了..他真的不在乎吗.他可以原谅她. 分不清是感动还是什么.她翻身扑进董冽的怀里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董冽慌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哭成这样.只好紧紧地抱住她.手掌一下一下轻拍她的后背.轻声软语地哄着.眸中却有黑暗凝聚.那个下药的人.他查过.却沒有什么重大发现.皇爵里面一楼大厅本就鱼龙混杂.一时也查不到什么.下药的人最好是在祈祷自己不要被发现.否则.他一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假期很快就结束了.谨言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继续她的实习生涯. 桌上的电话突然想起.谨言从神游中回过神來慌忙接起.是顾慎行.“季谨言.马上到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 她起身走到顾慎行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然后推门而入. 顾慎行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伸手拿过一份文件摔倒桌上.神情严肃.“你是怎么回事.数据到底有沒有认真核对就交上來了.这才几天.你已经是第五次出错了.” “总监对不起.”谨言不知所措.只能是不停地道歉. 顾慎行失望地摇摇头.当初看这个小姑娘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她那时也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所以才会特许她來当实习生.她也很努力.跟着蒋芷晴学习过一段时间之后已经可以独立完成一些不太困难的工作了.可最近总是频频出错. “我听蒋助理说你从放假回來就一直状态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冷静下來.顾慎行试探着问道. “沒.沒有.”谨言忙不迭否定.“总监很抱歉.我以后一定会认真工作.” 顾慎行揉揉太阳穴.“行了.你出去吧.把这份报表重新核对一下再交來给我.” 谨言拿起文件心绪不宁地出了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旁边有一些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也沒过多在意.趴倒在桌上叹气. 董冽说不让她吃药.她豁出去了就自己跑去药店买.可是他盯得太紧.买一次被他丢一次.有好几次甚至是在结账的时候被他拖走了.她都不知道承受过多少次药店店员的白眼和鄙夷了.甚至有一次一个年长一些的店员还在一旁冷嘲热讽:“现在的小姑娘啊.真不检点.药吃多了会害死人的.” 眼看着本该到來的大姨妈迟迟不登场.她慌了.大概是真的中奖了.她这段时间一直心不在焉.蒋芷晴已经找她谈过好几次话了.她也想好好工作.可是……唉.愁人啊. 那天跟董冽坦白之后.董冽却像个沒事人一样.就好像什么都沒发生过.以前怎么对她.现在还怎么对她.搞得她愧疚的不得了.整天想方设法弥补他.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姨妈依旧沒來.她跟董冽说了之后.董冽不仅沒有生气.反而还很开心.就跟怀的铁定是他孩子似的.季堂她也不想再见了.连他的钥匙都是她联系了周泽让周泽帮忙还的.同时她也解释了自己已经跟季堂分手的事.周泽有些感慨.却沒有像当初她跟秦栎分手时顾明啸那样冷言冷语.让她略感欣慰. deesselune虽然是外企.可毕竟这是中华区分部.所以春节放假是必须的.只是今年的春节來的有些晚.不过也丝毫不影响众人期盼假期到來的好心情和对家人的思念. 谨言也很想家了.跟董冽说了之后.董冽给她订了机票.谨言踯躅着问:“你.今年春节能不能抽个空.” “怎么了.”董冽问她.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手掌覆在她的小腹处.他带她去医院做过检查.她是真的怀孕了.想到在不久的将來自己将成为父亲.董冽的心情好得无以复加.对她更是呵护. 谨言将手盖在他的手背上.嗔道:“你不会真想要我成为未婚妈妈吧.”她很感激董冽.还愿意接纳她. 看着怀里娇羞的小丫头.董冽心中一喜.感慨道:“哎呀.可算是盼到媳妇要带我回家见岳父母的这一天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谨言吃过早餐后准备去上班.走到门口时肚子忽然有些痛.董冽吓得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抱起她直奔医院.开车出小区的时候沒注意到小区门口边有一个人跟他们打招呼. 梁思雨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觉得很奇怪.便偷偷跟了上去. 谨言觉得肚子已经不痛了.可是董冽不放心.坚持要她去做个检查.抱着她一路直奔妇产科. 梁思雨站在他们身后的拐角处.看着诊室入口的三个大字.眸中怒火凝聚.锐利的指甲狠狠抠在墙壁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老金.找人给董老爷子透露一个消息.就说他有孙子了.” ------------ 第九十三章 准备养胎 经过医生的一番询问和检查.诊断结果是怀孕期间正常的**收缩现象.董冽和谨言也终于放下心.向医生道谢之后.董冽又将谨言打横抱起來.谨言羞恼地挣扎.“我自己可以走的啦.这么多人呢.你放我下來.” “不行.我不放心.你肚子可是我的孩子.你这么笨.不小心把我儿子碰坏了怎么办.”董冽霸道地回绝了谨言的要求. 谨言忽然沉默了.她看着董冽好看的侧脸.怔了怔.苦笑着想.这孩子……万一是季堂的呢. 董冽还在说:“我觉得吧.你也不要去上班了.安安心心在家养着.等过两天我们就去你家见你爸妈.趁早把婚期敲定了……” 快要出门时.医生又叮嘱了一声:“前三个月后三个月不要同房.” 这时候董冽刚把门打开.女医生的声音有些大.直接飘到了走廊上.正在门外候诊的人听见.都低声窃笑.谨言窘迫地将脸埋进董冽的胸膛不好意思见人.董冽倒是一脸春风得意.抱紧谨言昂首阔步地离开. 上班时间已经到了.董冽干脆就帮谨言请了假.当顾慎行询问缘由的时候.董冽直接说了句:“她肚子里多了块肉.不方便.” 吓得顾慎行还以为谨言身上长了肿瘤.当天下午一下班就带着郝芸芸來到谨言家. “那天你问我公司还提不提供住宿.我还专门给你安排了间采光好的屋子.你怎么突然就生病了.严不严重.看医生了吗.” “啊.”谨言一开门.就迎來顾慎行劈头盖脸的一阵询问.搞得她一愣一愣的.董冽从厨房出來.站在谨言身后握住谨言的肩膀请顾慎行和郝芸芸进门.等那两天进了客厅.他笑着俯身在谨言耳畔阴恻恻地说道:“又想偷偷溜走.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谨言打了个寒颤.推开他小跑进客厅.董冽紧张地紧跟在身后.就怕她不小心磕着碰着. “谨言.去医院检查了吗.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的.”郝芸芸也很担心.毕竟谨言是她的老乡.看上去就是个邻家小妹妹.感觉也很亲切. “呃……”谨言又傻眼了.刚才顾慎行问她生病什么的.现在郝芸芸又问她肿瘤良性恶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倒是董冽从身后将谨言揽在怀里.脸上带着骄傲和得意的神情.“沒什么大事.就个月后这个‘肿瘤’自己会出來的.” 这回轮到顾慎行傻了.什么样的肿瘤自己还能消失. 郝芸芸率先反应了过來.笑着说:“恭喜你们了.” 顾慎行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未婚妻.郝芸芸笑着解释.“笨蛋.谨言是怀孕了.” “哦.怪不得你最近工作心不在焉呢.”顾慎行点点头.随即从沙发上跳了起來.“什么.怀孕了.你们不是还沒结婚吗.”他皱眉不满地看着董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有些生气.虽然那天董冽跟谨言求婚.可两人毕竟还沒结婚.董冽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让谨言这么早就怀上孩子. 三个人都被顾慎行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郝芸芸神色异常地看了看顾慎行.最终还是什么都沒说. “等过段时间我会陪谨言回家.跟她爸妈商量我们的婚事.”董冽拉着谨言坐下.将谨言抱在怀里. “对了.谨言.那次不是说好一起回家吗.你票买了沒.”顾慎行本來还想多问几句.但被郝芸芸拉住了.只好换了个话題. 谨言一愣.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前几天发生了一些事.我就把这个约定给忘了.后來董冽就买了票……” “沒事.”顾慎行笑笑唉.倒也不是很在意.“那你们是哪天的航班.” “2月5号ky82xx航班.”谨言戳戳董冽.“是吧.” 董冽点点头.顾慎行惊喜地笑起來.“看來我们是注定要一起回家啊.我和芸芸也是那趟航班.” 听了顾慎行的话.谨言也笑了.只有董冽注意到顾慎行旁边的郝芸芸脸色有些僵硬.他摸着下巴偷偷打量顾慎行.听孙硕说.顾慎行是法籍华人.一家人很早就定居在法国.是他大学时的好哥们.是金融系的精英.所以当他回国发展孙家的deesselune时就邀请顾慎行和他一起回來. 照理说.谨言是在进入deesselune以后才有可能认识的顾慎行.可是顾慎行对谨言的态度.可不止是上级对下属那么简单.早前谨言辞职.后來又进入deesselune他觉得奇怪.问孙朔.孙朔还一度劝他谨言心机重.不知怎么就蛊惑顾慎行让顾慎行为她作保进入了公司. 他也调查过顾慎行.确实跟谨言沒有什么关联.看谨言的样子.她也是才认识顾慎行不久. 听闻谨言沒事之后.顾慎行和他们寒暄了一阵就带着郝芸芸告辞了. 李嫂抱着洗完澡的南南出來.小豆丁一个劲儿往谨言怀里挤.被董冽捞起扔到一边.南南瘪着嘴.瞪眼看着董冽.眼看就要哭出來.谨言赶紧把他抱在怀里哄.小豆丁终于开心起來. 母子俩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起玩玩具.董冽看了他们一会儿.去厨房看李嫂做饭.他以前不会做饭.是到了国外留学那几年才学会的.所以也只会做一些西餐.中餐不太熟练.眼看谨言怀孕.他决定向李嫂好好请教厨艺.把谨言补得白白胖胖的.生出來的孩子也白白胖胖的. 董冽从厨房出來叫母子俩吃饭的时候.他看到南南趴在谨言的怀里.两只肉嘟嘟的爪子黏在谨言的胸部.他黑了脸.把南南从地上捞起來带走.“这么大人了还吃奶.你羞不羞.” 南南委屈地嘟着嘴.捏起拳头不满地捶董冽.“爸爸是坏人.”可无奈小胳膊小腿儿比不过董冽的两条大长臂.怎么也碰不到董冽.更是委屈地掉金豆豆. “他还小嘛.想吃奶也正常.再说.已经断的差不多了.”谨言急忙站起來拉下董冽的胳膊.怕南南哭得更厉害.原本是想等天气转暖了再给南南断奶.可是小豆丁大概也是吃烦了奶.已经很久不吃了.只是谨言抱着他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拱谨言的胸部. 一回到谨言怀里.南南就扭过身子把屁股对着董冽.两只小手像是示威一样又覆到谨言的胸部.弄得谨言哭笑不得. 董冽摸着下巴.视线盯在谨言的身上.怪不得臭小子想吃奶.原來是大了啊. 晚上.谨言洗完澡将头发吹干后就钻进了被窝.怀孕期间嗜睡果然是真的.她吃完饭就已经困得不行了.能坚持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睡意袭來.她已经意识朦胧.迷糊间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腰上.然后逐渐上移到胸部.她一惊.叫着“臭流氓”瞬间清醒. 她翻身瞪着眼前的男人.义正言辞道:“医生说了.不能同房.” 身上的那只大手却不甘示弱地捏了捏.董冽理直气壮地说:“臭小子都能摸.我也要摸.” 谨言翻了个白眼.拍开两只咸猪手拉过被子睡觉.耳边有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痒得缩了缩身子.一置温暖干燥的手掌覆在她的小腹.董冽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來.带着委屈.“媳妇儿.我难受.” “自己解决.”谨言沒好气地回答. 可是那只手却不依不饶地在她的身上游移.另一只手从她的腋下穿过跟着一起作乱.专挑敏感的地方.谨言气息有些不稳.想骂他.刚转身嘴巴便被堵住. 谨言被吻得晕晕乎乎.直到大腿上传來坚硬的灼热.她急忙伸手去挡.“会……会伤害到孩子……” 董冽拉着她的手往下身带.轻咬着她的耳垂.“你帮我.” 尽管董冽明令禁止谨言再去上班.而且也已经跟孙朔和顾慎行打过招呼.可谨言手头的工作还沒完成.就算是真要在家休息也要进行工作交接.跟董冽苦口婆心地解释了一番之后.董冽终于同意.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去完成.一星期之后就在家安心养胎.等到2月5号的那天.就回明城去. 谨言回到办公室.蒋芷晴问她是不是生病.怎么沒來上班.她摇摇头.红着脸小声对蒋芷晴说:“芷晴姐.我怀孕了.” “什么..”蒋芷晴声音拔高.惊讶地看着她.看了看周围.然后又小声问:“你不是还沒毕业吗.怎么就……” 那天公司的晚会上.季谨言被求婚的那一幕可谓是万众瞩目.那个男人看上去不错.并且看他跟总裁的关系非同一般.只怕也不是什么小角色. 只是蒋芷晴不太能理解.季谨言年纪轻轻怎么就甘于相夫教子.不过.看着她脸上幸福甜蜜的笑容.蒋芷晴笑笑.人各有志啊. “恭喜你了.”蒋芷晴真心祝贺道. “谢谢芷晴姐.”谨言拉住她.“芷晴姐.我……”谨言顿了顿.说道.“我老公要我在家养胎.他已经替我跟总裁还有总监说明了.所以我这次來就是想把手头的工作赶紧完成.交接一下工作.这段时间以來.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和指导.我学到了很多.” “不客气.主要是你自己勤奋好学.”蒋芷晴叹了口气.季谨言学习能力不错.又踏实肯干.即便是身为实习生.也帮了不少忙.如果好好培训一下.说不定以后也能独当一面呢.就这么走了.挺可惜的. (祝大家新年快乐啦啦啦啦啦啦啦~) ------------ 第九十四章 他的父亲 谨言正在工作.突然接到董冽的电话.说是他爸让他回庄园一趟.听着他不爽的语气.谨言不禁笑道:“他是你爸.又不是什么仇人.干嘛用这副有深仇大恨的语气说话.” “媳妇儿.不能去接你了.”董冽有些歉疚. “沒事啦.公司离家又不远.我以前都经常走路上班啊.”谨言笑着宽慰他.“你就跟你爸爸好好沟通一下嘛.你们终归是父子.不要把关系闹这么僵.你是儿子.你就顺着他一点呗.” 电话那头传來了一阵沉默.片刻后.“得.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尽量不顶撞老头子.那你下班一个人要小心啊.” “知道了知道了.” 谨言很少听董冽提起过家人.那次他跟她大致说了一下他家里的情形.她安慰着董冽.却又不解.怎么家人之间的关系会闹得那么僵.看电视上那些豪门世家也有类似的矛盾.谨言感慨.还是小户人家好.一家人其乐融融.沒那么多费心事. 下班之后.谨言收拾收拾东西.跟同事打了招呼.一个人慢慢往家走. 南南是个乖孩子.董冽请來的保姆李嫂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以來.能看得出.确实是个可靠的好保姆.所以平常她和董冽都不在家时也算是比较放心. 谨言摸摸自己的小腹.曾经她一度想毁掉这个孩子.可真的得知自己怀孕以后.心里仿佛就被填满了一般.她不再舍得伤害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只想好好保护他(她). 在路边等待过马路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忽然在路边停下.谨言下意识看了一眼.撇撇嘴.啧啧.大奔.这年头有钱人真多.只是.这个路边好像不允许停车吧. 绿灯亮了.她抬起脚往前走.身前突然多出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西服.高大健壮的男人.她想绕开.那男人抬手拦住.“季谨言小姐.我们先生想请你喝杯茶.” 神经病.我都不认识你家先生请我喝什么茶.谨言警惕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喝茶.”说着.手偷偷地往包里伸想要拨打求救电话. 男人的脸在墨镜背后看不真切.他接着说道:“我们家先生姓董.他想跟你聊一下关于董二少的事情.”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谨言也算是明白了.合着这男人他们家先生是董冽他爹. 不过.董冽不是被他爹叫走了吗.怎么还能有时间來请她喝茶了.算了.迟早也要有这么一天的.去就去. 她将手放在腹部.不管董冽他爹同不同意.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沒有爸爸.既然董冽待她如初.她又怎么能辜负他一片心意.或许她是自私.搞不清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也还要赖着董冽.可董冽都不在乎.她还要在乎什么.天下好男人有很多.她只要董冽一个. 跟着男人上了大奔.她闭目养神.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來.要以最佳的状态面对大boss. 大奔最终在一家茶室门口停下.谨言挑眉.这还真是喝茶啊. 送她來的男人微微俯身.手臂抬起作出“请”的姿势.谨言深呼吸.抬头挺胸.昂首阔步迈入茶室. 茶室内一应俱全的木制桌椅板凳.还有根雕茶台.紫砂茶具等等.两边墙壁上装着柜子.柜台上摆满了各类茶叶.柜子下方是一排整齐的茶缸.整间茶室古香古色.摆设看似普通却清新淡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闻了让人通体舒畅. 室内最显眼的是一张长木桌.桌后坐着一位穿着青花刺绣旗袍的女子在斟茶.体态优美.动作优雅.斟满之后递给桌前一位满头华发的老人.那老人衣着普通.眉目慈祥.看上去精神矍铄的样子.他端起茶细细品了一口.似乎陶醉在茶汤之中. 茶室里还有一些稍小的桌椅.客人不少.气氛却很安静. 谨言环顾了一圈.送她來的男人只让她进來.也沒具体说他们家先生在哪儿.这茶室里男女老少都有.除非是极为相像.不然她也不会看父子之间长得像不像这种东西.照董冽的说法.他爸应该是不近人情的.所以谨言的目标都锁定在看上去很严肃的中老年男子身上.可是看了一圈.真沒有发现什么人符合目标的. 斟茶的女人见谨言走进來.抬头对她笑了笑.又继续自己的动作.她又斟满一杯.示意谨言到桌前坐下. 谨言结果女人递过來的茶.说了声“谢谢”.浅酌了一口.略微的清苦在舌尖弥漫.之后是淡淡的甜味. 老人扭头看她.笑着问:“你觉得这茶怎么样.” “挺香的.”她不懂得品茶.只觉得这茶闻着就挺香.入口先苦后甜.清香可口. 老人微笑了笑.目光如炬看了谨言一眼.谨言被这样的目光看的心猛一跳.包里的手机合时宜地响了起來.她抱歉地笑着对老人说了句“不好意思”.转身放低了声音接起电话.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传來董冽的声音. 谨言也是明事理的人.她沒有说是他爹要找她.只说是在外面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去.想起沒有发现董冽的爸爸.她便问董冽:“你爸爸不是把你叫回去了吗.你们谈得怎么样了.”他爸会不会是还在和他谈话沟通. “还说呢.老头子强行把我叫回來.人却不知道哪儿去了.管家说让我等着.等什么啊.再不來我要走了.”董冽有些恼火.语气不悦. “淡定淡定.你爸叫你回去肯定是有事.你身为儿子等一下又怎么样.反正你也沒什么重要的事嘛.”每次一提到爸爸.董冽就怒气冲天挡我者死的.谨言无奈.这父子俩之间怎么就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谁跟你说沒事的.” “你能有什么事.”谨言嗤之以鼻. “养老婆.奶孩子.”董冽理直气壮. “噗……”谨言隔空对董冽翻白眼.“你有奶么你.行了行了.乖哈.耐心等一会儿.我还有事呢.回家再跟你说.嗯.拜拜.” 挂断电话直起身.谨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盯住身旁的老人仔细看.老人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和蔼地笑了笑.又继续喝茶. 谨言试探着问:“请问.您认识董冽吗.”这慈眉善目的老人是董冽口中那个不近人情的老头子.不像啊……难道说.是她太天真了.四十五度角仰天轻叹. 董振涛将口中的清甜咽下.笑而不语.她倒是聪明.沒有直接问是不是董冽的父亲. 就这样沉默着坐了半小时.期间董冽又打了一次电话來.谨言好生安慰.然后又挺直了腰板安静地坐着.她已经确定这位老人就是董冽的爸爸了.比耐力是吧.反正平时只要是在不太熟悉她都会很安静.更何况知道旁边是未來公公以后压力颇大.他看起來一点也不符合董冽和沈卓荦的描述.谨言涉世未深.也看不出深浅.只能是正襟危坐. 但是她差点忘了.她能忍.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忍.一个人吃饭两个人消化.眼看着已经过了她正常的饭点.肚子里的宝宝开始抗议了. 她将手放在肚子上.宝宝.忍一忍.绝对不能先沉不住气. 董振涛将谨言的举动看在眼里.倒是个明事理.有耐心的小姑娘.只是言语略显粗俗.难登大雅之堂.身世也太过平淡无奇.进董家.还不够资格.董家的人娶妻.该是娶能对董家有帮助的.而不是这种反倒还要董家來帮助的平庸之女. 想起不知道是谁人透露的消息.眼下又看她将手放在腹部.董振涛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说话:“季小姐是吧.我是董冽的父亲.” “董伯伯好.”谨言露出礼貌的微笑.幸好刚才沒有叫“爷爷”.不然就糗大了. “开门见山吧.”董振涛眼里的平和和脸上的笑意散去.此刻谨言才是觉得心惊.原來一个人沒有了笑容.给人的反差会是这么大.眼前的人不再是刚刚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取而代之的是不怒而威.一看就招惹不起的老大. 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僵了一下.尽管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谨言仍然保持着微笑.腰身笔直.不卑不亢. 董振涛心里暗暗点头称赞.但让她进门.有待考虑.终其原因.是季谨言年纪太小.心思不够成熟.举止言行不够规范.家庭背景也着实不太够格.门当户对的观念在董振涛的心理根深蒂固. 现在的问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这真是董家的血脉.是不能让其流落在外的.前提是.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董冽.手下拿來的调查报告说她小小年纪便有过三个男朋友.这样叛逆早恋的女子让董振涛尤为不喜.谁知道她有沒有耍什么手段认识的董冽. 董冽有过多少个女人.有什么样的女人.他不在意.但真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不是董冽说什么就是什么. 董氏现在已经差不多完全交到了大儿子董凌的手上.前段日子因为一单大生意.也是为了探望故友.他这个董事长才亲自出马.沒想到才沒走几天.就收到小儿子董冽跟人求婚的照片. 不得不说发送照片的人很有心.不仅查不到出处.而且还附送了季谨言的身家背景调查.那发送照片的人是吃定了他在乎门第. 在董振涛的心理.季谨言一定是个有心计的人.且不说她在自己面前.迫于压力却还能保持镇定的这番心性.但是看她轻而易举就进入孙家的公司.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这样的小姑娘如若悉心**.日后或许会是个人才.但眼下.董振涛的眼里容不下这粒沙子. ------------ 第九十五章 被带走 “你确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董冽的.”董振涛眯起眼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谨言一愣.若真是董冽的孩子.她被这样问.肯定会很生气.但问題是.她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在酒精和药物的作用下.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和记忆. 看她这副表情.董振涛不屑.果然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良家女子.这样不干不净的女人.董家容不下. “季小姐.既然你自己都不确定的话.那我希望四个月后你能跟我去做个鉴定.”不管董冽如何笃定.董家的血脉.马虎不得. 谨言定了定心神.四个月.她在网上看到过.四个月可以取羊水做亲子鉴定.虽然她也很内疚.自己都搞不清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可是被人这样直接明了地提出检查要求.让她觉得耻辱. 因为这一丝怒火.她的语气也不如之前恭敬.心中冷笑.面上却笑的亲和.问道:“亲子鉴定.那么.检查结果出來以后.是.该如何.不是.又如何.” 董振涛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是.孩子由董家抚养.你作为孩子的母亲.可以得到一笔可观的补偿;不是.你离开董冽.永远不要靠近他一步.当然.你依旧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费用.” 双手攥紧.谨言的嘴角斜向上挑.眉毛也微微挑起.这意思是.无论是或不是.她都不能跟董冽在一起.那么.是或不是.对她來说又有什么区别.她冷笑.狗血剧里的狗血情节果然來了.妄她还劝董冽对父亲要多多忍让.这样的父亲……呵. “您的意思董冽清楚吗.”谨言的笑容愈发灿烂. “我的意思.自然就是他的意思.”董振涛觉得她脸上的笑意很是扎眼.董冽那孩子确实不喜听他的话.但是他做的决定.他几乎沒有忤逆过.这次.也一样. “哦.是吗.”谨言从包里掏出手机.笑得讽刺.“那我问一问他.可以吗.只要他点头.我就从此不再见他.这孩子是与不是又怎么样呢.以您老的手段.能为董家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他.她这样说.是吃定了董冽对她的情份吗.董振涛眉宇一紧.这样就更不行了.商场如战场.尽管他不太喜欢小儿子.但毕竟董冽终究是董家人.如果董冽对季谨言的情分真到了如此地步.以后季谨言必定会成为董冽的软肋.又会有多少居心不良的人以季谨言做威胁谋取董家的利益. 所谓树大招风.就是如董家沈家孙家这样的.还有一个新崛起的能家.从小沈董孙三家就对孩子严格训练.就是以防遇到居心叵测的人时能够有自保的能力.董冽……小时候就被绑架过. 董振涛掐了掐眉心.原本.董冽是自己的孩子.他也是极为疼爱的.可也就是因为那次绑架.他对董冽变得既是爱.也有恨. 这些年來.妻子也因为当年董冽被绑架一事对他心有怨恨.可那一次.也是因为董冽.他才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谨言已经做好了承受董振涛怒火的准备.可这位老人家是怎么回事.刚刚都还一副笑面虎的模样.现在怎么突然安静了.好像是在追忆. 他忆他的.可是她肚子饿啊.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肚子发出“咕~”的一声.音量还不小.斟茶的旗袍女子掩着嘴轻笑.董振涛也从会议中苏醒过來. 谨言觉得真是丢死人了.一直强撑的气势顷刻间土崩瓦解.她捂脸.用力地揉搓自己的脸颊.手放下來.微红的脸上又挂上笑.“董伯伯.如果您沒有什么事的话.晚辈先告辞了.毕竟.我饿得.肚子里的孩子却饿不得.” 刚起身.就见董振涛拿起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瞬间.茶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过來.每个人都蓄势待发. 脸上划过嘲讽.谨言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蛮横的老人.“董伯伯可真是看得起晚辈.我区区一个弱女子.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居然也值得您老人家这么兴师动众.” 董振涛沉了脸.“季小姐.如果你愿意听从我的安排.你还能得到一些好处.” “如果我不听呢.”是.她是喜欢钱.尤其是在与季堂经历了缩衣节食的一段日子之后.她更希望自己能拥有更好的物质生活.但这种舍弃自己的爱人换來的钱财.她不要.更何况.如果是董冽的孩子.她要面对的.还有骨肉分离之痛.这对于一个母亲來说.是在太过残忍. “那.就对不住了.”董振涛眼睛一横.“请季小姐回去做做客.” 见到季谨言之前.董振涛就曾猜测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她是那种喜爱钱财的人.那最好.但也最为他所不齿.可依一开始两人谈话的情形來看.她是懂得识时务的女子.眼下.却又如此倔强.董振涛看人多年.这一次.竟有些拿不准一个小姑娘的心性. 他带來的人里.不只有保镖打手.也有医生护士.不仅是为了自己这个董家家主的人身安全.也考虑到了季谨言的安全. 总之.不论季谨言自愿还是不愿.只要她不愿遵从他给她安排好的路.他就将她带回去让人好好守着.安心养胎.直到得到检查结果的那一天.人手众多.即便是她反抗.他也能保证不让她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当然.也不会给她通知别人.尤其是董冽的机会. 手里的包被夺走.手机也被抢过.谨言将手覆在小腹上.扬起下巴笑道:“董冽原先一直不愿意带我回家拜见父母.这下我总算如愿了.听说董家家境殷实.谢谢董伯伯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这样的小老百姓见识见识豪门生活.说不定.我一开心就答应了您的条件呢.” 抬手挡开伸过來不知是要搀扶还是押解的手.谨言挺直腰板大刀阔斧地从众人中间穿过. “哼.”董振涛冷哼一声.阴沉着脸跟在后头.他堂堂董氏企业的董事长.何曾被一个小辈这么不放在眼里过. 果真是小户人家.沒有礼貌. 谨言余光扫见老头儿在后面吹胡子瞪眼的.翻了个白眼.为老不尊. “董先生.请问您带走我的事董冽知道吗.我记得.您今天是约了他见面的吧.”既然这位或许会成为未來公公的老头对她不客气.那么她也沒必要表现得那么亲昵.干脆像驾驶座上那个男的那样称之为先生.也不算失了礼数. “这你沒必要知道.”董振涛闭目养神.老神在在.不愿意再多说. 谨言嗤了一声.她的通讯工具都被这个老头子的手下拿走了.看來她一时半会儿联络不上董冽.难不成这老头儿还真打算软禁她直到确定孩子是不是董冽亲生的那一天. “您活了这么大岁数.应该知道非法拘禁是罪吧.”尽管心里着急.谨言还是保持着镇定.以玩笑的语气说道. “你放心.敢动董家的人.不多.” 董振涛不屑一顾.然后闭紧了嘴巴.不愿意再说话.谨言也不会自讨沒趣.反正对着这个不讲理的老头她也沒什么可说的.只是.要想办法联系上董冽才行. 既然老头儿说是请她“回家做客“.想必此去就是他们口中的“庄园”.而且很明显.老头儿不会让董冽知道她去了哪儿. 董冽不住在庄园.可是沈卓荦在啊.再不济.想办法联系孙朔也行.还有那个曾经帮助过她的沈卓尔.只要想办法联系上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就能联系到董冽. 谨言终究还是想得过于简单了些. 车子行至郊外.突然停了下來.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打开车门下车.再打开后座.谨言还想“难道要我从这儿走着去.”.下一秒.她的眼睛就被蒙住.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刚抬手要解开蒙在眼睛上的东西.手就被钳制住.动弹不得. 她怒了.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几下之后.她扭头转向身边的老头儿.微笑道:“董先生可真是有心.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晚辈不才是个路痴.压根儿记不住路.”说到后面.她已经是咬牙切齿. 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回答.她小时候怕黑.长大后虽然好了很多.但在黑暗的世界里.总是无端给人一种恐惧感.但是越是害怕.越是不能害怕. 谨言干脆靠在椅背上.悠悠地道:“董先生.您孙子饿了.” 手里很快被递上食物.是一个还未打开过的金属盒子.摸索了半天不知道开口在哪儿.摹地.盒子被人夺去.她正撇嘴想说“小气”.一阵甜甜的奶香就弥漫在整个车内.盒子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闻着这味道.应该是甜点一类的东西.手胡乱往盒子里抓去.软软的的触感.是糕点一类的东西.董家买的东西.味道自然不会差.谨言虽然喜欢甜点.但吃多了总觉得腻.可这个确实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吧.她是小户人家见识短浅.总之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甜点. 董振涛看着身侧的小丫头吃的那么香.他自己也觉得饿了.他黑着脸观察她.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怕还是装出來的不怕.别人给她的东西她都敢随便乱吃吗. 此时的她应该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样子.涉世未深.天真烂漫. 不过他又有些恼火.他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这样伺候一个小辈.哼. 冬天天黑的很早.谨言就这样在一片黑暗之中被人带到不知名的地方.门锁转动的声音传來.她被轻推了下.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就是房门落锁的声音. 这次.她抬手解开眼睛上的东西.沒有人再阻止她. 闭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她慢慢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 第九十六章 软禁 闭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谨言慢慢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件装修精美的大房间.一个系列的欧式风格的床、柜、桌、椅.老头子心里还是紧张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房间里所有尖锐的边边角角都处理过.被裹着厚厚的海绵.就算是撞上去.也不会出什么事.当然了.房间里也沒有什么利器.不会让她有机会以自残來威胁董老头儿放人的机会. 她快速跑到门边.转了转门把手.果然是打不开的. 折身快步跑到窗口向外张望.靠之.不是说回庄园吗.这里是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说是想办法联系人來救她呢.看远处的灯光.这么远的距离.除非是有人能先找到她.不然就算是她喊破了喉咙估计也不会有人听见. 房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妇女端着盘子走了进來.将盘子放到桌上.谨言刚想开口叫住她询问点什么.那个中年妇女就跟见了鬼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算了.既來之.则安之. 她肚子也真是饿极了.老头儿既然还知道顾虑她以及孩子的安全.自然也不会下毒害她.那个女人端來的菜色不错.看着就很有食欲.她也不再想那么多.吃饱才要紧. 饭饱伤神.再加上现在又是怀孕期间.变得嗜睡.谨言吃过饭之后.坐在床上直打哈欠. 过了一会儿.有人來把碗筷端走.又送了睡衣过來.谨言拿了便进浴室.身后紧跟着一个中年妇女.她挑眉.看向身后那个微微弯着身子呈恭敬姿态的女人.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先生说.浴室湿滑.季小姐洗漱需要有人照看着.”女人恭敬地回答. 她可不是暴露狂.沒有给别人看自己luoti的习惯.以前去公共澡堂洗澡大家都是光着.一开始觉得别扭.慢慢也就习惯了.问題是现在让别人看着她洗澡.绝对不要. 可是还沒來得及拒绝.那个女人已经越过她进了浴室.“季小姐.我去给您放洗澡水.” “不用”她抬手.沒说的出口的话已经被水流声淹沒. “其实您不用不好意思.就当是在自己家泡澡就好了.浴室里毕竟比较滑.您应该为了肚子里孩子的安全多多考虑.”女人边放水边说. 谨言无奈了.这资本家就是不一样啊.洗个澡还有人伺候.这么享受.算了.就当自己是古代娘娘好了.拒绝不了.谨言只好这样想着來消除自己心中的别扭. “那个.阿姨.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才被老头儿关來这儿沒多久.她已经见过好几个人.对人家总的有个称呼.不然不太礼貌.而且.或许能找到人帮她带信出去.让人來救她. “哦.我姓林.您若是愿意的话.称呼我为林阿姨就好.”女人起身.“洗澡水已经放好了.让我來伺候小姐沐浴吧.” “嘿嘿嘿.不用不用.”谨言后退着连连摆手. 看到林阿姨一脸为难.她猜想.她们大概也是奉了老头儿的命令行事.万一她真有什么差池.人家也不好交代.于是.她只好说:“那个.我实在是不习惯有人看我洗澡.要不然你在门口吧.有什么事我叫你就行.” “好吧.”林阿姨无奈地退下. 另一边.董振涛已经进了董家的大门. 刚迈进门槛.董冽就急急地迎上來.脸色不悦.“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沒事.”董振涛神情自若. 董冽忍住要爆发的情绪.沉声说道:“既然沒事的话.我先走了.我还有事情.”小谨言电话又突然打不通了.他害怕.她要是再遇到上次那样的情况怎么办.要不是她一再劝他淡定.他早就不想理这个老头子了.把他叫回來等了几个小时.居然又说沒事. “你给我站住.”董振涛抬起拐杖指着自己的儿子.怒声道.“你就那么在乎那个女人.连在家吃个饭都不愿意吗.” 董冽冷笑着回头.“这里像是我家吗.是.我就是在乎季谨言那个女人.因为她.我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你.”董振涛怒火冲天.生在董家.哪能事事如愿.他对董冽的管教.只不过是正常的董家家主对董家晚辈的管教罢了.董凌那孩子不也是这样过來的吗.偏偏他董冽觉得不公.吃穿用度.他又何曾苛刻过他们. “逆子.”董振涛手里的拐杖狠狠地跺在地上. “哼.”董冽冷哼一声.迈开腿就走. “小冽.吃过饭再走吧.也不急这一时.” 身后传來一道温婉的声音.董冽的脚步顿住了.一条长臂已经勾住他的肩.董冽拖着他往回走.“妈让你吃饭就过來好好吃饭.季谨言那么大人了.知道照顾好自己.” 林岚欣慰地看着餐桌旁的三个人.尽管丈夫董振涛和儿子董冽的脸色都不太好.但是她还是很高兴.他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沒在一起吃过饭了. 想到董冽这次回來.居然还是因为一个女人.林岚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她倒是对那个小姑娘有些好奇了.做母亲的.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家立业.年纪大了.看别人家儿孙满堂.她家两个儿子明明都这么优秀却还单着.她心里也着急.却也不想逼他们.好不容易听说儿子有了喜欢的人.她当然还是高兴的.只是看情形.那个小姑娘.入不了董振涛的眼. 这么一來.她就更想见识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偷走了儿子的心. 这一顿结束得很快.董冽刚吃完一碗饭就放下筷子说“饱了”.然后拿起外套就匆匆离开. 他一走.董振涛把碗重重放下.大理石的桌面发出了响亮的撞击声.他起身.林岚也将饭碗放下.扶着他上楼休息. 只有董凌.仿佛不受干扰一样.继续着自己的晚餐.其实他也想向弟弟那样随心所欲.只是身为董家长子.他不能. 也幸好.他喜欢的人.父亲绝对不会为难.相反还会很高兴她做董家儿媳.只可惜啊.她的心.不在他身上. 说到底.他是羡慕董冽的.能有个相互喜欢着的人. 林岚扶着董振涛去了书房.每次董振涛心情不好.总是会到书房让自己冷静下來. 经过这么多年.她与丈夫之间只剩下了亲情.当初那些小女孩的心思.现在想來.也只是一笑置之.如果不是她当初执意坚持要嫁给董振涛.或许儿子与父亲的关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僵. 其实喜欢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那个女孩子家世清白.行为得体.明理懂事.儿子喜欢.她自然是乐意当这个婆婆. “不是听你说要和小冽商量那个女孩子的事吗.怎么什么也沒说.” “小门小户.不规不矩.沒大沒小.怀的种也不知道是不是你那个宝贝儿子的.妄想进董家门.不可能.”被董冽这么一气.董振涛连带着把怒火也撒到谨言身上.尽数数落她的不是. “什么.”林岚瞪大了眼.这么说.她有孙子了. 可是.丈夫口中的女人怎么如此不堪.她相信儿子的眼光.这个女孩子.应该不至于这么不入丈夫的眼吧. 董家的两个儿子.尤其是大儿子董凌.他出现在公众视线的时间比较多.这样优秀的单身男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趋之若鹜.这些年.妄图攀附董家的人也不少.势利的女子更是多.甚至还有女人曾经把主意打到董振涛的身上.可是都被她一一化解了. 知道董冽是董家儿子的人不多.但世上沒有不透风的墙.有女人为了钱财想跟董冽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是这一次.却是多了一个孩子 且不说那个小姑娘品行如何.主要是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如果是董冽的.那么.董家就有长孙了. “那个小姑娘和小冽住在一起.”林岚压制住激动问道.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见见那个小姑娘.额.最主要是见她的肚子. 董振涛撇了妻子一眼.不就是一个孙子.至于这么激动吗.他已经完全忘了他知道儿子身边的女人怀孕的时候的激动心情. “是不是董家的血脉还不一定呢.这得等到几个月后做了亲子鉴定再说.”董振涛冷冷地说. “你今天就是想跟小冽说这件事.”林岚问.然后又觉得不对. 看儿子的样子.是非那个女孩不可.既然如此.他肯定不会同意做亲子鉴定.可是丈夫又说得这么笃定 她并不是愚笨的女子.否则也不会在董家女主人的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很快.她就反应过來了.急急地问:“你把那女孩子关哪儿了.” 董振涛皱眉.“什么叫关.我把她请來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让她安心养胎.她高兴还來不及呢.”那个小丫头.看上去一点也不惊慌.反倒是安然自得.简直就是仗着肚子里有孩子就无法无天. 林岚一听.这下完了.这父子俩的关系肯定又要变得更僵了.只是.那个小姑娘会被关在哪儿呢. 这些年來.庄园扩建了不少.庄园内也围绕着中心的四栋主宅陆陆续续建起了很多别墅.分别归沈董孙三家所有.当然也有一些别墅建的比较偏远. 那个小姑娘一定不是在附近的任何一栋.否则的话.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看到丈夫并不欢迎那个小姑娘的样子.林岚猛然想起.庄园的最东南角.还有一栋隶属于董家的别墅. 庄园本就是建在郊外.听说最初的时候这边是一片大树林.为了不过度破坏环境.建房的时候已经是最大限度地保留下树木植被. 东南角那处.更是隐蔽在层层树林之中.处于庄园的边缘地带.一般鲜少有人到那里去. 还有一个原因.是林岚最为介意的. 不管那个小姑娘品行如何.怀着谁的孩子.她终究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不该被带到那里去. ... ------------ 第九十七章 如此父子 庄园一直空置的那栋主宅原本属于卓家.卓沈董孙.曾经被黑白两道称为南城的四大家族.其中.就是以卓家为首.而庄园.更是在卓廉的作用下才得以扩建.成为南城身份的象征. 只可惜.多年前因为卓家家主卓廉手下有一个得力助手叛变.引发了一系列变故.为卓家带來了灭顶之祸.卓家.也就此沒落.卓廉身死.卓家的其他亲属也多数抓住机会逃往国外.又或是跑到天涯海角.甚至不再姓卓. 也正是因为那场变故.孙家夫人病重.孙家也举家移民国外.庄园内只剩沈家和董家苦苦支撑. 那时候.盯住庄园的人数不胜数. 靠着强大的根基和多年來生意的逐渐洗白.是沈弘和董振涛力挽狂澜.才将庄园保留了下來. 经过多年的修整.在卓家带领下的企业公司终于全部洗白.逐渐上了轨道.卓家再无后继之人.沈弘和董振涛等人经过商讨.将庞大的商业帝国一分为二.成了现在沈家的“弘大”和董家的“董氏”. 但是.盯着庄园的人实在太多.有时候.还是不得不走一些游走于法律边缘甚至是越过了法律的途径才能转危为安.而东南角那处别墅.就是董家用來那些“途径”的地方. 东南角那处别墅有树林的遮蔽.独立于庄园的别墅群之外.门前的树林据说是找过什么大师來设计过阵法.常人如果沒有人专门带领.一不小心就会迷路被困.自然也就不担心从别墅里出逃的人能跑得掉. 那栋别墅外表看似华丽.地面以上的部分也确实装修精美.可供人居住.可是地下.确实阴冷黑暗、终年不见阳光的地牢.用來处理那些对董家有威胁的人.那个地牢.不知道沾过多少人的血. 不知情还好.若是知情的人.在那里可难能睡个安稳觉. 林岚抬手用力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如果.如果小冽知道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关在了那样的地方.那这对父子之间可就是真的完了. 但是.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她只希望丈夫不会真的这样做. “你不会是把她关到了东南角那边……”林岚迟疑着开口.眼里也带上了薄怒和心寒看向了董振涛. “怕什么.那个地方如果不知道内情.只会觉得空气清新环境优美.正好适合养胎.再说.那个地方很安全.她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董振涛就是想.就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董冽那小子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把季谨言软禁在了庄园. “董振涛.”这是自当年董冽被绑架之后.林岚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的丈夫.她心痛地看着他.“你当真还是不愿意把小冽当亲生儿子看待吗.” 面对妻子突然的质问.董振涛一时也忘记了言语.这么多年了.她对他尊敬却不亲近.当年的事.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早已经释怀.与林岚一起相安无事.相敬如宾至今. 林岚掩面.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当初不知晓董振涛已经有了一个已经怀孕的女友.执意要嫁给他.不小心破坏了他们的感情.那么.他也不会在小冽出生之后.不闻不问.甚至于在下列被绑架之后.他对小冽更是到了可以说是恨之入骨的地步. 他从不管儿子的意愿.强行让小冽按照他设计好的路走.只为了成为董家长子董凌的得力助手. 她不求儿子有什么大作为.只希望儿子能找到一个相爱的人.共度一生.董家的儿媳是应该精挑细选.可眼下小冽满眼满心只有那个小姑娘.即便是董振涛想要软禁她.也该是寻个好的地方.而不是那栋阴气缭绕的鬼宅. 小冽的脾气随了他.倔强得要命.他这样做.简直是把父子情分往死路上逼啊.他当真是一点也不会考虑小冽的感受吗.天底下有哪个父亲做事一点也不顾及儿子的感受的. 所幸那栋别墅一般人不会提及.而是用到它的次数也变得寥寥可数.小辈之中也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只要及时把那个小姑娘接到别的地方.那一切就还有挽救的余地. 天色已晚.再去东南角那边已经是不太可能.只能等明天. 董振涛说的也确实沒错.如果不知晓内情.那栋别墅的环境是极好的.只希望那个小姑娘能一切安好. 怀着忐忑与不安.林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深夜.董家的大门突然传來一声巨响.警报系统全部启动.尖锐的警报声在空旷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刺耳.甚至连沈家和孙家也惊动了. 林岚本就睡得不安稳.被这么一震.惊得坐起身來.急忙下楼查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屋里的灯已经全部被打开.灯火通明.一道身影站在门口处.带着满身的煞气和怒火.身后黑压压的一众保镖.有董家的.也有沈家和孙家的.全部的人.都盯住了來人. 林岚走到门前将董冽拉进屋子.让管家抬手叫那些保镖都散了去. 家丑不可外扬.小冽大半夜闹出这么大动静.着实也是冲动了些. 董冽甩开母亲的手.怒视着站在楼上雕花栏杆边的那个男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道:“你把她带去了哪里..” 他之前打电话给她.她说有事.可是后來就沒了消息.眼看时间一点点变晚.她一直沒有消息.也不见回家.他急了.查看她的位置.却发现根本查不到.打电话几乎问遍了她认识的所有人.甚至连季堂他都问过了.可是却一无所获. 苏佳一是谨言的导师.也帮忙在学校找人.问遍了整个学院.也都遍寻无迹.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啊.能跑到哪儿去…… 董冽几乎把整个南城都翻遍了.最后.他终于想起.下午的时候那个人把他叫了庄园.可是又什么都沒有说.于是.他开车掉头直奔庄园. 他早就知道父亲可能并不会同意他和谨言在一起.可是绑架这种下三滥的事他居然也能做得出來.要是谨言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他宁愿不要这个董家. 怒火已经将他的理智淹沒.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一脚一脚.直至将门踹开.警报狂想不止.三栋主宅同时亮起了灯.他被包围.可是他却全然不在乎.只是如同杀神一般盯着那个他从小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人群散去.他被母亲拉进屋子.可是视线还是一瞬不瞬地盯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除了他.董冽再也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把谨言藏得一点蛛丝马迹也查不到. “你说啊.”董冽的声音沙哑.就如同失去了心爱之物的小兽一样.让人听得心痛. 林岚几次张口.想告诉儿子他心爱的姑娘在哪里.可是又说不出口.那个别墅.真的不是常人可以待的地方.小冽要是知道了.后果会一发不可收拾. “小冽.你先别冲动.冷静一下.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先稳住小冽的情绪再说.这大半夜的.不是解决问題的好时候. 可是.林岚顾及到了一边.沒顾得上另一边. 董振涛缓缓走下楼來.董冽几步冲上去.父子俩几乎脸贴着脸.相互怒瞪着. “那个女人.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你.她拿了钱就走了.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董振涛丝毫不在意儿子的怒火中烧.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说道. 林岚急得拍大腿.董振涛究竟是想做什么. “不可能.”董冽咬着牙.一字一句将话从牙缝里挤了出來. “哼.”董振涛冷笑一声.走到沙发上悠然坐下.“那种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女人.真不知道你看上她什么地方.” “谨言才不会使那样的人.”董冽气得无从辩驳.只是一味否定着父亲的言论. 他不信.他不信她会不声不响地离开他.就算……就算她真的要离开他.她也不会丢下南南. 她说过.南南是他们的孩子.是她的责任.她要同他一起将南南抚养长大.更何况.她肚子的.是他的孩子啊. 她虽然不愿意怀孕.但自从有了孩子以后.事事小心.深怕孩子出个意外.她一直不清楚那天晚上的人是他不是季堂.他也不明说.他是存了私心.让谨言觉得有愧于他.他又趁机对她百般呵护.她就会对他死心塌地. 他明知道她是那种骨子里有点小传统的女人.知道了孩子是他的.同样也会不离不弃.可多了这一层愧疚.她就会整天想着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是他太过贪婪给她造成了压力吗.所以她才会离开. 董冽双头抱着脑袋.缓缓蹲下.胡乱地揪扯自己的头发.他很自责.沒有保护好她. 经过上一次.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可是他还是沒有做到. 看着儿子蹲在地上痛苦不已.林岚也觉得心很痛.这是从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小冽.”她蹲在儿子身边.抚摸着他的头顶.“小冽.妈妈会帮你把那个女孩找回來.”刚说完.她就感到董振涛凛冽的目光扫了过來.可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把生活重心全部放在董振涛身上的人了.她现在只想让她的儿子能够开心. “妈……”董冽抬头看着林岚.两个眼圈通红.拼命压抑伤痛的样子让林岚心疼不已. 调整了一下呼吸.董冽站了起來.他看着董振涛.像是发誓般:“我一定会找到她.你最好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否则……” “逆子.难道你还想谋杀生父不成.”董振涛双眉倒竖.手里的拐杖狠狠朝董冽扔过去. 董冽抬手就接住了凌厉而來的攻击.将拐杖扔到地上.冷笑一声.转身跨出了董家大门.冰冷的话语随着寒风飘了进來.. “你.也配称做父亲.” ------------ 第九十八章 婆媳见面 %d7%cf%d3%c4%b8%f3“这个混账东西.”董振涛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大骂. 林岚淡淡地看了丈夫一眼.搀扶他回房睡觉.经过岁月的磨砺.她对他已经沒有恩爱到老的心思.却是已经习惯了相濡以沫.她会一直是他的好妻子.但同时.她更会做一个好母亲. 她已经不想再对丈夫多说什么.因为多说无益. 一夜难眠.林岚很早就起床.趁着时间还早.她亲自到厨房准备一些吃食.打算给被关在东南别墅的那个姑娘送过去. 林岚带着一个女佣出了门.刚好碰到早晨起來散步的王淑兰. 这王淑兰是董家的老佣人.年纪轻轻就开始在董家服侍.在董家的时间甚至都比林岚还要长.后來庄园新建别墅.也考虑到了王淑兰.所以后來她也就在庄园定居.尽心尽力服侍董家人.直到年事已高.行动不便.董家便让她安心养老. 小凌和小冽小时候也是她帮忙带的.她为人很亲和.早些年在董家时她帮了林岚不少忙.林岚视她就如同自己的亲姐姐一般. 后來董家事业逐渐壮大.在董家的帮衬下.王淑兰的一双儿女在毕业后都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女儿到后來的归宿也不错.嫁给了一个姓梁的富商并育有一女. “夫人.”王淑兰见到林岚.微微俯身行礼.搀扶着王淑兰的梁思雨也跟着弯下腰.“夫人好.” “王姐.不必这样多礼.”林岚连忙将王淑兰扶起來.“这些年你在董家帮了我不少.我一直将你当姐姐一样看待.以后不用叫夫人.叫我名字就行.”她又转向梁思雨.“我与你外婆年纪差不多.你也不用管我叫夫人.叫声奶奶就行.” 林岚边说.心里边感慨.别人家儿子三十岁的时候.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就他们董家这俩.一个也沒动静.看着梁思雨乖巧地站在王淑兰旁边.林岚满心艳羡.什么时候她才能抱上孙子啊. “夫人看上去很年轻啊.叫‘阿姨’都不为过呢.”梁思雨甜甜地笑着.心里却在想.她才不要管董冽的妈妈叫奶奶.这都差辈儿了.她对董冽.那可是势在必得. “小嘴儿真甜.”林岚听得开心.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永远不会老. “夫人.是出什么事了吗.”想起昨夜警报声大作.王淑兰便担忧地询问林岚.而后.她又看到林岚身后跟着的佣人的手臂上挎着一个篮子.还提着食盒.不由得好奇问道.“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唉.”林岚叹了一口气.“昨晚沒什么大事.就是小冽那孩子又跟他爸吵架了.这不.害我得去为他们父子俩的关系缓和而奔波.” 听了林岚的话.王淑兰自责地说:“都怪我当年沒看好二少爷.不然也不会……” 林岚握住她的手.“这不怪你.王姐.你继续散步吧.我得赶紧走了.” “夫人慢走.”王淑兰和梁思雨目送着林岚离开.王淑兰有些奇怪.“咦.这个方向是……”她猛地闭了嘴.神情严峻.而后又很快恢复正常. “外婆.你和夫人在说什么啊.哪个方向怎么了.”看到外婆脸上的深情.梁思雨好奇地问道. “沒什么.”王淑兰淡淡地说道.“思雨啊.有些事情不知道会比较好.” 梁思雨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她回头看了一眼.林岚离开的方向不像是出庄园的路.反倒像是不常有人走的小路.而且就主仆二人.若是平常.他们出门一般都会带着保镖的. 既然林岚说是要处理父子关系.那一定是跟昨夜董冽夜闯董家的事有关. 昨夜那么大的动静.她也被吵醒了.外婆住的地方离董家并不远.她出门去.黑压压地一群人将董家围住.站在几层人群之外.她听到困兽一般的怒吼声:“你把她带去了哪里.” 那声音是董冽的.她握了握拳.看來.董冽的父亲在收到她发去的东西之后已经采取了行动.她翘起唇角.季谨言.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早晚会离开董冽身边的. 因为.容不下你的.不只我一个. 看着林岚离去的方向.梁思雨思索了一下.刚刚外婆的表现显然是知情的.但是外婆不愿意说.想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样一來.她就更好奇了. 外婆最宠她.只要她软磨硬泡.外婆一定会告诉她的. 林岚带着佣人在树林里穿梭.走了几乎半小时.终于來到一处小树林前面.这些树不如一路上來经过的那些树高大.修剪得也极为整齐.与周围的那些野生树木稍有不同.却又能融为一体. “把东西给我吧.”林岚从佣人手里接过篮子和食盒.吩咐道.“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有什么人來.立马通知我.” “是.夫人.” 林岚拿着东西步入了小树林.顺着记忆一下往左走.一下往右走.一下前进.一下有后退几步.几秒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夫人.”别墅内的人见了林岚.急忙弯腰行礼.脸上带着惶恐.先生说过.这里住着人的事情对外要保密.就算是夫人.最好也不要说.可是.夫人怎么來了. 林岚看见她们的表情.心中一下了然.冷笑一声.“行了.我不傻.知道这里住着什么人.先生那里我自己会跟他说.你只用告诉我.被先生带回來的那个人在哪儿就行.” “在三楼走廊最里的那间.”一个像是领头的中年女人说道. 甩下一干人等.林岚自己“蹬蹬蹬”上了楼.她虽然已经五十多岁.可自小身体锻炼也沒落下过.爬点楼梯根本不在话下. 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谨言头也不抬.她知道.有人送早餐來了.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她醒來看到阳光就赤脚跑到飘窗边坐下. 沒有手机.沒有电脑.甚至连个电视机都沒有.也好.远离了电子产品.她正好趁机享受一下大自然. 窗外就是树林.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绿.窗户微微打开一条缝.跟城里满是雾霾的空气完全不同.这里的空气很清新.景色又好.让人心旷神怡. 书架上有几本书.她随后拿了一本就坐在窗前晒太阳看书.这样悠闲的日子倒也难得. 感觉到有人进來.她猜测是昨晚的那个林阿姨.便说道:“林阿姨.你把东西放下吧.我会吃的.” 林阿姨说过.他们家先生吩咐他们看好她.一定要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如果她不愿意配合.就用强的.总之是不能给她伤害自己的机会. 谨言对老头儿的这个吩咐表示很不屑.她又不是傻.万一老头儿油水不进呢.哪有母亲会拿自己孩子开玩笑的.当然了.如果有必要.这肚子还是可以适当利用一下滴. 看着床边安然看书的小姑娘.林岚怔了怔.这一声“林阿姨”叫得可真中听. 根据丈夫的描述.她以为进门以后.她看到的会是一个呼呼大睡又或是骄纵跋扈.对下人呼來喝去的刁蛮女人.却沒想到.是一副岁月静好.怡然自得地画面. 容貌岁不是惊为天人.但也清秀俊俏.捧书细读.沐浴阳光.怎么看.林岚也不能把眼前的人跟丈夫口中的粗俗女人合为一体. 喜欢看书的小姑娘.修养多半不会差到哪儿去. 或许也是因为她肚子里孩子的关系.总而言之.林岚对这个未來儿媳妇.很满意. 小冽也真是的.应该早点把人家姑娘带回來才是.趁早把事办了.也了了她这个当妈的一个心愿. 等等.林岚的视线落到了谨言左手无名指上.一颗粉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唇角勾起.臭小子还算是有良心.知道给人家姑娘一个承诺. 董家的男人可以送任何礼物给任何女人.唯有戒指.只能给决意取之为妻的女人.林岚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无名指.苦笑了一下.她终究还是沒有能够戴上董振涛的那枚戒指.只有象征着董家女主人的家传翡翠戒指.安安静静地套在她的中指上. “林阿姨你放心.我不会自杀的.你不用这样时时刻刻看着我.” 感觉到來人并沒有立刻离开.谨言又补充了一句.边说边抬头看了一眼.哦.又换新的佣人了. “这位阿姨.你们家先生叫你來看着我让我好好吃饭.”谨言合起书.双腿从飘窗上放下.赤脚下地.走过去端起现榨的豆浆喝了一口.嗯.好喝. “你放心吧.我这人不傻.饭还是要吃的.嘿嘿.”谨言露出整齐的八颗小白牙对着林岚笑了笑.“只是不知道.阿姨您该怎么称呼呢.唔……您看起來挺年轻的.要不我还是管您叫姐吧.” 这么些年谨言也学习了不少交际技巧.女人呐.都希望自己永远年轻漂亮.不喜欢被人叫老了.所以她就自己划定了一个界限..她现在20岁.遇到看上去二三十岁的呢.就管人家叫姐;四十多五十的呢就叫阿姨;满头银发、老态龙钟的呢.才能叫奶奶.眼下这位.撑死了也就四十多吧.而且看上去很有气质啊.叫“姐”也不为过. 林岚一听.乐了.这小姑娘真有意思. 她笑着说道:“你还是管我叫林阿姨吧.” 这未來儿媳妇要是管她叫姐姐.那儿子岂不是得哭死. 谨言“咕”的一声猛咽下一口豆浆.她刚刚以为是昨晚那位林阿姨來了.幸好这位漂亮阿姨也姓林.要不然还挺不好意思的. “我是董冽的母亲.”林岚笑着做自我介绍. ------------ 第九十九章 我想你了 “哦.”谨言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片刻之后.. “什么.”她惊呼了一声.然后就被呛到了.“咳咳咳……” 林岚连忙上去帮她顺气.“怎么了.呛到了吗.” “沒……咳咳……沒事.”谨言连连摆手.天呐.岂止是呛到.简直是受到了惊吓好吗. 果然不愧是夫妻啊.老头儿昨天刚“虐待”完她.今儿个他媳妇就來了.这是要接着“虐”的节奏吗.呜呜……混蛋董冽.你要什么时候才能來救我啊. 一咳嗽就很难停下來.直到她感觉自己肺都要咳出來了才拍着胸膛平缓了下來. 谨言摆出可人的微笑.“原來是董伯母啊.刚刚让您见笑了.”难怪一看气质就不一般. 知道了眼前这位是董冽的母亲之后.谨言举止也变得忸怩.她不安地相互揉搓着自己的脚丫子.欲哭无泪.本來还想说既然董冽他爹不喜欢她.那么她或许还能讨好一下董冽的娘亲.可眼下这衣衫不整.不修边幅的样子……啊.苍天啊.你这是故意在玩儿我呢还是玩儿我呢. “你不用紧张.”林岚拉着谨言坐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董冽他爸爸把你带回來了.这人也真是的.人带來了不往家里带.反而把你放到这边來.” “沒事沒事.这儿环境也很不错啊.亲近大自然嘛.”谨言“嘿嘿嘿”地笑着.她哪儿敢说不满啊.一时半会儿也还看不出眼前这位的深浅.她只能是将心中愤懑都咽下. “这里也着实太僻静了些.就算死养胎也不该是在这里.等一会儿你就跟我回家.在董家也方便照顾你一些.”林岚心想.也不能让小姑娘知道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眼下.最要紧的是.劝她好好跟董冽说一说.父子俩那样僵着也不是个办法.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林岚拉着谨言的手问道. “季谨言.禾子季.谨言慎行的谨言.”谨言乖乖地回答. “谨言慎行.”林岚喃喃重复.“真是个好名字.” 林岚接着又问了一些关于谨言家庭的事.听了谨言的回答.林岚心里有些郁闷.小姑娘挺好的啊.除了家庭条件不是那么优越以外.其他方面也都算可以.家庭条件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題.反正董家有的是钱.也不用她们家來补贴什么. 最重要的是.几个月之后.她就能见到她的宝贝孙子咯. 察觉到林岚的目光固定在自己的小腹上.谨言的脸有些烫.这位阿姨的目光还是真热切啊.这才一个多月.肚子平平什么也看不出來呢.她这样盯着.怪瘆人的. “谨言啊.”林岚突然叫了一声. “嗯.”谨言正在神游.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即又正襟危坐.答了一声.“嗯.请问您有什么事.” “呵呵.你不用这么拘谨.”林岚拍拍她交握的双手.“我这次來呢.一是想把你带回董家去.二呢.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沒问題.您说.”谨言一口应了下來.乖乖.人在屋檐下.能不答应吗. “那我可就直说了啊.” “嗯.” “小冽因为你.和他爸爸大吵了一架.唉.这父子俩.这些年來关系一直不太好.这次就更是僵了.我想让你帮忙劝一劝小冽.希望他能不要和他爸爸怄气了.你能答应我吗.”林岚看着谨言.眼里带着恳求.这些年.为了这父子俩.她也操了不少心.可是父子俩都太倔.谁也不肯先低头. 谨言默然.董冽很少提及家人.每次说起.除了提到董凌事稍显开心外.说起其他人就三言两语带过.尤其是说道父亲的时候.眼里的委屈和愤恨.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疼.所以.她才更好好好和他在一起. 既然他不愿意回到他的那个家.那么她就要为他创造一个家. 当然了.如果他们父子能够冰释前嫌.这样一來.董冽就有了两个家.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这一次董冽和老头儿吵架.是因为她. 大概是董冽猜到了是老头儿把她带走了吧. 虽然她也很不满老头儿这种强行软禁她的做法.但好歹老头儿把她带來以后也沒亏待她.从房间的尖锐边角都被海绵裹起就可以看出.老头儿还是挺在乎她的安危的. 地面上也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地毯.防止她摔伤.好吃好喝好用的也都让人伺候着.除了无聊了一点、自由少了一点、不能见到熟人朋友之外.被关在这里其实也沒有什么不好的. “我答应你.”谨言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孩子.”林岚摸摸她的头.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她.“來.常常阿姨的手艺.” 谨言接过咬了一口.“嗯.好吃.阿姨.这是您亲手做的吗.比那些店里的好吃多了.阿姨.您也吃吧.您要是光看着我吃.我都不好意思再继续了.” 自从怀孕以后.谨言觉得自己真是在吃货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同时.也是在胖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嗷~她好不容易才瘦下來的呀.可是现在真的是很容易饿啊. 董冽妈妈的手艺真是好.要是她也可以做出这么好吃的甜点就好了. 吃过早餐之后.林岚递给谨言一个手机.“你给小冽打个电话吧.他找不到你都急坏了.” 谨言感激地接过手机.差点沒激动哭了.看來这位林阿姨是真正的大好人呐.终于可以像董冽求救了. 董冽的号码她记得滚瓜烂熟.敲上那几个数字之后.刚要按下拨号键.手猛地被拉住. 不是吧.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谨言欲哭无泪.挤出一个难看的笑.“阿姨.您要是不想我联系董冽的话.应该一开始就不让我拿到手机的.” “你误会了.”林岚好笑地说.“我是想麻烦你先不要跟小冽说你在庄园.你就说你出去散散心什么的.不瞒你说.昨天深更半夜小冽突然跑到家里质问他爸爸把你藏到了哪里.几乎是把整个庄园都惊动了.我从來沒有见过小冽那么痛苦自责的样子.他要是知道他爸把你放在这儿.恐怕是很难原谅他爸爸了.” 说到最后.林岚止不住地叹息. “阿姨.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说.”谨言郑重其事地保证.虽然老头儿挺让人讨厌的.但他毕竟是董冽的爸爸. “嘟嘟”的几声过后.电话接通了.“谁.”一道沧桑的声音传來.让谨言心惊.这是董冽的声音吗.疲倦、沙哑.甚至还有绝望和痛苦. 眼眶有些发热发酸.谨言捂住了嘴巴.将自己的抽气声掩下. “谁..”董冽很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调整了一下呼吸.谨言柔声地说:“是我.” “谨言.”那头的声音先是带着疑惑的难以置信.忽而变得狂喜.“小谨言.真的是你吗.” “嗯.是我.”就算是隔着千山万水.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就感觉他好像是在眼前一般.他的疲倦.他的痛苦.他的激动.她统统知晓了.如果可以.她真想紧紧地抱紧董冽不撒手. 尽管才一夜.可是她就是想他了.这样的董冽.少了平时的意气风发.这样的他.让人心疼. “你在哪里.”他着急地问. “我在……”谨言顿了顿.忍住擦好点脱口而出的话语.说道.“我在外面散心呢.昨天.我见到了你的爸爸……” “我就知道.一定是那个老头子.” 董冽的声音变得暴怒.这边.林岚的目光也是一紧.担忧地看着谨言. 谨言对林岚笑了笑.然后对这电话说道:“董冽.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好不好.自从怀孕以后.我就一直很害怕.我也不知道是害怕什么.说出來你别笑我啊.我觉得我大概是得了孕期抑郁症了.你爸爸已经知道我怀孕的事了.昨天见过我之后.他觉得我状态不太好.就建议我应该出去散散心.他为我安排好了食宿.还派人一路照顾我……” “胡说.那我打你电话为什么打不通.是不是他逼你这样说的.沒事.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回家.” “不.他沒有逼我.你先听我说完嘛.”听到那边一阵响动.似乎是什么东西摔碎了.好像还有南南的哭声.谨言心里一跳.当务之急.是稳住董冽的情绪.于是.她只好使出杀手锏.“江南哥哥~” 多了些许刻意的讨好.这一声也终于让董冽狂躁的心沉了下來. 林岚打了个寒颤.不动声色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原來儿子好这口啊.怪不得看上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谨言有些尴尬地对着林岚笑了笑.然后对着电话继续说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嘛.我不想这么早就当妈.一个南南就够折腾的了.这又來一个.我们俩可真就沒有二人世界了……” 林岚挑眉.她听到了什么.南南又是谁. “……这段时间挺郁闷的.正巧你爸给我出经费.我一激动就跑了.本來是想跟你说的.可是因为走的太匆忙.我的包落你爸车上了.天也晚了.也就沒來得及告诉你.这不.今早一醒我就想办法给你打电话了.”末了.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温柔缱绻.“董冽.我想你了.” ------------ 第一百章 解释和谎言 之前跟他说的那些有的是事实.更多的是善意的谎言.只有最后一句.她说的是真心话.她是真的想他了. 尽管她表现得再镇定自若.可是.陌生的环境让她很不适应. 照他父亲的意思.她是不能够留在他身边的.如果孩子是他的还好.可问題的关键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天看到董冽震怒.她很心慌.可后來又庆幸他沒有不要她.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沒脸在待在他身边.毕竟.那天晚上跟季堂……唉…… 她的心很乱.她想静一静. 她想.董冽的父亲还不至于连过年都不放她回一趟家. 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好好想想.以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 “你说的是真的.是你自己要离开.”董冽半信半疑. “嗯.真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乱.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谨言喃喃地道. “季谨言.”董冽的声音忽然拔高.几乎是用吼的.“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她吓了一跳.却又听到他的声音忽然软了下來:“以后自己一个人出去一定要告诉我一声知道吗.不要让我担心.我会害怕.我怕我找不到你了.” 董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是董家的人.只要董家矗立于世界上的一天.他便有钱和权.可是.他最想要的.是那一份温暖. 很多人因为他身后的董家.会满足他想要的一切.可是.只有季谨言.是真心地对待他.给了他一个家.让他感受到的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 因为她的存在.他为夫为父.整个人也真正变得温柔起來. 一直以來.看似都是他不停地在照顾她.可是在他心里.他才是被照顾的哪一个.他不断地从她的身上汲取温暖.然后再來温暖她以及她身边的人. 谨言的眼眶酸涩.一块手帕递在眼前.她感激地对林岚笑笑.微微侧过身对董冽柔声说:“对不起嘛.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还有南南.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你说的.下不为例.我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三天以后你还不回來.我就把南南那臭小子扔出去.还有.每天至少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董冽假装恶狠狠的威胁. “知道了知道了.” 听到他霸道的语气.谨言不由得好笑.却也感动.不管遇到什么事.他总是愿意包容她. 两人又不着边际地说了一些话.终于收了线.谨言把手机还给林岚.林岚却摇摇头揶揄地道:“不是还要每天报平安的吗.” 林岚已经看出來.这小姑娘跟儿子的情分不浅.小姑娘说话也懂得分寸.虚虚实实.撒娇保证.几句话就让儿子平息了怒火. 果然.來找她劝说儿子.是个正确的选择.说不定以后她再加把劲儿.能把那父子俩之间的坚冰彻底化开. 谨言的脸不争气地一红.刚刚太激动沒有控制好情绪.讲电话讲的太投入.已经忘记董冽的母亲大人还在这里了.现在想想.额.她刚刚有沒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对了.南南. 正想着.林岚已经开口:“谨言.能告诉我南南是谁吗.” 谨言愣住了.总不能托辞说南南是个什么小宠物之类的吧…… 既然董冽的父亲已经找上了她.那南南的事情想必也是被知晓了.况且.南南之前还被送到庄园让那个王阿姨带过一段时间. 看样子.董冽的母亲比他父亲要通情达理的许多.南南的事情迟早会被人知道.不如就趁此机会说出來吧. 这个秘密她已经憋了很久.也因为这件事.跟董冽断绝往來过.与季堂分了手.如果这样一直瞒下去.还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事端. 就算她以后真的不能跟董冽在一起.她也要保证南南能够一生衣食无忧.有董家的庇荫.南南可以有好的生活.能接受最好的教育.如果她只身带着南南.再加上肚子里这一个.孩子们肯定会吃很多苦. 况且.如果让爸妈知道她带着俩娃.估计这辈子都是有家不能回了. 谨言注意到.董冽的妈妈一直在看她的肚子.她抚上小腹.小心翼翼地问:“林阿姨.您会.喜欢这个孩子吗.” “喜欢.当然喜欢.这可是我们董家的长孙呢.”林岚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你别管那个老头子说了什么.你就好好地.安心把孩子生下來.阿姨给你撑腰.” 谨言苦笑了一下.心里也不免高兴. 南南.才是他们董家长孙.至于她肚子里这个.是不是还不一定呢.董冽的妈妈对孙子很是期盼.那么.如果让她知道南南的存在的话.应该也会照顾好南南吧. “林阿姨.你刚刚问的南南.他是……”话将出口.谨言又有些犹豫.如果她知道了董家已经有了长孙.还会对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这么期盼吗.可是.她要是不说的话.对南南.对董家.都不公平. 呼出一口气.“阿姨.我想有些事.还是让您知晓比较好.接下來我要说的事.就连董冽都不是很清楚.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请您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在林岚鼓励的目光下.她继续开口:“南南.是一个一岁多的孩子.男孩.他是……他是董冽的孩子.” “什么.你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林岚一下子跳了起來.这么大的事情.小冽怎么也不跟家里说.这些年.只要他们兄弟俩做事不太过的话.她和丈夫一般是不会多管的.可眼下这件事不是小事啊.林岚眉头紧皱.那.究竟是眼前这个季谨言用那个孩子拴住了小冽.还是小冽不肯给人家一个名分. “阿姨.您先听我说.”谨言拉住她.“南南确实是董冽的孩子.但我却不是孩子的母亲……”然后她将守了这么久的秘密同林岚娓娓道來. 两年多以前.也就是谨言刚升入大二的那年. 那时候.她和季堂的感情还很好.异地恋也击不垮他们心中对爱情的信念.尽管偶尔也会小吵小闹.但总归是舍不得分开. 长时间的不见面.彼此之间十分想念.所以一有机会.季堂就会坐火车來南城找谨言. 那时候.距谨言与董冽的再度相遇.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董冽当时还叫“林江南”.董冽对她好.她视董冽如哥哥一般.反倒是好友程笑.和她一起见过董冽几次之后.芳心暗许. 那次好像是中秋.放三天的假.季堂买了车票直奔南城.只是路途遥远.他晚上八点多才到. 那天.谨言正打算出门.却接到董冽的电话.董冽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地嚷着要见她.平时的董冽总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听他口齿不清地话语.似乎是喝醉了.电话那一头也是乱哄哄的.因为董冽一向待她很好.正好董冽说的地方她去火车站也要路过.程笑便陪着她一起去找董冽. 董冽的神智不太清醒.问了几遍他住在哪儿以后.谨言和程笑一起将董冽扶回了家. 好不容易把董冽扶进屋扔到床上去.两人坐在床边气喘吁吁. 沒过多久.季堂的电话打來.说他已经到了火车站.谨言便对程笑说:“我男朋友过來了.我得去找他.林江南这样.睡一觉就好了.这么晚也沒沒公交车.要不你和我一起走.然后我和季堂送你回学校.” 可是程笑却摇摇头拒绝了.“你男朋友等着呢.你赶紧去吧.我歇一会儿自己会回去.” 因为季堂一直打电话來催.谨言又叮嘱了几句.便急急忙忙地跑了. 中秋假期完了以后.谨言发现程笑在面对她的时候举止有些奇怪.问她.她又说沒事. 再之后.程笑就在校外租了房子.搬离了宿舍.谨言觉得古怪.死死追问.她才哭着说她怀孕了.孩子是“林江南”的. 谨言当时也傻了.程笑说就是在董冽喝醉的那一晚.他不光是喝醉了.整个人变得跟平时很不一样. “你知道吗谨言.我真的很想讨厌你.我到底是哪里比你差.林江南的眼里只有你.却从來也看不到我.我并不奢求我对他的感情能得到回应.可是那天晚上他抱住我的时候.我真的拒绝不了……” “我不敢去药店买药.网上说.怀孕的几率不高.我以为不会有的.可是.可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孩子.我舍不得不要ta.我也不想给林江南造成困扰.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养的起ta.谨言.谨言.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程笑说得语无伦次.哭得那么无助.当时才过了十八岁几个月的谨言也懵了.她总以为.怀孕生孩子是很遥远的事.沒想到就发生在眼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谨言还是劝了程笑去医院做人流.可临进手术室的那一刻.程笑跑了. 因为这件事.她一度埋怨过程笑.害她帮忙白交了一堆手术费什么什么费.这一学期接下來的日子.她见季堂的次数又要缩减了. 也真是到了现在自己怀孕.谨言才知道.明明不想要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当知道ta的存在的时候.又是那么的割舍不下. ------------ 第一百零一章 南南的身世 当初程笑决意要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谨言曾想过找到林江南.想让他负责.可是却被程笑拉住了.程笑说:“那天晚上.他叫的是你的名字.可是我还是贪恋他当时的温柔.义无反顾让自己陷了进去.谨言.该对这个孩子负责的.只有我.他跟林江南沒关系.帮我保密.好吗.” 那时.程笑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坚毅. 后來.程笑瞒着家里人.偷偷办了休学手续.她要趁着自己行动还灵便的时候去挣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又过了几个月.她的肚子开始慢慢大了起來.再宽大的衣服也遮掩不住她凸显的腹部.她在城里找了一处屋子.不再住在学校附近.怕遇到同学或者老师. 谨言看到程笑那么辛苦却不怨天尤人的样子.于心不忍.就把每个月省下來的生活费给她.程笑不要.她就说她将來可是要做孩子的干妈.让程笑将钱好好收着.推來推去.程笑总算愿意收下.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要见季堂.每个月父母给的生活费.谨言几乎能省下一半. 程笑一个人住在市区.谨言思前想后觉得放心不下.也搬到了校外跟程笑一起住.上课之余便照顾程笑.只是每天來回坐公交车不太方便.她干脆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 一直以來.对于程笑怀孕这件事.谨言是心怀愧疚的.如果不是那晚她急急忙忙地离开.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她也怨董冽.为什么那天喝醉了酒.孩子这种事.总归该是男的负主要责任.毕竟女人自己也生不了. 因为要照顾程笑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谨言几乎把自己的时间都贡献了出去.放学做饭.周末打工…… 她知道.以后需要用到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这样的日子.很累.可是.程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能放着她不管. 也正因为如此.她和季堂渐渐少了联系.很多时候季堂打电话來.她已经是累了一天.心力交瘁.沒心思再和他腻歪.她和季堂冷战的次数越來越多.冷战时间也越來越长.从一天变成两天.再变成三天……最后甚至是一个星期.他们不曾说过一句话. 就连林江南.谨言也不再联系. 季堂说过很多次要來南城找她.都被她拒绝了.因为她是真的沒有时间去跟他约会.后果可想而知.季堂气得发疯.扬言要分手. “季堂.我最近真的很忙.沒有时间跟你打电话.你有空就多看看书好好学习.啊.别闹了.乖.”她累极.再也沒有心思会为了季堂的愤怒而觉得难过. 程笑要她保密.她把这件事做得很好.认识的人中.再沒有什么人知道程笑怀孕这件事. 忙碌的日子里.时间过得飞快.眼看就到了期末.程笑让谨言安心复习.说她能照顾好自己.大概是肚子里的宝宝也知道妈妈辛苦.程笑的孕期反应都不是很大. 谨言想.也好.如果能把试考好.就能拿到奖学金. 考完试接着就是寒假.程笑已经跟家里打过电话.说她假期找了个公司实习.可能过年也回不去了.她父母虽然想念孩子.却也觉得去公司锻炼锻炼也好.便同意了. 谨言却不能不回去.尽管再怎么放心不下程笑.可父母盼她回家已经许久.她也是真的很想家了.她做不到为了程笑而放弃一年只能有两次的回家的机会. 她只能是跟父母说自己修读的第二专业因为要补课.所以需要延迟放假和提早收假. 带着对程笑的担忧.谨言觉得寒假过的也不安心.就连二表哥凌安之约她出去玩她也心不在焉.她从來沒有如此地期盼过开学. 不过假期里倒是见过季堂一次.那些冷战的日子似乎已经成为历史.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忘记.然后和好如初.只是谨言自己心里清楚.她和季堂之间.终究是有了裂缝.很难修补. 大二下学期.谨言回到南城.程笑安然无恙.让她松了一口气.日子又恢复成忙碌的状态.可谨言已经渐渐习惯.她反倒觉得.忙碌起來还比较充实. 彼时.她和林江南已经彻底失去了联系.不再是林江南打來电话她不见.而是就算她给他打电话.号码也成了空号. 也是到了很久以后提及这件事.董冽说他那时候又跟父亲闹了矛盾.被“流放”到国外去了. 据说怀孕的时候都要做产检.可是程笑为了省钱.沒去过一次.也幸好一直沒什么异常.就这样.一直到了怀胎七个多月的时候.谨言觉得产检还是有必要去的.就上网查一些医院的消息.最后敲定了一家评价比较好的私人医院. 检查的那天.尽管找出了衣柜里最成熟的衣服.程笑依然紧张得要命.她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有了孩子会遭人鄙夷.谨言安慰她.可以虚报姓名和年龄.就当自己是已婚妇女好了. “这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什么名字來啊……”程笑有些为难. 正说着.她们前面已经沒了人.桌子后面的小护士在拿着个小册子登记.“姓名.” 程笑和谨言对视了一眼.谁也沒有说话.小护士又问了一遍.谨言说道:“季谨言.” “年龄.” “22.” “好了.拿着这个小册子上三楼妇产科.”小护士头也不抬.将小本本递给她们.“下一个.” 经过检查.一切还算正常.只是医生叮嘱要注意休息.不能太过劳累. 出了妇产科.两个人都浸出了一身汗.坐在椅子上喘口气.程笑要去上厕所.谨言便跟着她到了走廊尽头. 程笑说她自己可以.谨言便沒有跟进去. 可进去沒多久.谨言就听到一声惊呼.她急忙冲进厕所.程笑双手紧紧抓着洗手池边缘.颤巍巍地站着.脚下有一滩水.她脸色苍白.“谨言.我肚子痛……” 接下來.便是一阵兵荒马乱. 几个小时以后.谨言看着保温箱里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出神.小宝宝的手上戴着一个手环.上面有母亲的姓名.宝宝的性别身高体重等一系列消息.母亲的那一栏.写着的名字是季谨言. 谨言猛然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看孩子的眼神.变得更加怜爱. 由于孩子是早产.器官发育不成熟.至少要在保温箱待一周才能出院.之前辛辛苦苦挣的钱如流水一般哗啦啦地就沒了.甚至两人还倒贴了这个月的生活费.还借了外债.孩子总算是健康出院. 暑假.谨言沒回家.她找了份工作.等她下了班回去.换程笑去上夜班.两人这么昼夜劳累着.总算是能勉强度日. 谨言想.那段日子.或许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忘记. 转眼开学.谨言要上课.程笑要照顾南南.两人再沒有时间去工作挣钱.生活变得越來越艰苦.天气也渐冷.每个月上缴的房费里又多了项暖气费. 一天晚上.程笑抱着孩子流泪.谨言询问.她说:“谨言.我原本想一个人把孩子养大.可是.想要养活一个孩子真的好难.我觉得我快坚持不下去了怎么办.” 谨言一直觉得.孩子是跟她有缘的.不然为什么偏偏在她生日那一天出生.所以.她不愿意放弃. “谨言.我爸妈知道我退学的事了.”生了孩子以后.程笑索性将休学手续转成了退学手续. “大概后天.我爸就能到南城.所以啊.谨言.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帮我给孩子找一户好人家.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给孩子取名字吗.就是因为我知道.这一天总会來的.我怕我给孩子取了名字.以后会忍不住找他.” 程笑的表情不悲不喜.只是眼泪不停地滑下.最终.谨言答应了.会给孩子找一对善良的养父母. 三天后.程笑走了.从此以后.谨言再沒有过她的消息. 当晚.季堂打电话给谨言.为他们之间的感情给她下了最后通牒.结果两人不欢而散.她心如死灰. 那就是那天晚上.林江南如天神般突然降临. 他问孩子是谁的.她只说了句:“我的.我儿子.” 她不愿意多说.他也就不再多问. 他以为.她怀里的孩子.是季堂与她的.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答应照顾孩子. 她原本想拒绝.或许是因为董冽带着满身风雪而來.怀抱却如暖炉一般.将她心里的坚冰融化.所以鬼使神差般的.她沒有拒绝. 谨言想.这样也好.总归.孩子是由亲生父亲來照顾. 然后.她决定.孩子的名字就叫南南.林江南的南. “阿姨.南南.才是你们董家长孙.但是.我一直沒有告诉董冽.至于这个.”谨言摸摸自己的小腹.“或许正如董伯伯所想的那样.我不是一个好女孩.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知道ta是不是董冽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一百零二章 我想静静 林岚对谨言的第一印象是极佳的.可是听完了她说的这一段往事.她也不知道是该怎么评价. 她无法想象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是经历了一番怎样的幸苦才保证了那个孩子的健康成长.若是放到别人身上.她或许会觉得.后來“林江南”的出现.对于谨言來说是机打的幸运. 可问題是.这个“林江南”.是她的儿子. 经过与谨言的接触.她相信谨言是个好孩子.但是那个程笑.她沒见过.她也不知道程笑为什么非要生下这个孩子.难道不是因为割舍不下与“林江南”的那一段露水情缘吗. 她明明可以将孩子打掉.然后可以返回学校.好好完成学业.将來说不定会遇上真正适合她的人.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根据谨言所说.那个“南南”.从血缘上來说.是她的孙子.可是林岚却不太能开心得起來. “谨言.你确定南南确实是你的那个好朋友程笑和我们家小冽的孩子吗.” 听到这样的疑问.谨言先是感觉到愤怒.为林岚的不相信而愤怒.可是她很快就淡定了.情有可原嘛. “是.我确定.程笑从來不会骗我.她连喜欢‘林江南’这种私密的事都愿意向我坦白.我相信她不会说谎.” 傻孩子.很难说.程笑也可能是因为要彻底断了董冽和你之间的联系才会这样做.林岚心里想着.嘴上却沒说出來. 她毕竟是经历过岁月沧的人.想事情远比谨言她们要考虑得多.但看谨言的笃定.林岚想.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毕竟在DeesseLune工作过.谨言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她知道林岚还是在怀疑.便笑着说道:“阿姨.其实您大可放心.我偷偷拿着董冽和南南的头发托人做了亲子鉴定.他们真的是父子.只是.我一直沒有告诉过董冽.跟他在一起之后.他知道南南不是我亲生的.我就告诉他南南是我捡來的.若是让他知道了南南是程笑所生.他或许会因此不再疼爱南南.” 林岚点头.看來谨言是很了解儿子的.小冽将他父亲的脾气秉性遗传了十成十.就算是自己的亲骨肉.但如果不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所生.他们对孩子也不会过多疼爱.林岚苦笑.她的小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阿姨.董冽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遇见他.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说句贪心的话.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成为您的儿媳妇.只可惜.我们……” 谨言止住了话.带着恳求.“林阿姨.刚刚我跟董冽说我出來散心.所以.能不能麻烦您再收留我两天.我知道.董伯伯他不喜欢我.我也自知配不上董冽.两天过后.我会去董冽那里收拾东西.然后离开.绝不纠缠.” “谨言.你刚才说.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董冽的.是什么意思.”林岚问道. 于是.谨言就将那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來.事无巨细.她想.她总不能自欺欺人一辈子.当作这一切都沒有发生过.她的良心会不安.林阿姨是董冽的母亲.她有权利知道一切. 林岚听了.觉得有哪些地方有点不对劲.但她一下子又说不出來.比如.那几个跟踪谨言的男人是谁.还有.自己儿子到底是出沒出现.可若是儿子出现了.必定不会扔下谨言和那个季堂一起. 谨言那晚喝多了.可是儿子沒有喝多了.问小冽不就行了. “我问过了.他对于我的夜不归宿很生气.不愿意多与我说这件事.”谨言苦笑道. 林岚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半晌之后.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十有**.那天晚上儿子是把谨言带走了. 董冽毕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他什么心思.她这个当妈的能猜个**不离十.那小子就是吃定了谨言这孩子心软较真.一边又一副摸棱两可的样子对人家生气.一边又对人家好.就是吃定了谨言会存了感激.然后把他当大爷似的供着. 若是谨言真的跟别人有过一夜.他不得天天臭着个脸才怪.哪还会为谨言鞍前马后.又是熬汤又是为她的肚子紧张. 她看看谨言的肚子.她万分确定.那肚子里的就是她孙子. 林岚喜笑颜开.拉着谨言的手.“丫头.一会儿跟阿姨走.去董家.” 谨言很纳闷.难道这位林阿姨是被她的诚实所感动了. 一想到去到那个董家.又会遇到董冽的父亲.谨言顿时觉得压力山大.她想趁董冽给她的这三天时间.好好想一下回去以后该怎么面对董冽. 她之所以跟林阿姨坦白.就是因为她自己过不去那道坎.董冽不愿意多说那晚的事.她又不想跟季堂讲话.思前想后.那晚的第二天早上醒來.先是看到季堂的钥匙.后來又察觉浑身的欢爱痕迹.倒也像季堂一惯的作风..留下“印记”.以此证明“东西”的归属权. 而董冽对她从來都是温柔至极.她的身上.不曾有过什么明显的痕迹. 所以.她判定.那晚是季堂. 她不信.一个男人会原谅自己女人的不忠.她更不信.那个男人的母亲会容忍女人的背叛. 或许.真该像董冽父亲所说的那样.离开董冽. 董冽的父亲说过.会给她一笔不菲的补偿. 她想.拿着也好. 她沒那么高尚.可以做到视金钱如粪土.毕竟.她陪程笑度过怀孕和哺育的阶段.需要用道歉的地方.数不胜数. 谨言一直以为.她的生活.该是幸福而美好的.顺利毕业.找到好工作.嫁个尽管其貌不扬但却视她如珍宝的男人.然后生子.平凡而喜乐地度过一生. 或许是她前十几年的日子太过于安宁.所以老天爷要让她经历坠楼、怀孕、生儿无父…… “不了.谢谢您的好意.我想我还是一个人在这里呆两天比较好.很多事情.我还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谨言笑着婉拒. 林岚急急地说:“不行.不能呆在这里.你……” “林阿姨.真的很感谢您.”谨言打断了林岚.“这里应该也属于董家吧.阿姨.您就再收留我两天吧.这里环境清幽.很适合静养.您就让我自己在这里静一静好不好.” “可是这里……”林岚还想再说点什么.转念一想.丈夫有句话说的倒是沒错.如果不曾知道这栋别墅的真实用途.这里倒也是个好地方. 谨言不跟她回去也好.毕竟家里还有个倔脾气的老头子.如果现在贸然把谨言带回去.说不定老头子又要发脾气.她的先和老头子好好说说. 她也不能把谨言送回儿子那去.不然谨言就不能自圆其说了.况且.小丫头心事重重.看样子确实该一个人静一静.既然她想在这儿住两天.那便让她住就是了. 她相信.谨言是个心灵通透的姑娘.只要给她一定时间.她自己能解开心结. 董家有的是佣人.让他们好好照顾着谨言便是. 大不了她一天跑一趟.來看看她的未來儿媳妇和孙儿.也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既然谨言心意已决.林岚也不勉强.两人又说了一些话.然后谨言送林岚离开. 直到将林岚送出了别墅.在林岚的不停催促下.谨言才返回了屋子. 林岚顺着原路返回.快到董家的时候.遇到了梁思雨. “夫人好.这是我刚刚去地里拔的萝卜.外婆嘱咐让我挑几个好的给董家送來.”梁思雨的手上提着一个菜篮子.篮子里赫然是几个鲜嫩的白萝卜. “思雨啊.你有心了.”吩咐下人接过.林岚同梁思雨道别进屋. 看到林岚进了门.梁思雨急忙拉着一直跟在林岚身后的那个佣人.好奇地问:“阿姨.夫人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吗.看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呢.” 佣人阿姨笑呵呵地说:“夫人说.兴许再过不久啊.董家就有喜事了.” “真的吗.”梁思雨一脸惊喜.“那真替夫人高兴啊.” 待佣人阿姨走后.梁思雨低头思考着走回外婆家. 董夫人去了很久才回來.回來又是满脸喜色.很奇怪啊. 她磨了外婆一个上午.外婆终于愿意告诉她夫人走的那条路的尽头是有什么. 一个董家处置对董家不利的人的地方.那里有暗无天日的地牢.又残酷的刑法.更是有一命呜呼的尸体留下的血腥. 可为什么.夫人从哪里回來以后.会是这样的神情. 佣人说有喜事.该是什么喜事. 想着.她便掉转了方向.朝着那条小路跑去. 一直到她來到一片小树林前.她歇了会儿.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可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走.总是会返回到原点. 是了.她想起來.外婆说过.这个地方不同寻常.一般人进不去.又或者是进去了出不來. 看外婆的样子.她是知道该怎么进去的.于是梁思雨又跑回外婆家.询问外婆进去的方法. 梁思雨想进董家的门.自然是对董家时时关注.就在傍晚.她看到.董先生也踏上了那条小路. 这一次.她跟了上去. 通过小树林的方法外婆已经告诉了她.虽然外婆叮嘱过不然随意进入.但是.强烈的好奇心使她不能安宁. 她并沒有跟的很紧.以防董先生发现.反正她知道路也知道怎样通过树林.她不着急. ------------ 第一百零三章 预谋 “看來到时我小瞧了你这个丫头.”董振涛一进了房门就冷笑道.“沒想到这才一面.你就能让堂堂的董家夫人为你说尽好话.” 一听到前半句.谨言摸不着头脑.在听到后半句.谨言就笑了.“沒办法.这就叫人格魅力.”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董冽的父亲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谨言就是觉得他倒像是在闹别扭的老小孩. 他和董冽虽然关系不好.可毕竟是父子.脾气很相似.每次看到他生气.谨言总会忍不住想.不知道以后董冽老了.会不会也这样.不过.董冽可比老头儿温柔多了. “哼.”董振涛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面色不善地瞪谨言. “老伯.如果你能稍微地对我和颜悦色一点.说不定我会重新考虑你先提过的条件.”谨言面带微笑.将心里的酸涩强压而下. 林阿姨允许她在这里享受两天已经是格外的厚待.她早就猜到.董老头儿一定会再來见她.既然她决定要离开董冽.那么趁现在.她该为肚子里的孩子尽量多争取一点. 董振涛不屑的哼了一声.先前不是抵死不从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果然还是抵制不住金钱的诱惑吗. “既然如此.那么.如果孩子是董家的.到时候你生下來.孩子归董家.你离开.我可以保证你一生衣食无忧;如果不是.你带着孩子离开.只要你不胡乱挥霍.我给你的钱也足够你将孩子好好抚养成人.这已经是我能给你的最大优待.”董振涛轻蔑地看着谨言.这样的女人.进了董家.只会是祸害. 只是可惜啊.他先前还是有那么一点欣赏过这个小姑娘. “不不不.”谨言摇晃着食指.“这样的条件我不接受.” “你还想怎样..”董振涛怒了.站起身來逼视着比他矮一头的小丫头片子.“还不够吗.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极限.这样的条件.对你來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第一.如果孩子是董家的.生下來以后.董家可以将孩子带走.但必须允许我每年至少有一次探视孩子的机会.当然了.我不会跟孩子多说什么.你大可放心.此外.烦请董先生提供我在怀孕期间所需的所有费用以及生产后一年内的身体恢复休养费用.一年后.我需要一份能够养活我自己及我父母的工作.在其位.谋其政.只要我力所能及.你不必担心我会消极误工.” 谨言笑着.带着肯定.“你是堂堂董氏企业的董事长.对您來说.这个要求.不过是小事一桩.是吧.” “嗯.继续.”董振涛坐回了沙发上.这个季谨言.她提的要求也不算是过分. “这第二嘛.如果孩子不是董冽的.那么刚才说的那些条件.我只要最后一条..我要一份工作.”谨言将笑容收回.坐到董振涛的对面. “就这么简单.”董振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然呢.”谨言笑.她倒是想狮子大开口.只是心底还有的那一点点小骄傲又冒了出來. 如果能够有个依靠.她自然是想安安心心做个不愁吃喝的米虫.可是.现实往往是不如人愿的.靠关系得到工作.这已经是她对自己最大的放纵和鄙视. 但是.有资源.凭什么不利用. “成交.”董振涛抬起手. 谨言将手握上去.“成交.” 对于这一次谈判.董振涛很满意.他原以为.还要再给这个小丫头多施加一点压力.沒想到这么简单就谈成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临出门前.他背对着她说道:“既然交易达成.那么你自由了.你可以现在就随我离开这里.” “不了.林阿姨已经答应.我还能在这里多享受两天.”谨言伸了个懒腰.“如果沒别的事.那么老伯.慢走不送.” “你.”董振涛恼怒地转身瞪她.“沒礼貌.还有.凭什么你管我叫老伯.管我媳妇儿就叫阿姨.” “因为阿姨年轻啊.”谨言回答的理所当然.挥挥手便上了楼. 如果眼神可以伤人.董振涛简直可以把谨言身上钉出一百个窟窿. 她说他媳妇儿年轻.反过來意思不就是说他老吗.他老吗.哪个见了他不是夸他精神矍铄.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说他老.哼. “嘭”一声巨响.董振涛摔门而去. 谨言听到这一声.得意地露出小白牙.逗一逗这个老头儿.果然很有趣啊.年纪这么大居然还有力气摔门.看來精神不错. 就在董振涛摔门的那会儿.躲在别墅门外小树丛里的梁思雨被吓了一跳. 不过.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 就在摔门声响之前.别墅的大门是打开着的.挺准确地听到了与董先生对话的那个人的声音. 那道声音.她绝对不会认错.它是属于季谨言的. 沒想到.季谨言居然会是董夫人口中的“喜事”. 尖锐的指甲在幼嫩的树枝上划出几道伤痕.等董振涛走远了.梁思雨才从暗处走了出來. 她一路跑出了树林.看看左右沒有人.才双手撑在膝盖上休息.然后若无其事地返回外婆家. 沒走几步.她看到董家的一个佣人又往那条小路上去了.那个佣人她认识.姓林.如果谨言看见的话.也会认识这个佣人阿姨.就是那天硬要守着她洗澡怕她出意外的那个林阿姨. 梁思雨假装散步走过去打招呼:“林阿姨.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呀.” “梁小姐.”佣人阿姨见是董家红人王淑兰的孙女.也笑的客气.“夫人吩咐我送点东西.” “哦.这样啊.”梁思雨笑笑. 庄园到处都是灯火通明.借着灯光.梁思雨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佣人林阿姨手臂上挂着的篮子.只是一些水果蔬菜还有几个鸡蛋.就在收回目光之际.她见到蔬菜之下还有一个铁罐子.随着林阿姨说话间不经意地转动.菜叶滑开.“妈妈奶粉”几个字被梁思雨瞬间收入眼底. 目光一紧.手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肉里.梁思雨笑着同林阿姨道别:“阿姨.那你去忙吧.不耽误你去送东西了.” 等到林阿姨的背影消失在树丛中.她才冷笑.呵.原來喜事是这个.想不到啊.季谨言居然这么好命.怀上孩子了. 董夫人那么高兴.想必是确定孩子是董冽的了. 一旦这孩子生下來.就算董先生再怎么不喜欢季谨言.可是母凭子贵.还有董夫人在中间当说客.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还真不好说. 不行.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生下來. 可是.到底该怎么做呢. 既然董先生把季谨言安排在了那个别墅.那相必季谨言是极不受重视的.不然.若是把她当宝贝的话.季谨言现在住的.可就是董家了. 大概.若不是因为那个孩子.董夫人都懒得去看她一眼. 只是.想要在董家人眼皮子底下做点什么小动作的话.还是不太方便啊. 这庄园里还有沈家和孙家的人.不过她不担心.三家交情虽好.可有些“私事”.相互之间也不会过问. 所以.只要董先生和董夫人不在.就方便了许多. 梁思雨猜想.季谨言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离开庄园.但她也必须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來. 她之前仔细观察过了.守卫着那栋别墅的人很少.平时出入的也就是一些佣人. 那别墅前面的树林有些玄机.想來也正是因为这样.董先生才沒有禳很多人去把守.毕竟.一般人还真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可是.她梁思雨怎么会是一般人呢. 平日里.她素來与庄园里的各个人交好.上至沈家家主沈弘和董家家主董振涛.下至庄园里扫地洗衣的佣人.只要是见过她、认识她的.都觉得她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原本.这一切是为了进入董家做准备的.可现在.居然用到了季谨言身上.想想还真是觉得可惜. 若是季谨言出了什么事.万一还真查到她头上.谁又能相信在董家呆的时间最久的王淑兰的好外孙女会做出这种坏事呢. 脑子里策划着行动方案.不知不觉.梁思雨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醒來.梁思雨就得知了一个好消息.DeesseLune法国总部的董事长孙钧.也就是孙朔的父亲即将六十大寿.沈董孙三家的人都会前往法国为孙钧贺寿. 届时.庄园的主人们都不在.那可真是个好机会啊. 梁思雨几乎仰天大笑.季谨言啊季谨言.不是我不让你进董家.而是连老天爷都不愿意你变成董家人. 傍晚时分.沈董孙三家的人乘私人飞机前往巴黎.尽管再怎么不开心.董冽也还是來了. 他不想见到他那所谓的父亲.可是.孙伯伯大寿.又是盛情相邀.他毕竟也还是董家的一员.于情于理.他都该去贺寿. 再过一天.他与谨言约定的期限就要到了.可是.谨言又沒了消息.这让他心神不宁. 林岚见儿子不开心.便安慰他:“行了.这是去给你孙伯伯过生日.你就开心点.你要是表现得好呢.说不定我就把你的宝贝谨言给你送回去.” “你说什么.”董冽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激动之下语气便带了些埋怨.“你知道她在哪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人家姑娘不想见你.”林岚倒也不心疼儿子.一针见血.然后调笑道.“你就放心吧.你爸那儿有我呢.你的宝贝儿绝对好好的.你们不是有三天的约定吗.等后天回來.一定让你抱得美人归.谨言这孩子我挺喜欢.你可要抓紧了.我盼你们哥俩给我生个孙子都盼老了.” 董冽这回开心了.也跟母亲开起玩笑:“您可不老.风韵犹存呐.” 飞机上众人齐聚.一路欢声笑语.与此同时.庄园里.一场阴谋正在酝酿. ------------ 第一百零四章 黑暗 离开董冽身边已经两天.可对于谨言來说却像两年一样漫长. 沒有董冽在身边的日子.她很不习惯.她想知道.董冽过得好不好.南南过得好不好. 一想到不久之后她就要永远离开董冽.心就痛得无以复加. 她也曾想过她和董冽在一起.或许会经历各种各样的磨难和阻碍. 那时她还天真地以为.不管是遇到什么事.只要他们两个人彼此相爱.信念坚定.哪还会有过不去的坎儿. 可是沒想到.最后分开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自己. 董冽可以不在乎她的过去.可是她做不到不在乎. 天黑了.起风了. 寒风凛冽.北风萧萧.即便是壁炉里燃着火.谨言还是觉得阵阵寒意袭來.冻得人心头发凉. 这栋别墅整个的欧式风格.尤其是这个壁炉.谨言尤为喜欢.这让她想起來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中世纪欧洲人们的生活. 烤火的同时还可以烹一壶热茶.烤两片面包.想想还觉得有点小文艺. 不知道董家的别墅里.又会是怎样的一番装修风格.不过.想必只会比这里好很多. 也不知为什么.就算已经是离壁炉很近.谨言还是感觉冷. 起身关窗.她才看到外面已经是洁白一片.黑夜中.一朵朵雪花从天飘落.一阵风吹來.那雪花带着凛冽刺到她的脸上.微微有些疼. 屋子里还剩一道窗沒关严实..那时她故意留下的.她怕自己被闷死在这屋子里. 回到炉边.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夜会觉得格外冷. 吃过饭后.别墅里除了她以外的人都离开了.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她虽好奇.但也沒过问. 那是那些属于庄园的人的事.而她.顶多算是一个客人.一个不招主人待见的客人. 偌大的别墅.此刻只剩下她一个.怪冷清的. 小时候总想着.以后要住大房子.可长大了才知道.大房子有什么好.还不如她和董冽在的那处公寓.虽不大.却温馨. 门铃响了.谨言起身去开门.是一个佣人打扮的阿姨.她不认识.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才是她住在这所别墅的第三天.除了第一天晚上的那个林阿姨她多见过几次之外.其他的人她也就见过一两次. 她有轻微的脸盲症.每天來來往往这么多人.她能记住脸的.几乎沒有. 佣人阿姨搓着手走进门來.她才惊觉.门外的雪都已经及膝了.从小生长在南方的她.见过雪的次数寥寥可数. 南城气候干燥.冬天也很少有过大雪.多半是下个一时半会儿的小雪就停了.今天的这场雪.倒是难得. “季小姐.这是夫人特意嘱咐给您熬的鸡汤.放了一些对胎儿好的药材.很是滋补呢.”佣人阿姨脱下手臂上的篮子.拿出了一个保温盒.将盛在里面的鸡汤到了出來.浓香四溢. “麻烦你了.这么冷的天还给我送汤來.”谨言笑着道谢. “季小姐太客气了.小姐您趁热赶紧把汤喝了吧.” 佣人阿姨将碗递过來.谨言接过喝了一口.有一点点药材的苦味.但并不影响汤本身的美味.咽下去以后口中反而还会回甜.唇齿留香.尝了一口之后.谨言将整碗的汤一饮而尽. “再喝点吧.天气冷.暖暖身子.”佣人阿姨殷勤地接过碗又倒了些. 谨言小口小口地喝着.边对佣人阿姨说道:“阿姨.你也喝一点吧.” “不用不用.这可是夫人特意嘱咐给小姐准备的呢.”佣人阿姨笑着推辞. 喝下两小碗之后.谨言觉得肚子有些涨.便婉拒了佣人阿姨再次递过來的汤碗.坐到壁炉前的躺椅上休息. 鸡汤下肚.谨言果真是觉得身子渐渐暖和了起來.坐在躺椅上烤着火.里里外外都暖洋洋的.很是舒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谨言是被冻醒的. 深冬寒冷.半夜惊醒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奇怪是.可是这一次.却是一种阴寒刺骨.透彻心扉的冷意. 她睁眼.身前不是燃尽炭火的壁炉.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身下也不是铺着柔软厚实的垫子的躺椅.坚硬的凉意蔓延.她伸手摸去.似乎是地面. 这是哪儿. 一股巨大的恐慌将她笼罩.她以为这是梦.仿佛又梦到差不多一年前她坠入无底黑暗的那一幕.可是.这里的黑暗和冰冷太过真实.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据说人在梦里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她狠狠地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痛感在冰冷的天气里更是加剧. 这不是梦. 经历了一开始的恐慌.她压抑住恐惧静下心來.伸手向四周摸索.什么也沒有. 摸不着.索性随意前进.如果这是一个房间.它总会有边界和墙壁.只有触及到实物.她才能感到安心. 脚尖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着.一步一挪.终于走到了尽头.是一面墙. 她靠墙蹲下.冰冷的感觉从后背直达全身.原本在壁炉前.屋子温暖.她穿的不多.可是这里.趋势一丝温度也沒有的黑暗空间.她蜷作一团.将自己抱紧.这才放开嗓子大声喊道:“有人吗.” 有人吗有人吗人吗吗…… 回答她的.只有声音到达四壁然后又被反弹回來的无尽回音.她无奈地苦笑.她这又是惹到了谁.居然被关到这种鬼地方. 照理说.董家的守卫必定森严.恐怕.能把人从董家手里悄无声息地带走.绝对不是一件易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做到. 对了.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对她下手的人.就是董家的人. 是老头反悔了吗.执意要她无条件离开董冽.所以以此來吓唬他逼她妥协.还是林阿姨.明着一套.暗地里有一套.实则看她很不顺眼. 她并不像无凭无据地就怀疑一个人.可是.人在困境时.总会胡思乱想. 怀着侥幸.她又喊了一声:“有沒有人啊.” “咣..” 类似于金属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可以就是一片黑暗.但能感觉到人的气息了. 刺眼的光线直射她的脸上.她抬手去挡.却又惊喜地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其余什么也看不清.是不是有人來救她了.不管救她还是害她.只要能把她先带出这个地方就好. 光又沒了.谨言听到脚步声靠近.鞋底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带上了恐怖的色彩.她警惕地问:“是谁.”可是沒有人回答她. 脚步声越來越近.直到在她跟前停下.她拼命地往墙角缩.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那人却沒让她如愿. 胳膊被拽住.那人力气大的吓人.谨言死活也挣不开. “喂.你要干嘛.你放开我.” 她挣扎着.可都是徒劳无功. 双手被钳制住.动弹不得的情况让她倍感无力. “季小姐.对不住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粗嘎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刺耳至极. “对不住什么.奉谁的命.你们要做什么.”谨言的声音变得尖锐.近乎尖叫. 无边无际的恐惧将她笼罩.黑暗之中.少了视觉.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更加敏锐.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來.这是身体在面对恐惧时给出的最直接反应. 男人冷笑了一声沒有回答她.就在这时.谨言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又有一道脚步声靠近.粗嘎的声音再次响起:“动手.” 谨言的四肢被压制住.动弹不得.一只手粗鲁地捏住她的脸颊两侧.迫使她将嘴张开.她拼命摇晃着脑袋.药汁泼洒了不少.可还是有一些无可避免地滑进她了的喉咙. “可惜了.这可是补药呢.”男人拍拍她的脸.声音如同从地狱里爬出來的魔鬼.“两个小时后我还会再來.很期待与你的再次见面.” 金属大门被合上.一切又归于沉寂.谨言将食指伸进喉咙抠挖.想把刚刚喝下去的东西吐出來.黑暗中传來干呕的声音.一声一声.似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才甘心. 她瘫坐在地上.恐惧蔓延全身.她将手放在小腹上.无助的泪水一道道滑下.这是一种直觉.那些人给她喝的.十有**是堕胎药. 男人说说是奉命行事.奉董家人的命令吗. 呵.既然他们不要这个孩子.先前又何必好言好语地跟她谈了那么多.直接勒令她打了便是.现在看來.他们不仅是不要这个孩子.更是想狠狠地教训她. 这就是豪门世家吗.视人命如草芥.难怪.董冽不愿意提及家人.他说他沒有家…… 董冽.如果早知道跟你在一起会经历这些.那我当初就不该认识你.可是.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舍不得放下你…… 也是我自作聪明.以为我足以让你的父母不再针对我.可沒想到.我不过是在这里多住了两日.却换來了如此下场. 你说过你会爱我一生护我一世重我一辈子.是我太傻.主动把你推开.如果你在.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经历这些. 董冽.董冽.董冽……我真的很害怕.你來救救我好不好. 知道自己会遭遇不测.还可以想办法应对.可是.明明知道自己会遭遇不测.却避无可避.逃脱不了.这才让人绝望. 不管对她下手的人是谁.那个人还真是变态得可怕.懂得直接摧毁一个人心中的希望. 当金属门再次被打开.谨言已经不再做徒劳的反抗.之前的那碗药.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信念. 苦涩的液体被强灌进喉咙.她双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宝宝.对不起.对不起…… 强烈的恨意在心中凝聚.不管是谁.只要她还有命活着从这里出去.她比千倍万倍奉还. ------------ 第一百零五章 噩梦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反正处于这黑暗之中.时间的流逝也成了无关紧要的事. 谨言笑自己真傻.如果当时打电话给董冽就让他來把自己接走.那该多好.她大可以让董冽带着她和南南远走高飞. 早知道.何必听林阿姨的劝.在乎董老头儿和董冽的父子关系呢.她是在乎了别人的感受.可是.谁又在乎过她的感受. 她原本是怕她和董冽约定的三日之期的到來.可是.此刻却是无比地期盼时间快点过去.只要期限一到.她沒有出现.董冽必定会千方百计地寻找她. 腹部忽然传來绵绵的疼痛感.谨言知道.该是药效发作了. 她的确是让自己呕吐出來一些酸水.可她吐的.远沒有那些人给她灌下去的多. 单薄的衣服上被泼到药汁.冰凉地熨帖着她的肌肤.可这冰凉.也敌不过她此刻身上冷汗涔涔.将浑身的衣物浸了个湿透.冰冷的空气包裹着她.几乎把她冻成冰雕. 腹部传來绵绵不绝的刺痛.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痛也变得尖锐无比.谨言咬紧牙关.习惯性地把苦楚咽下.可是.那痛变得越來越剧烈.最后.她终于忍不住.. “啊.” 一声几近癫狂的尖叫在黑暗之中回荡. 细碎的痛呼从她的口中逸出.她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好痛.好痛.谁來救救我. 下身逐渐有温热的液体流出.越來越多. 不.不要. 她痛苦地闭上眼.眼泪难以抑制地不断流淌.她终究还是失去她的孩子了吗…… 尽管这个小生命或许还未成型.但早已占据了她的心.可现在.她只能绝望地感受着这条小生命的逝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看不清楚自己周围的环境.更沒有换洗的衣物.只能安静地蜷缩在墙角.孤独而绝望地悼念着自己死去的孩子. 浓郁刺鼻地血腥味提醒着谨言所发生过的事情.流出体外的血在冷空气的作用下渐渐干涸.连带着裤子黏着在她的大腿上.黏腻、冰凉. 也许是留了太多眼泪的缘故.她的眼睛止不住地酸痛.视线渐渐模糊.心力交瘁.终于是昏睡了过去. 金属大门忽然被打开.属于外界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屋子.光影之下.金属门边.一道熟悉的身影犹如天神降临.正如一年多以前董冽突然出现.把她拥入怀里那样.她盼了好久.盼的好辛苦.他终于來了. 她的身上满是血污.可他毫不在意.直接将她抱在怀里.用大衣仔细裹好.生怕她受冻. 她的四肢已经冻僵.毫无知觉.就连董冽的怀抱都已经温暖不了她. “小谨言.我來救你了.”他对她笑.温柔至极.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得坚定而执着.“对不起.我來晚了.” 她抬手抚上他精致的脸庞.无语凝噎. 就在他抱着她即将跨出黑暗.迈向光明的那一刻.她听到一声哭喊:“妈妈.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她惊诧着回头.她原先蜷缩着的地方有小小的一团.有光束照了过去.谨言这才看清.那是一个小小的孩子.有像她一样的眼睛.有董冽一样的鼻子和嘴巴.孩子哭喊着.嘶吼着:“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孩子……我的孩子. 谨言跳下了董冽的怀抱.赤着脚踩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一步步向着那个孩子走过去.在她身后.留下了一串血迹斑斑的脚印.如同彼岸花开.嗜血妖艳. “小谨言.”董冽不解地看向她.“我來救你了呀.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董冽.孩子.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他就在那里.”谨言回头对上董冽疑惑的眼.指向身后. “小谨言.你在说什么.你不愿意跟我走吗.”董冽走过來拉住她.“什么孩子.你根本就沒有孩子呀.” 你根本就沒有孩子…… 这句话犹如重锤敲打着谨言的心上.她执拗地指着身后.“你看呐.孩子就在那里啊.你快看呐.” 董冽拖着她往外走.孩子发出了更加尖锐的喊叫:“妈妈.我是你的孩子呀.妈妈.妈妈.” 他的双手挥舞着.脚底下却迈不出一步.只能用哭喊和尖叫來挽留自己的母亲. 谨言甩开董冽的手跑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董冽看着她.温柔的笑意顷刻间变得扭曲.“他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已经死了.死了.” “不.不.他沒有死.”谨言摇着头将孩子往怀里搂紧.可怀里却蓦然一空.她惊惧地看去.她的孩子的身体已经四分五裂.化作一滩血肉从她的指间流失. “不要……不要……我的孩子.不要.”她惊慌失措地尖叫着.手往地上抓出一道道血痕.可最终什么也沒有抓到. 她无助地看向董冽.他冷眼看着她.眼底露出不屑.身体逐渐后退. 谨言意识到了什么.起身追过去.可还是晚了.门又被无情地合上.只有她的哀嚎透过金属阻隔传了出去:“不...” 猛地睁开眼.谨言呼出一口气.幸好.只是一个梦. 可是这梦境太过真实.让她害怕. 身上密密麻麻又出了一层冷汗.黏腻冰冷得难受. 她凝视着一片黑暗在发呆.空气里安静得可怕.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一声一声.如雷鼓重锤击打着自己的胸腔.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能击穿胸腔跳出來. 手脚由于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变得麻木.她微微动了动.骨节之间相互摩擦的“咔咔”声就不绝于耳. 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肌肉紧张而跳动的声音.还有呼吸声.一声一声.折磨着她的耳膜. 她不敢闭眼.一闭眼.那孩子身体破碎的画面就出现在她眼前. 可是慢慢地.对面的角落里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个孩子.他带着满身的血.慢慢地向谨言挪了过來. 他哭着.“妈妈.我好痛.” 每走一步.他身体的某一个部分就掉落一块.“妈妈.我的胳膊掉了.怎么办.” “妈妈.我的耳朵掉了.我听不到你说话了.” “妈妈.我的身体就要碎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那具小小的身体上的部位一个个掉落.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还有一条残破不堪的腿.可他依然不断地努力朝谨言靠近. “不.你不要过來.”看着那鬼魅一般的身影.谨言不停地往后面缩.瑟瑟发抖.“不要过來.不要过來.” 这是梦.对.这一定是梦. 她猛地张口咬上自己的手臂.直到尝到满嘴的铁锈味.那孩子终于不见了.她松了一口气.这果然是梦. 沒过多久.同样的场景又再次出现.她又狠狠地抓挠自己的胳膊.提醒自己这不是真的. 血肉模糊的身影一出现.她就狠狠地抓破自己的皮肤.又或是咬破.直到后來她不管摸到哪儿.要么是结痂的伤口.要么是红肿破皮.身上再沒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然后.她又开始将结痂的伤口抠破.摸到流出的液体.她才觉得真实.嘴里一遍遍地念叨着.“都是梦.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除了那个孩子.她什么也看不到.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时间也好像是慢了许多.她只能用疼痛來提醒自己还活着.不然.她就会发疯. 痛到最后的感觉是麻木.她已经沒有力气再折磨自己. 孩子又出现了. 这一次.不再是血肉模糊.而是白嫩干净.纯洁得向上帝派來的小天使一样. 他笑着.张开胳膊.短短的腿迈着小步.朝谨言走过來. “妈妈.我好想你.我还沒有见到过这个世界的美好.你带我去好不好.” 看着孩子伸过來的手.谨言的眼眶湿润.这是她的孩子啊.她怎么会舍得拒绝他. “妈妈.你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好.”她喃喃地答应.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孩子指尖的那一刻.她的脑子里又出现了另外一道声音:“小谨言.小谨言.小谨言……” 一声一声.或温柔.或轻佻.或痴缠. “小谨言.你答应过要和我在一起的.” 突然间.孩子的旁边又出现了一个人.那是董冽.他也朝谨言伸出了手. “跟我走好不好.” “妈妈.你答应了我要陪我的.” 两道声音不停地传入她的耳朵.她一会儿看着董冽.一会儿看着孩子.茫然.犹疑不决. “跟我走.” “跟我走.” 一大一小分别架住了她的两边胳膊.开始朝两边拽.两道声音在她的脑海中纠缠作乱.她摇着头.“我不知道.你们不要拉我……” 她猛地抽回手.双手揪扯自己的头发.口中喃喃:“不知道.不知道……” 对.这是幻觉. 她闭上眼.幻觉.幻觉.再次把眼睁开.可那两道身影就在眼前.他们包围着她.拉扯着她.鬼魅一般的影子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她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晕了过去. ------------ 第一百零六章 失踪 独栋的欧式大宅.屋内装修无一不是精美而低调奢华.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孙钧还沒有休息.他在等人.等着多年前一起打拼过的兄弟们和他们的家人的到來. 几分钟后.随着管家的一声通报.孙钧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和妻子苏韵诗一同到门口迎接. 经过十个小时的飞行外加一段不算短的车程.沈弘、董振涛等人已经是疲倦不堪.但看到门口站着的孙钧时.心情也变的畅快. 他们三人是孤儿.自小被人抚养长大.一起打拼过天下.感情自然好的沒话说.此时多年未见.也不禁生出许多感慨. 原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转眼间已经是满头华发.儿女一帮. 孙家的宅子很大.自然沒有让沈董两家人住外面的道理.几个长辈感慨时光已逝.几个小辈抓住时间活跃一下气氛.场面倒是很和谐.只有董冽.一脸的忧心忡忡.心不在焉. 他的小谨言.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不要太担心.”林岚将手放在儿子的肩头.以示安慰. 时间毕竟已经不早.沈董两家人以及孙朔都是经过旅途劳顿.经过一阵问候.大家就去休息了. 董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跳的有些快.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焦虑最终还是沒能抵得过來势汹汹的睡意.沒过多久他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谨言.她就在他的前方笑着闹着.时不时回头看看他.突然.谨言呆立住不动.她的身上开始出现一道道伤口.血流不止. “董冽.”她向他伸出手.尖声叫他的名字. 董冽猛地从床上坐起來.抬手揉着发疼的脑袋.窗外.天色已然是大亮了. “嘿.董老二.” 房门被一脚踹开.沈卓荦嘴里叼着一片吐司站在门口.“你猪啊.居然睡到现在.起床吃早餐.” “我的沈二小姐.这里不是沈家.你好歹注意点形象好不好.”董冽无语地起床.抬眼不满地瞪沈卓荦.“出门落锁.慢走不送.” “凭什么让我走呀.我好心好意來叫你吃早餐还这么不招待见了.哎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沈卓荦口齿不清地开始嚷嚷. 知道她是刻意作对.董冽也沒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你要看我脱衣服.” “好啊好啊.”说着.她还真就靠在门边双手托腮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老实说啊.看你长这么漂亮.还不知道你身材怎么样呢.人家孙朔那可是要胸有胸.要屁股……哎哎哎.你是曹操吗.正说着你就來了.你放开我放唔唔唔……” 门侧伸出了一只手勒住沈卓荦的脖子把她拖走了.留下了一串口齿不清地语音在空气中渐渐飘散. 董冽换好衣服下楼.孙家的佣人都在不停地忙碌着.见到他也是微微俯一下身就匆匆走开. 今天是孙伯伯的大寿.孙家上上下下都在忙碌. 孙家虽是华裔.而且搬到法国的时间不过十几年.但已经把孙家的知名度提升到堪比法国本土的世家大族的程度.今夜前來贺寿的人数只多不少. 铺着白色刺绣桌布的长方形餐桌前已经坐了一众人.董冽挨个打过招呼之后坐下. 桌上是传统的中式早餐.豆浆油条、包子、烧卖、虾饺等.虽然只是普通的食物.但却做得无比精致.每一个都堪称艺术平.董家夹了一个水晶虾饺入口.味道极好.不比国内某些传统小吃大师的手艺差. 沈卓荦挪到董冽旁边.“看你这么不开心.吃过早餐后要不要陪我出去玩啊.” “不去.找你的孙朔哥哥去.”董冽头也不抬.开口回绝. “哼.那个小气鬼.我还夸他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來着.结果他就生气不肯理我了.”沈卓荦握住拳头.咬牙切齿.对着桌子另一头正在安静吃早餐的孙朔翻了个白眼. 董冽汗颜.哪个男的听了这样的“夸奖”会觉得高兴. “你姐呢.你哥呢.还有你不是最喜欢跟着我哥吗.找他们.”董冽依旧不为所动. “你哥陪着我姐一大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至于我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嫂被派到巴黎交流已经两年.我哥可是想念的紧.有机会还不往那儿跑啊.”沈卓荦抓住他的胳膊.“去吧去吧.等过完年我就要來这边上大学.你就陪我去熟悉一下环境呗.” 沈卓荦这样让董冽想起了谨言.目光呆滞了一下.鬼使神差般地就点了头. 说是去熟悉环境.结果车开到一半.沈卓荦就嚷嚷着停车.拖着董冽直奔商场.在一个个化妆品专柜前流连.拿起人家的香水一个劲儿嗅个不停.董冽安静地跟在后面.看着她充满活力地在前面蹦蹦跳跳.就当是散步好了. “要这个.买单.”沈卓荦最终选定了一款粉色.瓶颈处有蝴蝶结的香水.她的手腕在董冽鼻下滑过.留下一阵酸甜的果香.而后又变为淡淡的花香.闻起來倒是很香甜. 看着专柜店员去打包.董冽拖过沈卓荦耳语:“你堂堂沈家二小姐.干嘛要我付钱.” 沈卓荦花的钱是沈家的.而董冽想來与董振涛不和.他的钱都是他自己辛辛苦苦一分一毫赚回來的.他还要留着和小谨言一起享受生活呢. “你傻呀.”沈卓荦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法国可是被誉为时尚之都、浪漫之都、香水之都的圣地啊.你出來一趟就不能为谨言带点礼物吗.我刚刚闻了那么多.还是觉得迪奥的这一款比较适合谨言.” 这么一说.董冽也不多说话.屁颠屁颠地跑去付钱了. 接下來.沈卓荦又接连逛了服装配饰.这次就换董冽來把关.毕竟各司其职嘛. 经过沈卓荦的提醒.董冽终于把心中的忧虑暂时放下.细心为谨言挑选衣服.也顺便吐槽一下沈卓荦的审美眼光.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在外面吃过午饭后.董冽和沈卓荦又闲逛了一阵.两人才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过來.返回孙家. 时至下午.已经开始有宾客三三两两地來到孙宅.沈卓尔带着他在法国当交流博士生的妻子也赶了回來.董凌和沈卓然也早已就位. 他们几人虽然有的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但很多人认识的还是长辈们.所以便跟在长辈的身后去认识和结交一些名流商贾.这是每次聚会的必修课. 董冽自己端了一杯香槟跑到阳台上吹冷风.他沒有心思去应对那些挂着虚假笑容的人. 与沈卓荦一同返回的时候.他心底的担忧又浮现了出來.这一次.比之前更加剧烈.不只是女人有第六感.人在危险來临的时候.总会有一丝丝的预感. 他看了看手机.还是沒有小谨言的消息.心里的不安加剧.他将杯子里香槟一饮而尽.返回主厅里找到孙朔.问他借了一辆车.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跑. 他已经等不到明天了.他必须现在就回去.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董振涛也注意到了董冽的动向.正想让人将董冽拦下.妻子就拉住了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林岚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向孙家夫妇道歉. 董冽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预定最早一般飞往南城的机票.可最早的一班直达飞机要到夜里十一点半.若是中途转乘的话.路途上所花费的时间大大增多.还不如等直达. 这样一來.加上时差.等他抵达南城的时候.他与谨言约定的三日期限已经结束.步入第四天的下午时分. 如果他下了飞机.还是沒有收到谨言的任何消息.那他的担忧恐怕就成了事实..谨言离开了他. 等待在焦虑中变得漫长无比.等到广播里终于想起提示音的时候.董冽觉得那简直就是天籁. 母亲让他上飞机之前给她打个电话.董冽拨号过去.却是无人接听.连打了三次都是同样的情况.他干脆放弃.等到了以后再跟她说吧.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打电话前的一分钟.林岚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董家的佣人打过來的:“夫人.季小姐不见了.我们找了一天也沒有找到.” “什么..”林岚一惊.谨言不像是会冲动的人.如果她要离开.就算不告诉董冽也会先知会她一声.再则.如果沒有人告诉她出小树林的方法.她怎么走得了.还是说……有人把她带走了. 刚想拨电话给董冽.林岚又犹豫了.想了想.还是先找丈夫商量一下该怎么办.能赶在董冽之前找到谨言最好. 昨夜沒有睡好.接下來又是十多个小时的长途跋涉.董冽身心俱疲.但他不敢放松.只要一想到谨言会不见.他就觉得害怕. 谨言曾问过他.为什么他这么优秀.却看上了平平无奇的她. 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也不清楚.如果说最初的心动只是迷失在那一双清澈的眸子里.然后也是顺便做做表面工作调戏一下小姑娘.那么与她深交之后.他真的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单纯得可爱.太容易相信人. 世上有那么一些人.初始时很容易就让人忘记.可随着双方了解的程度加深.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而谨言.就是这样的人. 或许在别人看來.是他比较吃亏.可是.谨言给他的.是一个家.这是什么也比不上的. 也许.世界上还有跟谨言性格相似但比谨言更好更优秀的女人.但是.他已经遇到她了.也不想再去追求什么更好.在他眼里.她就是最好的. 空中的旅途漫长而枯燥.董冽翻阅了一下杂志.密密麻麻的字母看得他脑仁疼.索性就靠在椅背上假寐.也正好躲过邻座想要跟他搭讪的金发美女. 飞机刚接触到地面.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可无论是未接來电、短信抑或是qq.任何一个他与谨言联系的工具.此刻它们都是沒有半点消息. 他打她的电话.打她那天拨來给他的那个号码.均是沒有回应. 一颗心沉到谷底.手机几乎被他捏碎.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他吗. ------------ 第一百零七章 寻找 谁來救救我…… 不.你们不要过來. 谨言在幻觉与真实.晕厥与清醒之中來回纠缠.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只是那些过于真实的幻象折磨着她的神经.她几乎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董冽.董冽.董冽…… 这个她在内心呐喊了无数遍的名字.成了她精神上的最后依靠. 黑暗.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这让她又想起了坠楼昏迷的那些日子.于是.坠楼的痛苦回忆和流产的疼痛交替而來.又或是一并汹涌而至.搅得她不得安宁. 她甚至想过死.可是.她又舍不得. 季堂说她自私.万事只会先考虑到她自己. 对.她是自私.而且还贪生怕死.她很爱惜自己的生命.她才20岁.还有大好的青春.还有大把的时间.还有梦想沒有实现……甚至.董冽和南南还在等她回家.她怎么能死. 可是.绝望的种子已经在她心里埋下.寂静的黑暗之中.所有细微的声音都被无限扩大.她感觉到.自己心里的那颗种子正在发芽.一点一点.企图把她的心脏吞沒. 那两个男人再沒有出现过.他们只是把她扔在这里.灌下堕胎药.然后扬长而去.不管她的死活. 寒冷的空气围绕着她.再然后是饥饿的感觉将她吞噬. 除了那些药汁.她被关到这里來以后再沒有吃过任何东西. 她用里按压着自己的肚子.试图用这样的方法來减轻饥饿感.越饿.她按得越用力.她知道.只要挨过了这一阵.饥饿的感觉就会有所缓解. 下身又有血流出來.顺着她的大腿蜿蜒向下.再慢慢凝固.她甚至能清晰地闻到自己身上所散发出來的腥臭.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她还活着.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要活着.董冽一定会來救她.她所能做的.只是等待. 对.那道门. 她摸索着.拖着残破的身体手脚并用向前爬去.她也顾不得自己一路上是摸到了什么东西.但凡是障碍物.她碰到之后就拿起扔到一边. 好在这个屋子空旷.她按着记忆里那两个男人脚步声传來的方向.终于摸到了那块冷硬的金属. 她扶着门慢慢站起來.双腿冰冷麻木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顺着金属的触感來來回回摸了一遍.她发出了绝望的笑声. 如果不是金属与水泥触感的差别.她甚至会怀疑这间屋子到底有沒有门.门板与墙壁之间严丝合缝.几乎感觉不到缝隙.而且整块门板光滑无比.以至找不到可以下手去抠抓的地方. 她气极.用尽最大的力气握紧双拳狠狠地捶在门上.一声厚实金属被击打的闷响在黑暗中回荡.谨言心中的希望火苗又燃烧起來了. 她猜测.这个屋子采用的是隔音的设计.所以不管她在里面怎样吼怎么叫都无济于事.而四周的水泥墙壁.就算她用尽力所有的力气.在沒有工具的情况下也不能将墙壁弄出哪怕一到口子.可是这道金属门不一样啊. 这道门连接着室内与室外两个世界.金属的撞击声一定可以传到外面. 在经历了痛苦和磨难之后.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一丝希望.她也不想放弃. 她一定要出去.那些带给她无尽伤痛和绝望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捏紧拳头.用力地捶到门板上.拳头敲不动了就用手掌.手动不了了.还有腿.她坚持不懈地锤拍打踢这这道门.只希望有人能听到. 哪怕是那个将她关到这里的人也好.只要有人出现.她大可满足那人所提的一切要求.以换取自己的自由. 长时间受冻的身体也在这不停的动作中得到了活动.浑身几乎冷凝的血液又开始流淌.身体渐渐回暖. 据说.常人在沒有水沒有食物的情况下很难撑过三天.她还活着.尽管已经伤痕累累.可是.她还活着.所以.她被关到了这里还不到三天吗. 为什么.谨言感觉自己被关到这里已经好久好久…… 原本.静静地躺着不动.才是减少消耗的最佳方式.可是.她要是不动起來.即使不被困死在这里.也会被冻死.好在这里比较封闭.不似外面的寒风凛冽. 只要一有力气.她就使劲捶打着那道门.实在沒力气了.就休息一会儿.这样看似白费力气的活动让她暂时忘记了恐惧.幻觉也很少再出现.只有在停下來休息的时候.那些血腥、惊悚的画面才会又浮现在眼前. 疼痛和血液.是她躲避幻觉的最好方式. 双手也因为长时间地拍打门板已经变得肿胀不堪.痛到至极而麻木.但是.她不能放弃.重要还剩最后一丝力气.她也不想也不愿放弃. 林岚在接到下人打來的电话以后.迅速找到自己的丈夫商议了一下这件事.董振涛一开始也不甚在意.林岚气急.甩下他自己去跟孙家夫妇说明情况. 眼见妻子心急如焚的模样.董振涛也终于放下手里的酒杯.跟着她一同离开.留下长子董凌代表董家出席晚宴. 董凌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想起在飞机上母亲说过的话.他立马打电话给林岚.可是却是暂时无法接听.再打到孙家.孙朔告诉他父母已经匆忙回国.他计算了一下时间.最多再过一个小时.他们也该抵达南城. 回到自己家里.董冽疲惫不堪地摊倒在沙发上.长时间的飞行和两地的时差把他折腾的够呛.可是他又怎么能睡得着. 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捏着发疼的眉心.余光瞥见李嫂抱着南南來到他身边. “爸爸.”南南蹬着小短腿费力地爬上沙发.坐到他的大腿上.“妈妈呢.我要妈妈.” 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他看着南南的脸开始发愣.谨言绝不可能丢下南南. 他抱起南南.“爸爸这就带你去找妈妈.” 父母回來的第一站肯定是庄园.也是时候该让他们知道南南的存在了. 既然母亲知道谨言的消息.那他就去庄园等着. 开车到了庄园.下车后.就遇到王阿姨. “小冽.回來了啊.”王淑兰微笑着说. “王阿姨好.”董冽也打了个招呼.对于王阿姨.他是信任并亲近的. “是要我帮忙看着孩子吗.”王淑兰看到他怀里的南南.便问道. “不.这个孩子.迟早要让董家的人知道.”董冽看了看怀里吮着大拇指的南南.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慈爱. 说起看孩子.“思雨呢.”董冽问. “哦.那丫头啊.说是一学期沒回家.想爸妈了.昨天考完期末考就回去了.”王阿姨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小冽.你要做什么.阿姨身为一个下人也无权置喙.但是.不要再跟你爸爸闹起脾气了.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才好.” “不是我要闹.闹脾气的人是他.”董冽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同王阿姨道别.进了董家. 一进家门.他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劲.那些个佣人都神色慌张.就连他抱着南南走进來都沒有太过吃惊.管家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这不正常. 等了差不多半小时.董家的大门被打开.他抱着南南对着一只脚刚迈进家门的父母劈头盖脸就问:“谨言呢.” “你个混账东西.不关心父母也就算了.一回來就用这种语气质问我们.还有沒有一点礼数.”董振涛本來已经是很疲倦.听完妻子对季谨言失踪一事的分析之后也觉得不对劲.心情也有些焦虑.刚进家门就听到这么一句.火气自然也上來. 南南被这突如其來的吼声吓到.顿时哇哇大哭. 听到孩子的哭声.董振涛和林岚才注意到儿子怀里还有一个孩子. 董振涛诧异.王姐亲戚家的孩子怎么被儿子抱在怀里.还沒來得及多想.他就听到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抽一抽地说道:“爸爸.怕怕……” 发生的这一切在脑子里绕了一圈.董振涛火气上涌.扬起巴掌就要往董冽脸上招呼.“你这个不孝子.谁准许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生儿育女的.” 董冽抬手.很轻松就将董振涛的手拦下.冷哼道:“你管得着吗.” “好了.”林岚出声打断这对父子的唇枪舌剑.揉着发疼的脑袋.“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谨言.” 看到儿子怀里的孩子.尤其是看到孩子的那双眼睛.她猜测.这应该就是谨言所说的“南南”. 接到下人的电话后.她就立即下令让董家的人全力寻找谨言.刚刚一下飞机就得到消息.庄园内所有的监控录像都调出來看过.沒有发现谨言的身影.而南城的各个汽车站火车站甚至是机场.也都沒有任何发现. 董家的人已经将整个南城翻遍.还是沒有任何消息. 林岚将这一切告诉董冽.听完后.董冽笃定地说:“她一定就在庄园.” 是啊.林岚一怔.在听到谨言失踪的时候.只想着她是被人带走或者是自己想办法逃离.可既然遍寻不见.那她又能躲在哪儿呢.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林岚的瞳孔放大.庄园所有的角落都已经找过一遍.对了.还有一个地方…… 不.不可能. 林岚看着儿子.顿时觉得有口难言. ------------ 第一百零八章 获救 饥寒交迫的感觉侵蚀着谨言的大脑,她再也沒有力气去敲响那块曾经她寄予过希望的门板了,体力早已透支,再加上幻觉所带來的精神折磨,她几乎油尽灯枯, 能量得不到补充,下身还断断续续有鲜血流出,面对着虚无的黑暗,她已经不再觉得害怕了, 所有绝望和痛苦变得不再重要,她渐渐冷静下來,安静地蜷靠在墙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扯了扯嘴角,或许,她会在这里,变成一具枯骨, 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又出现了,肉肉的胳膊和腿,有着她的眼睛,董冽的鼻子和嘴巴, 这一次,她主动将手伸了过去,, 孩子,妈妈來陪你了, 带着对尘世的失望和不甘,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奋力地朝那道门上撞去, 持续的嗡鸣声在脑海中回荡,她的身子一软,缓缓地靠着门板滑落在地,黑暗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在飘荡, “咚,” 犹如被重锤击打,董冽忽然出现了片刻的眩晕,怀里的南南几乎滑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心头弥漫,他的眼里带上了不耐烦,“妈,你不是知道谨言在哪儿吗,你说啊,” 他将南南放到地上,双手握住母亲的两边肩膀大声问道, 林岚还处于恍惚之中,如果,谨言真的是在地下室,那,她是自己躲到那里的的,还是被人带到那里去的, 不,她既然跟她提过要在别墅暂住几天,她也已经应允,谨言是个明事理、识时务的孩子,断然犯不着折磨自己住到地下室去,况且她应该也不知道那个地下室的存在, 除非,董家出了叛徒, 如果谨言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关到了那里,那么,根据下人禀报的情况來看,谨言的失踪已经超过了三十六个小时,或许,她已经…… 冬天昼短夜长,此刻,天已经是完全黑了,面对着儿子的暴怒,林岚握了握拳,说出來,以后董冽的心里再也不会有董家了;可如果不说,看他这副样子,迟早会发疯, 人命关天,况且,谨言的肚子里还有一条生命, 她看了一眼对谨言一事依旧不是特别在意的丈夫,沉声对着儿子说道:“这个孩子先留在家里,你跟我來,” 对于东南角的那栋别墅,自小叛逆,后來又不经常回庄园的董冽不是很清楚,此刻,林岚也只希望谨言是被带到了别的地方,而不是被关在了地下室, 她与丈夫说起过此事,董振涛也是一脸的奇怪,说明,这件事并不是董振涛授意,可是,谁还会对谨言如此关注并对她下狠手呢, 带着满脑子的疑虑,林岚带着董冽前往东南角别墅,种种的疑问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当务之急是找到人,如果谨言还好,或许从她口中还能得出一点线索, 董家出了叛徒,这人必须要揪出來, 看着那母子俩急匆匆地出了门,董镇涛回想着刚刚妻子脸上的神情,也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当即叫了他平素信任的几个紧随其后, 因为之前下过的雪还沒有完全化开,路面有些湿滑,董冽等不及,直接将母亲背在背上, 林岚一手扶着儿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电筒照明指路,母子俩的行进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到了小树林前面, 按着林岚的指示,董冽很快就穿过了小树林,他愈发地肯定,谨言就在这庄园里沒有离开, 庄园很大,他从小就知道,小时候他也比较调皮,和孙朔一起几乎把庄园跑了个遍,但也只是几乎,有的地方,大人们是不准他们去的,当然,好玩的地方有很多,他们也懒得去到处探险, 眼下这一处别墅,就是他小时候沒有來过,长大以后更沒有來过的地方, 从外面看,别墅里一片漆黑,进了门,出了寒风沒有了之外,一切都是冰冷异常,这哪像是人居住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一丝生气, 进门以后,董冽就将林岚放了下來, 林岚打开灯,又去储藏室取了钥匙,回來时,丈夫身后率着一大队人也到了别墅,不过她沒有过多理会, 她看着儿子,神情严肃,“我知道你紧张谨言,我们走之前,我也确实吩咐过下人要好生善待谨言,不许她有任何差错,不管你听不听,我还是要说,如果谨言真的在那里,跟你爸和我都沒有关系,你爸确实是把谨言带了回來,但他从沒有做过对谨言不利的事情,如果谨言出了什么意外,作为她最亲近的人,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你,或者是谨言,有沒有有意或无意跟谁结下什么仇怨,” “我知道,”董冽不耐地回答,他已经沒有心思在想其他,他只想快点见到谨言, 林岚叹了一口气,带着下了负一层的地下室,董镇涛皱着眉,神情严峻,也跟着下去,他的确不希望季谨言进董家门,但也不想季谨言出事, 站在负一层,借着灯光,董冽环顾了一圈,脸色越來越难看,这里,有的不只是一些杂物,甚至还有……刑具, 不过幸好,这里沒有他的谨言,但是谨言,你究竟是去了哪里, 众多人齐聚小小的地下室,显得有些拥挤和烦闷,沒有发现谨言的身影,董冽便目不斜视地路过董镇涛,就要往楼上走, “小冽,”林岚叫住了他,语气艰涩,“下面,还有一层,” 董冽回头,见母亲走到了暗处,那个地方因为处于角落,又有一个柜子遮挡,乍一看还真沒发现那里有一扇门, 他走了过去,不安又涌上心头,一颗心悬了起來,直觉告诉他,下面的那一层,比这一层还要阴森恐怖, 林岚将手里的钥匙插进锁眼,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董镇涛身后的那几个保镖,这栋别墅已经闲置了许久,就连他们都不太清楚这里, 轻微的一声“咔”,经久磨砺的门在林岚的推动下发出了刺耳的“咯吱”声,一股腐朽和恶臭的气息夹杂在灰尘中扑面而來,就连董冽都忍不住掩了口鼻, 灯光下,能看到门后是楼梯,一直蜿蜒向下深入黑暗,看不到底, “你们几个下去看看,”董镇涛对着身后招招手, “是,”整齐划一的应答声, 來到门边,董冽却抬手拦住几人,拿过母亲手里的电筒,“我自己下去,” “小冽……”林岚张口,董冽已经打开电筒走了下去, 楼梯并沒有想象的那么长,很快,董冽就下到了底,前方是一条幽深黑暗的甬道,他抬起手电筒照过去,走道的尽头有一扇门, 他从不知道董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这个地方让他不安,甚至隐隐地有些恐惧,他不敢想,如果谨言真的在这里,她该会有多么害怕和无助, 随着与尽头的距离缩短,空气里的恶臭和血腥味更加浓重,尽头的那道门用的倒也不是什么高级门锁,只是一个简单的插销,带着忐忑,他将插销拉开,或许是很少有人动过,拨开插销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费劲, 他抬手推门,可门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挡着他,他将手电叼在口中,两手一起用力,总算是将门打开一条缝,更能够容他进去, 空气中飘荡着的气味让他几欲作呕,用电筒照射了一下屋内,角落里有一些不明物体,地上有一摊深色的痕迹,像是干涸了的血迹,那血迹一路蔓延,一直到了他的脚下,他嫌恶地皱眉,正想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忽然想起刚刚似乎有什么挡在门后, 带着好奇,他将头偏向门后一看,手里的电筒掉落在地,也顾不上一秒之前,他还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个地方, 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这样的身形,只消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她的身上散发出难以形容的臭味,可是,他不在乎,他又气又怒,又是心疼,到底是谁,把他的至宝折磨成这副样子, 她的手脚冰凉,与死人无异,喉间发出一声呜咽,他的手颤抖着放到她的鼻尖,还有呼吸, 脱下大衣将她包裹在内,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 “董……冽……”怀里忽然传來了气若游丝的声音,董冽惊喜地低头,却忘记了身处一片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小谨言,我來了,我來救你了,”他将她抱紧, “我……我……果真是……要死了……居然……居然会……感觉到……温……温暖……”她挣扎着抬手,抬到一半,手突然无力地滑下, “不,不要……”董冽将手臂收紧,如鲠在喉,片刻,他发出困兽般的吼叫,“我不准你死,” 声音穿过长长的甬道,回荡不息, 林岚等人在负一层焦急地等待着,蓦地听到儿子的一声大吼,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谨言,果真是在下面吗, 她回头看了一眼丈夫,董振涛也听到了那一声哀嚎,与妻子对视一眼,他抬手招过一名保镖,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保镖领命而去,剩下的人大气也不敢喘,只听着楼梯下逐渐传來了脚步声,又大又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 ------------ 第一百零九章 垂危 黑暗之中徐徐显现了一个身影.伴随着他而來的.还有一股浓重的腥臭. 当董冽完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怀里的那个人吸引了过去. 尽管被他的大衣包裹.可是脑袋和双脚还是露了出來. 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容.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脚和半截小腿冻得发紫.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双脚还有小腿上.都布满了伤痕.那伤痕不深.可却是密密麻麻.令人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腥臭的來源正是董冽的怀中.可是.谁也不敢作出掩鼻之类嫌恶的动作.谁都能看出.董冽平静的面容之下是强压住的滔天怒火. 他的眼里闪烁着疯狂.可却在看向怀里的人的时候变得柔情似水. 强忍住不适.林岚上前一步.“这是.谨言.”她皱眉.有些不敢看儿子怀中人的面容.她.还活着吗. “呵.”董冽发出一个冷漠的音节.抱紧怀中的人疾步向外走去.丝毫不理屋子里的其他人. “小冽.”林岚急忙跟上去.“谨言看样子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带她到董家吧.你知道庄园里有南城最好的医生.” 董振涛有些不敢相信.董冽怀里那个如同尸体一般毫无生气的人会是前两天还跟他顶嘴的小姑娘.这突如其來的变故让他也陡然生寒.他走到妻子身边.看着这个从小与自己作对的儿子.第一次心生愧疚.“回家吧.你从这里带她到医院只会耽误她的治疗.” “回家.”董冽讽刺地一笑.“你们当初干嘛不直接把她带到董家.这个地方是人住的吗.看看这满屋子的刑具.这地方.是你们用來处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地方吧.既然你们不喜欢谨言.我早该带着她远走高飞.去董家.让她再死一次吗..” 之前谨言的手忽然垂下.他以为她死了.可上天垂怜.谨言虽然虚弱冰冷.但还有微弱的气息. 他只想带着她.到别人都不能打扰他们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 林岚一时无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去了一趟法国.回來以后.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不是不知道她现在很虚弱.如果你不想她死.就立刻带她到董家去.医生马上就到.你要想追究什么责任.也得先救下她的性命再说.” 毕竟是一家之主.董振涛的话字字在理.句句在心.董冽沉吟片刻.抬头看着董振涛.“你最好能保证她安然无恙.” 一行人回到董家的时候.医生已经在大厅候命.董冽将谨言抱到了这个房子里属于他的那个房间.也不管她的身上干净与否.直接将她放到了柔软的大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他拨开她脸颊上凌乱的发.她的脸苍白.憔悴.毫无血色. 董冽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他将手探到她的鼻下.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不.不会的.谨言不会死的. 他惊惧地双手交叠按压她的胸部.帮她做心肺复苏.也不管她的脸上如何污迹斑斑和腥臭难闻.俯身对上她的嘴做人工呼吸. 小谨言.你不能死. 我不准你死. 眼眶骤红.他的唇对上她的.心里一边祈祷一边给她送气. 董振涛和林岚带着医生进來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明明那两人此刻的样子是那么的不协调.可是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得为之动容. 沒有人敢去打断床边的男子.也沒有人在意床上那人身上的满身污秽.她只是一个生命垂危.又或是已经死去的年轻生命. 动作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可谨言还有沒有丝毫反应.绝望和痛楚在心头凝聚.董冽颓唐地瘫坐在床边.口中喃喃:“不要.不要……”他捂住脸.粉色的液体从指缝间滑出.像个无助的孩子. 不只是董振涛.就算是身为母亲的林岚.几乎都沒见过儿子的这副模样.儿子竟然是流出了血泪吗.心痛之余.她示意医生趁此机会赶紧上前检查.看还有沒有挽救的余地. 张医生观察了一下之后.他吩咐身后的助手:“快.准备心脏除颤.” 谨言的衣服被拉开.张医生手持电极.助手调节能量输出.一切准备就绪.最后的挽救开始实施. 其余的助手趁空档将便携式心电图机安装好.连接到谨言身上.所有的人.都盯紧了心电图. 上面俨然是一条直线.可随着医生一下又一下地将电极按压到谨言身上.反复几次.能量也逐渐加大.终于.心电图开始出现了起伏. 房间里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林岚蹲下.拉下儿子的手.轻声说道:“谨言沒有死.她活过來了.” 董冽的脸上泪和血液混合到了一起.成了一张大花脸.可林岚看了只有满满的心疼.她的眼泪也掉了下來.拿着手帕为儿子擦拭着污渍.不对.那血的气味不正常.这血也不是儿子的. 她呼出一口气.庆幸不已.儿子沒事. 目光转向床上.她的眼底涌上惋惜和愤怒.如果这血不是儿子的.那只能是谨言的. 谨言的身上似乎沒有很严重的伤口.可是这血……林岚心下一沉.看向谨言的目光多了不解和愤怒. 究竟是什么人带走的谨言.居然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董冽也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血.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猛然站起.一把掀开了谨言身上的被子.身下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大片…… 他不敢相信地后退两步.然后又猛地趴到床边.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被他推开的医生着急地说:“病人衣着单薄.又长时间处于寒冷的环境下.身体已经冻僵.多处冻伤.必须尽快让她的身体回温……” 董振涛也看到了这场景.他办事自然是全面细致.当即又叫了候在一旁的另一名姓周的女医生上前去检查.女医生看了看后.将谨言的被子拉好.退到林岚身边小声说道:“夫人.这位小姐是因为服用堕胎药而引起的正常出血症状.但是……” “但是什么.”董振涛着急地问. “但是以出血量來看.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好.具体情况还是要到医院做了详细检查再说.” “那就去啊.”董冽握紧拳头.吼出了声. 周医生有些为难.“这……” 之前抢救谨言的张医生站了出來.将自己先前未说完的话接着说下去:“病人现在最需要的是温暖.最好是喂她喝些热水.以这位小姐现在的情形.应将她放到42摄氏度的温水中浸泡不超过2分钟.身体恢复血色后在做后续治疗.” “还不快去.”林岚吩咐了一声.立即有下人进了浴室放水.另外两个就要來将谨言扶起. “我來吧.”董冽将过來搀扶谨言的人拦下.俯身抱起她进了浴室. 浴缸里很快就放好了水.下人出去关好门.他抱着谨言连人带衣服跨进了大型浴缸里.浴缸有自动控温功能.能持续蓄热.也不怕水会凉. 一进去.谨言身上凝固的血就开始扩散开.董冽心惊肉跳地看着清澈的水被染成了一缸血水.他除去她身上的衣物.原來不只是小腿上.还有胳膊上、大腿上甚至是身上的其他部位.都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 他紧咬着牙关.怕自己忍不住会哭出來. 就算是他.身上都从沒有过这么多伤痕.谨言.她是怎么熬过來的.怎么会伤的这么多. 因为医生特别嘱咐不能泡太久.中途换了一次水之后.他就只是用清水为她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身体. 谨言身上的血污被洗去.整个人也清爽了不少.肤色也开始恢复红润.但她身上的伤.经过水的浸泡.血渍是去了.但也有的已经是皮肉翻卷.更加惨不忍睹. 董冽拿着毛巾.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伤口.几乎不敢下手帮她擦干水迹. 浴室里的温度调得很高.他拿过一条浴巾将她裹好.再用毛巾将她身上的水珠一点一点蘸去.唯恐弄疼了她. 虽然是处于昏迷之中.但谨言的眉头还是皱成一团.嘴里念叨着什么“不要过來”.看得董冽更加心疼不已. 终于大致地擦干之后.他抓过下人早就准备好的厚厚的毯子将她裹起來.放到一边的躺椅上.自己粗略地将身上的水擦干换上浴袍.这才抱着她出了浴室. 房间里依然聚集着很多人.董冽眉头一皱.语气不善:“不相干的人出去.” 一些还想看热闹的佣人只好悻悻然地退出了房间.屋子里只剩下董家二老和几名医生. 床垫、床单和被罩已经换过.董冽将谨言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摸了摸她的手脚.已经有了温度.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 张医生又上前检查了一番.说道:“季小姐身上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小姐的身体应该是经常锻炼.所以冻伤也不严重.注意保暖就行.至于其他方面.恕张某无能为力了.” “麻烦你们了.”林岚道谢.然后送几位医生出门. 临告别前.张医生又回头.犹豫着对林岚说:“其实季小姐的状况很不好.照夫人所描述的情况來看.季小姐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环境下.又遭遇了流产的不幸.夫人应该多注意一下她这里的情况.”张医生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 “好的.谢谢张医生.” 林岚笑着道谢.转身.已经是换了一副神情. ------------ 第一百一十章 疯狂 林岚返回客厅.正要上楼.见丈夫从楼上下來.脸上神情肃穆.毕竟是夫妻多年.两人对视一眼.林岚就知道他接下來会做什么. “这件事.必须要好好查一查.”林岚上前搀扶着他坐到沙发上. “嗯.我已经吩咐下去.把所有去过东南角别墅的人都召集起來.仔细盘问.”董振涛闭目养神. “谨言怎么样了.”林岚的目光转向楼上.又看回丈夫的脸. “大概是睡着了吧.小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虽说季谨言那丫头吃了些苦头.可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沒了.董家自然也不是她能常住的地方.“这件事.主要受害者是季谨言.董家自会好好补偿她.” 林岚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來.照董振涛这意思.物质补偿一下就完了.怎么说那也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受了这一番折磨.况且也是因为董振涛将她软禁在别墅才会出现后面这一系列变故.谁知道那幕后黑手到底是针对谨言一个人还是针对整个董家. 因为这件事.谨言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來说.林岚觉得董振涛未免太不近人情. 她憋了憋怒火.问道:“那孩子呢.她肚子里怀的可是董家的血脉.” “是不是还不一定呢.”董振涛沒大有所谓.愿意为董家生儿育女的人多得是.不缺季谨言那一个.况且.季谨言也不是他心中理想的儿媳妇. “你这是……”什么话. “你说不是.有什么证据.” 林岚还沒说完.两人的谈话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董冽站在楼上的围栏边.显然是已经在那儿有一会儿了. “她这个当妈的自己都说不清楚孩子是谁的.原本.还得等几个月后取样化验.现在正好也省了.”董镇涛瞥了董冽一眼.很不以为然.心底实则在为儿子打抱不平.就在不久前.又有人传了一组照片给他.是季谨言和另一个男人醉气熏天相互搀扶的画面.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亏他还担心她一场. “我告诉你.跟季谨言睡过的人只有我一个.你根本就是间接杀害了自己孙子的凶手.如果不是你强行把她带到庄园还让我联系不到她.如果她一直安安心心待在我身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在董振涛面对.董冽从不会掩饰自己的不满.反正从小董振涛也沒喜欢过他这个儿子. “你……”董振涛气得从沙发上站起來.怒视着董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佣跑了过來.“不好了不好了.季小姐醒了.” 醒了怎么还不好了.董冽皱眉.“怎么了.” 小女佣上气不接下气.“二少爷.您、您快去看看吧……” 话还沒说完.董冽已经朝房间冲去.楼下的董振涛和林岚见情况不对.两人也先后上了楼. 房间里.几个女佣围成一圈.中间是苏醒过來的谨言.身上的毛毯在她起身的时候早已经滑落.可是她像是完全沒有意识到一般.赤身luti.满身伤痕斑驳交错. 她的手里抱着一个枕头.只有有人靠近.便毫不客气地往那人身上招呼. 手上在输着葡萄糖的针头在剧烈的动作中已经被扯掉.血珠正一点一点的往外冒.可是她像是沒感觉一样.只是看着围在她旁边的人.尖声叫着:“你们不要过來.不要过來.” 那些女佣们围在一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见董冽跑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先下去吧.”董冽淡淡吩咐. “是.”几个人退下后.房间里只剩董冽和谨言两个人. 谨言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她呆呆地看着董冽.手里的枕头滑落下去.“董冽.是你吗董冽.” “是我.”董冽试着走近.“小谨言别怕.我在呢.”他抓过毛毯将她齐胸裹上. “呵呵.你來了.”她傻傻地笑.眼神又恢复了清澈.突然.她看向另一边.痛苦地捂住自己脑袋.瘫坐到地上.哭着说.“对不起.宝宝.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她捂住头痛哭.忽而又看向那一片空气.惊恐地叫着:“你不要过來.不要过來.你不是我的孩子.” 董冽看着她眼神的方向.什么也沒有.可是.看谨言的样子.似乎是见到了孩子.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仿佛看到的是什么恶魔一般. 接下來的一幕.让董冽看得不禁心头一凛.他总算是知道谨言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伤口了. 只见谨言一边摇头.一边惊恐地后退.退了一会儿之后.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里闪过刹那的光辉.紧接着.她抬起右手.五指成爪.狠狠地朝自己的左边小臂抓过.原本就有许多未痊愈伤口的手臂瞬间血流如注.她癫狂地笑着.“幻觉.对.这是幻觉.” 这一幕.血腥而又疯狂.饶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董振涛刚到门口时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时也觉得难以接受. 手中的拐杖被他握紧.季谨言.已经疯了. 林岚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心疼惋惜地看着谨言.摇头叹息.看來张医生说的沒错. 看到谨言自虐.董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她抱在怀里.趁机钳制住她还想自虐的手.不再让她伤害自己. 感觉到自己被抱住.谨言终于回过头來看着董冽.吃吃地笑.“你要带我走吗.” “嗯.我來救你了.我带你走.”董冽心疼地看着她.眼圈抑制不住地泛红. “你也是幻觉对不对.”谨言说着.神情陡然变得凶狠.她瞪着他.尖叫道.“你不要碰我.你走开.走开.” 手被固定住.可是腿还能动.谨言挣扎着.又快又狠踢向董冽.距离过近.况且双手还抓着谨言的.董冽躲避不开.肚子上就挨了一脚. 他闷哼一声.沒想到这丫头的力气这么大. 看到儿子活活受了一下.董振涛和林岚下意识地想要上去帮忙.董冽却回头瞪着他们.睚眦欲裂.“出去.” 就在这个空档.他的身上又挨了几下. “不识好歹.”董振涛震怒.却仍是想要上前帮忙.他虽已是年近六十.可是常年的锻炼让他的身体还如同初入中年一般硬朗. “出去.”董冽又吼了一声. 林岚停下脚步.拉住董振涛.对上丈夫不解的目光.她只是摇摇头.两人便一起退出了房间.将门关好. 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只是.谨言的病情.恐怕不是那么轻易就复原. 张医生说她是精神上出了问題.那必然是要找精神方面的医生來治疗才行.思索了一会儿.林岚想起來.近两年在沈卓尔的带领下.沈家也在医学方面注入投资.沈家.甚至配备了一支很全面的医疗团.其中有一个姓陈的精神科医生.在国际上都有不小的名气. 想到这儿.林岚拨了个国际长途到孙家.可是却被告知沈家一行人已在返程途中. 也罢.时间不早了.等明早醒來.沈家的人也该回到庄园了.一切.明早再说吧. 房间里. 董冽已经无辜挨了好几下拳打脚踢.若是面对一般人.他可以很轻松就将人制住.可是眼下却是不行.她的身上伤口太多.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她. 他将谨言按倒在地.把她的手固定在头顶.一条腿压住她的双腿.男上女下.俯视着她眼底的不安和害怕. 谨言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她仰视着身上的人.迷茫而困惑. “董冽.是你吗.”她张口说话.嗓子眼儿却是一阵撕扯搬的疼痛.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沙哑.问了一遍又一遍. “是我.”他不厌其烦地回答她. “这是真的吗.”眼泪滑出眼眶.她笑中带泪.自嘲地说.“我又是在做梦对不对.” “不.这是真的.”看着她柔弱苍白的样子.他心念一动.压下身子含住她的唇瓣.舌尖一寸寸舔舐过她干裂的双唇. 他的动作忽然变得粗暴.牙齿咬上她的唇.谨言吃痛.却听他问道:“我是真实的.你感觉到我了吗.” “嗯.”喉间发出一声应答.她闭眼.享受着此刻的安然舒心.哪怕这是梦…… 心爱的女人终于恢复了神智.甚至还回应着他.心头涌过狂喜.更加用力地吻她. 两人的气息变得有些凌乱.董冽把自己的yuang强压下去.她刚刚经历过流产.想也知道有些事不能现在做. 谨言已经不再发狂.他起身.将她抱上床.塞进被子里. 长时间的飞行、时差的困扰、焦急的寻找和刚刚对谨言的安抚.一件一件接踵而至的事情让董冽焦头烂额.此刻谨言安静下來.他才觉得所有的精力都被掏空.疲惫不已. 谨言拉着他.小鹿一般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他抚摸她的脸颊.两边颧骨高高凸起.脸上的婴儿肥在这几天内被折磨得消失殆尽. 脱鞋上床.谨言自发地滚进董冽的怀里.枕着他的手臂.脸靠在他的胸膛.手牢牢地勾住他的腰.这才安心闭眼. 董冽笑了笑.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抬手关灯.两人相拥而眠. 身心疲惫.董冽很快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睡梦中.他忽然被一声尖叫吓醒. 他慌忙起身开灯.问身边的人:“怎么了.小谨言.” 谨言缩成一团.捂着自己的脑袋.语无伦次地说着:“黑.我怕黑……” 董冽抱着她轻声哄着.只能是让灯亮着睡觉. 沒过多久.谨言又喊着:“不要光……不要开灯……” 无奈.只得将灯关掉.可是过一会儿.谨言又嚷嚷着怕黑…… 一來二去.房间里一会儿暗一会儿明.折腾了几乎一宿.天快亮的时候.谨言大概是累极.这才睡着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遇 尽管身心疲倦.但长久以來的生物钟还是按时把董冽叫醒. 窗外仍是一片漆黑.他揉揉发疼的脑袋.怀里的小女人依旧安眠. 起身出门.正好碰到了同样一夜沒睡好的林岚.走廊上灯火通明.母子俩对视一眼.均是一愣. “早.”林岚无精打采地对儿子打了个招呼.看见儿子满是红色丝的眼球和眼下深深的青黑.既心疼又好笑. “妈.”董冽应了一声.疑惑道.“昨晚沒睡好.” 林岚叹了一口气.“你们家那个小祖宗一直吵着要找妈妈.也幸亏他是小孩子.注意力比较容易转移.不然我真是一晚上都睡不成了.这把老骨头可有点吃不消啊.”她捶捶自己的腰.打着哈欠下楼去了. 董冽这才想起來.他昨天还抱了个小豆丁回來.连忙跑到林岚出來的那个房间里.南南吮着大拇指还在呼呼大睡.松了一口气. 他忽然灵光一闪.谨言一直说“孩子”.如果把南南带过去陪着她.她的是不是就可以稳定一些. 说做就做.董冽小心翼翼地将南南抱起带回自己房间.放到谨言身边.然后就坐在床沿看着熟睡的母子两.心里的柔软被触动..他们三个.是一家人. 林兰吩咐下人将早餐端到董冽的房间.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估算了一下时间.穿起外套出门去了. 他们都不是清闲的人.沈家人参加完孙钧的寿辰之后自然就返航.眼下.差不多也该到了. 雪未化完的地面仍旧有些湿滑.林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慢慢逛到了沈家门口.等了十多分钟.才见车灯明晃晃地射过來.两辆车子先后到达. “嫂子.你一大清早就站在我家门口迎接.让小弟受宠若惊啊.”第一辆车的车门打开.就传出沈弘爽朗的笑声.将冬天的寒气都驱散不少. 沈弘、董振涛、孙钧三人.孙钧年纪最大.董振涛次之.最后是沈弘.所以沈弘管林岚和苏韵诗称呼一声“嫂子”也不为过.不过这三人的孩子数量却是正好反过來.沈弘有一子两女.董振涛有两个儿子.而孙钧却只有孙朔一个独生子. 林岚也沒心思跟他开玩笑.拍拍大儿子董凌的肩让他回去休息之后.开门见山地就问沈弘要人:“阿弘.你们家医疗队不是有个很厉害的精神科医生吗.好像是姓陈还是什么.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有急事.”林岚着急之下也沒顾得上什么礼数.不过三家关系一直交好.礼数这些也不重要. “精神科医生.”沈弘皱眉思考了一下.“难道你指的是陈教授.研究心理学的那个.” 林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也许吧.快.电话号码、邮箱.随便什么.” 看林岚火急火燎的样子.倒是把沈弘的好奇心也勾起來了.他大手一挥.“你先回去等着.外面也怪冷的.人一会儿就到.” “谢谢.”林岚郑重其事地道谢.又把沈弘给吓了一跳.稀奇稀奇.先不说董家人先后离开孙家只留下个董凌镇场子.现在又忙着找心理医生.难道董家出什么事了. 沈弘让孩子们先回家休息.联系了陈深之后.自己带着两个人前往董家. 此时的董家.除了董振涛和董凌还在休息.其余的人都已经起床.管家开门.见到沈弘时略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具备职业素养地将人请进屋.并端來一杯热茶. “咦.你怎么來了.”林岚看到沈弘.有些吃惊.他刚飞了十多个小时.不在家休息跑到董家來干什么. “怎么.嫂子不欢迎.”沈弘悠然地呷了一口茶.清香甘甜.暖人胃腹.三人之中.数董振涛最喜欢喝茶.自然.董家的茶也是最好的. “那倒不是.我只是担心你身体.”林岚坐下之后.又问.“陈医生呢.” “从市区过來至少也要半小时.那个老家伙自从收了个天才徒弟之后得意的不得了.恨不得把毕生所学全传授给人家.整天叮嘱教导.比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还亲.”沈弘示意林岚不要心急.忽然想起半年多以前.身价的医疗队全体出动出了一趟南方.当时是小女儿沈卓荦來求他要人的.好像说是为了董家次子董冽. “嫂子.恕我冒昧.难道是小冽那孩子出什么事了.” “沒有啊.”林岚下意识就回答.“不过也差不多了.”谨言简直就是儿子的心头肉.要是谨言出了什么事.那就代表董冽也要出点什么事了. “果然.”沈弘暗自嘀咕了一句.对上林岚询问的目光.他笑着将半年多前医疗队出动的事解释了一下. 这回林岚心里的大石头更加沉重了.难道儿子真出事了. 二十多分钟以后.门铃响了.管家來通报是一名姓陈的医生.林岚连忙将人请了进來.是一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中年高个子男人.文文弱弱的样子.倒像是一名书生.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圆圆的脸上两边脸颊冻得通红.看上去跟谨言年纪差不多大. “董夫人.”陈深伸出手.不卑不亢地问好.又指指身后.“这是我的弟子.” 小姑娘也跟着陈深喊了一声“董夫人”. “陈医生您好.”林岚笑着伸出握了握.看到那个小姑娘.这就是沈弘说的陈医生的天才宝贝徒弟.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随后她抬手指向楼上.“请随我來.”之后又吩咐管家照看好沈弘.便引着陈深一同上楼去了. 沈弘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一行人的背影.放下茶杯.也跟着上了楼. 董冽的猜测是正确的.谨言醒过來以后.见到身边的南南.情绪稳定了很多.南南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妈妈.开心得不得了.抱着谨言就不撒手.董冽好不容易才把这只小章鱼从谨言身上扒下來.把下人准备好的衣服给谨言穿上. 谨言的眼里只有南南.但又好像什么也看不见.她的双眼沒有焦距地看着南南脸的方向.却又让人觉得她看的不是南南. 这样的感觉很诡异.但董冽觉得.只要谨言不再折磨自己就好. 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谨言再喂南南吃着早饭.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动作太过机械化.董冽几乎以为她已经恢复正常. 叹了一口气.他拿起另一份早餐喂给她. 谨言如机器人一般张嘴.就连每一口咀嚼的次数都是一样的.看着她这副样子.董冽心疼.却是倍感无力.好在.她愿意吃东西.不然一直打营养针对身体也不好. 房门被敲响.董冽起身开门.见林岚身后跟着一堆人.直觉地皱眉.“妈.你这是.”随后.他看到几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其中就有隔壁沈家的当家人.他礼貌地笑笑.“沈叔叔好.”对于其他几个.他只是挑了挑眉.并不说话. 沈弘原本是想跟在最后凑热闹的.不想董冽第一个打招呼的人却是他.前面的人一同将目光转了回來.他咳嗽了两声.“小冽早啊.”然后对着身前的人笑.“你们继续.继续.” “小冽.这位是陈医生.让他去看看谨言的情况吧.”林岚说. “二少爷.又见面了.”陈深微微颔首. 林岚诧异.“你们认……”也对.沈弘刚才还说过小冽半年多前借沈家医疗队的事. “谨言.”另一道声音将林岚的声音盖过去.林岚往回看.是陈深的小徒弟.不过.打断人家的谈话也着实有些不太礼貌. 仿佛意识到自己犯错.小姑娘连忙掩嘴.在老师淡淡的目光下道歉:“不好意思.” “你怎么在这儿.”董冽发话.问的正是那个小姑娘.这一回林岚就更奇怪了.这些人.儿子都认识. “我.”小姑娘左右看看.确定董冽的目光是落在自己的身上才“嘿嘿嘿”地笑笑.抬手打招呼:“大boss好~” 怎么又成了老板.林岚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已经沒有精力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复杂人物关系. 董冽侧身.将一行人让进了门. 陈深在看到床上如木偶一般的人时露出一瞬间的惊讶.但心头又掠过了然.董家二少倒也是个长情的人.那一次他为那个小姑娘治病时就看出董二少看她的目光不一般.他们俩居然还真走到一起了.而且看董夫人脸上溢于言表的担忧.董家居然允许这样的寒门小户入门.倒也惊奇. 当下看着那小姑娘呆滞的模样.陈深摇摇头.这小姑娘的命运也太坎坷了.这副模样.一眼就能看出她异于常人. 陈深先沒说话.倒是他身后的小徒弟先窜了出去.一把楼主床上那小姑娘的脖子.惊喜地叫道:“亲恨的.真的是你.”刚才听到董夫人说“谨言”.她还以为说的是别人. 房间里忽然鸦雀无声.叶希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收回了手.却也意识到谨言并沒有回应她. 沈弘先打破了沉默.“嫂子.这是你家小冽的小媳妇儿.”目光在谨言和南南身上转了一圈.感慨道.“沈董孙三家终于出了一个孙子辈的人啊.”自家的老大也太不争气了.都结婚两年多了也不整出个孙子來给他这个老头子抱抱. 林岚也不知该应“是”还是“不是”.只让陈深上前去看看谨言的情况.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诊断 (关于这一章的内容.诊断分析什么的是凛玖自己编的.请大家不要按照实际情况去思考.如果那么巧遇到专业人士.酌情吐槽哈~) “夫人.还是先把这位小公子带下去吧.”陈深指了指谨言身边的南南. “这恐怕不行.”董冽出言阻止.南南不在.谨言可能就会发疯. “二少是在质疑陈某的专业水平吗.”陈深的脸上看不清喜怒.依旧是一张扑克脸. 一只小手弱弱地举了起來.叶希珊将那两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这里.这才对着董冽解释:“boss啊.那小不点是你和谨言的.”作为和季堂一起从小长大的青梅.叶希珊仍旧对“堂言恋”抱有希望.乍一见这么大一孩子.她在心里为季堂默哀. 感受到董冽目光的凛冽.叶希珊慌忙赔上笑脸.“我沒别的意思.还是先把孩子带走比较好.不然会吓到小宝宝的.”老师治疗的时候可是简单又粗暴.真的会吓到小孩子. 陈深鄙视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这小丫头在自己面前虽然表面上恭敬.可暗地里早不知诅咒过他多少回.两人因为一些研究上的理论差异也沒少争吵过.但何时见她这么狗腿子过. 你不懂.你宝贝徒弟的亲亲男朋友就在这位大boss手底下干活.不狗腿不行.叶希珊果断装作沒看见. 果然.董冽刚把南南抱起.谨言就攥住了南南的胳膊不让走.两边僵持不下时.叶希珊咬咬牙将谨言的手指掰开.南南被董冽抱走了.谨言急忙跳下床就要追.林岚一个眼神示意.已经冲上來两个人将谨言按住. “不要走.孩子.我的孩子.”谨言失声尖叫着.撕心裂肺一般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听了都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夫人.让人将窗帘都拉上.不要透出一丝光线.”陈深通过林岚吩咐着.很快.就有人将命令执行. 陈深抬手将灯关掉.只有走廊上还有光透进來. 谨言不再挣扎.不再尖叫.按住她的人将手放开.她害怕地缩成一团.蜷在床上.口中喃喃念叨着:“不要.不要.不要……” “夫人.也请你们出去吧.”陈深礼貌地将人关在门外.只留下小徒弟叶希珊协助他. 将南南抱出房间的董冽见母亲和沈叔叔都退了出來.奇怪地看过去.林岚皱着眉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董冽來到房门前.转了转门把手.发现门已经反锁.林岚将他走后的情形说了以后.董冽愤怒地想要撞门.谨言在黑暗中呆了那么久.她很怕黑.怎么能那样对她. 顾及到怀里的南南.他拼命将怒火隐忍下來.一双桃花眼几乎要喷火. “嫂子.小冽.相信陈医生吧.”沈弘开口劝慰. 冷静下來之后.董冽也理清思绪.真是关心则乱.只要是有关谨言.他太容易失去理智.毕竟是沈家的医疗团队.况且再怎么说.陈医生确实是帮助过谨言.如今.他也不能为谨言做什么.只能是选择相信陈医生. 叶希珊与谨言关系要好.自然也会尽力医治她. 一群人焦急地等在门外.董振涛出房门看到这一副场景也有些惊讶.尤其是沈弘居然也在. “你怎么來了.”董振涛问沈弘.他不应该在家休息吗. 沈弘无奈地笑:“你和嫂子真不愧是夫妻.话都说的一样.” 对房间里的那个小姑娘.沈弘更多的是好奇.而董振涛对然也担心谨言的状况.但不如妻子和儿子那般在意.然后.两个相识多年的好哥儿们就勾肩搭背下楼喝茶去了. 楼上也有一个小会客厅.等了一会儿还沒动静之后.林岚就叫着儿子到那边的沙发上坐下等着.也想趁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南南这个孩子. 昨夜她陪了南南一夜.小不点一直哭着要妈妈.等不到妈妈又要爸爸.把她折腾得不行.简直觉得这孩子就是小恶魔转世.不过现在看着.小不点安安静静地窝在董冽怀里.甚是乖巧.林岚又觉得这小孙子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董家长孙啊. 董冽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将南南的事情说清楚.先把母亲这一关过了再说.至于老头子那边.他无所谓. 叙述的过程中.他省略了很多细节.林岚也不打断他.只是认真地聆听着. 慈爱的目光落到南南身上.林岚微笑着点头.儿子所说的与谨言说的相差无几.只不过谨言说的更为详细一些.见儿子一口咬定南南是自己亲生.脸上是故作的镇定.林岚也不多拆穿他.本來南南也确实是他亲生的嘛.只不过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知道罢了. 看到母亲这么淡定.董冽也觉得不踏实了.不过看母亲的样子.对南南倒是很喜欢. “南南.叫奶奶.奶……奶.”董冽引着南南看向林岚.耐心地教导着.最后.南南终于很给面子地嚷了一声:“奶奶.” 听得林岚心花怒放.恨不得把小不点搂紧怀里狠狠地亲几下. 在担忧中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但有了南南.时间到也不算那么难熬. 董冽房间的门终于被打开.陈深和叶希珊从屋里走了出來.林岚和董冽上前急切地一同问道:“谨言怎么样了.” 陈深并沒有急于下结论.只是说道:“夫人.麻烦把季小姐之前的诊断报告给我看一下.” 仔细翻阅过后.陈深才点点头.自顾自地说:“这就是主要原因了.”然后将诊断书递给叶希珊.“好好看看.再好好想想.” “老师.你就直说吧.”叶希珊不耐烦地催促. “你这丫头.”陈深瞪了她一眼.“那你说.” 叶希珊缩了缩脖子.不满地道:“你难道不知道‘医不自医吗’.里面躺着的人可是我的好朋友……”在陈深的瞪视下.叶希珊的声音越來越小. 躺着.林岚和董冽对望一眼.“到底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连续几天沒有好好休息.所以我用了点方法让她进入深度睡眠了.”陈深解释了一下.“夫人.二少.还是坐下说吧.” 坐到沙发上以后.林岚吩咐人端茶倒水.陈深润了润嗓子.这才说道:“先说一个好消息.”陈深故意买了个关子.看到林岚和董冽正襟危坐.“恭喜二位.病人还活着.” 董冽简直想把他拖出去揍一顿.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但这又算是什么好消息.他们要听的.是谨言的病情如何. 叶希珊也是不满老师这样捉弄人家.她翻完诊断书之后也很快得出结论.然后一屁股坐下将陈深挤到一边.解释道:“谨言还活着.已经算是个奇迹.所以.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顿了顿.她接着说:“首先.正常人处于黑暗中.不超过24个小时就会精神崩溃.除非其意志力极其强大或是有什么能让其转移注意力的东西.从夫人给我们的消息中來看.谨言处于黑暗之中已经超过了24个小时……” “36.”陈深纠正. 叶希珊瞪了他一眼.“其次.谨言在这段期间经历了流产……”顿了顿.她忽然觉得有些难受.鼻尖酸酸的.眼前出现一张纸巾.她对董冽说了声“谢谢”.调整了一下情绪.“就算是正常情况下的流产.只要身为母亲的人还有人性.也会觉得难以接受.何况谨言是处于黑暗之中.因此也就更加难以接受.容易出现有关于未出世孩子的幻觉.” 董冽点头.所以谨言才会一直念着“孩子”. “由于长期处于黑暗之中.她会对黑暗环境产生严重的恐惧感.但同时的环境又让她已经习惯.她也在惧怕着光.” “寒冷、饥饿也超过了36个小时.多重因素作用下.谨言还能活着.真的可以算是个奇迹.”叶希珊说着.眼眶已经湿润.若是其他人.她还能够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可是.现在生病的人说自己的好朋友啊. 她听赵启说过.董boss应该已经和谨言修成正果了.当时她也为谨言高兴.可是现在看來.谨言在跟着董冽以后居然会遭遇这么严重的事故.心里不禁对董冽有些愤然. 董家声名显赫.难道是董家的仇人对谨言下此狠手的.不然.谨言又哪会招惹到什么人. “不错.”陈深的这两个字.算是肯定了叶希珊的分析.也是对弟子难得的夸奖. “季小姐的身上有很多伤痕.可以断定.那是由她自己造成.因为长期的精神折磨让她几乎崩溃.她需要用一些特殊的方法來让自己保持清醒.这些方式中.最常见的一种就是自虐.如果救援再晚一步.季小姐可能已经承受不住而自杀.”陈深做了最后的补充. 每听一句.林岚的心就凉一分.手中的绢布几乎被她扯碎.今天.必须要审出究竟是谁做了董家的背叛者. 董冽也是心寒万分.又对那个对谨言狠心下手的人满腔怒火.他强压着.问陈深:“能治好吗.” “季小姐这种情况.很难医治.要么.她会这样一辈子.疯狂、自虐.伤人伤己;又或者.在某一个契机之下.她会突然好转;又或是.在得到良好的照顾下.随着时间逐渐恢复.” “你不是会催眠吗.”董冽想起第一次见陈深时的情景.“你利用催眠让她忘记那些事情不可以吗.” “催眠需要被催眠者高度配合.效果才能达到最好.季小姐目前的情形.加上之前坠楼所产生的影响.这样的记忆太过深刻.很难轻易消除.以她现在的状态.非但不会配合.而且还相当排斥任何靠近的人.若是强行催眠.可能会起到反作用.除非……”陈深皱眉.不想说下去.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地位 “除非什么.”董冽问. “除非借助药物.”陈深推推鼻梁上的眼睛.申请前所未有的严肃.“但那些药容易让人上瘾.并且对身体也有损害.” “那肯定不行.”董冽一口否决. “嗯.我本人也不提倡这种方式.药物容易让人上瘾.且对身体有一定损害.季小姐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承受不起这样的伤害了.抱歉.” 陈深带着叶希珊走了.临走前.叶希珊把董冽拉到一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上许多的男人.而且又是男朋友的boss.叶希珊倍感压力.但她还是直起身扳.仰头怒瞪着董冽.“在明城的时候谨言才受过伤.现在又受到这样的打击.你知不知道她会疯的.我听赵启说你们俩在一起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谨言是个很好的人.你要是敢扔下她不管.我就……我就……” “我就”重复了好几遍.叶希珊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威胁话语.而且.董冽这张冰冻三尺的大黑脸实在是让人亚历山大. “只要你不再动什么手脚就好.”董冽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漠然地走开了. 叶希珊傻了.然后愤怒了.什么叫“你不再动什么手脚”啊喂.好吧.在明城的时候她是用了点手段让谨言忘记了“林江南”这个人.要是她早知道林江南就是董冽**oss.就算是季堂再怎么求她她也不干. “喂.我做的事和说的话都跟赵启沒关系啊.”叶希珊对着董冽的背影大声喊道.她得罪董**oss也就算了.可不能让她们家赵启受到牵连. 董冽回到房间.谨言还在沉睡.呼吸均匀.如果不是瘦削的双颊和满身的伤痕.她好像.还是原來的样子. 手指轻触她的面庞.他上床抱着她.和衣而眠. 董冽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起身一看.是谨言的手机..董振涛已经将手机卡还回來. 因为怕把谨言吵醒.他赶紧将手机按掉.然后才看到屏幕上闪动的是“妈妈”两个字. 扭头看了看依旧安睡的谨言.董冽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妈.公司开会呢.有什么事你发短信吧. 他在乎谨言在乎了这么多年.她的语气和习惯.他都能模仿个大概. 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季氏夫妇吧.免得他们担心. ..囡囡.你不是今天的飞机吗.东西收拾好了沒有. 董冽一怔.他都已经忘记了.原本定的机票就是今天下午的. 可是.谨言现在的样子.怎么回去. 将手机退回主界面.接着又有短信提示音.是顾慎行.也是询问谨言准备好回家沒有.要不要他开车來接然后一起走. 还有凌安之的消息.也是类似的内容.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董冽一一回复.说暂时还走不了.乱七八糟的理由编了一堆.总算是蒙混过关. 马上就是过年.谨言再怎么“忙”.再怎么“有事”.也不可能不回家过年. 谨言总说她不喜欢过年.因为每次过年前的大扫除他爸爸总要叫她将家里的玻璃全都擦干净.特别累人.她坠楼那次.好像就是因为擦玻璃吧. 打扫了那么多年都沒有出过什么事.偏偏去年出事了. 今年少了谨言的帮忙.季氏夫妇二人不仅要守着小商店.还要打扫卫生.肯定很不方便.想了想.董冽打电话给赵启.让赵启以谨言的名义雇家政公司的人去季家帮忙打扫卫生. 谨言回家的事.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在这几天里.他要尽力让谨言的情绪稳定下來. 卓雅之然打算在年前再出一批以春节为主題的礼服.原本是决定让董冽设计主打.可是眼下谨言出事.他根本无心作品.便推脱掉了. 沈卓然对此很是恨铁不成钢.可是在看到谨言痴傻的模样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心里依旧对谨言存在怨念.如果不是她.董冽也不会受到这么多的限制. 无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董冽一心照顾谨言.其他什么事也不做.就算谨言伤人伤己.他也无怨亦无悔地陪着.受着. 这段日子.是董冽这几年來在家里待的最长的日子.可是林岚却怎么也高兴不起來. 除去谨言还沒恢复.儿子也无精打采之外.关于谨言被关在地下室的事情.也沒有头绪. 东南角别墅的监控已经损坏.而且据审问的结果來看.董家和沈家还有孙朔离开庄园的那天.林岚确实是把人都叫回來仔细叮嘱了一番.让好好照顾住在别墅里的季小姐. 可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就下起了大雪.走路都变得很不方便.最常出现在东南别墅的佣人林嫂就打电话到东南别墅(电话只能接打到董家).说起下雪的事.季小姐说既然下雪就不用麻烦他们再返回了.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一早管家吩咐人铲雪.一行人就匆忙赶往东南别墅.可是就找不到季小姐了. 当时先生和夫人还在飞机上..于是管家就吩咐人先行寻找.然后再通知夫人. 管家是信得过的人.找管家证实了之后.林岚也是一筹莫展. 让人又再仔细询问那天晚上还有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发生.大家也都说沒有. 突然.有一个年轻的小女佣站了出來.说那天晚上她见到佣人阿霞熬了一锅鸡汤.她闻着鸡汤很香.就想偷喝一点.阿霞发现后把她骂了一顿.说是鸡汤是为贵人准备的.不能随便乱动. 小女佣说:“夫人.那天.董家和沈家还有孙家的孙朔先生都离开了别墅.现在想想.庄园里与董家有关系的贵人.除了梁小姐和夫人叮嘱过要仔细照顾着的季小姐之外.应该沒有别人了.第二天就是阿霞休假的日子.我当时还以为阿霞是想偷用家里的好食材熬汤偷偷带走.我刚到董家.也不敢多说什么.所以就……” 林岚抬手.制止了小女佣越來越微不可闻的声音.小女佣低下头退回了人群中. 阿霞……庄园里的人虽然多.可是林岚对这个阿霞还是有印象的. 董家每天的饭菜都是营养丰富又均衡.除去专门的师傅调配食材分量之外.还需要有人來掌握火候和烹饪.阿霞.就是其中的一员.她在熬汤方面特别有一手.林岚也确实吩咐过阿霞要给谨言熬一些滋补的鸡汤. 说起來.倒是好几天沒见到阿霞了. 她休假的时间已经结束.可是人还不见回來.心虚.逃跑. 林岚吩咐一批人去追查阿霞的下落.然后便抬手解散了众人. 有南南的陪伴和董冽的精心照料.谨言的情绪已经日趋稳定.现在的情况已经演变成只要董冽或者南南一不在身边.她就会开始乱吼乱叫.变成之前的癫狂模样. 董冽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林岚有时候将南南抱走.只要有董冽耐心哄着.谨言倒也不会哭闹. 董振涛将一切看在眼里.跟林岚抱怨过不止一次.“堂堂一个大男人.整天守着一个疯女人.沒出息.” “你少说两句吧.那孩子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说到底跟董家也脱不了关系.”林岚抱着自己的大孙子.又怀着对谨言的愧疚.对儿子的做法倒也不予置喙.两个大活人而已.董家也不至于养不起. “我看那季谨言.就是个祸害.三十而立.你看看你那宝贝儿子.都三十岁的人了.他都立什么了.以前我送他去最好的经济学校学经济.他倒好.背着我搞小动作去学人家做裁缝.现在又整天守着一个女人什么也不干.他真当董家成了他的提款机了.”董振涛越说越气. “什么裁缝.人家那是服装设计.”林岚抱着南南开心地哄着.也懒得理他.但还是不免为自己的儿子正名一下.“再说.他花你什么钱了.从小到大他花你的可都是还给你了.” 董振涛一时找不到话來反驳.看到南南那双与董冽小时候一模一样的眼睛.又是一阵恼火.“你也是.整天抱着这野孩子.真当他是你孙子啊.” “本來就是我孙子.南南乖.我们不理这个不讲理的老爷爷.”林岚哄着自己的宝贝大孙子.转头对丈夫说.“死鸭子嘴硬.南南房里那些玩具都是谁买的.” 董振涛瞪圆了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半晌之后.气呼呼地将头扭朝一边.这能怪他吗.不论是商场中还是生活中.不少好友都儿孙满堂了.他是整天盼着家里这两个儿子赶紧娶媳妇生孩子.让他能有个大胖孙子抱抱.老大都32的人了.婚还沒结.老二又从來不听他的话.整天跟他对着干. 如今突然冒出个小不点.虽然嘴上不乐意.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他已经查证过.南南确实是流着董家的血.自然更是宠爱.这可是董家的第一个孙子呢. 但董振涛也奇怪.孩子跟季谨言却是沒有血缘关系.难道说.董冽还有别的女人.可是.看他对谨言那丫头死心塌地的模样.也不像啊. 他是不可能去问董冽的.他这个儿子.不把他气死就算好的了. 南南的事毕竟已经过去很久.只要他是董家的孩子.母亲是谁也沒大有所谓.不过.谨言的事.关乎董家.是一定要追查到底的. 寒冬腊月的.谨言的状态也不适宜出门.林岚就干脆吩咐人专门腾出几间屋子來.将一些治疗和检查身体用的仪器统统都搬到家里來.董振涛对此表示很不满意.但家里的其他人沒有一个跟他同仇敌忾. 林岚和董冽自然是在他的对立面.他企图去说服老大董凌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结果董凌干脆就推说公司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沒工夫再管其他的事. 于是.身为一家之主的董振涛彻底郁闷了.自从季谨言进了这个家门.他在这个家里是彻底沒地位了.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反应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谨言回家的事已经不能再拖. 程兰已经打过好多次电话來.有时候是董冽推脱有事.发短信回复过去.到后來谨言情况好了一些.能开口说话时.董冽开着免提.在一边一字一句地教谨言回答妈妈所说的话. 好在谨言平时也不经常打电话回家.每次通话的时间也不会很久.程兰虽然觉得女儿有些奇怪.但终究归结成女儿太累.心疼了一番之后.虽说有些担心.但也沒太多想. 董冽连续几年都沒在家过过春节.林岚本想趁此机会将儿子留下來一家人跨年.可看到谨言的模样.也知道儿子心思不在于此.便只帮儿子尽心照顾好南南. 思來想去.林岚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一家人好不容易聚齐一次. 看董冽的架势.是非要陪谨言回明城.林岚想了许久.一拍大腿.决定今年春节全家出门度假.目标就是南方的明城. 这些年因为生意上的事.国外跑了不少次数.祖国的大好山河却沒好好游览一番.董振涛虽有微词.但最后还是点头同意.董凌表示无所谓.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來. 董冽有些反对母亲的做法.但想想也好.如果全家一同前往.董家有私人飞机.可以直接从庄园出发.还能省去來回奔波. 临行前一天.谨言做了一次里里外外的身体检查.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好得差不多.有的已经彻底痊愈.稍大一点的也都结痂.只身恢复了的地方始终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发白的一条.是新肌肤生长出來的现象. 所幸谨言不是疤痕体质.不然这些伤痕还真有些难办. 至于现在这样.有的是治疗疤痕的药.有董家在.自然是要准备最好的祛疤药品.不出几天.她的皮肤又能像原來那样光滑如初. 只是.她身上的冻伤需要好好护理.尤其是脚踝和膝盖的关节处.还有手上.这些地方本來就比较容易受冻.直到现在.看上去还是有些青紫.这是冻伤的后遗症.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平时必须小心护理.不然.以后每年天气骤冷.这些地方也许会不好受. 周医生早已为谨言做过详细的检查.说幸好流产流的很干净.**内并沒有胚胎残留.不然还得做刮宫手术.谨言又得受一番苦. 行医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有的.周医生也能看出來.孩子的流产是意外.不然.她是非常不赞同流产这种行为的.虽然在董家面前.她也沒什么话语权.但在她看來.为医者.是该救命.而不是害命.哪怕是未成形的胎儿. 董冽认真聆听的模样得到她不少好感.她对董冽细说谨言的情况:“流产后的出血症状已经有所好转.一开始的大出血主要是因为药量过大.沒有及时得到照顾.只不过.病人若是以后再怀孕.千万要小心照顾.不能再有流产行为.否则很可能会造成习惯性流产.很难再有孩子.” 陈深也來为谨言做心理方面的检查.这一次.他是一个人前來..叶希珊已经回家过年. “……季小姐虽然看上去什么也不知道.只存在于自己的世界里.但她心里其实是有感觉的.多让她接触一些亲近的人或事物.带动她去回忆一些开心的事情.不要让她受到不好的刺激等等.这些都有利于她的恢复.” 这些來为谨言检查的医生.沒说到一条注意事项.董冽就认真地用笔记下.林岚看了都感慨万千.身为母亲.她都沒得到儿子的这般待遇啊.看了看双目空洞的谨言.她摇摇头.直叹傻人有傻福.她都有些嫉妒了.当然了.她也希望谨言能够快点恢复.不然董冽也不能再做别的了. “二少.你这么用心.假以时日.季小姐一定可以恢复如初.”陈深也很佩服董冽对谨言的关爱程度.男人能有这份照顾女人的心思很是难得. 当晚吃过晚饭后.董冽开车回市中心的公寓.收拾一些东西.谨言早就买好的年货还放在那儿. “要不然就别去了吧.那些东西.我们早已经准备了一大堆.”林岚劝着儿子. “不.”董冽摇摇头.“那些都是谨言为父母精心挑选的.”谨言如果清醒着.也希望能够亲手把自己买的年货交到父母手上.虽然不贵重.却总归是一份心意. “可是……”林岚看看谨言.不知道该怎么说. 谨言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在她的世界里.只有董冽、南南.还有她自己这三个人. 有董冽和南南在.她才不会那么的害怕.尤其是董冽的存在. 她的孩子.那个血肉模糊的婴儿.出现的次数越來越少.但也不代表不会出现.偶尔有的时候看到南南.她就会想起那个可怜的孩子.所以有时候.她是有些害怕见到南南的.但若是不见.她又会着急. 董冽却不一样. 可以说.董冽已经成了她所有的依靠.她离不开他. 只要他一不在.她的世界里又会变得沒有了色彩.只剩灰暗. 每天.她都紧紧地抓着董冽的手.深怕一放开.自己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董冽知道母亲担心的是什么.谨言现在无论干什么都不愿意放开他.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大可以无论去哪儿都带着她. 以前.他甚至有些讨厌谨言的过分自立.不愿意对他敞开心扉.不愿意对他撒娇依赖……现在的情形.他倒是觉得高兴. 他成了她唯一的依赖. 带着谨言回到了市中心公寓.打开门.沉闷的空气扑面而來.他去将窗户打开一点透透气. 因为定期让人來打扫过.所以虽然好一段日子沒人居住.但屋子里却是一尘不染. 屋子里的暖气充足.一点也不会觉得冷.董冽将自己的大衣脱下.再帮谨言脱下她的. 看着眼前的物资.谨言的神情出现了一秒的呆滞.许久以來的第一次不再死抓着董冽的手不放. 董冽大喜过望.也不拦着她.只是跟在她的身后随她一步步往里走去. 客厅、厨房、卫生间、卧室.她一间一间地逛了一遍.最后到了客房. 客房……脑袋里闪过一些暧昧的片段.可是却看不真切. 谨言爬到床上.将被子拉起來披到自己身上.然后拍拍床.示意董冽过來坐下. 坐下以后.她用被子也将他包裹在内.把他冰凉的大手抱过來捂在自己怀里.然后仰起头.对他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 董冽一怔.这一幕.跟那天晚上.何其相似. 那一晚.他完完整整地得到了谨言. 想到这儿.记忆纷涌而至.看着谨言露在空气中的脖颈.因为衣领宽大垮下而露出的半边肩膀.他很不厚道地吞了吞口水. 尤其是……尤其是……她将他的手抱在怀里.这样坐在床上的姿势.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胸部…… 即便是隔着一层薄薄的海绵.但他又不是沒有感受过.他深知海绵之下的触感是何其的美妙. “谨言……”他忍不住柔声叫她的名字. 她抬头.因为心理创伤还沒有恢复.整张脸上沒有一丝表情. 这些天在董家.林岚整日为了谨言的身体操心.总吩咐让人做出各种各样的大补汤.谨言的小脸已经恢复了圆润. 此刻.她就这么看着他.眼神空洞而麻木.沒有丝毫的情绪. 他挣脱她的手.将她狠狠地抱进怀里.她不反抗也不回抱.就那么任他抱着.就算是他勒在她腰间的手将她箍的发疼难受.她也像是沒有感觉一般. 怀里的人明明散发着温热.可是.却像个沒有灵魂的木偶. 他松开她.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下去. 每次亲吻.他总喜欢睁眼看着她在自己怀里脸红的娇羞模样.有时候她偷看他.发现他睁着眼睛.就羞恼地骂他不认真.抬手蒙住他的眼.于是.他才将眼睛闭上.细细感受她的甜美柔软. 她依旧是沒有什么反应.眼睛睁得大大的.与他对视着. 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习惯.觉得有些别扭.可是他执拗地不肯放开.她的唇仍旧香甜柔软.可是.他却沒有了当初吻她的心境. 心底突然有些气不过.他轻咬她的嘴唇.她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又变得面无表情. 董冽执意不肯放开.也不知过了多久.嘴唇都有些发麻了.看着谨言如木偶一般的样子.他不禁生出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他失望地垂下眼睑.扣在她后脑勺上的手刚要松开.忽然.谨言的眼睑颤动了几下.最终闭上了眼睛. 她有反应了. 董冽欣喜.更加用力地吻着她.舌尖灵活地撬开她的唇齿.勾住她的一起共舞. 她的手渐渐攀到了他的胸前.揪着他的衣服.圆润的小脸开始泛红. 得到了回应之后.董冽的心情更加激动了.手开始变得不安分.刚抚上她的胸前.他就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发 “季小姐的身体还很虚弱.尤其是经历过流产.要行房事.最少也要等她身体恢复一个月以后.” 这是周医生为谨言检查完身体之后.特意将他拉到一边叮嘱的. 这段日子谨言一直不见好转.他也沒心思想那些事情. 可现在.在这个房间里发生过的一幕幕.记忆犹新.谨言又终于有了反应.一切的一切.仿佛水到渠成. 谨言偏头看着他.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下动作. 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快乐.他大可以不顾一切进入她的身体横冲直撞.可是那样.损害的是谨言的身体.他绝对不会去做. 谨言对男女之事有记忆.但以她现在的样子.那些事无关情和欲.只是它们曾经出现过在自己的记忆里.并且她当时好像并沒有不开心.反而享受其中.所以.她就那样做了. 她只是按着自己的记忆去完成一件会让自己快乐的“工作”.而不是真的想做. 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一下.董冽赶紧转移注意力让自己灭火. 谨言沒感觉可不代表他沒感觉呀. 这可真是……自作自受. 快速收拾完一切回到庄园.林岚让人将东西搬进屋子.这才回头看刚进门的两人. 怎么说呢.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啊.林岚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人.娇小玲珑的谨言站在董冽跟前就像个孩子一样. 谨言虽然沒有倾国倾城之姿.但长得也还是娇俏可爱.这两人往跟前一站.林岚总有种董冽带着儿女回家的即视感. 林岚郁闷了.自己家的儿子明明长得高大帅气.英俊迷人.三十岁的人就跟二十岁的小伙子一样.可跟谨言仔细一对比.沒有最年轻.只有更年轻. 不过很快她就释怀了.毕竟两人之间差了近十岁嘛.而且她偷偷找人算过.这两人的属相无论从谁看.都是最般配的. 见董冽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林岚就接了过來.问:“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吧.”董冽无精打采的.牵着谨言坐到沙发上. 林岚将袋子里的东西掏出來.软软的一团.俨然是几条手工针织的围巾. “你买回來孝敬我的.”林岚诧异地问.围巾他们又不缺.再说了.她买的那些可比这些好看多了.这几条每条的织法有些不一样.颜色也不相同.长短也有些差异.看着还不错.但跟她买的那些比起來.还是差远了.儿子这是什么眼光嘛.林岚对儿子的眼光很是不屑. “你儿媳妇闲着沒事织的.”董冽沒好气地回答.对母亲的挑剔表示不满. “儿媳妇.”林岚楞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董冽说的是谁.眼里的不屑顷刻间就换成了惊讶.“谨言.沒想到啊.现在的小姑娘还有这样的手艺.这围巾织的真不错.还织了这么多.咱家一人一条还剩两条.正好带去明城给谨言的爸妈.呵呵呵……” 林岚说着.对谨言的好感又多了几分.目光转向谨言的那一刻.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谨言这是……笑了. 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虽然不明显.但整张脸的线条都变得柔和. 再看董冽.依旧是一副郁闷不已的表情.几秒之后.林岚瞬间明白了儿子脸上那是什么表情了..欲求不满. 林岚乐了.他们几家的孩子从小都得到良好而严谨的教育.凡事都是喜形于色.厌藏于心.本來吧.走入社会以后.这样的做法才是最好的.也是让对手最沒底的.但同时林岚也觉得.孩子们的乐趣都沒剥夺了..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整天就像带着一副面具生活. 大儿子董凌从小到大时时都是带着微笑.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公司.气急了最多也就是面无表情;小儿子董冽长大以后因为跟父亲闹矛盾.不愿意回庄园.整日在外面瞎跑.一回到家就经常是怒气冲天. 那些丰富的表情.林岚还真是沒见过他们流露过多少. 她以前也一直沒留心过.现在仔细想來.谨言住到了董家的这几天.董冽脸上的表情也多了起來.各种各样的情绪流露.整个人都比之前生动了许多. 她知道.是小冽先缠上的谨言. 起初.她也怀疑过.认为是谨言对董家图谋不轨.可是短短的相处.她发现谨言根本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最重要的是.有了谨言的董冽.才是一个情绪正常的人.唉.就是不知道董凌什么时候也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呢. 虽然心知肚明儿子郁闷的原因是什么.但这段日子都沒出现过这样的表情.偏偏今天两人出去了一趟就变成这样.林岚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小冽.你郁闷什么.” 董冽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过情绪外露了.将面部收敛成面无表情之后.以一种诡异的平淡语气对林岚说道:“妈.你最喜欢吃松子桂鱼是吧.我有沒有告诉过你谨言的厨艺很好.只要我说什么.她就算是不会也能照着食谱给我做出來.尤其是有一次我无意间说出我妈最喜欢的一道菜是松子桂鱼之后.她就尝试着做过好几次.那味道可不是一般的好.” “谨言是南方人.自然也按照他们那里的饮食习惯稍微做了一下修改.最后.做的甚至比那些大厨做的还要出色.” 林岚是皖南人.林家是江南世家.这也正是为什么董冽会给自己化名为林江南的原因.一方水养一方人.尽管已经嫁到北方多年.可她最爱的还是江南菜.但是.无论厨师怎么做.总觉得有些不正宗. 自己最喜欢的菜色.如果只能吃到不正宗的.那还不如不吃.留住心里那一点美好的念想.说起來.她也有好几年沒吃过这道菜了. 听董冽这么说.她倒真想尝尝谨言的手艺了.现在会做饭的小姑娘不多.谨言能下厨已经实属难得.更何况看董冽的样子.仿佛真的是回味无穷. “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你暂时是沒机会享受到了.”董冽说罢还露出一种很为母亲惋惜的样子. “你这臭小子.”林岚瞪他.这臭小子难得说一句这么长的话就是为了气她. 随后.她在鄙视董冽的过程中也彻底明白了他为什么郁闷了..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不过她很快又平衡了.她是看不见也吃不着.就能靠自己想想.可臭小子那是看得见吃不着.尤其这肥肉还在嘴边.可就是不能吃.那可比她难受多了. 林岚拿着一袋子围巾美滋滋地走了.董冽继续郁闷着将谨言带回房间. 前几天沒想过这档子事.也沒什么感觉.谁知道今天一冲动.这火就灭了又燃.灭了又燃.以前沒吃过.忍一忍就过去了.可如今他都不只吃过一次.自然深知小丫头的美好. 想想今天晚上谨言这块香饽饽还要窝在他怀里睡觉.董冽就一阵憋屈. 唉.这样对身体不好吧. 叹了口气.竭力隐忍着给谨言洗漱.董冽一把谨言抱上床就用被子将她从头盖到脚.恨不得把她裹成粽子.还是死活拆不开绳儿的那种.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阳光普照.沒有了乌云的遮蔽.凌冽的寒风愈发地猖狂.狠狠地吹刮在每一个在室外行走的人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 沈弘饭后出來消食闲逛.见到董家的人从老到小.每人脖子上都围着一块厚重的针织围巾.这么整齐的画面.还真是难得一见. “二哥.嫂子.这都快过年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沈弘奇怪地问道.以往都是沈栋两家人一起过年.今年一看这阵势.董家是全家出动啊.而且.脖子上那块围巾怎么看着这么怪异.搭配着每个人身上高档时髦的穿着.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董家老二不还是服装设计师吗.居然也能容忍这样的奇葩组合. “今年我们打算去度假过年.”林岚笑着答道.“一家人难得齐聚.出去散散心.” “哦~”沈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今年董家老二居然在家.确实难得.“嫂子.你这围巾……挺特别的.”沈弘沒好意思说不好看. 沒想到林岚一听.瞬间嘚瑟起來.“当然特别了.这围巾可是纯手工制作.十分保暖……唉.算了算了.像你这种沒有一个心灵手巧的儿媳妇的人是不会懂的.对了.小凌快把南南抱过來.”林岚对着身后的大儿子招呼.“南南.叫爷爷.” “爷……爷……”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南南又把小脸埋进厚厚的围巾里. 这回可是真刺激到沈弘了.两年前他还得意自己儿子是三家中最早娶媳妇的.可盼着盼着.就是不见儿媳妇的肚子有什么动静.此刻看到林岚脸上明摆着的炫耀.他那个羡慕嫉妒啊. 第一年催吧.儿媳妇说学业为重.她马上要出国交流学习.不方便生孩子;第二年催吧.儿媳妇又说她要经常出入实验室.有辐射.怀孕对孩子不好.一拖就到了第三年.沈弘只盼着她赶紧学成归來为沈家传递香火.两人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生个孩子了. “跟你直说吧.这是我们家宝贝儿媳妇谨言特意为我们亲手织的围巾.心意无价.暖和到心窝子里去了.”林岚发射了最后一击. 沈弘的好心情彻底沒了.他们家儿媳妇整天就惦记着搞科研.哪有心思干这些.沒关系.他儿媳妇是国家栋梁.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你们要去度假.那就趁早出发吧.一路顺风啊.我就不送了.” 于是乎.董振涛在终于在后代问題上扳回一局的好心情下.看谨言越來越顺眼.搂着自己的老婆笑吟吟地和沈弘道别.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表哥 出发时北方是寒风凛冽.三个小时的飞行过后.看窗外已经是一片湛蓝. 四季如春的明城.在南城依旧是冰天冻地的日子里已经开始回温.似乎不受寒流的影响. 飞机降落在明城机场.刚出机舱.与南城温度相差甚大的温热气息扑面而來.倒显得脖子上的围巾有些多余. 一路穿过回各种廊通道.又乘坐向下两楼的手扶电梯.早已经回到明城的赵启开着那辆风骚的红色小法已经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等候. 显然董冽是根本沒有把除了他、谨言和南南以外的三人考虑在内. 四座的车型.他们“一家三口”加上赵启.刚好. 就连林岚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长心呢.好歹这也都是他的家人吧. 董振涛怒气喷薄.恨不得把眼前这辆跑车给卸了.董凌依旧是表情淡淡.他早猜到弟弟会來这么一招.所以早就做了充足的准备. 赵启虽然是董冽引荐进董氏的.心也跟着董冽.可是他终究是董氏的员工.而董氏现在的掌权人.是董凌. 就在董振涛爆发之际.赵启又恭敬地引着他们走过两个车位.一辆宝马suv停在那里.司机下车.微微俯身.“董事长、夫人、总裁.” 身后不远处突然传來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刺耳的声音.一道红色像闪电一般从他们身边窜了出去.其他人还在目瞪口呆之中.董凌从司机的手上夺过钥匙.“爸、妈.上车.你们俩.打车.报销.” 简短的说完.董振涛和林岚快速打开车门上了后座.赵启和司机苦笑着对视一眼.脸上强装出微笑目送跟前的宝马绝尘而去. “赵哥.真打车.”年轻小司机苦着一张脸问.“机场到市里打车得一百多呢.我就带着二十块.” 赵启拍拍他的肩.一脸沉重.“你比我有钱.”他掏了掏口袋.果然.十九块五毛.不对.还有一个一毛的钢镚. “赵哥……”小司机也是无语了.机场大巴都还得二十五块一个人呢.这董事长一家也太不厚道了.说好了让他们來当司机的嘛.正放年假呢.睡个午觉匆匆忙忙出发.钱也沒带多少在身上. 赵启也是郁闷.董冽果然是不高兴了.可沒办法嘛.毕竟董凌才是他目前的大boss.不过.混社会这么久.哪儿能沒有点后招呢.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带着小司机七拐八拐到了另一边的停车位.打开车门舒舒服服地坐进去.“师傅.市北区嘉园小区.” 小司机惊喜地看着.“还是赵哥你厉害啊.可是咱不是沒……” “打住.”赵启抬手拦住他要说的话.以一个前辈的眼光看着憨直的小司机.“傻孩子.上网叫车.网上支付.” 董氏旗下的景瑞大酒店遍布全国一二线城市.林岚原先制定的计划中.他们一行人到了明城之后.就到景瑞大酒店下榻.反正酒店是自家的.住也不花钱. 董凌握着方向盘一路尾随前方的红色魅影.紧咬着不放.听到母亲说出原计划后.他勾唇一笑.优雅至极.“妈.你就不想去你儿子家住.” “你在明城买房了.”林岚下意识地问.然后又觉得不对.“你是说.小冽.” 董凌笑笑不予置否. 红色小法一路飞驰.可董冽终究是不敢将速度加到道路所设的极限.因为.他还要顾及谨言河南岸母子俩.董凌就是吃准了他这一点.才有自信能紧跟着不放. 董振涛和林岚身体素质都很好.这点车速对他们來说还是小意思. 明城的道路甚至比南城还要拥堵.下了机场高速以后.车流量变大.董冽和董凌都不得不将速度降了下來. 再加上红绿灯的干扰.一路走走停停.差不多一个小时.总算是到了嘉园小区. 董冽将车子停进车库.得意地笑着.“不好意思.车库太小.只能放一辆车.” 董凌也不含糊.将车子就停在董冽的车库门前.只要这辆suv不走.他的红色小法也别想走. 眼眸中闪烁着威胁的光芒.董冽眯起眼睛看着董凌.董凌却不为所动.依旧笑的优雅.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 “哼.”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董冽抱起南南.任由谨言挽着胳膊.來到门前快速刷卡进门.企图把那三条“尾巴”堵在门外.可董凌也不是吃素的.眼疾手快拦住即将关上的铁门.恭恭敬敬地让二老走在前头. 进电梯也同样如此. 电梯里除了南南偶尔发出的声音.其他人都一时无话.很快到了八楼.董冽抱着南南和谨言走在前头.后面的人他也是不想管了.來就來吧. 走廊上有一个人正翘首看着他们一行人.等走近了.那个人就飞奔过來.一把将谨言抱起原地转了一个圈.嘴里兴奋地嚷着:“哎呀老妹啊.你可算是回來啦.想死哥了.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哥给你找了个嫂子……” 凌安之吧啦吧啦滔滔不绝地说着.丝毫不理会谨言后面的那几人脸上已经是何等的惊讶.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谨言在不停地挣扎.想要逃离他热情的拥抱.这也正常.要是换做以前.谨言早就开始吼他“神经病”了. 她只是不停地挣扎.口中发出呜咽声.像是非常害怕的样子. 她一直回头看向董冽.哀求董冽快來救救她. 从小一起长大的谨言怎么可能会对他害怕到这种程度.他不是傻子.以他对谨言的了解程度.谨言这是真的在害怕. 凌安之终于放开了谨言.刚一松手.她就像兔子一样迅速溜到董冽的身后.只把一个脑袋从后面探出來.惊恐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心里微微有些刺痛.他的满腔如火热情换來的却是谨言避如蛇蝎一般的惊恐. 谨言的样子.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凌安之看了.更多的是心疼. 他好好的妹妹.他把她托付给董冽.这才几个月.怎么就变成了这副可怜模样. “董冽.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凌安之冷冷地望着董冽.也不理会他身后那几人投來的或惊讶或不屑的目光.反正都是在自己家门口.怕什么. 谨言是他最疼的妹妹.董冽应该给他一个交代. 董家的人.走到哪儿不是被人恭恭敬敬地对待.眼前这个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董振涛看到自己的儿子受到质问.心里觉得很不舒服.当即就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看他和季谨言亲热的样子.想來应该是季谨言的熟人朋友一类的.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况且.这拦在门前不予避让的架势着实太无礼.市井小民. 林岚拉拉董振涛.上前一步.向凌安之善意地笑笑.然后问董冽:“小冽.这是你的朋友吗.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这一说话.倒把现场剑弩拔张的气氛缓和不少.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点常识.凌安之还是懂的.他也看得出來.那些人.应该都是董冽的家人.按理说.有什么事也得等人家进了家门再说.可是事关他的亲人.他等不了. “这位是谨言的二表哥.凌安之;这些是我的家人.我的父亲、母亲和兄长.”董冽顺着林岚给的阶梯下來.为双方做了简单介绍. 原來是亲人.难怪对谨言的事如此上心.幸好不是情敌.不过林岚完全相信儿子的魅力. “凌先生.我们一路旅途奔波.尤其是谨言的身体不好.她肯定也累了.能不能先让我们进屋歇歇脚.然后再向你详细说说谨言的事情.” 不愧是董家的女主人.这一番话以谨言为借口.说的于情于理.如果凌安之再不罢休.那就是为难自己的亲人. 凌安之侧开身子让路.董家的人从他身旁走过.董冽开门.几人鱼贯而入.但谨言却是被凌安之抓住胳膊. 她不明所以地扭头看向把自己拉住的人.她用力地甩动胳膊.想把钳在自己手臂上桎梏甩掉.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她不安地看着凌安之.脑子里被人钳制住手脚强行灌药的记忆刹那间袭來.她拼命地摇着头.“放开我.董冽.董冽.”她发狂一般地叫着.眼里的泪水凝聚.“不要啊.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放开我……” 悲戚而绝望的神色看得凌安之心里一跳.手差一点就松开.他忍不住走近.“谨言.我是凌安之.我是你哥啊.” 手突然被强行扳开.凌安之抬眼.董冽将谨言搂进怀里轻声软语地哄着:“小谨言乖.我在呢……” 哄了许久.谨言才渐渐安定下來. 拳头握紧又松开.凌安之忍住把董冽暴打一顿的冲动.咬着牙问道:“谨言到底是怎么了..” “到那边说吧.”董冽转身走去.谨言则是紧紧地依偎着他. 走廊尽头是一个半开放式的天台.种植着一些花花草草.董冽就在那里.和凌安之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下谨言的状况.省去了谨言流产和自虐甚至想要自杀的细节. “谨言现在只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不认识现实中的所有人.就连我.也只是存在于她的想象中而已.” “她刚刚说什么‘孩子’.什么意思.”凌安之问. “孩子……”董冽顿了顿.脸上平静的表情终于被撕破.“我和谨言的孩子.他沒能來到这个世界上.” “妈的.”凌安之终于还是沒能忍住.“董冽你个禽兽.谨言才几岁你就让她怀孕.怀孕了你居然还让她流产了.你是不是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边说着.拳头就狠狠地砸在董冽精致的脸上. 董冽沒还手.一脸平静.倒是谨言害怕得失声尖叫.看到谨言的样子.凌安之也不敢再下手.怕吓到她. “不管谨言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好好照顾她.”董冽眉宇中透出坚定.“她的一生.我会负责到底.” “谁用的着你來负责.”凌安之气急败坏地吼.“我们要的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季谨言.” 半晌.凌安之的怒火逐渐熄灭.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语气淡淡:“明天除夕.你好好想想怎么跟我舅妈他们交代吧.” 转身离开.他知道现在谨言的身边不能沒有董冽.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见面 南方毕竟沒有暖气,昼夜温差比较大,到了晚上还是有些许的寒意,还好董冽事先准备了电热毯,倒也温暖, 董冽抱着谨言,谨言抱着南南,这一晚,睡得无比安心, 第二天,就是除夕,谨言必须回家,董冽也做好了决定,他会求得谨言父母的同意,照顾谨言一生一世, 只是,谨言现在的样子,恐怕不太好办, 董冽送谨言回家,林岚坚持要前去拜访,于是,一家子浩浩荡荡來到了谨言出生的小镇上, 得知女儿终于要回家,程兰早就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不然按照小镇上的习俗,大年三十这天是午饭随便应付,晚餐无比丰盛, 谨言现在还处于病中,到了家门口也是浑然不觉,她只知道拉着董冽不放手, 一群人在门口吹了会儿风,最后还是董冽找到了谨言箱子里的钥匙,这才开了门, 谨言家的门是一扇高大的雕花镂空铁门,开门倒是沒有声响,只是关门的时候还是会引起一阵震动, 程兰听到关门的声音,立刻就将门打开,结果一看,却傻了眼,这算上小的一行六个人,已经煮好的米饭恐怕是不够, 可是这一群人吧,除了自己的闺女还有闺女挽着的人还有那个就见过一面的孩子,其他人都不认识, 看到闺女手挽着的那个人,就是谨言住院期间经常到医院看望的那个小伙子,看來,女儿这回是认定了,都敢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手拉手了, 这小伙子虽说比谨言年纪大了多了点,可是看样子应该还算靠得住吧,毕竟谨言住院的时候也帮了不少忙,只是,他身后那喜是什么人呢, 程兰的视力有些不好,等一群人走近了,看清楚相貌以后,心里大概也猜出了七八分,只是,这拜访來的有些突兀啊,她准备的米饭应该不够,况且,北方人的话,应该习惯吃馒头,他们家里也只有大米饭而已,会不会不习惯, “舍得回來开了,”程兰笑着向女儿打趣, 可奇怪的是,宝贝女儿并沒有像往常一样俏皮地回应她, 程兰疑惑,看女儿的样子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可碍于人多,她也不好问出口, 这时,程兰的身后又站出了一个人,是谨言的父亲,季清, “谨言回來了,”他问着妻子,也抬头看去,才发现來的不只是女儿一个人,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请人进门,毕竟來者是客, “叔叔阿姨好,”董冽率先打了招呼, “你好你好,”程兰笑着回应,“这几位是,” 董冽一一作了介绍, 这回季清和程兰都愣住了,这拜访也來的也太快了,不应该是双方知会各自的父母,然后约定个时间再见面吗, 想是这么想,季清还是泡好了热茶端给客人, 察觉到女儿的非同寻常,太安静了,哪里像之前整天在家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的小麻雀, “季谨言,”季清试着叫了一声, 谨言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季清一眼,又低下了头, 这……这是不认识了, 看到女儿抬头茫然的样子,季清和程兰更加惊异, 还是董冽做了解释:“叔叔阿姨,真是对不起,谨言前段时间受了刺激,还沒有恢复,她现在,谁也不认识,” 他的脸上带着歉意,再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董家人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歉疚,不安, “怎么回事,”程兰惊得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來,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可如今女儿却出事,她不能接受, “妹妹,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我想你的年纪应该沒我大,”林岚开了口,“前些日子我们请谨言到家里做客,可是后來有些事情必须要离开一下,就让谨言自己在家,可沒想到,这就出了事,等我们回來以后,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也问不出原因,” 这一番话,真真假假,参杂其间,林岚想,还是先不要让季家夫妻知道真相比较好, 一切,要等谨言恢复之后,由谨言决定, 眼见着女儿痴痴傻傻六亲不认的样子,程兰的眼泪一个沒忍住就掉了下來, 照林岚的意思,谨言才几个小时的功夫就便成了这副样子,她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苦才会这样啊, 得益于程兰的良好教育,谨言一直是个乐观坚强的孩子,如今变成这样,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 自己好好的女儿,去别人家做了趟客就变了一副性情, 程兰也是有眼色的人,看这一行人的穿着打扮,低调中透着贵气,脸上也有着与生俱來的高傲神色,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此时,什么美人心计,宫心计,帮派斗争等等一些列在电视剧里看过的桥段在程兰的脑海中闪过,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家人离开,谨言逗留的期间,遭到了这家人的仇人报复,一看,主人不在,只留下一个客人,想必也不是一般客人,干脆就绑走严刑拷打什么的, 程兰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的,这种大户人家,他们高攀不起, “阿姨,谨言变成这样,真的很抱歉,我们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谨言可以一生幸福,无忧无虑,喜乐安康,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请了最好的医生來医治,她现在病情稳定了许多,就是一直沒有痊愈,”董冽带着歉意说道, “如果您不介意,我希望能够照顾谨言一辈子,” 董冽的眼里闪烁着坚定而诚挚的目光,到让程兰有些不知所措,求助般看向丈夫, 季清毕竟是一家之主,也有着多年的社会阅历,他沉思了一下,沉声说道:“女儿变成这样,我们很难过,说句不好听的话,谨言的病跟你们家脱不了干系,小伙子,如果你真为了谨言好,就请你对谨言放手吧,看得出來,你们是富贵人家,我们这样小门小户的人家,还是比较适合平平淡淡的日子,” “可是……”林岚还想为儿子说几句话,却被丈夫握住手拦下, 对于季清的这一番话,董振涛是无比赞同的,他自然是希望季谨言和董冽从此各安天命,老死不相往來, 至于季谨言的病情,董家可以全权负责,直到将她治愈,如果治不好,也可以让她一生无忧,安安心心过完这一辈子, 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董冽的心性, “叔叔阿姨,谨言的病情本來就该是董家的责任,可是我是真的想照顾她一辈子,我万分确定,谨言是我想要的女人,”董冽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 季清这回却是不再客气,“几位如果沒什么事的话,还是请回吧,我们自己的女儿,我们自己会照顾,至少,我和谨言的妈妈在生养她的这二十多年里,沒让谨言出过什么意外,” 这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董振涛受人尊敬多年,心高气傲的他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对待,便站起身,为自己一家人作出了表率,“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说着便要走, “振涛,”林岚语气加重,叫住了丈夫, “慢走,”季清毫不客气,仅有的女儿被他们害成这样,是,他们季家是比不过眼前这个董家,季家夫妻两人也是上过学念过书的人,知道什么叫骨气, “对了,还有你们带來的东西也都拿走吧,”他们來的时候,提着大大小小的各种包装袋,此刻就放在客厅的墙角处, 董冽握了握拳,说道:“那些,都是谨言的一片心意,” “小伙子,之前來家里打扫的那些人是你叫的吧,十分感谢,”程兰心细,请人來打扫这种玩笑话她只跟谨言说过,可谨言现在很明显不会真的做这件事,她也沒有财力,所以大概就只能是董冽了, 如果不是谨言出事,程兰还是很看好这个年轻人的, 最后,无奈之下,董家人也只能是走人,毕竟这是别人家, 谨言依旧牢牢抓着董冽的胳膊不放,董冽只好哄着:“小谨言,不要害怕,我就离开一小会儿,马上就回來了,”说着,手上有些用力,将谨言的手指扳开, 这手一松,程兰急忙将女儿搂进自己怀里细细端详着,那双空洞的眼睛,沒有丝毫的神采,让人看了心疼不已,这哪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分明就是一个沒有灵魂的娃娃, 她也赞同丈夫的看法,这样的人家,还是不要招惹为好,谁知道以后谨言在他们手里还会不会出什么事, 她的女儿命已经够苦的了,去年不小心从楼上摔下來,这一睡就是几个月,那段时间,她眼睛都快哭瞎了,仅有的这个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却出了这样那样的意外,如果女儿沒了,她也活不了了, 谨言被程兰牢牢搂在怀里,看着董冽一步步走远,那些黑暗日子里的幻觉仿佛又在眼前重现,董冽把她一个人扔在哪个暗无天日,充斥着无尽痛苦的地方…… “董冽,”她喊了一声,“你不要走,不要走,董冽,” 谨言害怕地喊着,嚷着,怎么办,董冽不要她了,她一个人,会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死去…… “董冽,”她哭喊着,沙哑的嗓音支离破碎,让人听了不由得难受不已, 季清和程兰也沒想到,女儿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就在错愕之际,程兰的怀里一空,董冽已经大步跑回,谨言趁程兰一个不注意,就挣脱扑进董冽的怀里, 董冽耐心地哄着,沒有丝毫的不耐和烦躁,渐渐地,谨言的哭声才停顿下來, 唉,程兰叹了一口气,她可怜的女儿, 高大的身影忽然一矮,季清和程兰又被吓了一跳,董冽就那么直愣愣地跪在他们身前,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请求 “叔叔阿姨,谨言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抱歉,这件事既然是因我而起,我自然该为此负责,我请求你们,让我照顾好谨言,直到她康复,如果她康复以后不需要我,我会放手让她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当然,如果她康复以后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求之不得,” 董冽一字一句说的坚定无比, “你们也看到了,谨言现在的状况,还是有我在比较好,我想要照顾谨言,不完全是为了愧疚和补偿,而是我真的想和她在一起,” “那好,小伙子,我问你,你们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那次我看你的名片,想必你也是年纪轻轻成就非凡,你图我们家谨言什么,像你这样的人,选择应该很多,为什么非要我们谨言不可呢,” 正常人面对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都会有些唯恐避之不及吧, 谨言在程兰心中当然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宝贝,可在别人看來,那就不一定了,况且她现在还痴痴傻傻的,别人躲都來不及, “谨言对于我的意义”董冽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飘忽,仿佛陷入了什么追忆之中, 谨言看到自己的依靠突然间跪了下去,她也有样学样,一板一眼地跪下去,让季清和程兰有些哭笑不得, “爸爸,妈妈~”南南被董凌抱在怀里,一看自己的爸爸妈妈不走了,就一直往爸爸妈妈那边伸胳膊,董凌无奈,只好将他放下,他自己蹬着小短腿跑到谨言身旁,抬头怯怯地看了季清和程兰一眼,低头规规矩矩地站着不敢说话, 季清和程兰又受到了惊吓,这孩子,先前一直被董凌抱在怀里,安安静静地也不说话,他们也就孩子是董凌的, 去年谨言在手术室的时候,他们就见过这个孩子,当时董冽是怎么说的來着,这孩子是他姐姐的孩子, 可现在,孩子分明是管眼前跪着的这俩叫“爸爸妈妈”, 短暂的惊诧过后,季清和程兰冷静下俩,仔细看那孩子,跟自己的女儿沒有半分的相像,跟那董冽,眉宇间倒有几分相似, 他们俩松了一口气,幸好女儿不是未婚先孕,不然非得气死不可,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既然孩子都叫出口了,难道他们的宝贝女儿是给人家当免费妈妈了,这可不行, “董冽,你给我起來,” 要不是林岚拉着,董振涛手里的拐杖早就往董冽身上招呼了, 这个不孝子,就连他亲生父母都沒跪过,现在倒好,跪别人父母去了, 季清也觉得不妥,这人家亲生父母还在呢,就跪自己跟前了,他们也是始料未及,一时间忘记了让人起來, “你先起來吧,”程兰弯下腰去拉跟前的两个孩子, 可董冽执拗地跪着,虽是矮了一截,身上的气势可沒有半分的削减, 他拉着谨言的手,回头看向董振涛,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爸爸”,然后又转头,看着季清和程兰,“叔叔阿姨,希望你们能给我这次机会,让我能照顾谨言,谨言对于我的意义,非比寻常,这么说吧,谨言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谨言若是出了事,我一生难安,”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在场的人一时间都沒了声音, 董振涛早在董冽转头喊他那一声“爸爸”的时候就呆住了, 孩童时期,小孩子对父亲有着与生俱來的一种崇敬之情的时候,董冽最多也只是恭敬而古板地称呼他为“父亲”,自董冽懂事,知道父亲根本就是不喜欢自己之后,他变得叛逆乖张,连那一声“父亲”都免了, 这么多年过去,每次父子俩见面都是硝烟弥漫,几乎把董家拆了, 如今听到这一声“爸爸”,董振涛叹了一口气,仰头望天,不再做任何地回应, 说沒有感觉是不可能的,毕竟是骨肉至亲,被自己的儿子讨厌着,董振涛的心里也不好受, 即便是他对儿子一开始就怀了不满,但也希望儿子能把他当成父亲,而不是仇人, 林岚看自己儿子跪下了,也是心疼,走上前去,“二位,我们家董冽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谨言也离不开他,那为什么不能给董冽一个机会呢,不瞒二位,谨言之前的情况更为糟糕,是董冽天天衣不解带废寝忘食地照顾着,谨言才渐渐有了好转,不管怎么说,我们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不如,就给这两个孩子多相处一些日子吧,” 季清和程兰对视一眼,一人拉起一个, “这位夫人,”程兰不好意思叫林岚“姐姐”,即便是自己确实年纪不如人家大,可是林岚保养得好,这两人站一块儿,看着程兰才是年长的那一个,“请问,这个孩子” 林岚一愣,这要是不提她都忘了,他们这些长辈阅人无数,一看自然就能看出南南跟谨言沒有半点血缘关系,即便是跟董冽,也只是脾性相似,所以眉眼之间才有几分董冽的味道, 其实如果是见过董冽小时候样子的,就能够知道,南南遗传到了董冽的眼睛,随着年龄渐长,小脸蛋儿张开了,就更是相似,眼睛简直是跟董冽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來的, 问題是,很多人都不知道,董冽的眼睛曾经受过伤做过手术,所以眼眶轮廓有了些细微的变化,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即便是变化不大,可是看上去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沒有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子女无缘无故多出來一个孩子的,此刻谨言对外界完全封闭,在场对南南真实身份知情的人,就只有林岚一个,但她不能说, 而董冽,也深深知道,绝对不能说孩子是谨言带來的,谨言连自己都还养不活,怎么可能会多养一个孩子, 其中的原因,他为了谨言可以不深究,但不代表谨言的父母不会追根究底, 谨言说过,南南是她的责任,她不会抛弃南南不管,但也暂时不能让父母知晓,否则她就完蛋了, “这孩子是无意间发现的,我们看着跟董冽小时候很像,觉得有缘,便留了下來,” 董振涛站出來圆了这个谎,不过他也沒说错,他虽然怀疑这个孩子的來历,但也确实觉得孩子跟董冽小时候有些相似,董家也确实把孩子留了下來, “谨言这孩子很有爱心,经常跟这娃娃玩,久而久之,小娃娃就把谨言当成了自己的母亲,董冽和谨言关系亲密,也就成了孩子的父亲,” 季谨言的病,是董家的责任,董冽看在季谨言的面上,好歹叫了他一声“爸爸”,董振涛年纪不小了,也想着退出江湖,过过含饴弄孙的闲暇日子,董冽如果真想和这个季谨言在一起,他也不拦着了, 说实在话,他对季谨言一开始就存有偏见,所以也就不希望她进董家,现在董冽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不如就先随了他的愿, 季谨言这样疯疯癫癫,他董振涛就不相信,董冽会沒有厌烦的一天, 如果季谨言运气好,病情康复,董冽也说了,在不在一起,由季谨言说了算,到时候,季谨言可不一定会答应跟董冽在一起, 董振涛的说辞,季清和程兰也不知真假,但既然人家愿意解释,大概也八,九不离十吧, “可是,谨言还是个小姑娘,跟你一个大男人在一起,这传出去,不太好吧,”程兰还是有些犹豫, 程兰,还不知道女儿早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贡献给了董冽, 季清和程兰生活在小镇上,观念毕竟沒有那么开放,董冽深知这一点,当然也不会用谨言已经成为自己的女人这件事來强行征得季家夫妻二人的同意, 而林岚自始至终也沒有提过谨言流产一事,一事与儿子相同,更主要的是,若是让这二位知道谨言流产过,那董冽可真就是一点希望都沒有了, “我曾经向谨言求过婚,”董冽将谨言的左手抬起來端到季清和程兰眼下,一枚钻戒正套在谨言的无名指上, 谨言的手先前一直在董冽的臂弯里,再者这突如其來出來的一堆人也让季清和程兰有些不淡定,一时也沒注意到这一茬, “如果叔叔阿姨同意的话,我希望你们能把谨言交给我,” 这一次拜访季家,是董冽和谨言早就计划好的, 谨言先前的意思,也是想让父母知道自己有了男朋友,有了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只是,现在这话是由董冽说出來, “这”程兰一时语塞,她本來也不想女儿在跟这个董冽有过多接触,如果不是看女儿目前的状况不能沒有董冽,她也不会答应让董冽照顾,可董冽这意思,是要结婚, 董冽虽然一表人才,看上去也确实是真心对待谨言,可是,这接近十岁的年龄差距,程兰不得不慎重考虑, 况且,若是谨言康复,又不愿意跟这个董冽在一块儿了,如果他们结了婚,那谨言到时候不就成了离过婚的女人,想要再嫁的话,大概会很困难, 事关自己的骨肉,程兰不得不考虑很多, “叔叔阿姨,我的确是年纪比谨言大了一些,但这也证明我的思想足够成熟,能够照顾好谨言,我知晓她的一切喜好憎恶,我知道怎么做,对她才是最好的,我经济独立,有房有车,更有一颗爱谨言的心,我的家在南城,但如果你们不向谨言离家太远,我可以在明城发展,如果你们放心不下谨言,可以搬來和我们一起住,监督着我,总之,我会用行动证明,我对谨言的心意,” 就像是事先演练过一般,董冽说出了长长的一番承诺,最后,他顿了顿,握紧谨言的手,“请你们,把谨言交给我,我发誓,绝对不会伤害谨言一分一毫,永远不会辜负她,”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美克文学-)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婚事 见季清和程兰还在犹豫.董冽转头看向自己身边是我谨言.微微俯下身子.对上她空洞的双眼.轻声说道:“小谨言.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谨言当然是沒有什么意识的.董冽这么一问.倒是给了季氏夫妇一个台阶下.却给自己惹上了麻烦.万一谨言不说话.或者给出的是否定的答案吗. 董冽当然知道这是兵行险招.他在赌. 如果谨言开口说话.那么季家夫妻二人自然再不会有什么话说. 沉沒在蔓延.董冽弯着腰双手分别握住谨言的双肩.期盼着谨言能说出一句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谨言的身上.林岚不禁为儿子狠捏一把汗. 谨言的眼睛像是沒有焦点一般望着董冽的方向.迟迟不曾开口.董冽又问了一句:“小谨言.想和董冽在一起吗.” 空气静谧得仿佛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见谨言沒有反应.季清和程兰都暗暗松一口气.这样也好.他们不用狠心拒绝董冽的一片好心. 他们无比希望谨言有人照顾.若是谨言一辈子好不了.他们夫妻二人不可能照顾谨言一辈子.但是.眼下说要照顾谨言的这人.却与谨言的病有着莫大的干系.不然.他们会高兴地答应董冽的请求. “小冽……”林岚将手放上儿子的肩.试图安慰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果已经宣判的时候.谨言忽然微微偏头.眼睛里倒映着董冽的身影.嘴角缓缓上扬.浅浅的梨涡显现.她笑的如同孩子一般单纯甜美.糯糯的嗓音响起:“董冽.谨言.南南.宝宝.在一起.” 她的双手落到自己的小腹上.笑声虽轻且脆. 此时的谨言.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程兰听了自己女儿的话.忍不住又悄悄地抹起眼泪. 而林岚.她是除了董冽以外最希望董冽和谨言在一起的人.听了谨言的话.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季清和程兰最终还是答应了董冽的请求. 女儿虽然病了.但是从她的态度來看.她也是想和董冽在一起的. 看來.董家确实也待谨言不薄.否则谨言也不会依赖着董冽. 谨言已经年满二十岁.到了国家法定的婚嫁年龄.而董冽则是更不用说. 秉承着择日不如撞日的观念.董冽一征得季家夫妻二人同意.又信誓旦旦地做了一番保证.将季家的户口本哄了來.抱起谨言大步向门外走去.塞进车里直接开到了小镇上的民政局分部.要赶在民政局工作人员下班之前把证领下來. 这一天的日子确实也是极好的.以谨言迷糊的性子.除夕这日子这么特殊.万一以后她反悔了.她也会记得她在除夕这一天结了婚. 当然了.董冽也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的. 董冽觉得今天日子好.别人自然也是这么认为.这会儿时间应该是工作人员午间休息的时间.可是民政局外依旧排着长长的队.都想争取早一点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证明. 可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題.有人好办事嘛.董冽打了几通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个人出來将他们带了进去. 谨言不吵不闹不害怕的时候.与常人无异.只是有些过分安静.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说话而已.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大事.所以.一套程序走下來.倒也相安无事. 看着手里的小红本本.董冽忍不住狠狠地啾了谨言一下.小丫头终于名正言顺成他老婆了. 谨言家在小镇上还是算比较豪华一些的.除了季清程兰日常休息的卧室和谨言的卧室之外.还有很多空房间.于是.夫妇二人就将董家的人留了下來. 这一顿年夜饭吃得倒也算和谐.北方过年从來都是吃饺子.南方则是大鱼大肉.菜色丰富. 习惯了北方的年夜饭.再回到自己记忆中的除夕夜.林岚心里感到很高兴.受到节日气氛的影响.董振涛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晚上临睡前.程兰几次看向董冽.欲言又止.林岚见状.把程兰拉到一边.“亲家母.你是有什么话想要和小冽说吗.你要是觉得不好开口.你就告诉我.我去给你转告.” 林岚也理解季家夫妻二人的心思.这中午还是两家人呢.转眼几个小时就成了一家人.着实太快了些. “沒什么……”程兰不好意思地笑笑.想了想觉得自己憋了一肚子的话似乎也沒有什么立场.但是不说吧.又觉得有些不甘心.此刻林岚这么一问.倒还真有些说不出口了. “沒事.你就直说.咱们都是为人父母的.你说什么我都能理解.一定是为了孩子好.”林岚豪迈地拍胸脯表示理解. “亲……亲家母啊.”程兰还沒有习惯这个称呼.说道.“虽然说你们家董冽和我们家谨言也算是夫妻了吧.但是谨言现在还生着病.能不能……能不能不要……” 程兰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毕竟那是夫妻之间的正常活动.但是她又不想女儿以后会有什么遗憾. 在一些事情上.谨言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她的终身大事她是会自己拿主意的.程兰主要还是担心日后谨言恢复以后会怪他们自作主张将她嫁作人妇. “我知道了.”林岚点点头.拍拍程兰的手.“亲家母你放心吧.我们家董冽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他不会趁机占谨言便宜的.” 还有更深的原因.是林岚不想让季家夫妻知道的.谨言流产后身子还沒养好.根本就不适宜男女之事. 董振涛虽然有些门第之见.但抛开家境不说.季家夫妇二人也是上过学的人.即便沒有上过大学.但这些年夫妻二人走南闯北.人生阅历也很丰富.此刻面对着董振涛.季清也是侃侃而谈.傲骨铮铮.沒有丝毫的自卑之意. 如果说董家一直以來都是养尊处优.处于社会上层.那么此刻听季清谈起一些市井状况.董凌心中也有了几分打算. 董氏旗下的产业现在已经很大.但董凌的目标绝不至于此.他要的是.董事企业产业遍布全国.而现在.远在南方的明城.董氏也只是有一家酒店落座于此而已. 听了季清的一些见解和看法.董凌在想.或许不久之后.御食坊也能在明城安家落户. 大年初三.年味已经淡了许多.但对于季家來说.今天还有一件大事. 季清和程兰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女儿出嫁的场景.季家虽然不是富甲一方.但也小有积蓄.不说惊天动地.但至少女儿也要嫁得风风光光.可万万沒想到.这唯一的一个女儿的婚礼.竟会是如此的简单. 谨言不能一次性接触太多的人.不然就会被吓到.所以不能向其他人结婚时那样大办宴席.得到來自四方亲友的祝贺. 况且.人们从來都不缺乏八卦精神.尤其是那些三姑六婆街坊邻居.只要哪家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能闹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 谨言的病.还是少一些人知道比较好. 从小到大.谨言都是街坊里出了名的好孩子.是同龄人中学习的榜样.嘴上虽然谦虚着.但季清和程兰的心理还是很为女人感到骄傲和自豪的. 眼下谨言出了事.也不乏有的人.表面上看着是关心.实则背地里就是假意同情和看笑话. 今天的这顿饭.说的好听是为了庆祝董冽和谨言的婚事.但事实上只有寥寥几个所谓的宾客. 除了季家和董家的人之外.董冽就通知了几个知晓谨言病情的人..凌安之、赵启和叶希珊. 凌安之与谨言关系最好;叶希珊是谨言的好朋友.她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陈深的关门弟子.这一次叫她來.主要也是检查一下谨言的状况.至于赵启.抛开他与董家的关系不说.他还是叶希珊的男朋友.既然叫了叶希珊.赵启也作为知情人之一.也在受邀之列. “坦白说.谨言的病情依旧是沒有什么起色.但听你们说她那天说过话.这也是一个好现象.”叶希珊坦言了检查结果.同时也神色复杂地对董冽说了一声“恭喜”. 当年.她们一宿舍的人都约定.谁要是结婚.其他人要是沒结婚就都去当伴娘.以后生了孩子.也要相互之间认作干妈. 终究是年少轻狂啊.那些年说过的话.最终都只是成了青春里的记忆. 高中时一寝室的人中.如今是谨言结婚最早.可是.这婚事.秘而不宣.结与不结.在外人看來.又有什么区别呢. 凌安之也是心事重重.表妹结婚.按理來说.他应该是最高兴的.可是他怎么也笑不起來. 郁闷之余.他说了一声“我去买酒”.就骑着自己的那辆酷炫的黑色摩托车出了门. 小镇上的治安毕竟不如城市.他一路狂飙也沒人管. 在一家批发商店门口停车.他前脚刚跨进去就不耐烦地喊了一声:“老板.两件雪花.速度.” “哟.凌安之.买酒啊.怎么不去谨言家买.”一道沙哑的声音先回答了他. ------------ 第一百二十章 客人 凌安之回來的时候.摩托车后座上还多了一个人. 天朗气清.饭桌也就摆到了院子里.既宽敞又明亮.还能享受冬日阳光的阵阵暖意. 一群人围坐在饭桌前.经过两天的相处.彼此熟悉不少.此刻也是有说有笑. “叔叔阿姨好.”车子停下.许涵从后座上跳下來笑着向季清和程兰问好. 今天这气氛不一般啊.许涵思忖着.一眼就看到了董冽.但是毕竟还有人在.她也知道分寸.先将目光转向在场看上去年纪最大的董振涛.犹豫了一下.她最终还是叫了声“爷爷”.然后对着林岚叫了声“阿姨好”. 就在许涵一一问完好之后.空气陷入了一秒钟的凝滞. 在场除了许涵、董振涛、与外界隔绝的谨言还有年纪尚小的南南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似笑非笑.又像是强忍笑意的样子. 董振涛的拐杖重重地杵到地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冷哼一声.转过头继续吃饭. “许涵啊.既然來了就坐下一起吃饭吧.”程兰笑着打圆场. 其实董振涛虽然年近60.但看上去一点也不显老.主要是那一头的银发太惹眼.看脸的话顶多也就是中年人的样子. “哎哎哎.这是怎么了.”许涵拉拉凌安之的衣袖.不明所以地问.“还有.林江南怎么也在这里.”而且还一副对谨言呵护备至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扎眼. “噗..爷爷……你也真敢叫.”凌安之又努力憋了憋笑.“还有啊.那也不是什么林江南.他叫董冽.你刚刚叫爷爷的那人.是董冽的爹.” “可那人不是跟林江南长得一模一样吗.双胞胎.”许涵一下子沒反应过來. 凌安之露出一副“孩子.你还是太单纯”的表情.说道:“林江南是个假名.董冽才是真名.” 许涵倒抽一口冷气.她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过.她最擅长的就是与人打交道.扬起嘴角.她走到桌前多加的位置上坐下.舌灿莲花地又是敬酒又是赔礼.再來上几句恰到好处的甜言蜜语.原先僵凝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董振涛的脸色终于好了些.不过不是因为许涵的一番奉承.而是看在季家的面子上.这个叫许涵的小姑娘.这一张嘴能说会道.很会讨喜.可惜.这些话说的太老练.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岁小姑娘应有的本事. 有时候.表现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好听的话.虚情假意、阿谀奉承的成分太重.即便当时听了高兴.但若是真的信了.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而且.怎么这个许涵的目光老是在董冽的身上打转呢. 相对比较之下.董振涛忽然觉得还是季谨言可爱多了.至少谨言的性子率真一些. 像许涵这样的.或许在社会上的某些地方能够玩转自如.但想进董家.心思太深沉的人董家绝对不可能接受. 吃完饭之后.长辈们都移步客厅.还剩这些个小辈依然在院子里喝酒聊天. 许涵几次想和董冽搭话.都被董冽巧妙地回避了. 看着谨言理也不理她.只顾和董冽对眼传情的样子.许涵的气就不打一处來.季谨言这是什么意思.傍到了了董冽就成心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呢是吧. 但其实她也不敢主动找谨言说话.看到谨言眼里的平静无波.她觉得心虚.刚刚在饭桌上她都是悄悄清了好几次嗓子.将声音放敞亮了说话. 其余人对与董冽和谨言的模样也都是习以为常.所以她也只能是笑着.是不是还调侃几句谨言和董冽真是如胶似漆.看來.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我说许涵.你怎么又感冒啊.听听你这破嗓子.赶紧喝两口治治.” 凌安之拿了两瓶啤酒.直接用牙起开瓶盖.递了一瓶给许涵. “哟.拼酒啊.谁怕谁.”许涵笑着接过.“敢不敢一口气吹完.” “干.”凌安之豪迈地与她碰瓶.心里却暗笑.许涵就是嘴上功夫了得.真喝起來其实也一般.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身为一个男人肯定是不会拒绝. “干.”许涵说. 凌安之一口气喝完之后.整好以暇地抱臂等着许涵. “哎.我说.董冽和谨言怎么回事.说说呗.”许涵强忍住想要呕吐的yuang.拍拍胸脯打着嗝问出一句.“谨言也太不够意思了.眼里就有董冽.其他人理也不理.还有啊.都叫你來吃饭了.居然也不叫上我.小学的时候咱们仨可是最好的.” “呵呵.”凌安之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被董冽护在怀里的谨言.回过头说道.“谨言啊.她最近生病了.谁也不想理.就董冽有耐心陪着她.所以她眼里自然只有那个男人咯.连我这个竹马都要靠边站.真是不甘心啊.” 凌安之半开玩笑地解释.却被许涵听出了别的意思.心里又是嫉妒又是不屑. “逗你玩儿呢.”凌安之撞撞许涵的肩.“谨言前段时间出了事故.大脑受了伤.她现在.只记得董冽了.” “什么.”许涵惊讶地叫了一声.浓重的担忧表露.心里却是狂喜不止.“谨言沒事吧.” “不知道.医生说可能会好.也可能永远好不了.”凌安之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是十分低落的. 经凌安之这么一说.许涵再回头看.发现谨言的眼睛空洞沒有神采.看來.凌安之的话还是有保留的吧.季谨言.恐怕不只是失忆那么简单.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痴呆儿童. 呵.既然可能好不了.那干脆就永远也别好了. 这回.她终于放下心.安安心心地蹭到董冽身边打招呼. 怎么说.她也曾经管“林江南”时期的董冽叫过一声“哥哥”.如果说八年前的林江南是高调张狂.那他现在的低调内敛则更加地有吸引力.比之多年前.这一身的名牌.将整个人的气质都提升了不少. 还有他的父母兄长也是.满身的华贵.天生的气质.掩都掩不住.对了.还有那个董凌.八年前.好像也有过一面之缘呢. 她果然沒有看错.董冽.或者说是董家.有钱有势. 一阵浓郁的脂粉味靠近.谨言直觉地皱眉.看向董冽.皱了皱自己的鼻子.表示有难闻的气息. 董冽宠溺地看着.捏捏她的鼻尖.转头.看到了抬着酒杯而來的许涵. “江南哥哥.好久不见.妹妹敬你一杯.” 公式化的微笑挂在脸上.董冽接过一饮而尽.又回头哄着怀里的谨言.不想再与许涵多言语.结果这杯酒.是礼节.保全了她的面子.但既然就已经喝完.说不说话.由他做主. 许涵气结.但很快又扬起笑.将目光转向董冽怀里的人. 谨言这副样子.还真是单纯无害地让人讨厌啊.季谨言已经傻了.其他人又不知情.许涵便放心大胆的向谨言打招呼. “谨言.老同学很久沒见了.不喝一杯怎么说得过去.”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许涵的抬着酒杯的手尴尬地抬在半空中. 此刻.赵启、叶希珊还有的凌安之的目光都转到了那三人身上. 尤其是凌安之.他不悦地皱眉.许涵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跟她说过谨言生病受伤的事.她还故意找谨言喝酒. “许……” 他刚张口.就见董冽抬头.冷冷地目光扫过许涵.再转到她手中的酒杯.“不好意思.谨言不喝酒.” 一句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 凌安之收住了口. “江南哥哥.”许涵干笑着.“谨言怎么可能不喝酒嘛.她的酒量可是凌安之一手带出來的.好得不得了呢.是吧.凌安之.” 以前凌安之确实很自豪谨言在饭桌上的酒量.走到哪儿都吹嘘是他这个师傅教的好.可许涵现在这么一说.凌安之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之前怎么就沒发现许涵这么能惹事呢. “哦.是吗.”董冽皮笑肉不笑地扫了凌安之一眼. 凌安之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最终选择了沉默. “谨言自己也承认过的啊.不信你问谨言.”许涵拍拍谨言的肩头.加大了音量喊了一声.“谨言.” 谁都沒有注意到.谨言在听到这一声的时候.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叶希珊很早以前就听说过许涵这个人.在同学之中.这人的口碑是不怎么好的. 许涵凭着她的好口舌.为人看上去是很爽快.可是却是欠钱不还的那一类人. 看许涵一反常态的样子.凌安之也有些看不下去.趁董冽发怒之前赶紧把许涵揪走.“谨言现在生病呢.要喝酒我陪你就是了.” 叶希珊回转目光到谨言身上.忽然发现.谨言的眼神有些变化. 不再是空洞.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丝丝凝聚.似乎很快就要喷薄而出. 叶希珊想起.早在谨言去年坠楼的时候.这个许涵也去看望过谨言.当时.她就觉得许涵这个人有点奇怪. 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谨言在听了她的呼喊之后.神情有了变化. 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谨言的话.她一般是不会有什么情绪的. 心中一阵莫名地不安.她走到董冽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又走开继续和自己的男朋友赵启打情骂俏.视线时不时落到许涵的脸上. 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看向董冽和谨言的方向.眉毛扭曲.嘴角是刻意的上扬.双唇紧抿.是很明显的压抑;拳头握紧.身体僵硬.很不自然. 这些动作.无一不显示出许涵此刻的内心状态是紧张、尴尬.甚至.还有恨意. 这个许涵.果然有问題.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发烧 叶希珊说.要仔细注意谨言这几天的状况.或许.会有所变化. 还有一句话.叶希珊沒敢说出口.. 变化会有.至于是变好.还是更糟.谁也说不清楚. 可是一连几天过去.叶希珊的提醒好像沒有起到什么作用. 董冽每天晚上都是和谨言一起把南南哄睡着.然后再把谨言哄睡着.最后再把南南抱给林岚. 简直就像是养了两个孩子. 董冽看了看床上那张恬静的睡颜.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伸了个懒腰.正打算掀开被子钻进被窝.谨言的房门被敲响了. 董冽开门.见是程兰.便喊了声:“妈.” “嗯嗯.”程兰胡乱地答应着.这乘龙快婿來的太快.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从前进自己闺女的房间都是敲完门后直接开门.现在必须得等人家來开门. 其实程兰也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再回到这个家.也就成了“客人.董冽也提议让谨言去明城住.即便是离得不远.但女儿现在这副样子.她又怎么能放心得下. 程兰坐在床边.手抚上谨言的脸颊.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董冽啊.我知道不能一直将你们留在这儿.我就是……”话到嘴边.最后又成了无声的叹息. “我知道.您放心不下谨言.”董冽走过來蹲在床边.看着谨言.嘴上不自觉扬起一抹微笑.“以前常听谨言谈起过父母.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谨言.能有您和爸这样的父母.我的父母总是忙于工作.我和哥哥从小都是保姆带大的.” “年轻人做事都是三分钟热度.就算你现在这样无怨无悔地照顾着谨言.可若是谨言永远也不会痊愈呢.她不能成为一个正常的妻子.甚至还会成为你身边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你能照顾她一时.我却不能相信你会顾她一世周全.” 程兰的眼睛里泛着晶莹的泪水.但在晚辈面前.她强忍着.笑道:“董冽.你现在若是反悔的话.阿姨不会怪你.谨言一直不知道.她曾经还有过一个哥哥.但是被我和她爸爸弄丢了.我们找了许久都沒有消息.后來有了谨言.我和她爸爸便发誓.一定要将这个孩子养大成人.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也看到了.我们家不过是小镇上一户普通人家.远远比不上你们董家家大势大.我虽希望谨言能嫁个好人家.但也希望两家的差距不要过大.否则.谨言免不了会吃亏.谨言从小被我和她爸养得过于娇惯了些.也沒经历过什么挫折.所以性子难免有些娇气.脾气也不太好.所幸这孩子长大了也知道孝敬父母.是我和她爸爸的开心果.也是我们的宝.” 程兰将眼角的泪拭去.“我们也沒想到谨言变成这样.但她是我们的女儿.不管她变成什么样.血缘关系永远都不会改变.父母对孩子的爱也永远都不会变.如果以后你烦了觉得谨言是个累赘.不要欺负她.把她送回來.我们自然会照顾好她.” 听了程兰的一番话.董冽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他反倒还羡慕谨言.有这样事事关心着她.时时记挂着她的父母. “妈.我知道.口说无凭.但是请您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嫌弃谨言是我的累赘.等谨言过段日子好一些.我会为她补办一场婚礼.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谨言嫁到我们家.也是我们家的宝贝.” 董冽宽慰着程兰.他也知道.说什么都沒用.以后的事情.只能是让时间來验证. 入夜.董冽侧身躺着.面对谨言在沉思. 床头开了一盏小夜灯.白色的光晕染在谨言的脸上.看起來白白嫩嫩的.他忍不住就凑上去亲了一口. 如果日复一日面对一个神志不清的谨言.会烦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要谨言永远都在他身边. 抬手关了灯.董冽拉拉被子.将被子的边角都窝起來.以免透风.刚把手缩回被窝.睡在旁边的人就自发地滚进他的怀里. 他笑笑.拥着她闭眼睡去. “谨言.” 瓮声瓮气而又带着丝丝沙哑得嗓音.一声大叫. 然后就是急剧的坠落. 身体在急速下降.划过黑不见底的深渊.而后.是身下绽开的妖冶猩红的曼珠沙华.顷刻间连成一片血腥的花海. 花海的那一头.是一具支离破碎的小小身体.他哭着.“妈妈.我的身体碎了.好疼.好疼.” 身上的血液在迅速流失.谨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干瘪.如同枯柴一般. 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谨言.” “妈妈.” 声音似乎也有了形状.两缕白烟围绕着她.每次掠过她的耳边.都是一声刺耳的呼喊. “咔”. 微弱的光熄灭了. 空气变得粘稠.从四面八方挤压而來.让人喘不过气.也无法逃离. 浓郁的血腥味靠近.是一大一小牵着手走來. 小的.是那个孩子.他笑着:“妈妈.我把身体缝起來了.你快看哪.” 大的.是个女人.但看不清面容. 他们一步一步靠近.面容在黑暗中却诡异地变得清晰无比. 越來越近. 大的那个弯下腰來.凑近谨言.她的五官一片模糊.直到几乎将脸贴上谨言的.谨言才猛然间看清.那张脸.赫然就是她自己. “啊...”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引來了不远处几家人家里的一阵狗吠. 董冽猛然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定了定神才看清谨言蜷缩着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惊恐. “怎么了.” 房门被打开.程兰穿着睡衣.面上满是担忧.她素來早起.刚醒不久就听到一声尖叫从女儿的房间里传出來.急忙冲了过來. 董冽揉揉因为被惊醒而发疼的太阳穴处.对程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谨言.谨言.我的囡囡.你怎么了.”程兰跑过來把谨言搂进怀里.不停地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抚她的情绪. “血.血……孩子……碎了.我……好多血……”谨言语无伦次.哆哆嗦嗦地.说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话. “我怕……”她抱紧自己的双臂.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我好害怕……” “囡囡不怕.”程兰拍着她的背.“好孩子.不怕.妈妈在这儿呢.” “妈妈……”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程兰.眼泪簌簌地往下掉.随后又低下头.喃喃道.“妈妈……” “妈妈.”她大叫一声.猛地挣开程兰的怀抱.无助地喊着.“妈.董冽呢..我的孩子呢..” 后背贴上一具温热的胸膛.“我在.小谨言.我在.” 谨言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她虽然能看得见人.但却总以为那是她的幻觉.不是真实存在的.她一会儿大喊大叫.一会儿又抱着自己的脑袋痛哭. 看到谨言哭.程兰也忍不住掉眼泪.老天爷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要这样折磨我的女儿.你要是有什么不满.你尽管冲我來啊.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的孩子.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还要让她失去一个女儿吗. 程兰手足无措地看着精神崩溃的谨言.如果不是有董冽束缚着她的手脚.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后果. “妈.对不起了.”董冽忽然说了声.接着立掌劈向谨言的后颈.谨言身子一软.晕倒在董冽的怀里. 沒过多久.谨言的身上就开始不停地冒冷汗.一身睡衣浸了个透.冰冰凉地黏在身上. 尽管已经为谨言换过很多次衣服.董冽还是请示了一下自己的丈母娘.得到了允许之后才抱着谨言进了浴室.浴霸打开.暖暖地照在身上.董冽才为谨言换衣服擦身子. 直到中午.状况依然不见好转.谨言也一直沒有清醒.总是迷迷糊糊地颤抖着说“怕”.董冽几次把她叫醒.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程兰担心的不行.却也只能是干着急. 又过了几个小时.谨言开始发烧.整张小脸通红通红地.额头滚烫的吓人.神志依旧是迷迷糊糊.董冽來來回回换了好几盆水给她冷敷.丝毫不见好转.他皱眉.拿了厚衣服给谨言穿上.抱起她就往门外跑. 其他人追着出來.就见红色的法拉利飞驰而过.空气中只留下一抹残影. 高速路上一路狂奔.二十分钟就到了明城.一边开车.董冽一边给医院打电话.让人在门口等着.他们一到.就有医护人员推着担架接过谨言进了门诊楼. 几十分钟后.谨言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打着点滴. 医生给她输了点镇定剂.情况总算是稳定下來.程兰一行人也是先后赶到医院.大家都守在病床边.担忧地注视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谨言. “哥.你带爸妈他们先回去吧.这里我守着就好.”董冽对董凌说着.眼里的疲惫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小冽.自从谨言变成这样.你已经很久沒有好好休息过了.妈在这儿.你回去养好精神再來.”林岚劝道. “还是我守着吧.谨言毕竟是我的孩子.”程兰也放心不下. “两位妈妈.你们都回去吧.”董冽笑着拒绝.“这还是我老婆呢.我必须得亲自守着才放心.” 劝了半天.董冽依然坚持.其他人也就只好先回了嘉园小区. 董冽坐在床边.终究是抵不过连日以來的劳神费力.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悠悠睁眼.她偏头看了一下床边熟睡的董冽.眼里露出一抹心疼.而后她眯了眯眼.恨意一闪而过.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改观 (抱歉抱歉.今天更晚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是从小程兰便给谨言的忠告. 后來.谨言无意间看到类似的话.但意义似乎要更深远一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她自问沒有得罪过什么人.但是有的时候.不是你不得罪人.人家就不会找你麻烦的.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总是会看你不顺眼.合理的.不合理的.他们就是会针对你.沒有任何理由. 小学的时候.小女孩总渴望自己有一条白色的公主裙.仿佛穿上了就真的会变成一个公主.而在那时候的小镇上.农村里.孩子们多数都是穿哥哥姐姐们不穿了的衣服.小女孩们几乎沒有白裙子可穿. 程兰很爱谨言.所以在一次去城里办事的时候.就给谨言买了一条这样的裙子.层层叠叠的白纱裙摆.原地转圈就能扬起圆润的弧度. 谨言高高兴兴地穿着裙子去上学.果不其然得到了小朋友们的艳羡. 班里所有的小女生都围着谨言叽叽喳喳.小男生也不免多看谨言两眼. “这样的裙子.我家里有两条呢.比这个还好看.”突然.一道脆脆的声音盖过了小女孩们羡慕夸赞的话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于是.所有的小女孩都跑去围着说话的许涵.每个人都是两只眼睛里冒着小星星.羡慕得不得了. 包括谨言.她也很羡慕.她就只有一条公主裙.可是许涵却能有两条.真好. 可是.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件事.说自己有两条公主裙的许涵从來都沒有穿着那所谓的公主裙來过学校. 那时候.凌安之常常欺负谨言.却也不许除了他之外的人欺负谨言.久而久之.大家都调侃谨言成了凌安之的受气小媳妇儿.谨言试图解释.可却总是换來大家更多的调笑.她也就不再多说. 凌安之、季谨言、许涵.这三个名字是镇上第一小学的代名词.经常代表一小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和竞赛.凌安之与许涵交好.却欺负谨言.但又护着谨言. 他们三人成了“三剑客”.这样的关系一直延续到了中学. 初中时三人都到了明城上学.接触的人和事变得更多.许涵努力地将自己变成一个城里人.买对于他们來说算是奢侈的衣服鞋子.出门不忘涂上一层晶莹的唇彩. 她和谨言成了室友.每到周末出门.她都说:“谨言.等我回來给你带好吃的.” 谨言笑着答应.却从來不会期待那所谓的“好吃的”.因为这样的话.许涵说过无数次.却从來沒有兑现过. 许涵开朗热情.良好的交际手段让她拥有了一大批所谓的“哥哥”“姐姐”.据说那些“哥哥”“姐姐”不仅包括年纪上经常打架闹事的老师眼中的“坏学生”.还有一些社会人士.他们.据说都是“有势力有背景”的人. 许涵跟班里的每一个人称兄道弟.包括前桌..秦栎. 正是因为许涵.秦栎才注意到了许涵的同桌.季谨言. 比之许涵的开朗.谨言就显得太过文静. 秦栎发现.季谨言也爱闹爱笑.但与男生多说两句话就会脸红.耳垂也染上一层晶莹的粉红.分外可爱. 于是.他决心逗逗这个总是容易害羞的小女生. 揪她的辫子.抢她的作业本.时不时拍她的脑袋.总在言语上调侃她……后來.谨言气极了便开始反击.上课的时候趁老师不注意就狠狠地掐秦栎的胳膊.秦栎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响动. 谨言便笑得得意洋洋.乐此不疲. 后來谨言细想.她偶尔的小腹黑.完全就是初中的时候被秦栎逼出來的.从此一路到底永不回头. 谨言和秦栎的关系越來越好.谨言也不再会一面对男生就脸红.相反地.秦栎的一些哥们儿也和她成了朋友. 直到有一天.许涵偷笑着告诉谨言:“秦栎喜欢你.” 不过是刚步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男欢女爱这种事还懵懵懂懂.偶尔也听说班上的谁谁谁有了男朋友女朋友.结果那个谁谁谁就被班主任叫去喝过好几次茶. 在他们心里.早恋是不好的.搞不好就会被请家长.真恐怖. 于是.谨言开始渐渐疏远了秦栎.秦栎依旧与她笑闹.她却不再与他无忧无虑地打闹. 升入高中.由于明城一中的学生众多.又有文理科之分.凌安之、许涵和谨言终于沒能有缘再分到一个班.可秦栎与许涵的缘分倒是不浅. 巧的是.谨言所在的班级出门往左是秦栎他们班.往右是凌安之他们班. 正是叛逆的青春期.早恋这样的话題虽然天天被主任老师们耳提面命.但仍旧有不少人悄悄谈起了恋爱.当起了“地下党.” 秦栎就在这样的大趋势下对谨言发起了攻势.许涵在一边推波助澜. 而这时.凌安之对谨言的感觉.已经从小时候的讨厌变成了彻底的关心.妹妹.就是用來疼的嘛. 就在谨言承受不住压力而答应了秦栎之后.凌安之还特地找秦栎警告了一通“不许欺负季谨言”之类的话. 这种青春期时的感情通常都不会长久.秦栎和谨言分手之后.许涵的过分偏帮让谨言感到很不舒服.谨言对许涵的朋友情谊.在许涵的空话、欠钱不还.此刻又是不停地帮着秦栎來骚扰她之下.变得摇摇欲坠. 大学.各奔东西.谨言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可沒想到.跨越了大半个中国.许涵居然打电话找她借钱. 许涵的能言善道是出了名的.她招架不住.终于还是将自己省下來生活费借了出去.说好的第三天期限变成了五天.再变成一个星期.又变成两个星期…… 真是欠钱的成了大爷. 所幸在谨言孜孜不倦的努力之下.她的钱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腰包. 她对许涵.有了厌恶. 厌恶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忍不住生根发芽. 同学聚会、明城相遇.每次的见面.许涵的咄咄逼人让她很不舒服.但她也就是当时反感.过后就不太去想. “谨言.” 那道瓮瓮的、沙哑的.夹杂在各种凌乱的声音之中穿过空气而來的声音.成了她生命中的魔障. 如果不是那突如其來的声音.她就不会受到惊吓.不会在惊吓而震动之后沒能抓稳窗框.更加不会坠楼. 如果不是她命大.或许.她早已经被掩埋在黄土之下.成了每年清明节被祭拜的人.想想都觉得后怕. 谨言捂住自己的双眼.许涵.你是想要我的命啊. 我究竟.是怎么得罪了你. 她并不是一个圣人.能做到事事以德报怨.更何况.这件事.已经伤害到了她的生命. 复仇的火焰在心里燃烧.谨言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很想找个什么地方发泄一下. “小谨言.你醒了.”董冽直起身子來.转了转脖子活动了一下.起身俯下贴上她的脑门.“嗯.烧退了.”他发现谨言似乎有些不一样.但一时也说不上來哪里不一样. “董冽.我……” 谨言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清醒了.而这时.病房门被打开.季清和程兰走了进來. “董冽啊.谨言就拜托你照顾了.我们有事必须得回家一趟.”程兰的脸色不太好.隐隐有一层薄怒. “妈.是出了什么事吗.”董冽问. 程兰也是在气头上.董冽这么一问.她想也沒想就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來. 季家的门前有一块小小的田地.是属于另一家人的.原本季清已经和旁边那户人家商量好.那块田地由两家人出钱购买下來.买地的费用各摊一半.其实旁边那家人还比较得便宜.毕竟那小块地只占了季家门前的一小部分.而旁边那家的却被拦了三分之二的大门口. 最近政府说要修路.说是有可能将那小块田地所在的那部分征收.如此一來.旁边那户人家就反悔.又不打算买地了.说是免得到时候乡政府把地收了.钱就白花了. 本來那地就沒占季家多大地方.也由季清出面跟人家商量好了价钱.此刻旁边那户人家一反悔.就只能是由季家自己承担买地的费用. 不是说付不起钱.就是觉得旁边那家人言而无信.心里气得慌. 董冽一听.暗自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爸.妈.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说完了.那我就要说了啊.我已经好了.可不可以让我出院啊.” 季清、程兰和董冽奇怪地看向病床上.谨言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等回到家.一群工人正聚集在家门口.和着水泥.砌着砖块.忙得不亦乐乎. “这是……”程兰奇怪地看着这一幕.目光转向董冽.直觉告诉她.这事跟董冽有关. “爸.妈.回家吧.这你们就别管了.”董冽笑着将两位长辈推进了门. 过几天再出门.原先的那小块田地上.已经矗立着一所小屋子.刚好留出了季家门口被占的地方.而旁边那户人家被小屋拦了大半道门.人进出还好.可是车子.就得另想办法了. 程兰向董冽问起这件事.董冽笑而不语. 季清和程兰两人对视一眼.尽管这么做有些不厚道吧.但看着旁边那家人吃瘪的样子.心里实在是太爽了. 从看到董冽细心照顾谨言后.季清和程兰对董冽的心态就已经有所变化.此时再一看到董冽对这些田地纠纷所做的处理.实在是大快人心.这个女婿.实在是太上道了. 父母喜形于色的样子.眼里是掩不住的对董冽的欣赏.谨言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些天.她是傻了.但不是沒有记忆.她知道.因为自己.爸妈一度是不愿意接受董冽的. 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她想.有的事情.也该说出來了. 她拉着董冽回到房间.“董冽.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是关于我去年坠楼的.”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惊无喜 小的时候心性比较单纯,但是放到如今,以一个成年人的思维來想问題,谨言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初中到了明城以后,她就发现,许涵是一个不甘于活在别人光影之下的人,她要的,是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不管是以什么方式,好的或者坏的, 现在想想,还在小学的时候,她就能说出一个谎言來赢得大家的目光,这样的事,对于一个小孩子來说,心思实在是太深沉, 那一声呼喊几乎刻进了谨言的脑子里, 坠楼的那天,她只是觉得声音很熟悉,但重力加速度让她沒有时间去多想,那道声音到底來自于谁,然后,她就陷入了昏迷, 后來再一想起这件事,脑袋就疼得厉害,是大脑对痛苦回忆所做出的自我保护反应, 直到时隔一年,她以一个伤病患者的身份回來,许涵对她降低了戒心,又有些紧张,才会不小心又发出了类似的声音, 她绝对不会听错, 嗤笑一声,谨言垂下眼睑说道:“去年我不小心从楼上掉下去了,这你也知道,所有人都以为是我自己沒扶好,脚底一滑才掉下去的,可是,如果我说,我是被人间接害的掉下楼的,你会信吗,” 她目光灼灼看着董冽,并沒有直接说是谁害的, “我信,”董冽的点点头,她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董冽,”谨言皱眉,“我是说真的,我是被人吓了一跳才会沒抓紧窗框的,” “我知道你不会说谎,沒意义,”认识谨言这么久,更何况谨言现在还多了一个身份,,他的妻子, 若是真如谨言所说,她坠楼一事另有隐情,那么,害她坠楼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谨言,告诉我,是谁,”董冽一字一句,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想要害死谨言,坠楼这种事,可大可小,但不管怎么说,已经是危及到了她的生命, 谨言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从小到大,我们认识了十多年,她一直说我们是好朋友云云,虽然我并不喜欢她的为人,但是我和她之间也沒有什么仇怨,如果不是我比较幸运,每年你都该到山上给我烧纸钱了,” 自嘲地一笑,谨言的眸中流露出几许伤感, “我从來都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别人对我好,我就对她好;别人要是对我不好,我也不会刻意去逢迎;若是有人想害我……”她顿了顿,冷哼一声,“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但是……”她犹豫了一会儿,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董冽,我累了,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谨言钻进董冽的怀里,把他按倒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下去,脑袋枕在他的胸口, 空气静谧安详,董冽低头,谨言已经闭上了眼,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小谨言,我说过,等你好了,我会为你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他摩挲着她的脸颊,对着空气似是在耳语, “许涵,” 谨言突然发出声音,董冽往怀里一看,谨言依旧闭着眼,睡意安然,好像,刚刚只是他的幻觉, 许涵……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片刻之后,心头猛然一震, 谨言最终还是拒绝了办婚礼酒席一事,季清和程兰都觉得这样不好,可是禁不住谨言的一番撒娇劝说, “哎呀,你们还不如把办酒席的钱省下來让我出去游山玩水呢,”谨言如是说, “你这孩子……”程兰很是无奈,酒席,是一个证明,让所有人都见证两个人在一起,要是不办,就感觉好像是名不正言不顺一样,总是差了点什么, “乖,这酒席的钱我來出,不用爸妈掏钱,”董冽笑着将谨言从程兰身上扒了下來,不办怎么能行,他要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见证他们的幸福, 程兰举双手赞成,她现在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年纪大点也好,知道疼人,谨言嫁过去,他们也放心, “我说,你是不是不愿意做我老婆啊,”董冽跟谨言咬耳朵,“你直说,我又不怪你,”说是这么说,但他的脸色已经明显地阴沉了下來, 谨言一看,连忙讨好地笑,“才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早了嘛,人家大学还沒毕业呢就嫁出去了,这放在学校里简直就是个另类啊,另类,我可不想一走到哪儿就被别人指指点点地说‘听说那个人已经结婚了,’一类的闲话,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可不太好,” “要不然这样,你带我出去游山玩水,咱旅行结婚,”谨言可怜巴巴地看着董冽,“你知道我这辈子最理想的心愿就是周游世界,你就带我去嘛好不好,好不好嘛~老公~” 季清和程兰早已经自觉地回避,真是受不了这些小年轻,早两年的时候,谨言还整天咋呼着“不嫁了,这辈子要当尼姑了,”,转眼间就变成这副娇里娇气的样子, “你说什么,我沒听见,”董冽抱臂望天,“今天天气不错,” 谨言“嘿嘿”一笑,加足了马力,声音那叫一个甜,“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心里其实是十足的鄙视,都三十岁的人了,还來这招,幼稚,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了,”董冽拍拍她的脑袋,“不过,你可得跟我的岳父岳母大人说清楚,不是我不办,是你非不让我办……” “沒问題,”谨言拍拍胸脯,老爸老妈最疼她,说服他们很容易, 于是,第二天,董冽就被谨言兴冲冲地拖着去办护照了, 从小到大她都一直梦想着什么时候能出个国游玩一番,眼下机会來了,怎么能不争取,也不说崇洋媚外觉得咱祖国的大好山河不美,她就是想满足一下自己出游的小小心愿, “淡定淡定,人这么多,慢慢排队啊,”董冽无奈地安抚着上串下跳的谨言, “你个子高,你看看看前面还有几个人,真的好慢啊,队伍半天沒动过了,”谨言嘟嘴抱怨,真是的,怎么这么多人啊,上一次她身份证丢了,來旁边的柜台办理临时身身份证的时候,办护照的这边稀稀拉拉的沒几个人,老天爷这是专门跟她作对吗, “慢慢等吧,”董冽摊了摊手,“要不你去坐会儿,我帮你排着队,” “好呀好呀,”谨言笑着跑了,抛出一个飞吻,“老公你真好,” 旁边的大叔大婶纷纷侧目,暗笑,这是新婚燕尔,要出去度蜜月吧, 折腾了半天,经历了谨言把表格填错两次之后,护照终于是办好了,下面就是决定出游地点,然后弄签证, 董振涛、林岚和董冽已经回南城了,为了给董冽和谨言制造一个二人世界,林岚把南南也带走了,而谨言这盆“泼出去的水”,也光明正大地搬到了嘉园小区c栋802,程兰还偷偷嘱咐过住在801的凌安之,要是谨言受到什么欺负,一定要跟他们报告, 回到嘉园小区,谨言这一天到晚都兴致冲冲,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她上网百度了各个有名的景点,然后选择困难症犯了,对着电脑,杵着下巴一脸纠结, “行了,别纠结了,大不了每个地方都去一遍,”董冽摸摸她的脑袋, “每个地方都去啊……”她嘟着嘴,“会不会太奢侈了,我又沒钱,你也不工作,咱俩都是无业游民,怎么去这么多地方,” “谁跟你说我不工作的,”董冽讶异,不工作他哪來的钱养她,只不过除开设计师的身份之外,他还弄了点投资,每年的分红也不少, “你就放心吧,现在你是我老婆,我负责挣钱养家,你负责美貌如花,吃喝玩乐就够了,” “不行不行,”谨言双手叉腰一个劲儿摇头,“董先生,你这么干可不行,这是养米虫啊,小心把我惯坏了以后有你受的,” “你个小屁孩子能掀起多大的浪啊,”董冽鄙视,竖起一根小指,“大爷一个指头就把你搞定了,” “嘿,”谨言一听,不乐意了,从椅子上跳起來就去捶董冽,“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谨言被董冽按倒在沙发上,谨言沒骨气地求饶:“大爷,我不敢了,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十足的狗腿子, “哼哼,还治不了你了,”董冽邪笑着眯起眼,“说,放了你的话,给爷什么好处,” “大恩不言谢,以身相许要不要,”谨言嬉笑着,伸长了脖子就要亲董冽, 董冽一巴掌把她拍开,起身拍拍灰,“换衣服,出去吃饭,吃完了带你去个地方,” “我说,你每天面对着我这么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你就不会动点邪念,”谨言斜眼凑上去,还是说董冽对她已经沒感觉了,呜呜呜…… “小屁孩子瞎想什么呢,要不是顾及你的身体……”董冽忽然间沉默了, 这段时间以來,他们都自动地回避了这个问題,流产的事,董冽忘不了,谨言更忘不了,想起來还是一阵痛,谨言也就努力地忘记,可是多少次午夜梦回,总是能看见那个支离破碎的孩子在向她哭喊, “吃饭去吃饭去,”谨言快速换好了衣服,挽着董冽的手臂把他拖出了门,她不想说起这个话題,那么,就逃避吧, 饭后,无论谨言怎么问,董冽都不肯说要带她去哪里,甚至还蒙起了她的眼睛,神秘兮兮的, 难道会有什么浪漫惊喜,谨言开心得冒泡泡,心里又感慨了一遍有老公真好, 以前季堂让她管他叫“老公”,她心里老大不愿意了,总觉得这个称谓不能随便叫,除非是有的时候把季堂惹怒了,她为了哄他才会勉强叫两声,可是现在每天面对着董冽,她恨不得把这个称呼时时挂在嘴边,但又觉得不太好意思, 走了不算短的时间,董冽终于停下脚步,“等一下我把你眼睛放开,看到什么都不要太激动,” “嗯,”她本來也不是一个很容易就激动尖叫的人, 眼睛上的阻挡缓缓移开,谨言闭着眼活动了几下眼球,才将眼睛睁开, 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倒抽一口冷气, 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玻璃,玻璃后面,俨然是一个类似于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审讯室,而审讯室里的椅子上,坐着许涵,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演戏 还真猜对了,这可不就是一个“惊喜”么,只不过,一点儿也不浪漫罢了, “我知道你放不下,”董冽从后面拥着谨言,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人在这里,你若是想要报仇,我替你动手,你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沒有;你若是不忍心,我便把人放了,” 呼吸停滞了几秒,谨言喃喃说道:“我不知道,” 董冽说得对,她放不下,她怎么可能放下, 报仇……这样的字眼太过于严重,毕竟是认识了十多年的人,她们还曾一度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放了她,谨言自嘲地笑了笑,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面对着危害到自己性命的人还能够以德报怨, “我想想,” 这里是郊区的一家废弃工厂,很明显已经另作他用, 谨言走出了工厂大门外,北风萧萧,一股寒意袭來,她不禁打了个冷噤, 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李奇,你把秦栎的号码发给我一下,” “怎么,这是要旧情复燃了,” 电话那头传來不正经的调笑,谨言笑笑,“怎么可能呢,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妇,”说着,余光瞟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靠近, “速度点,我有事找他,” 这个李奇,就是当初促成金谨言和秦栎的那个关键人物, 谨言挂了电话,转身就扑进董冽的怀里,脸埋在他的胸口,闷闷道:“你说,人与人之间怎么能有这么多破事儿呢,” 短信提示音响起,谨言翻出短信,将号码复制粘贴,“嘟嘟”响了好几声,电话才被接起,声音有些不确定:“请问你是不是打错了,” 打错你妹, “秦栎吗,我是季谨言,” 听到熟悉的嗓音,秦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谨言居然主动打电话给他, “有什么事吗,”秦栎尽量将自己的气息压的平稳, “你在不在明城,” “嗯,在,我在……”秦栎还沒说完就被谨言打断:“你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來……” 随后,他听到谨言问了一声“这里是哪儿”,一道男声回答了她的问題之后,她才继续说话:“算了,你告诉我你在哪儿吧,等一下有人会去接你,先挂了啊,” 还不等秦栎问点什么,谨言得到了秦栎的地址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么晚,又是在郊区,难道她遇到什么危险了,但听着声音也不像啊…… 怀着疑虑,秦栎站在路边忐忑不安地等着,不一会儿果然有一辆车在他面前停下,开车的人拿出手机对比了一下照片,招呼道:“秦栎是吧,上车,” “你为什么要把他叫过來,”董冽不解的问,他知道谨言把电话打给了谁,也知道,秦栎是谨言的第一任男朋友,而且还有几分对谨言余情未了的意思,但是,处理许涵的事,跟秦栎有什么关系, “我也说不清楚,”谨言摇摇头,双手插进口袋,“我们进去吧,我想跟许涵谈谈,” 许涵已经在这间封闭的屋子待了七八个小时,她在快餐店吃过午饭之后,走在路上突然眼前一黑,醒來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 从她醒來以后,沒有人出现过,她有些害怕,便壮着胆子吼了几句, 累了,她就坐在椅子上休息,歇够了,又接着喊, 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她仰起头气恼地瞪着这间屋子,突然间,她发现房顶的角上有一个小红点,她猜测应该是摄像头,于是就对着那个小红点又开始狂吼:“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抓來关在这里,我告诉你们,我哥是明城的老大,你们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有你们好受的,你们给我等着,”一直骂骂咧咧个不停, 谨言和董冽进门來,一个戴着耳机正在监听室内情况的男人站了起來,不屑地嗤笑一声:“boss,你让我们带來的这女人真有意思,一直嚷嚷着自己是什么老大的妹妹,说自己的背景势力有多牛,还说要让哥们儿吃不了兜着走……” “嗯,”董冽应了一声将他打断,“你去把门打开,” 脖子上挂着耳机的男人走了几米,开了锁退到董冽的身后,董冽把门一开就猛地将谨言一把推进去,然后“咣”一声将门迅速关上, 男人不禁咂舌,瞪大了眼,这这这……这不是boss的女人吗,刚刚还浓情蜜意,现在怎么也被关进去了, 他好奇又不安地偷偷瞄董冽一眼,却对上一记眼刀,双手迅速举过头顶,在董冽的眼神示意下交出脖子上的耳机,恭恭敬敬地请董冽坐下, 许涵吼了一通发现还是沒有人理会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发火, 整间屋子只有两个凳子和一张桌子,她愤愤地把凳子踢倒在地,想掀桌子又发现桌子太沉,只好踹了一脚桌腿,仰头对着摄像头又要开骂,门忽然被打开,一道身影狼狈地踉跄几步歪进了屋子, “谨言,”许涵惊讶地大叫,“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我刚吃完饭就被人带到这儿來了,你怎么在这儿,”谨言故意装作不知,这也是不久之前董冽给她的一个小小的建议, 尽管确定声音是许涵的,但是毕竟自己沒有亲眼见到,董冽就说让她也装作被人抓來的样子,然后套套许涵的话, 接下來,就要看谁的演技更高一筹了, 谨言把凳子扶起來,“还是坐着吧,” 两人隔着桌子对望,许涵想找点话題,可是心里又憋着一股火,索性就不说话,而谨言则是在暗暗观察许涵,想找出什么端倪, 良久,谨言突然出声:“许涵,谢谢你,” “啊,谢我什么,” “我听我妈说,去年我从楼上掉下去,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等我妈他们晚上回家,我可能已经死了,” 许涵笑的大义凛然,“沒事儿,我们都是十多年的好姐妹了,看到你现在健健康康的姐们儿也高兴啊,” “其实那天我本來抓的挺稳的,后來不知道谁突然喊了我一声,我被吓了一跳才松了手,”谨言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许涵的脸色,“也沒听出來是谁,我家就住在路边,每天來來回回经过门口的车辆那么多,挺吵的,后來想想,也对那个声音沒什么印象,大概是我那天听错了吧,” “就是,说实话你家那里挺嘈杂的,一定是你听错了,”许涵笑着,脸上并沒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眼睛有些飘忽, “另外啊,还有一件事,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多亏了你,我也不会跟董冽认识,偷偷告诉你哦,董冽跟我求婚了,”谨言的笑容发自肺腑,天的想要溢出蜜一般,她将手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闪闪发亮,“他说,等毕业了就为我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真沒想到,我是我们这一群人中年纪最小的,却是最早结婚的,你可是朋友中第一个知道的这件事的人哟,” 许涵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这一点小时候就有所体现,只不过那时候别的小朋友很单纯,不知道实情, 她看不惯自己不如别人,她是那种不活在人群中央就会不甘寂寞的人,在她心里,这些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当中,女生里,她是女王,唯我独尊;男生里,她是公主,众星捧月, 果然,就在谨言故意亮出自己的钻戒之后,许涵的脸上的笑容开始破裂,干笑着,“董冽对你可真好,”她摩挲着自己右手上的银戒,那是她给自己买的苗银戒指,比起谨言手上那枚,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档次高低, 董冽说过,要是提坠楼的事许涵大言不惭承认自己的她的救命恩人的话,那就换个角度,从许涵不能接受的方面刺激她, 谨言想了许久,回想起这十多年与许涵相处的一些事情,很快就觉察出其中一些事情的问題,许涵不能接受的方面……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谨言趁热打铁,“说起來,许涵你真是我的大福星呢,我和秦栎啊,当初要不是因为你,也不会那么快就成为好朋友,不过我就当秦栎是好朋友,从來沒想过跟他在一起,初中那会儿你跟我说过他喜欢我之后我就不敢跟他说话了,沒想到高中居然分到了隔壁班,还真是有缘,不过啊,我也是在一起了之后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也仅仅只是限于朋友而已,” 许涵曾经为秦栎打抱不平,指责谨言太过无情,害秦栎大过年的跑到明城买醉,还明里暗里说谨言为了彼时还是网友的季堂而对秦栎劈腿, “后來认识了季堂,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季堂居然是学校小班的人,成绩特别好,你都不知道,我跟秦栎在一起的时候给秦栎补课,真是气死我了,背几个英文单词都背不下來,” “哦,对了,我也是后來才听秦栎说,凌安之居然为了我去警告他,让他不准欺负我,凌安之对我可真好,咱们仨从小就是三人帮,凌安之对你也挺好的吧,” “其实我对秦栎挺愧疚的,不过,当初要不是李奇拜托我答应秦栎,我可能也不会和秦栎在一起了,” “不过秦栎和季堂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现在已经跟董冽在一起了,我以前听你说,董冽他们家挺有钱的是吧,你还真说对了,董冽他们家真的是超级有钱诶,他说了,他挣钱养家,供我美貌如花,你说逗不逗,我又不是有多漂亮,如花什么如花,” “我奶奶整天跟我说,你看看人家许涵,自己一个人多争气,找大公司找了份体面工作,真羡慕你啊,我想我比不上你了,不过嘛,反正董冽都说他养着我了,嘻嘻……现在想想,秦栎和季堂他们两家的家境好像都不是特别好……”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挑明 董冽越听越想笑.小谨言这演技.都可以去当影后了.这演起虚荣拜金女來.还真是一道一道的. 他一直在全方位地观察着许涵. 许涵的双手在桌下握紧.许涵的笑容变得僵硬.嘴唇紧抿起來.许涵的眼睛半眯.目光已经渐渐变冷.但眸中有一团火在烧……很快.她就会绷不住了. 如果董冽沒有猜错的话.许涵对于秦栎的情感不是哥们儿那么简单.谨言若是不停地贬低秦栎.许涵一定会生气.为秦栎不平;再者.以许涵自我的性格.看到谨言过得好又在炫耀.会嫉妒得发疯. 果然.在谨言说到“秦栎啊.你看他复读一年好不容易上了个大学.也不好好学习.干什么什么不行.以后进入社会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谨言.怎么说到这个话題上來了.你不是已经跟秦栎分手了吗.他什么样你也不用管吧.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大学不学好的.”许涵脸上的笑已经快要挂不住了.咬着牙将这些话从牙缝里挤了出來. “哦.难道不是吗.我听人说的呀.还好我当初跟他分手了.这样的人我才看不上呢.”我的天哪.秦栎你要是一直狂打喷嚏你可别怪我.实在是对不起.谨言一边装出不屑的样子.一边在心里道歉. “够了.”许涵拍案而起.“你不就是嫁了个有钱人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你只是听别说而已.又不是亲眼看见.你凭什么说秦栎.凭什么看不起他.” “我就是说秦栎几句嘛.他要不是这样.别人又怎么会说呢.你生什么气呀.”谨言站起來吧许涵拉下.“淡定淡定.咱也是十多年的好姐妹不是.干嘛为了一个不重要的男人伤了和气呢.” “不重要..”许涵的声音变得尖锐.“是.在你眼里秦栎一文不值.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曾经为了你有多努力.” “我们是在普通班.比不上你们这些尖子班的人.可秦栎为了你.硬生生从班里的倒数几名拼命学习考到了第一名;为了给你惊喜.他提前两个星期就开始为你准备圣诞礼物.虽然我们也有帮忙.可他最后到底也是送上了520只千纸鹤给你;你嫌弃他抽烟.他立马就戒了.还有很多很多事.” “你为了个季堂抛弃了秦栎.如今又为了董冽抛弃了季堂.你不是季堂很恩爱吗.四年的感情在看到董冽家产的那一刻就被狗吃了.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却沒想到你是这种见钱眼开的人.秦栎喜欢你就是个错误.你不配.” 许涵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原本不想和谨言闹翻. 在他们这一群人中.谨言或许是话最少的一个.但却是最得人心的一个. 可是.她不能容忍谨言这样说秦栎.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啊.”谨言冷淡地笑着.嘴角上扬弯出甜甜的弧度.“可是那又怎样呢.又沒人逼他做那些事.是他自己愿意的不是吗.说起见钱眼开.我记得.几个月前你跟我借的五百块还沒还吧.哦.对了.我跟秦栎说了这件事以后.他立马就说要是钱不够的话尽管找他.他來想办法.秦栎还真是个好人呢.” 谨言看着自己的手指甲.脸上露出不屑.她很清楚.许涵能说出一大堆话來堵着她的嘴.所以.她要在许涵说话之前堵住许涵. 看许涵一副恨不得冲上來把她生吞活剥了的样子.许涵冷笑着一步步靠近.那.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你刚刚说一直把我当好朋友是吗.”看许涵逼近.谨言也起身往后退.话还沒逼出來呢.她可不想白挨许涵两耳刮子. “你确定你把我当好朋友了.好朋友可不会想要害死自己的好朋友.”两人绕着宽大的桌子绕圈.谨言继续道.“呵.你也真好意思厚着脸皮接受我的感谢.我掉下楼去可不就是你害的吗.” “董冽家大势大.他早已经把事情调查清楚了.你以为.沒人看见.就可以当做沒做过了.我之前只不过是想看看你有沒有一点点的愧疚.沒想到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反正今天也不知被谁抓到这里來.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我也不怕死.我就是想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做过.” “十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当然沒做过.”许涵摊开双手.表明自己是无辜的. 我靠.要不要这么无耻啊.谨言暗自腹诽. 许涵突然几个大步上前.狞笑着一把揪住谨言的头发.谨言吃痛.挣不开.只好怒瞪着她. “季谨言.从小我就看不惯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以为你自己是公主啊.那么多男生喜欢你.你不就是成绩好了一点儿.又比较会装无辜吗.你这双眼睛.我可真看不惯.别特么给我作出一副清纯无辜的样子.” 此时谨言的头发被拽住.头皮被拽的生疼.眼睛一下子就沒忍住氤氲了起來.她不服输地把眼泪咽回去.趁许涵靠近.反手也抓住许涵的头发. 可她终究沒有许涵狠.她把许涵抓疼.许涵只会让她更疼. “不是好朋友吗.你干嘛拽我头发.” 天了噜.头皮都要掉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干嘛非要动手.董冽还在外面看着呢.这种泼妇的形象还是收敛一下比较好吧. “好朋友.我呸.”许涵啐了一口.“要不是因为你是一块很好的挡箭牌.你这种无权无势的人.谁想和你当好朋友.你不就是师长心目中的好孩子么.说起來我还真得谢谢你.这么多年.要不是打着你的旗号.我爷爷奶奶晚上几乎都不让我出门去玩.” “不过现在我长大了.他们也管不了我了.你好像也沒什么作用了.”许涵终于松开手.将谨言甩开.像是看垃圾一样望向她.还故作嫌恶地拍拍手.然后指着她的鼻梁.“秦栎高中那会儿说他想追你的时候.一开始.我也想过祝你们幸福的.可沒想到你竟然那么不珍惜他的感情.” “哼.明明是我先认识秦栎的.凭什么他却喜欢上你了.还有那个董冽.当初要不是听说他有钱.谁愿意管他叫哥.你也真有手段啊.董冽居然都被你拿下了.真是佩服佩服.” “实话告诉你吧.我哥是明城的老大.在名城这块地上.还沒人敢动我.至于今天这个意外.等会儿我哥要是发现我不见了.自然会带人來找我.至于你.”许涵笑的轻蔑.“是.是我看你在窗台上擦玻璃才故意出声喊你的.我也沒想害你掉下楼啊.我就是想试一试你会不会被吓到.沒想到你还真掉下去了.哈哈哈.你要是求我呢.等会儿我哥來.我就让人把你一起带走.” 谨言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中分油头的胖子. 当初她傻啊.被许涵忽悠着大晚上出去玩.除了见到彼时的林江南之外.还有一个所谓的明城大佬.也就是那个胖子. 那天晚上可真是往事不堪回首.那个胖子喝多了酒跟人打架折腾了一夜.临近天亮.一行人才住到了小宾馆. 那也是谨言第一次在外留宿.她原本想回家.可是却被许涵拖住. 她和许涵一个房间.可是沒过多久却被那胖子的两个小弟强行闯入.赖着不走.即便是累极困极.她们又哪里敢睡. 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如果当时不是“林江南”在场劝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 后來那两个小弟喝多了.又抵不住困意.歪倒在对面的床上.“林江南”也去找他的哥哥“林江东”了.谨言拉着许涵悄悄溜出房间. 天色灰蒙蒙的.还沒有完全亮起.清凉的空气熨贴在皮肤上.万籁俱寂之中.跑到了院子里的谨言和许涵突然听到二楼传來呼救声:“求求你.放了我吧.求你了.求你了.啊.” 一声痛呼传入耳朵.这声音.分明是头一晚与她们同行的一个女生.也跟她们一样是个学生.而之前在林江南的带领下.她们还曾到过传出声音的那个房间.是那个胖子所在的房间. 那一声一声的哀求折磨着谨言.和许涵对视一眼.两人拔腿就往“林江南”所在的房间跑去.狂拍门板.“林江南”提着裤子來开门.两人说明了情况.“林江南”瞬间清醒几分.把她们让进屋子.自己急忙扒裤腰带扎好.随手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跑.“你俩先在这儿待着.休息会儿.我会把人带來.” 房间里有两张床.其中一张上面躺着一个人.正在呼呼大睡.是“林江南”的哥哥.也就是如今的董凌. 谨言和许涵两个人担惊受怕地缩在墙角.头挨着头.迷迷糊糊地也不敢睡死. 过了一会儿.“林江南”回來了.身后还跟着个人.发丝凌乱.两颊上都印着鲜红的巴掌印.脖子上也是一圈掐痕.嘴角还流着血.眼圈红红的. 三人匆匆忙忙离开.许涵当时还愤愤然地说:“那胖子是不是人啊.以后要小心点.不要再招惹这样的人.” 可现在…… “你说的哥.十几年前那个胖子.”想起那胖子圆滚滚的肚子.中分的油头还有色眯眯的眼神.谨言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当然.”许涵骄傲地昂起头.“什么胖子.他可是明城黑道的老大.季谨言.想不想我救你啊.” 谨言冷冷摇头.“不需要.” “或许不用我开口.我哥也会带你走的.”许涵再次走近.用食指挑起谨言的下巴.“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都沒变啊.都快毕业的人了.还像个十多岁的初中生.我哥啊.他挺喜欢学生妹的.” 谨言将许涵的手拍开.现在的样子.恐怕才是她的真面目吧. “你当初还说那胖子不是人.如今一口一个‘哥’.叫得可真亲热.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当然恶心.可谁让他有势力呢.”许涵不以为然.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痛殴 秦栎跟着开车的人,莫名其妙地左拐右拐,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块巨大的玻璃,还有玻璃后面的两个人。 许涵突然一把抓住了谨言的头发,面露凶光,这样的许涵,他从来没有见过。 几个大步上前想要拍打那块玻璃,暗处却闪出两个人将他拦下。 坐在桌前的人缓缓站起,摘下耳机转头看着他,微笑着让人接了一副耳机递给他。 “听听。”董冽说着,抱臂整好以暇地看着秦栎。 董冽的笑里带着隐忍的怒火,要不是事先小谨言极力要求如果她不出声就不能进去的话,他早已经冲进去将那个许涵大卸八块了。 随着室内两人的对话,秦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还是他认识的许涵吗?在他的印象中,许涵虽然爱说大话,但好歹也是有情有义,可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分明就是一个恶毒、虚荣的人。 许涵信誓旦旦地说着什么“哥哥”会来救她,让秦栎反感地皱了眉。他很清楚许涵喜欢结交一些社会上的人士,许涵所说的那个人,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见过的,那个胖子,一看就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若真如许涵所说那胖子对她那么好,她该是给了那胖子多少好处? “boss,有情况。”从门外跑进了一个人,报告了一声之后就在董冽耳边耳语几句。 董冽挥手将人遣退,拍拍秦栎的肩,“哥们儿,明城老大来了,我就先走一步,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哎……”秦栎想把人叫住,可是董冽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秦栎奇怪,这男人他去年见过啊,看上去还挺有钱的样子,跟谨言也很亲密,怎么一听说那胖子来了就跑了呢? 正想不明白呢,旁边不远处的门“啪嗒”一声开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冲到门边,看到里面的两个人,跑进去喊道:“你们俩快出来吧。” 许涵见是秦栎,立马恢复平常人畜无害的样子,笑道:“秦栎,你怎么来了?” 谨言跟在许涵后面,头发蓬乱,她胡乱抓了几把,心里纳闷:这怎么跟剧本有点不一样啊?秦栎来了是没错,那董冽呢? 秦栎看了谨言一眼,说道:“别管那么多了,快走吧。” 三人走出房间,刚到工厂大门口,就见前方黑压压来了一群人,边走还边骂着脏话: “我艹,谁特么敢动我妹妹?不想活了是不是!” “就是就是,麻痹的胆子也太大了!” “这就是太岁头上动土!” “……” 谨言嫌弃地咂舌,国人的素质水平就是被这些人拉低的。 许涵冲谨言轻蔑一笑,迎着那群人就跑了过去,因为秦栎也在的缘故,她跑到领头的胖子面前站住,娇嗔道:“哥,你终于来了,妹子等你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胖子伸出手指勾了一下许涵的脸蛋,“妹子,哥哥这不是来救你了吗?” 许涵娇笑着跟胖子又说了几句,这才抬手招呼:“秦栎,这边!” “谨言?”秦栎走了几步,发现谨言没有挪步子,疑惑地回头望着她。 “你没听见吗?许涵只叫了你,没叫我。你走吧,会有人来接我的。”谨言摆摆手,董冽还在呢,她才不担心大半夜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 “你是说那个林江南?听到那个什么明城老大来了的时候他就跑了。”秦栎鄙视道。 “不是吧?”谨言瞪大了眼,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董冽曾经离家出走到明城的时候确实也屈尊当过那胖子的小弟,但现在不一样了啊,他见到那胖子就要跑?不至于吧。 秦栎不由分说拽着谨言一起往前走,许涵看到连接在一起的两个人,立马不高兴了,但她没有跑去拆散他们,而是在胖子耳边低语:“哥,就是第一次见你那会儿跟着我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姑娘,你还有印象不?就是那个……” “有点印象,那个小姑娘嘛,看上去挺纯的。”别的胖子记不清,就记得那小姑娘一看就是乖乖女,跟许涵这一类圆滑,会卖弄风情的人不同。 “你看到没,正走过来的那两个,一个是我一哥们儿,另外那个就是那小姑娘。今晚你来救妹妹我,妹妹怎么会让你白跑一趟呢?”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胖子捏捏许涵的脸,“不愧是哥的好妹妹,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找哥,哥帮你搞定!” 许涵冷笑,季谨言,今晚有你受的! 她深知,混社会的人,没点好处又怎么会肯帮忙?能跟胖子混熟到这个程度,她自然是给了胖子不少好处。平时跟胖子相处,她也就让胖子占点口头上的便宜,但是每到胖子说有聚会的时候,她就会带着一些“好姐妹”去给胖子捧场。当然了,那些“好姐妹”都是不良少女,疯玩疯闹的类型。 “我靠,这娘们儿也太坑了吧!”王兴躲在草丛里暗骂一句。王兴就是之前在工厂里负责监听许涵的那个男人。 许涵的身上早就被装了微型窃听器,她说过什么话,自然都被董冽他们听在耳朵里。 身边传来“咔咔”的骨节声,王兴扭头一看,只见董boss的白牙暴露在黑夜里,“她这是不想活了!” “boss,要不要把这一群人……”王兴将手横在脖子上比出一个“咔嚓”的动作。 “报警。”董冽淡淡扔下一句话,飘出了埋伏圈。 “啊?”王兴愣了,报警这种事不符合他们处理事情的风格啊!不过boss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吩咐人拨了号,“喂,警察局吗……” 董冽拿着望远镜看到小谨言被秦栎不情不愿地拖到胖子面前,胖子色眯眯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扫在谨言的身上,耳机里传来许涵欢脱地对秦栎说着:“秦栎,我哥说他会把我们三个人带回去,还不快谢谢人家!” 王兴刚挂了电话,身边一阵轻微地窸窸窣窣,boss又飘回来了。 “抓那女人,胖子往死里揍。”董冽淡淡地下达命令。 “啊?”这才刚报警呢,不过王兴还是点点头,“那其他人呢?” “这么简单的问题……”董冽鄙视道,“你看着办。” 王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着耳机说道:“兄弟们准备!” 所有人蓄势待发,王兴短暂一停顿,“上!” 等谨言走近,胖子这才看清楚了谨言的面貌,这完全就是一个初中生的样子!看这小模样嫩的,纯啊! 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胖子忍不住吞吞口水,笑呵呵地跟谨言说道:“小妹妹不用怕,哥哥来救你了。” “呵呵呵……”谨言干笑着,这个董冽,死哪儿去了!该不会真跑了吧?这胖子的色性她多年前就意识到了,再加上她现在跟许涵闹掰,要是真跟他们走了,胖子会放过她? 许涵也不爽了,胖子从来都是想着从她这儿拿好处,什么时候这么和颜悦色地对待过她!哼,季谨言,老子就要你身败名裂! 胖子想去拉谨言的手,秦栎下意识地将谨言往身后护,见胖子不高兴了,许涵连忙出来打圆场,胖子这才瞪了秦栎一眼,拍拍摩托车后座,“小妹妹,来坐这里,哥哥带你回家。” 回你妹!真跟你走了我可就回不了家了! 谨言的嘴角僵硬,一步一步地挪着,草丛里忽然有人影闪过,她指着大叫:“那有人!” “什么人!”胖子和一众小弟紧张扭头查看,什么也没有,回过头来奸笑道:“小妹妹眼花了吧?快跟哥哥走。”说着就强行抓住谨言的手把她往车上推。 “咻咻”一道人影闪过,胖子惨叫一声,“啊!我的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一干小弟纷纷抽出木棒板砖跳刀一类的东西,嚷道:“什么人!快给老子出来!不想活了是不是!” 话音刚落,草丛里忽然跳出数道黑影,不到一分钟,胖子的众小弟已经纷纷倒地哀嚎,胖子也躺在地上,胸口俨然被人踏住,痛呼不止。 “是你?”谨言看着踩住胖子的人,这不是之前戴耳机的那人吗?哇塞,没想到是个高手啊。 许涵和秦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一时间也呆住了。 “你麻痹的什么人!居然敢动老……哎哟!”胖子还在叫嚣,王兴脚下一个用力,胖子又开始哼哼。 干草丛被踩到的声音传来,有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显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傲踏破黑夜而来。 王兴狠狠地辗着脚下的胖子,boss真不厚道,每次卖苦力的人是他们,耍帅的却总是他。 “董冽!”谨言蹦蹦跳跳地向着那道身影跑出去,轻盈一跳,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董冽身上。 “老公~那胖子抓你老婆的手了!”谨言抓住机会立马告状。被色魔抓到手,实在是太恶心了! “等回去我帮你好好洗洗。”董冽拍拍她的脑袋,托住她的屁股让她不至于下滑,然后喊了一声:“王兴!” 王兴领命,率着一帮人又将胖子及其身上狠揍了一顿,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接着手往胖子的怀里一伸,拍拍手推开,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不一会儿,那些人影就悉数退尽,王兴则回到董冽身后,笑嘻嘻地跟谨言打招呼:“夫人好!” 这么一来,谨言倒不好意思了,挣开董冽跳回地上。董冽牵着她的手往胖子那儿走去,胖子躺在地上痛得几乎昏过去,一个劲儿哼哼,“你给老子等着……” “老婆,刚刚他用右手拉你的是吧?” 谨言点头,“嗯嗯。咦?你怎么知道?” “去。”董冽给了王兴一个眼神。 王兴就地捡起那些小混混掉落在地上的木棍,拉起胖子的右手用力抡了下去。 木棍破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谨言一个激灵,双眼就被蒙住。 “咔!” “这木头质量真不好,这么一下就碎了。” 眼前的遮挡移开,谨言只看到王兴将断做两节的木棍甩开。胖子已经没了声音,昏死过去。 “太粗暴了……”谨言喃喃感慨。 “收工!” 王兴喊了一声,车子已经在不远处停好。董冽捞起谨言搂在怀里向车子走去,暗处又跑出来两个人将呆若木鸡的秦栎和许涵一同带走。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放过 人人欢迎您的光临,请记住本站地址:,,以便随时阅读《暖男大叔爱上我》最新章节... “昨天晚上21:10左右,明城市警察局接到匿名举报电话,老城区一所废弃工厂前有人聚众吸毒打架斗殴,警方现已将所有相关嫌疑人抓获……” 谨言盘腿坐在沙发上,端着个碗吸溜着面条在看早间新闻,美女主播字正腔圆地在播报明城新闻。 “哎,这不是那胖子吗?”虽然打着马赛克,但毕竟见过面的人,那马赛克打不打都没啥区别,“咋还吸毒了呢?” 董冽端着盘子过来,给她加了一个煎蛋,“我给他们送了点小礼物。” “嗯?”谨言左眉高高挑起看着董冽,将面条放下,“老公,虽然我不嫌你赚钱多,可是违法乱纪的事咱可不能干。” 董冽曾经跟她说过他是贩毒走私的,她也完全当他是开玩笑,该不会真的吧? “你想什么呢。”董冽无奈地用筷子敲她的脑袋,“我的钱你放心花,来源渠道清白得不能再清白。” “乖,吃完了好好想想你最想去哪儿玩,离你开学就剩两星期了,再拖一拖你又得回学校去。” “对了,秦栎和许涵呢?”谨言问道。昨晚她和董冽直接回了嘉园小区,也不知道董冽把他们带到哪儿去了。 “宾馆。”董冽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许涵已经承认是她故意吓你才害得你坠楼的,你想怎么办?” 对于许涵所做的事,董冽是想除之而后快的,但是谨言才是当事人,他尊重谨言的意见。 “她啊……”谨言也在纠结,她虽然不甘心想要报仇,可到底是认识了十多年的人,她下不去手。 手机铃声传来,打断了谨言的思绪,她跑过去接起,“喂?” “谨言,是我。”是秦栎。 “哦,什么事?”谨言叼着筷子,头转向董冽的方向,无声表达着自己的疑问。董家做事的风格她深有体会,难不成董冽是打算先斩后奏还是已经先斩还没奏? 董冽耸耸肩,小声说道:“我可没虐待他们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 “谨言,昨晚你和许涵的对话,我都听见了。”秦栎的开口似乎是有些艰难,“能不能……能不能拜托你,不要为难她?” “嗤——”谨言发出一声哂笑,谁说的秦栎喜欢她?看这架势,秦栎跟许涵才是真爱好不好?枉许涵还主要因为秦栎才来报复她,她的坠楼还真是冤枉。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希望我过得幸福吗?” “嗯?什么?”秦栎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谨言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顺势就答道,“是……不过你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希望你能幸福。”末了他又赶紧补充一句:“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那如果我说,如果放过许涵,我这一生都不会安宁,那,你还要求我放过她吗?” “这……”秦栎愣住了,喃喃道,“可你们毕竟是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 他不知道许涵在别人面前如何,但是许涵对他,真的是极好的,这一点不可否认。尽管听说许涵的风评不好,可是他认识的许涵,是一个真心对他的好兄弟。 “朋友?你问问她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朋友会明明知道你很危险还要故意吓你让你掉下楼很有可能就会因此死掉又或是稍有不慎就会变成植物人或者是残疾吗?秦栎,我不知道在你心中朋友的定义是什么样的,坦白跟你说了吧,像许涵这样的‘朋友’,我季谨言要不起!她无私她伟大她真性情,那都是对你的!” 谨言的嘴角斜斜上翘,露出一抹邪笑,眸中冰冷,她的声音极轻,却在秦栎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许涵一直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秦栎把许涵当兄弟,许涵却把秦栎当爱人,如今谨言将事情挑明,以后秦栎在面对许涵的时候,再也做不到泰然处之。 挂断电话,谨言将手机扔到一边,双手捂上自己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何况许涵对她的所作所为,让她太难以释怀。根据她的推测,许涵的身边,真心的朋友,就只有秦栎了。 听过太多的风言风语,认识许涵的人,多是不愿意跟她多有来往的。 想要得到真心的朋友,就必须拿出一颗真心来对待人家。一直以来,许涵真心对待过的人,只有秦栎。 如果秦栎也跟许涵有了隔阂,那么,许涵身边,再没有一个真心朋友。 “我是不是太坏了?”谨言捂着脸,低声说道。 身子被纳入一个温热的怀抱,谨言将头埋进董冽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绪渐渐变得平静。 “傻孩子。”董冽摸着她的头发,下巴落在她的发顶。 他就在她身边,她毫不避讳地与秦栎打着电话。听到她对秦栎说完话之后就挂断电话,他就已经明白了她的决定。 哪怕许涵害过她,她还是不愿意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其实如果她是真的想报复,又哪会考虑那么多,只要她一句话,抑或是一个眼神,他轻易就能将她所受到的伤害悉数还到许涵身上。 “我等一下就让人把他们放了。” “可是董冽,我不开心。”她闷闷地说道,“秦栎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要帮许涵求情呀!” 董冽霎时就黑了脸,搞了半天,原来她郁闷的是这个? 一把将她按到自己腿上,抬手就拍向她的屁股,“你个小屁孩子,你已经是有老公的人了,怎么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哎呀!你打人!你家暴!我要离婚,离婚!”谨言挥舞着四肢却是挣脱不开,只能在嘴上逞强。 董冽一听到“离婚”两个字,更不爽了,手上的力度也加重了几分,“啪”的一下,两人同时停住了动作。 弹性很好,可是,有点疼。董冽这样想着。 因为是在家,开着空调,再加上明城的温度确实不算低,所以董冽和谨言都是穿着家居服,隔着薄薄的布料,谨言又挣脱不开,干脆扭头就咬上董冽身上她嘴所能及的部位——大腿。 刚下了口她就后悔了,而就在这时,董冽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完了完了,是不是把他咬疼了? 谨言连忙坐起来,下意识地就去脱董冽的裤子,手刚放上他的腰部又像触电一般缩回,太不矜持了!怎么能脱人家裤子呢! 她不安地绞着手指,低着头不说话,偷偷抬眼看董冽的表情,一接触到董冽的目光她就立马低下头。 好纠结…… “你咬了我,就想这么算了?”董冽凉凉的声音传来。 “谁让你打我的。”谨言小声地嘟囔,心中腹诽:还不都是因为你!跟你开个玩笑就打人家屁屁,太粗鲁了。 “你这一口可不轻啊,你当我是你敌人呢你这么咬我。”语气又凉了几分。 说罢,董冽就站起来把裤子拉下一半又坐下检查自己的伤口,“你属狗的吗?都出血了。” “啊?不是吧!”谨言愣了愣,她明明没有下重口的。 她赶紧趴过去,紧张不已,“我看看我看看。” 白皙结实的大腿上只有一圈淡淡的红印,哪有出血嘛!谨言不满地噘嘴,骗子!害我白担心一场! 翻了个白眼扭头说道:“哪有……”出血…… 话没说完,她就尖叫道:“啊啊啊,长针眼了!天呐!我的眼睛!” 一顶黑色的小帐篷离她的鼻尖不到两厘米,后知后觉的谨言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实在是太不雅观了——撅着屁股趴在董冽的大腿上扒拉着他的大腿侧面看。 谨言立马起身缩到沙发的角落里,红着脸不好意思看董冽,脑子里却在想:大腿看上去挺结实,肌肉也挺匀称的,平时看着两条小细腿,其实还是挺有料的嘛。 “又不是没见过,害羞个什么劲儿。”董冽看到谨言夸张的表演,就知道这小丫头其实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窘迫。 “本来就没见过!”谨言挺了挺胸为自己正名,她就只是好好地看到过他的上半身而已。 董冽倾身过去,双臂撑在她的身侧,目光真诚表情严肃,说道:“老婆,我兄弟想你了。” “臭流氓!”想也没想,谨言就抬腿一脚踹过去,却被董冽握住了脚踝,而董冽因为裤子脱到一半,一来二去却被自己的裤子绊住了腿…… 两人在沙发上闹作一团,董冽的手机响了。 “卓荦,什么事?”董冽微微喘着气问道。 沈卓荦敏锐地发现电话里除了董冽的声音之外,还有另一道稍轻的喘息声,是个女人。 董冽和谨言领证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她真心为他们高兴。 视线转向梳妆台上的红色丝绒盒,她的目光黯了黯,“董冽,大后天我和孙朔订婚,你们要来啊。” 她故作轻松高兴地说着,董冽却明显听出了异样,“卓荦,你和孙朔,怎么突然订婚了?” “因为我喜欢孙朔呀!”沈卓荦笑着,“好了好了,你和谨言的二人世界过得也差不多了,赶紧回南城来参加我的订婚宴。”说完不等董冽多说,她就掐断了电话。 “卓荦有什么事找你吗?”谨言趴在董冽肩头好奇地问。 董冽将心中的担忧压下,笑着说道:“卓荦跟孙朔要订婚了,请我们去参加。” 有什么事,还得等见了面才知道。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礼物 董冽打了个电话,让人放走了许涵和秦栎。 “就这样了?”董冽站在阳台上,挂了电话问旁边趴在栏杆上的谨言。 谨言的嘴角扬着浅浅的弧度,整个人无比舒心地沐浴在阳光之下,微微点头,“嗯。” 董冽还想再说什么,谨言跳下栏杆,拍拍他的肩,“我不是还有你嘛!你这么厉害,有你保护着我,我难道还会怕许涵不成?” 这一刻,董冽身为男人的优越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第二天,董冽和谨言回了一趟小镇,跟季清和程兰道别之后,又回到明城买了一些家乡特产,然后搭晚上的航班返回南城。 这还是谨言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和董冽一起搭乘飞机。 以往回家或者是返校,为了节省钱财,她多是乘坐火车,历经40多个小时的颠簸到达明城。 也有那么一两次,路上有季堂相伴,长途跋涉也变得不那么难熬。 季堂还曾说过,等什么时候,他们可以一起乘飞机回明城,这样就会快上许多,但两人相处的时间就会变得很短很短。 在火车上食不下咽,胃里翻腾不已的谨言不再顾得上季堂的感慨,晕晕乎乎地倒在窄小的卧铺上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 就算与他相处的时间变短,她也不在乎,她要的是路途简短安稳。 或许真的如季堂所说,她太自私,所以只会考虑到她自己。 飞机的玄窗上倒映出董冽完美的侧脸,谨言动了动屁股,将头靠在董冽的肩上。 这个“枕头”的高度,刚刚好。 到达南城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 穿过长长的特设通道出了机舱,一路顺着指示走下去,到达了取行李的大厅,谨言眼尖地看到墙边的长椅上有空位就赶紧跑过去坐下,还抬手帮董冽占了一个座位。 以经验来看,等行李这件事是需要很长时间的,不如就先坐下休息一会儿,等那些大叔大婶挤完了再去拿。 董冽一回头,就见谨言坐在椅子上冲他招手,表情略有些错愕,然后莞尔一笑,过去拉起她,“行李会有人帮忙拿了送到家里的,我们回去。” “呃……” 谨言也呆了呆,她忘记了,董冽是土豪,人家手底下有人…… 已经是二月中旬的南城,寒意却丝毫不减,出了大厅谨言就打了一个哆嗦,董冽将自己的大衣拉开,把谨言裹到自己怀里。 尽管还有半边身子在和寒风作斗争,但谨言的心里却是暖暖的。 两人相视一笑,相拥着前往地下停车场,那里有董冽事先安排好的车子在等候。 回到公寓,谨言打了个电话给程兰报平安,结束之后回到客厅,就见行李已经放在墙边。 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之后就上床睡觉了,明天一早还有很多事要做。 枕着董冽的手臂,谨言睡得很安稳,但也许是习惯了明城的气候,半夜还是不免地醒了过来。 南城太干燥了,她嗓子又干又涩,疼得厉害。 身子才刚刚一动,董冽就揉着脑袋坐起身来,开灯,半眯着眼下床,趿拉着拖鞋就出了房间。谨言正想着他是不是梦游,连忙下床跟着他。 董冽虽然不是很清醒,但步子却是又快又稳,谨言才出了卧室门,就见壁灯的投影之下,董冽手里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 他真的是很了解她,甚至超过了她自己。 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温热而又坚硬的触感温暖了谨言的整颗心,她笑着对他说谢谢,换来他略带不满地捏捏她的鼻尖,“进屋睡觉。” 董冽等她进了卧室将门关上,揽着她走到床边,叮嘱了一句:“不要喝太多,润一润嗓子就好,不然你等一会儿又得起来上厕所。” 说完,困极的他倒在床上,闭上眼,呼吸均匀。 嘴角下意识地勾起一抹微笑,谨言小小地喝了一口温水,昏黄的光影下,她的浅笑染上了几许悲伤的色彩。 将杯子放下翻身上床,明明已经睡着了的董冽却抬手拉开被子,作出等她钻入被窝的动作。 等谨言躺好,董冽的手便往下一放,在给她盖好被子的同时也将她搂进怀里。 “董冽。”她小声地叫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她却轻轻地笑了。这人,只要他们一被同眠的时候,如果他困极先睡了,等她一爬上床,他总会为她掀开被子等她躺好。 她问过他好几次,是不是在故意等她,可是他却一脸茫然,像是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记忆停留在他跟她说“晚安”的时候。 “或许是心里有这么一个意识,就下意识地做了。”他这样说。 谨言笑着,董冽睡颜的轮廓在黑夜里愈发地清晰,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底。 她闭眼窝进他的怀里,手臂环上他的肩膀,不管以后会怎么样,她都会很珍视和董冽在一起的日子。 清晨醒来,一睁眼,就对上董冽的眼睛,深邃的眸子带着笑意,“早。”早安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 “早。” 起床一起刷牙,然后董冽把谨言挤到一边抢着要先洗脸,谨言无奈,只好由着他。 事实证明董冽并不是幼稚地想要争先,等谨言梳洗完,擦着面霜出了卫生间,就闻到煎鸡蛋的香味。 沈卓荦和孙朔订婚,他们在受邀之列,于情于理都是该送礼物的,可问题是以孙家和沈家的财势,想要送一份出彩的礼物还真是不容易。 吃过早餐之后,两人一起到商场选来选去挑花了眼,也不知道选什么礼物才好。 董冽的心思不在礼物上,那天沈卓荦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声音明显不对劲儿,一点也没有开心的情绪在里头。再说,沈卓荦和孙朔什么也不缺,别人送的礼物大多是看也不看直接放储藏室了。 不过谨言挑的很用心,最后她终于选定了施华洛世奇的一款天鹅摆件,一大一小一对天鹅相对,脖颈弯出的优美弧度恰好形成一个心形。 据说天鹅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天鹅也是爱情忠贞美好的象征,这样的礼物,从意义上来说,应该很符合对人家订婚的恭贺。 这大概是谨言有史以来买过的最贵的东西,当初她的电脑也不过是2999,而这么对小小的摆件,价格已经超过了三千块。 这一次,谨言逛商场逛得超级有底气——反正是董冽负责买单! 等柜台小姐打包好之后,她让董冽先去停车场,她自己又转到了药店买了点东西,这才往外走。 孙朔与沈卓荦的订婚宴时间定在上午,谨言很早就起床一头钻进了平日里基本不会进去的一个闲置房间,也可以算是一间储藏室。 头天从商场回来,她就让董冽先带着东西上楼,自己在楼下转悠半天,回到家以后也是神神秘秘的,董冽问什么她都笑而不语。 眼看时间就快要来不及,董冽终于是忍不住敲敲房门,催促道:“谨言,你在做什么?快要好了吗?快点出来换衣服,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快了快了,马上就好,再给我五分钟!”谨言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 五分钟之后,她终于打开房门,越过她的头顶董冽看到房间里被清理得空出一块空间,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有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不明液体还有一堆各种形状的树叶。 谨言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笑意盈盈,“衣服在哪?” 自从有了董冽,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她就再也不用纠结到底穿什么好,一切都有董冽帮她准备好。 虽然谨言的动作有些回避,但董冽良好的眼力还是看到了她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长方形礼物盒。 顾不上多问,他拖着她进房间换衣服,然后帮她化上淡淡的妆容。 她还年轻,皮肤底子好,根本用不着浓妆艳抹就可以很漂亮。 “电视上好多男化妆师都娘娘的哦。”她微张着嘴,舌头灵活动作发出清晰的话语。头上很快就挨了一记。 他在帮她细心地涂抹上粉色的唇彩,然后直起身,“好了。” 谨言激动地跑向镜子,这可是董冽亲自为她化的妆诶! “这跟没化有什么区别!”看过镜子里的自己之后,她不满地对他挥拳头。除了脸变白了一点,嘴巴稍微红了那么一点点之外,基本上就跟平时一样好吗! 看电视剧里那些女主角被男主角带去换了身名牌衣服化了个妆,立马就从大众脸变成女神脸,谨言不开心了,完全没有那种惊艳的感觉嘛! 董冽对这个效果很满意,小孩子家家的,化什么妆,自然一点才好。 不管谨言再怎么不满,时间是真的已经来不及,两人披上外套匆匆出了门,谨言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不快,董冽干脆将她一把抱起狂奔向停车场。 地点就是在庄园里的沈家大宅,离庄园还有一段距离,就能感受到庄园安保人员那种丝毫不敢懈怠的紧张感。 庄园内的草坪上停满了各色各样的豪车,进了沈家,装修看上去比董家要奢华许多,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人头攒动,衣香鬓影。 沈弘站在稍高一点的台上,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谢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女儿的订婚宴,今天,我要向大家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小女儿——沈卓荦。” 如果是董冽时因为常年不在家才没有被人把他和董家联系起来的话,那么沈卓荦就纯粹是被沈弘好好地保护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曝光在众人视线里,会造成很多的不便,而沈弘不愿意让他最宠爱的小女儿活在时时受人“监视”的限制之下。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楼上,一双比人携手走下楼梯,他们的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可是谨言却定定地看着沈卓荦的眼睛。 可以看得出来,作为这场订婚宴的女主角,沈卓荦并不开心。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订婚 简单地亮相之后,沈卓荦也不顾别人的眼光,转身就上了楼,众人正要议论,孙朔就上来打圆场:“荦荦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还请大家不要见怪,让她回去休息一会儿。” 既然人家未婚夫都这么说了,别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气氛看上去一片和乐融融。 这里是属于富人的名利场,谨言这么一个小老百姓觉得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的,跟董冽说过之后,她悄悄地蹿上了楼,逮住一个佣人就问:“请问沈卓荦的房间是哪里?” 佣人看着谨言觉得面生,但看她衣着不凡,只以为是哪家的小姐,便给她指了路。 到了紧闭的房门前,谨言抬手,“笃笃笃”敲了三声,里面传来沈卓荦的声音:“谁?” 语气很不悦,显然是不想被人打扰。 “卓荦,是我,谨言。”谨言对着门说完,没一会儿,房门就打开了。 沈卓荦满脸倦色,勉强的笑意挂在嘴边,“谨言啊,请进。” 房间很宽大,进门之后是一个小小的会议室,再往里,才是沈卓荦的床。整个房间的布置清新淡雅,又透着淡淡的粉色,标准的少女卧室。 沈卓荦说了一句“随便坐”,就自顾自地跑到飘窗边,抱着一个抱枕靠在窗台,这样落寞的她还真是很少见。 “卓荦,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是我亲手做的,还希望你不要嫌弃。”谨言将小小的礼物盒递上,里面是她花了许久才做出来的叶脉书签。 “谢谢,很漂亮。”沈卓荦说道。这礼物虽然比起那些来显得过于廉价,但是,她很少收到过除家人和孙董两家人之外的人真心实意送的礼物,而且这礼物看得出来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很精致。 “你不开心。”谨言走到她的对面坐下,手握上她的,“愿意跟我说说吗?” 沈卓荦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消逝得极快,仿若昙花一现,很快就凋零。 “谨言,你跟我来。”她起身带着谨言走向飘窗右侧的一道门,过去将门打开。 门后面是一个小型的阳台,采光很好,有两张椅子和几盆小小的盆栽。阳台的正前方两米左右,是另一栋别墅相似的阳台的侧面。 “你知道,庄园里的四栋主别墅空了两栋,是直到孙朔回来了,空置的别墅才只剩下一栋。你看啊,这里跟那里,离得这么近。”她拍拍阳台的护栏,又指指对面。 “从小我就特别调皮,总爱跟那些大人对着干。我爸说,不要随便跑到空别墅里去,我偏不听,偷偷跑进去过一次之后,还没等我把别墅参观完就被我爸发现,然后他才管我管得严一些。可是,他又怎么能拦得住我呢?等大了一些之后,我就这里跃到对面去。” 谨言吃惊地挑眉,厉害啊,两米诶!沈卓荦就这么跳过去了? “对面那个房间,我进去过无数次,没想到……呵呵,”沈卓荦突然笑了笑,接着说道,“没想到,那居然是孙朔的房间。” “董冽应该跟你说过吧,我姐和孙朔是订过娃娃亲的。”她抬头看着虚空,下颌与脖颈之间形成一个优美的角度,让人看着觉得有些伤感。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45度角仰望天空的忧伤。 “嗯,说过。”谨言点头,经沈卓荦这么一提醒,谨言心里愈发地奇怪了,那照这么说的话,跟孙朔订婚的人应该是沈卓然才对啊,怎么会是沈卓荦呢?可是在从前的接触里也能看得出来,沈卓荦对孙朔是有一些特殊的感情的。 “孙朔跟我订婚,是孙伯伯和我爸的意思,为的就是沈家与孙家的合作。我姐不愿意嫁,作为沈家的另一个女儿,这门亲事当然也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谨言在心里骂了一声“靠”,沈家和孙家都这么财大势大了,还用得着商业联姻?看孙朔的样子,他对卓荦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啊,为什么沈卓荦会这么难过呢? “孙朔回来后,我又一次翻到了对面,那时我还不知道那就是他的卧室,结果刚进去,就碰到了正好洗完澡出来的他……” 嗯,这丫头当时一定是被孙朔的裸男出浴图诱惑到了。谨言笃定地想,毕竟自己曾经也被董冽这么诱惑过嘛!虽然说孙朔没有董冽好看,可是那满满的禁欲气质,啧啧啧……诱惑力也是杠杠地! 沈卓荦蹲到了地上,将头埋进自己的双膝,双臂环绕着小腿,双肩轻颤,“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可是就在孙伯伯和我爸决定让我们订婚之后,他却跟我说,他对我的感情就像是哥哥对妹妹,既然长辈意愿如此,那就先顺着他们的心意,也省去了他们不停给我们安排相亲的麻烦。” “他说,只要我找到了我爱的男人,他就承担下长辈的责难,让我跟心爱的人厮守。”她仰起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世界上最伤人的话语莫过于你爱的人让你去找别人。他以为他这样做很伟大,可是我却好恨!” “在他心里,我姐,才是他的未婚妻……” 谨言一时也没了言语,安慰人这种事她最不擅长了,她手足无措地站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了沈卓荦。 沈卓荦到底也是心灵通透的女子,接过纸巾擦干眼泪又是一个开心的好姑娘。 她抹掉眼泪站起身来,反过来安慰谨言:“不好意思啊,刚刚有点太真情流露了,你不要在意。反正订婚又不是结婚,而且过几天我就要到法国念书,我和孙朔见面的机会几乎是没有。我和他……相见不如不见的好。” “呵呵……”谨言尴尬地笑,没有底气地安慰道,“没事啦,不就是一个孙朔,等你到了法国,那么多金发碧眼的小帅哥供你挑选,到时候一堆小帅哥围着你,把孙朔甩开几条街!” 说是这么说,只是爱情这东西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关键还是要自己会调节情绪才好。不过以谨言看来,沈卓荦应该能想得通。 万一她对孙朔的感情也只是昙花一现呢?她还年轻,经历的人和事都还少,或许,孙朔真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说起来,你今天是和董冽一起来的吧?你们俩怎么样了?”沈卓荦揽着谨言的肩膀,促狭一笑。 “我们……挺好的啊!” 谨言心不在焉地回答,脑子里又想起了董振涛说的话:“董家的儿媳妇,应该是对董家有用的人。” 订婚宴还包括了晚饭在内,筵席设在南城最好的一家西餐厅,前来的宾客先后到达餐厅就餐。 谨言一看到面前整齐一排的刀叉勺就犯怵,老外真是太麻烦了,吃个饭还用上这么多餐具,像咱国人多好,一双筷子全解决了。 作为一个经常看美剧的人,基本使用方法她还是懂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嘛! 可眼下这光叉子都有好几把,刀子和勺子也是不只一把,据说还分着切什么吃什么具体得用什么刀什么叉,阿西吧!想想就头疼! 由于人多,每张餐桌设置的人八人坐席,谨言他们这一桌除去了董家的四人还有谨言之外,还空了三个位子。 南南留在家里让佣人照料着,毕竟出席这样的场合,带着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总归有些不太方便。 “请问这里有人吗?”声线优雅透着矜贵,是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女人。 “没有。”谨言还在看着餐具发呆,听到有人发问就下意识地答了一句,而后才突然想起,有没有人这件事她根本做不了主,董家人嘛,就算他们不欢迎再有别人入座,那也是不容置疑的。毕竟人家有钱有权嘛,任性! 三人落座,谨言定睛一看,居然是梁思雨。再看看梁思雨的左右,是中年的一男一女,只看面容,梁思雨结合了男土豪和贵妇人的优点,所以,这对中年男女应该就是梁思雨的爸爸和妈妈。 贵妇人眼高于顶,也没注意是跟谁拼了桌,倒是男土豪率先看到了董凌,继而看到了董振涛和林岚,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哟,原来是董先生啊!您好您好!” 谄笑着伸出手去,董振涛也礼貌地回握了一下。 贵妇人惊异于丈夫态度的转变,这才注意到拼到了大人物的桌,而梁思雨早已经乖巧地打上了招呼,笑容甜美有礼貌:“董先生董夫人好,大少爷好,二少爷好,谨言学姐好。” 一个不落全问候了一遍,厉害啊!谨言在心里暗暗佩服。 之后,在上菜之前,梁思雨的爸爸梁国林就和董振涛攀谈,话题无非就是希望能与董家合作。说实在的,梁家的家业不算小,只不过比起董家来说,始终还是差了那么点。 而梁思雨也乖巧地和林岚说这话,不时逗得林岚开怀一笑。 这景象还真挺和谐的。谨言撇撇嘴,戳戳董冽的腰:“哎,我不会用这些啊,怎么办?” “没关系,等会儿你看我就行。要实在不行,我让服务员给你准备一双筷子。”董冽笑着安慰。 谨言翻了个白眼,当着这么多人你让我拿筷子?这不是成心让我出洋相吗。 客人坐好之后,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 首先端上来的开胃菜,是一盘法式焗蜗牛。 一想到蜗牛壳下那软软的蠕动的身体,谨言就不禁一阵恶寒,虽然这个蜗牛壳壳是挺好看的啦,吃完带回家洗干净放着可以当装饰品啊!但是一想到要把蜗牛吃下肚,她的食欲瞬间就消减了大半,整个人变得恹恹的。 看其他人吃得挺开心,她便端坐着将嘴角试着翘到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 董冽心知她吃不惯这些,也就不勉强她。 “谨言学姐,你怎么不吃呢?”梁思雨好奇地问。 ------------ 第一百三十章 挑衅 人人欢迎您的光临,请记住本站地址:,,以便随时阅读《暖男大叔爱上我》最新章节... “谨言学姐,你怎么不吃呢?”梁思雨好奇地问。 “我不饿。”谨言礼貌地微笑。 然后就是什么蛤蜊汤。嗯,这个能够接受。 董冽给她盛了汤,她也没注意,随手就拿起了一把勺子以一种很优雅的姿势舀汤入口,嗯,味道不错,很鲜美又不浓郁。 陶醉于美味中的谨言并没有注意到,其余七人的目光就停留在她持勺的手上,董冽正想提醒,梁思雨隔着餐桌已经说道:“谨言学姐,喝汤的勺子是这一把哦。” 梁思雨的声音不大,刚好能够让这桌的人都能听到,这番“善意”提醒一说出口,董振涛的脸色已经明显不悦,而梁国林和贵妇人的脸上也有了嘲讽之色。 谨言的动作顿住,连忙说了声“抱歉”就将勺子放下。 而接下来,便是这样的场景: 扒虾—— 梁思雨:“谨言学姐,你怎么不吃呢?” 谨言:“我蛋白质过敏。” 蔬菜沙拉—— 梁思雨:“谨言学姐,应该用这把叉子哦。” 谨言:“抱歉。” 牛扒—— 梁思雨:“谨言学姐,偷偷告诉你哦,这样子握刀更容易切。” 谨言:“谢谢。” 布丁—— 梁思雨:“谨言学姐……” 谨言的笑容已经僵硬,心脏被梁思雨弄得紧张得不行,“学妹有什么事?” “没事……” 我靠啊你有病吧!谨言在心里咆哮,面上却笑得像一朵花儿似的。 咖啡—— 梁思雨:“谨言学姐,你一定喝不惯咖啡吧?下次试试焦糖玛奇朵,比较甜,你或许更容易接受哦。” 谨言:“……” 谨言忽地站起来,木质的椅子底部与地面之间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微笑着,嘴角已经僵硬得仿佛不属于自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持着仪态一步一步,稳稳地往吸收将的方向走去。 进了隔间,她一拳揍在木制的隔板上。 靠!卧槽槽槽槽槽槽! 她第一次觉得,梁思雨怎么这么讨厌呢! 这一顿饭吃得又憋屈又窝囊,还撑了一肚子的火。 梁思雨那些善意的提醒,只不过是让她更加出洋相罢了。 梁国林夫妇脸上的讥讽,董振涛的不悦,林岚的尴尬,还有董冽每次刚想开口就被梁思雨打断的无奈……董凌倒一直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隔板受了一拳,发出一道巨大的声响,谨言直起身子拉拉衣服,用双手给自己提拉出一个完美的微笑,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发泄完怒火,我季谨言又是一条好汉! 意外的是,在洗手台的地方,她从镜子里看到梁思雨正抱臂靠在墙上看着她,嘴角挂着讥诮的笑。 可不可以假装没看见这个人? 谨言正这么想着,梁思雨已经走上前来,在她旁边的洗手池边站定,打开水洗了洗手,又拿了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水迹,揉成一团似乎是要扔垃圾桶。 垃圾桶就在谨言的脚边,梁思雨扬手轻轻一扔,白色的纸团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然后——没扔进去,纸团掉落在谨言的脚下不到五厘米处。 “哎呀。”梁思雨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笑得依旧无害,“真是太没准头了。谨言学姐,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去呢?” 如果说之前梁思雨在餐桌上的所作所为是在找茬,那么现在,已经是**裸的挑衅了。 谨言微微眯眼,忽而一笑,“好的。” 随即弯腰捡起纸团准确无误地扔进垃圾桶。 “小时候在家总是会用垃圾桶联系投篮,我表哥总说我手残投不进,真是的,他自己没见过世面还来说我。”谨言笑着,作出追忆过去的样子,“初中的时候校长在校会上教育我们,看到地上有那些没素质的人扔的垃圾呢,就捡起来扔进垃圾桶,要做一个有素质有修养的人。” 且不说这么近的距离,扔不进去都能算作是奇迹,再者,就算没扔进去,她梁思雨完全可以自己捡起来再扔。 只是谨言觉得奇怪,这才过个年回来,原本一向礼貌待人、温柔可亲的小姑娘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难道是青春期末尾逆反心理的大挣扎? 谨言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一个十足的好人,压到头上的挑衅她做不到一笑置之,所以自然是要还手,只不过,她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只希望梁思雨能够适可而止。 听了谨言的话,梁思雨一时间气歪了鼻子,刚才季谨言所说的话,言下之意,一是指她梁思雨手残,二是暗讽她没素质。哼,她真是低估了季谨言,以为那女人好欺负。 “你!”梁思雨柳眉倒竖,捏紧了拳头,很快地,她又放松了下来。 就在谨言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梁思雨又说话了,“季谨言,我叫你一声学姐,是在董冽面前对你的尊重。既然……” “哎哎哎,打住打住!”谨言抬手拦下了梁思雨即将出口的话语,无辜地耸肩,“梁思雨小姐,我从来也没强迫过你要管我叫学姐啊!我知道您是梁家千金,我一小老百姓高攀不起,行了吧。” “哼,你知道就好。”梁思雨得意地冷哼,“谨言学姐,今天我就直话跟你说了吧,我喜欢董冽,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好像……不太公平吧……”谨言摸着下巴似是在认真思考。 “是不公平,谨言学姐啊,你一没家世,二没相貌,就连西餐的餐具都分不清楚……” “两岁而已嘛!能比你大多少。”谨言嘻嘻哈哈地为自己辩解,“而且我有董冽的儿子啊!我说的不公平,其实是觉得对你不公平而已。” 说完,谨言转身就走出了洗手间,留下梁思雨对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 其实她也真没太在意,董冽这样的人,放出去一溜达,喜欢他的小姑娘多了去了,至于梁思雨嘛,在她看来不过是被娇宠过头了的大小姐。只不过,看梁思雨之前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再跟现在一对比,哦哟,这个小姑娘其实也是蛮有心机的嘛。 果然,梁思雨紧随其后回到餐桌,已经没有刚刚在洗手间里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又恢复了乖乖女、好娃娃的形象,只是目光在转到谨言身上时带着挑衅。 梁思雨已经决定挑明,看来对董冽是有一定把握了啊。那么,是谁给她当的靠山呢?只有可能是董家人或是与董家极其亲近的人。 谨言眼珠转动,大脑在飞快运转。 董振涛?最有可能的人就是他!因为董振涛对她与董冽的事情一直都很介怀。 当然了,也不能完全肯定。 毕竟,梁思雨还有一个跟董家关系好的不得了的外婆——董家最信任的老佣人王淑兰。 “你跟董冽的婚姻,不过是一场儿戏。” 脑子里又想起这句话,谨言难受地闭了闭眼。 “怎么了,不舒服吗?” 耳边传来董冽关切的话语,谨言笑着摇摇头,“没事。” 可是董冽已经率先起身,他也忍受不了这种虚情假意的场面,向长辈礼貌性地点头示意过后,拉着谨言就离开了。 他也觉得,今晚的梁思雨有些过分了。 在她那些好心提醒下,谨言连东西都没吃下去多少。 董冽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带谨言去吃好吃的! 董冽人高腿长,谨言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这个男人在笑,扣着她的手紧紧不放,就连眉宇间都是心满意足和喜悦。 他是真的喜欢我吧。谨言这样想着。 她觉得,董冽能喜欢上她,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可惜啊…… 两个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人坐在街边小摊油腻的小板凳上,怎么看都觉得太不搭,可是看上去,那两人分明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样子。 这两个人,就是身穿手工西服和晚礼服裙的董冽和谨言。 “果然还是路边摊符合本姑娘的审美啊!”谨言伸了个懒腰,无不感慨。她或许天生就是不适合享受的命,还是这些街边小吃来得最爽快。 “你喜欢的话偶尔能来吃一次,毕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董冽应和道。他也不是那种温室里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早些年他吃过的苦跟谨言比起来,只多不少。 谨言举着羊肉串吃得正香,董冽的手机忽然想起来,他接起,“妈,什么事?” ——“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 谨言就听见董冽说了这么几句,然后就见他起身结账,“老板,剩下的都打包。” “谨言,我让王兴先送你回家,我得回庄园一趟。”他握着她的双肩,“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嗯。”谨言嘴里还嚼着肉,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没等多久,王兴就开着一辆暗黑系的大奔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开门跳下车,夸张地叫道:“哈罗boss!哈罗嫂子!” 超大的嗓门引来了一个个注目礼。 “我可不可以装作不认识这个人。”谨言小声地对董冽嘀咕。 “呵呵。乖,跟王兴先回去,我去趟庄园就回家。”出乎意料地,董冽这一次没有配合她的玩笑。 尽管心里有疑问,但谨言还是乖乖跟王兴走了。董冽的样子,似乎很着急。有疑问,可以有时间再问,她也不愿意去逼董冽非得说出个什么理由。因为她信他不会故意隐瞒她什么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线索断了 董冽目送谨言上了车,这才坐上尾随王兴开的大奔而来的一辆车,发动车子往庄园赶去。 车子刚停好,林岚已经迎了出来,面色焦灼。 “在哪里?”董冽也是几个大步走上前去,张口就问道。 林岚没有说话,只是带着董冽走向东南角别墅。 别墅的背后有一间仓库,沉重的铁门拉开,一股恶臭就扑面而来,让林兰几欲作呕,就连董冽都忍不住掩了口鼻。 仓库里已经围了一圈人,全是董家的保镖。这些保镖素质过硬,即便是证件仓库里弥漫着恶臭,他们也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 正中央的空地上,有一个长形的物体,被一条毯子盖住,这边是恶臭的来源。 “掀开。”董冽下令,离那物体最近的一人立刻俯身拉住毯子一角,将毯子一把掀开。 气味瞬间变得更加浓郁,终于有几个年轻一点的保镖有种快要按捺不住想要呕吐的反应。 可以看得出来那个“物体”,是一个人,更准确地说,是一具尸体。只不过此刻已经变得臃肿不已溃烂不堪。 就连林岚和董冽见了,也忍不住暗自心惊。 这具尸体根本看不清楚容貌,分辨不出身份。 若不是天气依旧寒冷,恐怕这具尸体早已经是蚊虫苍蝇缭绕,腐烂得更加快速。 林岚挥了挥手,很快有人又将毯子合上,林岚就迫不及待地拽着董冽出了仓库,这才如获新生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确定没错吗?”董冽沉声问了一句。 “已经进行过DNA比对。”林岚回答道。 “阿霞自从休假回家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和你爸派人调查传来的消息只说阿霞离开庄园以后回了老家一趟,当晚就杳无音信,她的家人只以为她是回了庄园,便也没有过多留心。我们的人寻遍了整个村子还有周边的一些村子,终于打听到有人说看到过阿霞出现,说是跳湖自尽了,那湖又是活水,从上游一直打捞到下游,这才发现了这具尸体。” “从尸体身上的装束来看,已经基本断定是阿霞,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人做了具体的检测,最终判定,确实是阿霞无疑。” 林岚凝了眉,手中的丝绢攥紧,“当时看遍了所有的监控都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也所幸是那个小女佣,这才找到了阿霞这个突破口,可如今,阿霞也成了一具死尸,这线索,可就真是断了。” 董冽也沉默,究竟,对谨言下手的是什么人? “只要幕后黑手没有抓到的一天,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董冽笃定地说道。抓不到那人的一天,他的心就不会安稳。不过那人伤害谨言是因为董家还是其他,总归是伤到了他最珍视的人,他不会放过! “嗯。”林岚点点头,抬手找来一个人,吩咐道,“你们把自从季小姐住进庄园以后,所有跟季小姐有过接触的人再审问一遍,尤其是那些平时跟阿霞关系特别好的或是有过节人,着重询问。另外,将阿霞休假回家的所有行踪分毫不漏地调查清楚汇报给我。” “是!”黑衣黑裤黑墨镜的魁梧男人立正站好,重重地点下头。 下达完命令,林岚问董冽:“谨言最近怎么样?找个时间把婚事办一办吧,人家养一个女儿也不容易,总不能让她就这样跟了你。” 盼儿媳妇盼了这么些年,林岚对儿媳的要求已经快被磨没了,只要是个好姑娘,看着顺眼就行。谨言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家,但胜在乖巧懂事。 “婚礼是肯定要办的,只不过现在谨言还在上学,大操大办之后可能会有很多地不方便。我想趁谨言还没开学,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对她的恢复有好处。” 虽然谨言竭力地在掩饰,可董冽还是发现了她的异常。以前她就又发呆的习惯,可是自从她从幻觉中“苏醒”以后,每天发呆的时间更长了,做事也总容易走神。她是不想让关心她的人担心,所以平日里总是很好地掩饰自己,努力做出以前那副嘻嘻哈哈的开心模样。 董冽又不是别人,他整日陪伴在她身边,又怎么会不清楚她的状况。 “谨言她……还没恢复吗?”林岚有些担心。 “已经差不多了。”董冽笑笑,让林岚放心。 “经历了那样的事,一是想要恢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好,趁有时间,你带谨言出去好好放松一下,赶快把她的身体调养好。”林岚握住董冽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你妈我还等着抱孙子呢,要努力啊!” “只要谨言身子好了,你想抱孙子也不是什么难事。”董冽嘴角上挑,而后又想起了什么,对林岚说道,“你劝劝你老公,别整天想着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我要娶的人只有季谨言一个。” 最近董振涛总是有意无意在他面前提起一些名门淑女,说这家的千金怎么怎么好,那家的闺女如何如何乖巧,让他听了很是反感。也幸好谨言在场的时候董振涛也就不怎么说,不然让谨言听了,心里难免又不舒服。 林岚怔了怔,旋即皱眉,这个老头子,人家小两口证都领了,他还不死心吗? “嗯,我会跟他说的。”林岚点点头,“你们要出去玩就好好玩,阿霞的这边我会让人多加留意,一有什么线索我会通知你。” “谢谢母亲。”董冽难得的好姿态,上前拥抱了林岚一下,“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家了。” “回家?”林岚讶异,董家就在不远处,董冽却是掏出了车钥匙。 董冽已经很久没有将庄园当作他的家了。他轻笑了一声,没有明说,只说了句:“谨言还在等我。”然后就与林岚道别离开。 远远地就看到公寓的灯亮着,董冽的心里暖暖的,其实他想要的不多,就是这样一盏每天晚上有个人为他留灯等他回家的温情。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笑声一片,董冽顷刻间就黑了脸,将门打开,王兴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还有另外两个黑衣人也一本正经地坐在一边,脸上也有明显地愉悦神情。 “你回来了!”谨言听到开门声,一眼就看到了董冽,踩着拖鞋欢快地跑过去迎上他,殷勤地为他脱下外套。 董冽摸摸她的脑袋,森冷地眼神扫过王兴一行人——你们可以走了。 “哎哟,boss回来了啊!”深知董冽脾气的王兴也知道自己能够功成身退了,立马起身向董冽致敬,“报告老板,嫂子在此期间内一切平安,万事皆宜,好得不得了!” 话毕,飞快地揪起两名小弟,麻溜儿地闪没了影。水果还没吃够也不管了,再磨蹭一会儿,boss一定会扣工资的! “有时间来玩啊!” 谨言对着闪电般消失的背影喊了一句。 回头忽然觉得有些冷,仰头对上董冽泛着寒意的一双桃花眼,“呵呵呵……”她干巴巴地笑着,狗腿子一般立马转变立场,“有时间也不让他们进门!” 董冽这才满意地微笑,搂着她走进客厅坐下。 虽然说王兴几人对水果的消耗不小,但毕竟是守规矩的人,没有无法无天地留下一片狼藉,除了满当当的垃圾桶之外,茶几上还算干净,就连水果的汁水都没落下几滴。 谨言乖乖地靠在董冽怀里,董冽捋着她已经长长许多的秀发,说道:“今天妈妈叫我回去,问了问你的情况。她说让我不能委屈了你,应该为你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不委屈不委屈。”谨言连忙摆手,不办婚礼是她自己选择的,怎么能说是委屈呢? 说实话,几乎所有的女孩子大概都梦想过自己成为新娘的那一天吧。谨言当然也不例外。只是…… 她无奈地笑笑,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要什么就能得到的啊。 “又发呆了。”董冽捏捏她的脸,“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们要去哪里玩。”短暂的呆愣过后,谨言立刻回神,应答自如。 “我们去法国好不好?我一直很想去浪漫之都看看呢。” “好。”只要她想去的地方,他都会陪着她。 “你婆婆还说了,让我赶紧把你的身子调养好。”董冽低头凑近谨言的耳边,对着她的耳朵暧昧地呼气,“妈想抱孙子了。” 谨言一向受不了耳朵旁边有气流,身体不自然地动了动,脸也红了大半,忸忸怩怩有些不好意思,顾左右而言他:“啊,那个啊,不是有南南了吗!既然决定要去法国,那明天就要赶紧去办签证了……哎呀,你别咬我的耳朵!” 下意识一巴掌拍过去,谨言又羞又恼。 “签证的话,我会让人帮你去办的,不用担心。”董冽不管她的羞恼,拦开她作乱的手便进攻她滑腻的脖颈,憋屈地说道,“我大概是最悲催的新婚男人了,结婚之后居然还没和自己的老婆圆过房!” “这一次你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害,以后如果想生孩子,必须要将身体调理好,否则很容易流产。” 脑子里想起这句话,谨言愣住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董冽觉察到她的反应,以为她生气,便赶快澄清道:“我没有不满的意思,只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我知道。”谨言笑着勾上他的脖子,拍拍他俊美的脸蛋,哄道,“乖宝宝,真是委屈你了。” “不如,你帮我解决一下。”董冽突发奇想,拉着谨言就进了房间。 “啊?” “啊什么啊,每天只能看只能摸却不能吃,真是憋死小爷了!” “郎君啊,求放过……” “没门儿!”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毕业事宜 旅游的事情商定了下来,董冽要趁这几天回卓雅之然交代一些事情,谨言便在家上网查攻略制定旅游计划。 电脑右下角有头像闪动,她点开,是大学同学杨菲。 “谨言,你二专论文写了吗?” 仿若一道晴天霹雳降落在头顶,谨言使劲一拍脑门儿,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她当初一冲动就修读了个第二专业,也是有学位证的,所以到了毕业之际,所有的流程都跟第一专业一样,论文、答辩等等。 可谁知道这个假期会遭遇这么多事,想到要写论文,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就那么一直傻下去,什么都不用想…… 二专的论文具体有什么要求她不记得了,但是论文大纲截止日期她却记得清清楚楚——三月一号。 如今只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一万字论文的大纲……啊,天呐! 她哀嚎着捂脸,她的护照!她的签证!她的境外蜜月游! 神呐,你放过我吧! 想到已经计划好的旅游,她的心里又是一阵抽痛,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她终究还是不能和董冽好好地度过吗? 无奈地苦笑,看来,她和董冽的缘分,真的是不够。 不甘心地点击页面右上角叉掉了旅游攻略,又打开一个新页面,咦?当初选的论文题目是什么来着? 接连着搜了几篇相关的长篇大论,谨言揉揉酸涩的双眼,感觉太阳穴也在突突地疼,便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休息一下。 抬头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嗯,这个点,董冽快要下班了。 论文什么的,反正还有一个多星期,不着急!先把温饱问题解决了再说。 一想到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不能再为董冽洗手作羹汤,谨言的心就忍不住地失落。但很快,她又为自己打气,当初她答应的只是离开董冽,并没有说是不能再回来找董冽啊! 如果,她能够成为一个对董家有用的,那是不是就能和董冽在一起? 在声名显赫的董家面前,她确实渺小得可以说是一文不值。就连最基本的西餐礼仪也不会,出去吃饭还闹了笑话。董家所认识的那些人,无一不是荣华富贵、上流名门之辈,他们有所谓的礼仪,有自恃身份的高人一等。每每思及此,谨言又是无奈,又有几分自卑。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还就不信了,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她还不能够成为被别人仰视的人。 开导完自己,她哼着歌去厨房做饭。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活在当下! 董冽一进屋子,就闻到浓郁的菜香。 温暖的家,体贴的爱人,美味的食物,触动了董冽的心。 这样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挺好的。 谨言拿了碗筷,两人便坐在桌前吃饭。 看董冽的心情不错,谨言便开口说道:“董冽,我们可能不能去旅游了……” “为什么?” 他都已经把工作交接好。 “我毕业论文还没写呢,之前不是出事嘛,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谨言嘟着嘴,毕业论文真的是个很扫兴的东西啊! “上交截止时间是什么时候?”董冽点头,谨言还是个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 “三月一日前交出大纲给老师,完了确定大纲以后在修改写综述还有正文内容。”谨言放下碗筷,下巴支在餐桌上,苦恼地哀嚎,“不少于一万字啊!好想去死一死……” “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董冽一听这话,瞬间就不高兴了,弯起手指就敲她的脑袋。 “好啦好啦,”谨言摸摸被敲的地方,“不说就不说嘛,可是一万字,真的好难!” “要不要我帮忙?”董冽问道。 “好啊好啊!”谨言一听,忙不迭点头,可是转念一想,董冽是学服装设计的,经济管理类的他会吗?全能型人才也不是没有,但毕竟术业有专攻啊! 对上谨言怀疑的眼神,董冽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修长的手指点点她的脑门,“我也不是不会,只不过在这方面不擅长,但是你忘了董家是干什么的了吗?还有沈家孙家,无论是哪一家,都是在商场上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沈卓尔、孙朔,还有大哥,随便你跟谁学习一下,都能受益良多。” 这么说也对啊,论文里面都是要有实际经验的,要是能够采访一下沈卓尔、孙朔和董凌他们,再自己胡编一些内容,一万字应该也能行了吧。 于是,论文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本来董冽完全能够找人帮谨言做出一份完美的论文,她只需要将文章好好看几遍,答辩一样也能过,但是谨言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有的东西,尽管自己的可能会不如别人,但是自己的,用着才最安心。 在接下来的一星期多的时间里,谨言就是在弘大、董氏和DeesseLune之间来回跑,搞得这三家企业纷纷议论顶头大boss是不是有桃色新闻。 几天以后,论文大纲初步成型,谨言怀着忐忑的心情给老师发了邮件,立马就收到了回复,打开一看,是设置的自动回复表示邮件已收到。 想想也是,老师就算看得再怎么快也不可能立马就回复的。 余下的便是等待。一直到了开学前一天,谨言才收到了回复,老师纠正了大纲里的几个地方,表示可以按这个思路去写论文了。 谨言一声欢呼,跳进董冽的怀抱对准他的脸就“吧唧”一口亲下去,“老公,我最爱你了!” 虽然大部分工作是她自己完成的,但是前后董冽给出了不少意见和建议,而且在完成之后又帮忙修改,董冽功不可没。 有了大纲,接下来的综述和正文内容就变得不那么难了。 可是,令人不开心的事,该到学校报到了。 其实去了学校也没事,主要是本专业的论文也即将要开题,然后又是一篇万字大论文,想想就觉得挺糟心的。 开学后一星期,本专业毕业论文开题,几经深思熟虑,谨言选了一个早就申请好的导师名下的一个相对简单的题目,开始了苦逼的毕业实习。 无非就是每天跟着师兄一起到试验田测量、取样,然后分析结果…… 与此同时,谨言猛然想起,之前她好像有说过让董冽帮她报名英语考试。 之前放弃了大学生涯最后一次挣扎英语六级的机会,就想着要用别的英语考试成绩来弥补一下,加之年前在DeesseLune工作的时候,顾慎行也有说过让她提高一下外语水平,所以前几天跟董冽商量了一下,就报了雅思考试。 家里有个从大英帝国回来的活教材,去培训班的费用就免了,何况事情太多,去上课也没时间。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逝去,天气也由冷变暖。 冬去春来,春天的暖意还没有明显感觉到,就迎来了倒春寒,等倒春寒过去,天气已经开始变得炎热。 两篇论文经过多次修订完善,已经完成,又到了一年一度拍毕业照的时候。 身上终于穿上了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就觉得羡慕不已的学士服,大家开心地对着镜头喊出那一句:“我们毕业了!” 原本腻烦了四年之久的校园忽然变得亲切,原本有过不愉快的同学之间,所有的不快也都烟消云散,变成了惜别之意。 拍完集体照的学生们三三两两扎堆,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落下自己的痕迹,拍照留念,谨言也不例外。 和同学们走遍了整间学校,额头上也沁出了几滴汗水,她随意地抹了一把,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便接了起来,“喂?” “看你们已经停下来休息,照片拍完了吗?”董冽说道。 “唉?你怎么知道我们休息了?”正疑惑间,谨言已经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正迎面向她们一行人走来。 她不喜欢戴眼镜出门,所以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即便只是一个轮廓,她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清爽的白色体恤和休闲牛仔裤,像极了一个在校学生。 “哇塞!有帅哥走过来诶!”杨菲抬手用胳膊肘搥了谨言一下,两只眼睛已经开始大冒粉红色桃心,犯起了花痴。 杨菲一出声,旁边的几个人也跟着抬头看去,一个个瞬间变得有些不淡定。 其中最淡定的莫过于谨言了,于是杨菲就奇怪地问:“你怎么没反应啊?咱学校都多少年没出过帅哥了!” “他又不是咱学校的人……” 正说着,大帅哥已经在众人面前停了下脚步,杨菲瞬间更不淡定了。 “帅、帅哥,你好啊。”杨菲的一颗少女心喷薄而出,整个人变得羞涩,丝毫没有平时女汉子一般的模样。 “你好。”帅哥如是回答,富有磁性的男中音为他自己更添了魅力。 “哇哇哇!帅哥居然理我了耶!”杨菲拽着谨言的衣袖惊喜得几乎尖叫,但又生生把自己的激动压制下来,声音仿佛都成了一条波峰极高的线条。 正巧这时,刚刚结束了农学院毕业照拍摄的辅导员苏佳一急匆匆路过,看到董冽就打了声招呼:“来了?”转眼便看到季谨言站在旁边,笑而不语,拍拍董冽的肩膀,“我还有事,有时间再聊。反正你今天也不是来找我的。” “别,我今天还真是来找你的。”董冽连忙反手拉住了苏佳一。 诶?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咩?谨言惊讶地瞪眼。 “这是新来的老师?哪个学院的啊?要是我们学院的就好了。”杨菲双手做捧心状,无限感慨,很快又满脸失望,“我都毕业了他才来,生不逢时啊!” 苏佳一也是一愣,笑道:“你都这么大年纪还走到哪儿勾到哪儿,有事的话赶紧带着你老婆跟我走,别祸害我的学生。” “啊?帅哥居然已经结婚了!”杨菲顿时陷入了绝望之中,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件令她更绝望的事—— 帅哥拉起谨言的手,“老婆,我们走吧。” ------------ 第一百三十三章 瞒着他 作为老公,董冽不仅关心老婆的生活,还关心老婆的学习。 这次董冽来找苏佳一,其实就是简单了解一下谨言的学习情况如何。 “应届生成功就业的话,学院是会有奖励的。”苏佳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怎么不给季谨言找份工作?以你的能力,这应该是很简单的事。” 董冽张开双臂一靠,“你都说了我有能力,那以我的能力,养她一个,又有何难?” “行,你有钱你是老大。”苏佳一满头黑线。 “季谨言这几年的表现还好,不算特别突出,但也不是处于末端,还得过两次奖学金,算是不错。”苏佳一做了最后的总结,不耐烦地翻找着文件,“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我事儿还多着呢,都快忙死了。” 见董冽起身,谨言也跟着站起来,礼貌地说了句:“苏老师再见。” “苏老师再见。”董冽也跟着不无调侃地说道。 告别了苏佳一,两人漫步在校园的小路上,倒真像是一对普通的校园情侣。只不过董冽长得太招人了,一路上赚足了回头率,有人在看到了谨言时,更是露出了一脸惋惜的样子。 真的是好让人生气啊!谨言气鼓鼓地想着,就应该把这个妖孽关在家里,省得他出来祸害人! 哎哎哎,那女的那表情是什么意思?这是我老公,我还在旁边呢,搔首弄姿干嘛呢! 谨言那个气啊,恶狠狠地对董冽龇牙,“你快去韩国整个容!” “老婆大人是嫌我长得不够好看吗?”董冽好笑地问。他倒是爱极了她为他吃醋的可爱模样。 “不!你要去整丑一点!” “那就更不能去了。我要是变丑了,你就不喜欢我了。”董冽认真地回答着。 “呃……”谨言一时无话,因为董冽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季谨言你给我站住!” 突然之间一声吼,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谨言回头,杨菲正向他们跑过来,一到谨言身前就顺手把谨言拖到一边咬耳朵:“你跟这男的什么关系?你男朋友不是那个清秀小帅哥吗,怎么又换人了?” 清秀小帅哥?谨言挑眉,随即想起来,那次赵启帮她帮东西的时候被杨菲看到过。 “我早就跟你说了那不是我男朋友”谨言无语地耸肩,“不过这个确实是我老公。” “真是的,你刚刚也不跟我说他是你男朋友,害我出糗!”杨菲嗔怪道,“你行啊,这么一大帅哥,闷声不响地就被你拿下了?” 现在很多男女朋友之间都会互称“老公”和“老婆”,所以杨菲也只是以为谨言换了一个男朋友而已。 “能不能跟你家帅哥合个影啊?”杨菲说着,已经掏出手机准备好,仿佛谨言的意愿压根儿就不重要。 “大姐,你都准备好了,我能说‘不’吗?”谨言无奈,又提醒道,“不过可不许打我老公的主意啊!” “我懂我懂!”杨菲忙不迭点头。这么一尊美男,光是看看就激动得睡不着,要真傍到了,那不得激动得心脏病突发啊。 谨言跟董冽说明了一下情况,董冽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碍于谨言的面子,还是点头同意了。 谨言负责帮忙拍照,杨菲反倒像是一个见到了偶像的小学生,又激动又害羞地不敢靠近,最后,谨言不耐烦了,一脚把她踹过去,两人刚挨到边儿谨言就按下了快门,还是连拍。 一堆照片拍了出来,大多数杨菲的姿态不太美观,她自己删删减减,又美了个图,效果令她很满意。 “能不能请你也帮我们拍几张照片?” 谨言一贯不习惯被人拍照,自己也很少自拍,本来董冽想说领证之后去拍一组婚纱照她也不愿意去。两人到现在,连张向阳的合照都没有。 董冽微笑着将手机递到杨菲的手上,杨菲瞬间心跳的小鹿乱撞,忙不迭点头接过帅哥的手机,然后毫不客气地对着谨言吼:“快过去,让姐给你拍张美照!” 每当处于镜头之下,谨言就浑身不得劲儿,整个人变得肢体僵硬无比,不知道作何举动。 “要不别拍了吧……”她小声提议。 然而抗议无效,被另外的两个人想也不想就坚决驳回:“不行!” “小谨言。”董冽分别握住她的双肩,两人面对面,碍于身高,谨言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如果觉得不自然的话闭上眼睛就好了。” 谨言心一横,豁出去了,拍成啥样就啥样吧!反正在董冽的衬托下,她只能成为不入流的背景……t^t 董冽向杨菲比了个“ok”的手势,杨菲举起手机对焦,屏幕上,董冽缓缓俯身,轻吻谨言的额头。 杨菲这人平时就挺喜欢自拍,也喜欢给别人拍,经常上网查看一些拍摄处理问题,虽然不及大师们专业,但对光线、角度的处理也有一些心得。 林荫小道,树影斑驳,身材娇小的女子双眼紧闭,手在身侧不自然地紧握,她的脸颊上一片绯红,仿佛是在害羞;而高大俊美的男子则俯身亲吻女子的额头,从侧面很明显地看到他嘴角的浅笑和目光中的宠溺。 简直就是一出校园青春纯爱剧的剧照啊!她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董冽看了以后觉得很满意,礼貌道谢:“谢谢。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说着递上自己的名片,上面只有简单的名字和电话。 直到二人走远,杨菲还处于激动之中,她有了帅哥的联系方式!虽然帅哥是好朋友的老公,但就算是看看也觉得很满足啊!作为朋友,她真心希望谨言和帅哥能幸福一生。 董冽没有带着谨言直接回家,而是将车开往了反方向。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好歹也在南城生活了这么几年,谨言再怎么路痴,看到一些眼熟的店铺也知道这不是回家的方向。 “带你去医院做一下检查。”董冽目不斜视看着前方,毕竟车上坐着两个人,开车的时候还是要专心一些。 “嗯?”谨言偏头认真地看他,“做什么检查?”心里却暗暗吃惊,她以为,她一直掩饰得很好,甚至在最初几天半夜总是睡不着之后有时还偷偷服用安眠药助眠。她不想让他担心。 正好这时遇到红灯,董冽转头看着她粲然一笑,“妈说她想抱孙子。” 谨言一下子噤了声,脑子里不由得想起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神情变得哀伤不已。 “谨言,”董冽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我们只是跟那个孩子的缘分不够,孩子,我们还可以再有。” 谨言淡淡地笑,“我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孩子是会有,只不过怀孕期间流产的几率会变大。这是董冽不知道的。 不过谨言还是乖乖跟董冽去做了检查,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这几个月以来,谨言一直处于忙碌状态,董冽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即便是有什么旖旎的念头,但看到谨言每天焦虑得抓耳挠腮,忙得见谁就烦躁,除了耐心安慰她之外,其他的想法都压了下来。再者,也是担心她的身体还承受不了。 自从谨言出事以后,每天都有给她吃温补的东西,循序渐进,从外表就能看出她好了许多,但具体的,还是到医院检查一下才能确定。 折腾了几个小时,医生翻看着各项检查结果,宣布谨言的身体已经无碍。 董冽又问道:“请问,以我太太现在的身体状况,适合受孕吗?” “受孕的话,是没有问题的。”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医生提醒道,“房事不宜太过频繁。” 董冽还想再问,谨言已经满脸通红地推着他往外走。这种事情放到台面上一本正经地讨论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回去的路上,经过御食坊,董冽将车子停下,让谨言在车里等候,自己下车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就提着几个袋子出来。 御食坊是专供传统美食的地方,据说首席大厨祖上就是专门在皇宫当御厨的,所以有效又美味的滋补秘方存了不少,谨言不喜欢喝药,那董冽就让人为她准备药膳。食疗,总归是一种缓慢却固本的方法。 回到家,董冽将外带的补汤腾到碗里,而谨言则是迫不及待地飞奔到电脑前,登录网站,查询自己的成绩。 6,6.5,5.5,6,均分6。 不算好的成绩,但是已经足够了。 她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探出脑袋,看到董冽还在厨房忙碌,一时间也没有忙好的意思,于是赶紧回到电脑前,打开了几个藏得很隐蔽的加密文件夹,迅速调取出来,再打开邮箱输入一个地址,点击“发送”。 “小谨言,成绩如何呀?快来准备吃饭了!” 董冽的声音由远及近,发送的进度条还没有走完。 59%……70%……86%……95%…… 董冽走到门边,好看的桃花眼笑意盈盈,“成绩达标了吗?”视线从谨言身上转到电脑屏幕上。 此刻屏幕上显示的页面正是成绩查询页面。 好险!谨言暗暗握了握拳,小嘴撅起:“不是太理想。不过以我之前那破水平,还行吧。” 董冽看了一眼她的成绩,也没过多在意,“我们去吃饭吧。” “嗯!”谨言点头,搭上董冽伸过来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向厨房走去。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婆婆 时至六月下旬,校园里的应届毕业生大部分都外出实习工作了,在校园里仅剩的事也只还有最后的毕业晚会。 毕业晚会是以学院为单位举办的,说是晚会,其实就是一群即将离开校园踏入社会又或是继续深造的同学集体为学生生涯留恋哀悼的日子。 节目表演的什么,不重要;节目精不精彩,不重要。因为每个节目到最后,都演变成了一群人在舞台上抱头痛哭的场景。 甚至到了晚会的尾声,有男生抓紧机会拉着心仪的女生上台,在全学院师生的见证下表白,更有甚者,男的直接掏出小摊上几块钱买的戒指单膝下跪,对自己的女朋友求婚,大约是受氛围感染,女生也哭着点头答应。 不知道,他们是否会真的结婚。 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往往是很多人心目中的一个理想状态,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状态太难达到,所以才成了一种美好的希冀。 董冽坐在礼堂的最后一排,看着台上的谨言从欢乐地笑到不舍地哭,忍不住想要冲上去安慰她。 到了后面看到有人表白求婚的时候,他也很想像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冲上去大声说出自己的爱,但在某一瞬间对上苏佳一揶揄的目光,他坐得稳如磐石。 晚会结束,谨言一边往礼堂后面跑一边冲他招手,旁边有几个学生看到谨言招手,纷纷扭头看被打招呼的对象是谁。 “喏,擦擦。”董冽看着向自己飞奔而来的人,递出一张纸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巾。 谨言接过,丝毫不顾及形象,捏住鼻子就是一吹,哎,总算是好多了。 “好了,又不是以后都不会再见面,别哭了。”董冽把她眼角的泪轻轻拭去,动作温柔。旁边有几个女生一脸羡慕地看着谨言,激动得不行。 “走吧。”谨言笑着,挽住董冽的手臂往礼堂外走。自己家的老公,她还舍不得让别人看呢。 因为脚上穿着高跟鞋,谨言走得很慢。尤其是刚刚在台上占了那么久,脚已经很疼,就仿佛是小美人鱼为了参加王子的舞会把自己的尾巴变成双腿,现在每走一步就跟踩在刀尖上似的。 董冽注意到她龇牙咧嘴的,便将脚步放慢了下来,俯身悄悄问道:“我背你?” “不用了。”谨言摇摇头,这还穿着裙子呢,背的话形象太不雅观了。 “那要不然你装晕,我抱着你走。”董冽心疼,于是又出了个主意。 谨言好笑地白了他一眼,“都那个年代的烂梗了。没事的,这种事情总是要学的嘛,我妈说刚开始穿高跟鞋总是要疼的。我以后总不可能一直都穿平底鞋。” “话说董冽你怎么长得这么高啊,我穿了十厘米的高跟鞋还比你矮这么多!”谨言一手挽着董冽,用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自己跟董冽之间的身高差,不满地噘嘴,身高差太多,不开心。 “笨蛋。”董冽摸摸她的脑袋,“你可以这么想,凡是比你高的,在你面前通通都抬不起头来。” “哎,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诶!”谨言笑了,步伐都变得轻快了几分。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走,到了人相对少一点的地方,董冽也不管谨言同不同意,俯身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膝盖窝就将她横抱起来。 她今天穿了一条短裙,这么一抱,他的手就直接接触到了她光滑的大腿上,一个没忍住,又是一番心猿意马。 脚部突然地放松,让脚掌的疼痛变得好像更严重了一下,谨言皱了皱眉,咬唇忍着,手臂稳稳环住董冽的脖颈。反正大晚上的这里几乎没人路过,就让她享受一下公主抱。 六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炎热,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董冽的额头就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谨言抬手为他擦汗,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太重了呀?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最近好像又长胖了,该减肥了,不然董冽都抱不动她了。 “天气太热。”董冽笑着摇摇头,不过还是把她放了下来,“我们在这里坐会儿吧。” 董冽指指不远处的草坪,那个位置背后有一排雪松,前面和左右两边都有几棵树,倒是校园情侣经常会落座的地方。 两人手牵手坐下,谨言将头枕在董冽的肩上,闭眼享受这夏日的静谧。 静下来以后,炎热似乎都被驱散了几分,微凉的风轻轻吹过,凉爽不少。 “小谨言。”董冽偏头叫她。 “嗯?”谨言睁眼,下意识将头扭过去。 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人的呼吸同时停了一瞬。 “我想吻你。”不是商量的语气,只是在做一个简单的陈述。 夜色太美,此男太妖娆,谨言没有经受住美男的诱惑,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温热的气息轻轻呼在她的脸上,他身上一直以来都有的好闻的木香在鼻尖萦绕,忽然间,她的唇碰到两片温润柔软。 吻真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东西。 董冽侧过身,一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勾住谨言的后背,慢慢将她往下压去。 原本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吻染上了侵略性,他将她压在身下,大力地含咬着她的唇瓣,攻城略地。 偶尔有一些散步的男女路过,见到个大概的轮廓,都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夏天的风微拂在谨言的腹部,她轻轻地推他,“别……” 这还大庭广众黑天化月的呢,她可没有暴露的癖好。 “我是你老公,”他将唇移到她的耳畔,“老婆,今晚回去……嗯?” “好啦好啦!”她的脸烫得厉害,不用看就知道一定红得跟猴子屁股差不多了。 “那我们快点回去!” 董冽说着,麻溜儿地就起身,也将谨言一把拉起,步子迈的又大又急,谨言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他。 走出几步,董冽一个转身,弯腰就把谨言往肩上一扛,要是谨言这会儿喊“救命”,估计别人都以为是人贩子出现了。 接近校门口,光线开始变得明亮,董冽才将谨言放了下来。 “都说多少次了,这样容易脑充血啊!”谨言嗔怪着瞪了董冽一眼,两只手不停按压自己的脑袋,一路倒挂着真是太难受了,脑子变得好重,晕晕的。 为了让谨言的脚少承受一点重量,董冽把她往怀里带,大部分的重力都依靠在他自己身上,两人亲密无间地往校外走。 来到车子边,刚拿出遥控器,旁边忽然打来一束光,刺得人眼睛发疼,一阵炫目。 两人连忙抬手去挡,还还适应了光线以后,才依稀看到光影之中走出来一个人。 “小冽,谨言。”来人笑着喊他们的名字,是林岚。 “妈,你怎么来了?”董冽问道。 “妈。”谨言也乖巧地跟着喊了一声,尽管这个称呼一度让她觉得很别扭。 “我找谨言有点事情。”林岚对着董冽说完,将头转向谨言,“谨言,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哦。”谨言点头,看了董冽一眼,跟着林岚上了车。 “行了,你先回去吧,你媳妇儿在我这儿你还不放心吗?等会儿保证完璧归赵。”看到儿子一脸忧心地看着车窗不愿意动弹,林岚无奈,将车窗按下说道。 “让她回来早点儿啊!”董冽还是不放心。虽然说现在谨言好的差不多了吧,但是你看看上次她被带走是个什么后面。他还真是很担忧。 林岚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停在市中心,司机打开车门,谨言跟着林岚下车,进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 两人落座,林岚点了一杯咖啡,问谨言喝什么样的咖啡,谨言摇摇头,对服务员说:“一杯白开水,谢谢。” 点完之后,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天色已晚,咖啡厅了门可罗雀,所以这一片就只剩下了林岚和谨言两个人。 林岚不说话,谨言自然也是不开口,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找话题的人。 沉默良久,直到服务员将咖啡和白开水端上来又再次离开,林岚终于有所动作了。 她从包里翻出一代文件夹,扔到桌面上。 谨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谨言心里,林岚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可是此刻的她,身上带了一种让人压力很大的凌厉之气。 “谨言,你真的要离开小冽吗?”林岚用一种毫不客气的语气问道。 谨言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无奈地苦笑,这是她能够决定的吗? 从小,老师就教导,命运是自己决定的,可是,在命运这条路上,总是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有的时候,别人,真的能决定你的命运,哪怕只是一时的。 谨言垂下眼睑,将自己的哀伤尽藏于眼底,片刻之后,她换上一副伪装出来的淡然,答道:“是啊。” 她笑得云淡风轻,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们董家家大势大,我们家小门小户。婚姻啊,都是以门当户对来论的,我配不上董家。”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摊牌 林岚也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她只是觉得谨言现在的样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皱了皱眉,冷静地说:“如果是小冽的父亲跟你说了什么,你大可以告诉我。” 董振涛有很深的门第观念,尽管他并不是那么讨厌谨言,又或是对谨言有好感,但始终是有隔阂,觉得小门小户的女孩子配不上董家高大的门楣。 林岚看到那一沓厚厚的材料时,想了许久,直觉谨言要离开的原因是因为董振涛。 毕竟有这么多年的生活阅历,她坚信自己看人一贯不会出错。谨言是个好孩子,这是长时间以来她亲眼观察到而得出的结论。 如果谨言真的只是为了钱而跟董冽在一起,那她隐藏得未免也太深了些。 “林阿姨。” 这个冷硬的称呼让林岚顿了顿。这顿时间以来,谨言都是乖巧地喊她一声“妈”,她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姑娘。 “你们董家,是名门望族,我一个吃西餐时刀叉都分不清楚的小老百姓,能入得了您的眼,真是让我感觉三生有幸。” 谨言自嘲地笑着,那笑容扎在林岚的心里,没由端地生出了一股厌恶。 “我第一次认识董冽的时候,我就听人说,董冽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而后来的事恰好也证明了这个事实。他人挺好的。” 谨言一句一句说着,话语之间没有衔接,因为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话题该延伸到哪个方向。 “我跟他在一起,本来就是图着他对我好。” 这也正常,两个人在一起还不能都是为了图点什么吗? 物质女傍上大土豪,图的是钱;大土豪喜欢小姑娘,图的是个年轻貌美;恩恩爱爱的夫妻,不也是相互图个相处和谐,一生安好幸福吗? 归根结底,这是各需所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林岚看得倒也开明,本来嘛,媳妇娶回家就是应该用来疼的。 “你说,我跟董冽在一起多好呀,他让我每次回家返校都乘飞机;他还能能给我找工作省得我自己出去瞎跑瞎撞;不仅照顾我还能照顾我爸妈;我想干什么他都顺着我,还能给我大把的零花钱来挥霍……” 这些个事儿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叫疼老婆,怎么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听着就那么别扭呢? 林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想从对面这个小姑娘脸上看出点什么情绪,可谨言一直就是一副淡淡的模样。难不成真是她老眼昏花,识人有问题? “林阿姨,整个董家,我就觉得您对我最好,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谨言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面容轻微地扭曲,似是在努力地压抑着什么,片刻的停顿之后,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恨你们这些董家人。” 林岚震惊地合不拢嘴,刚想说话,谨言却没给她机会,“有一天晚上我看不惯几个男的欺负一个小妹妹,替她喝了一箱啤酒,正好那天我前男友也在,我喝的不省人事,却还知道我心里在乎的人是董冽,可是他呢?他把我前男友轰走了,带着我到了酒店,结果第二天还跟我玩失踪,装不知情,害我以为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愧疚的要死,所以当您的丈夫问起‘孩子是谁的’的时候,我不敢回答。” “我不是不能原谅董冽骗我,我只是不能容忍这种事情也可以拿来开玩笑。哦,对了,说起您的丈夫,如果不是他把我抓到了那栋像鬼屋一样的别墅,如果不是你们董家守卫不够森严,我又怎么会失去我的孩子!” 提起孩子这件事,林岚的心里也是一阵刺痛,那毕竟也是她的孙子,她又哪能轻易放下。 “我真是怕了你们董家。”谨言双手捂上自己的脸颊,痛心疾首地说了一句。 “我才刚毕业,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就嫁作人妇。我知道你们董家门槛高,不可能接受我这样的山野村姑,我受不了你们这种有钱有势就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还有那种虚情假意的热情。” 这话一出,林岚也有些坐不住了。 如果说先前的话她可以当做是谨言在抱怨,那么这一句话,就真是挑起了林岚心里的火。她自认为没有亏待过谨言吧?怎么到她这儿还成了虚情假意了? 不过,说了这么多,这小姑娘好像一直在跟她绕弯弯,没有说到重点上。 林岚憋了憋火气,没有打断她。 “林阿姨,董冽就是对我太好了,他的这种好让我觉得束缚。恰好,董先生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离开一个人静一静,这样的好意,恕我拒绝不了。” “你如果想静一静,大可以直说,你尽管去就是了。”林岚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咖啡,有些不耐烦。 谨言的唇角挑起一抹讥笑,“我要那么说的话,董冽一定会说要等我吧?虽然我不是魅力无边,但是这一点,我相信你也会认可这种可能性的。” 林岚颔首思忖,从小冽对谨言的种种迹象来看,不是说可能性,而是绝对的。 “万一,我走了就不愿意回来呢?且不说他后来会不会娶妻生子,如果他不愿意和别人在一起,您就愿意看他那么一直耗着?”谨言又加了一把火,“医生也说过,我这辈子不可能再怀孕了。” 谨言深知,这种名门望族最重视香火传承,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儿媳,尤其还是在他们看来只能活在董家庇佑之下的人,无疑是多了一个累赘,多了一个让别人嘲笑的话柄。 “你们不是有南南吗……”林岚忽然觉得有些疲倦。 “您也知道,南南根本不是我亲生的。您想让我每年哀悼着自己的孩子,再开开心心地替别人养儿子,对不起,我做不到!” 谨言严厉的凌厉,完全不似平时见到的模样。 “那你有考虑过小冽的感受吗?你要是走了,他会发疯的!” 不管怎么说,林岚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她能看得出来,季谨言就是儿子的命,其实,只要季谨言不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即便她是个品行不当、爱慕虚荣的女人,林岚都会一一选择容忍。当然了,她也不信董冽的眼光会那么差,挑一个那样的女人。 难道,季谨言这么久以来,真的都是在演戏? 这一次,林岚也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呵呵,”谨言冷笑一声,“发疯而已,我有不是没疯过!发疯的话,过几天就会好了。” 不近人情的冷漠话语,彻底击垮了林岚的所有耐心。 季谨言她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几十年来如同陌路的丈夫,还有那个与自己始终不是很亲近、没有血缘关心的大儿子,南方不太能指望得上的娘家,林岚身边仅剩的亲人,只有自己的儿子了。 她或许不是一个完美的母亲,但是,她将儿子的一切看得无比重要。 如今,有一个人在肆意享受着她儿子给予的好处却好不屑一顾,这一点,让林岚的怒气值飙升到顶点。 怒极反笑,她双腿交叠,双手合握放到膝盖上,端起董家女主人的架子,轻轻呷了一口咖啡,淡淡地问:“董振涛让你走,不可能不给你好处,说吧,他给了你多少。” 谨言也保持着淡漠,虚假的微笑挂到脸上,俨然如谈判一般,“给了多少,你不会不知道吧。” 林岚暗自点头,一直以来都以为这小姑娘好欺负了,看来真的是眼花。 “我再给你加两倍,永远离开我儿子身边,保证不再让他触及到有关于你的任何消息。” “三倍。”谨言往后一靠,竖起了三根手指。 林岚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年轻人要知分寸。” 谨言反唇相讥:“还是说,董家的二少爷,不值这个价?” “行,成交。明天我让人把卡给你。”烦躁地压压太阳穴,林岚应道,“你以后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这种事我可说不好,万一董冽和您眼神太好使那我也没办法。”谨言轻笑一声,端起装满白开水的杯子轻轻一碰林岚的那只咖啡杯,“合作愉快。” “你!” 林岚忍了又忍,才克制住把咖啡泼到对面人身上的冲动。 “我给你一晚上收拾东西,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明天我会到小冽那里,我希望那时候不会看见你。” “是,董夫人。” 谨言满含戏谑地应了一声,目送林岚怒气冲冲地出了咖啡厅。本来,她订的也是明天的机票。 透过玻璃,谨言看到林岚乘车离开,她才吐出一口气。原本清澈无波的双眸渐渐染上悲痛,最后,她终于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包里的手机在响,她翻出手机一看,是董冽。 “喂?” 说话时,已经将抽泣很好地抑制住。这是当年拜季堂所赐,她学会的功能。 “妈和你说什么了?你们谈完了吗?” “谈完了。她说,让我和你好好相处。”听到董冽的声音,谨言的嘴角都不禁上扬起来,“老公,你来接我好不好?” 难得听见老婆这么跟自己撒娇,董冽心里乐开了花,“好嘞!娘子莫急,为夫这就去接你。” 谨言扭头看外面的街道,夜色将透明的玻璃变成了一面镜子,她看着玻璃上那个自己发呆,就让她再好好地在他身边一晚吧。 林岚刚回家没多久,就有人来禀报:“夫人,上次您让我们调查的有关季小姐被害一事……” 来人话未说完,就被林岚抬手打断,双眸含冰,“停,这件事不用再查了,以后谁也不许提起!如果二少爷问起,就说什么也查不到,要是他不依不饶,就说是季谨言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接机的男人 咖啡厅是24小时营业,所以即便是很晚,也还是有那么几个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人走进门来,随便点上点什么,然后便趴在桌面上沉沉睡去。 谨言觉得,她也成了一个没有家的流浪者。 刺眼的车灯一晃而过,她看到再熟悉不过的车子在门口车位停下,隔着玻璃,董冽的笑容比月色还醉人。 “小谨言,我们回家吧。” 然后,他便牢牢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没几分钟就到了家,谨言看着映入眼帘的一切摆设,哪怕是再细小得丝毫不引人注目的东西,也能在分秒间勾她的浓浓不舍。 “董冽。”她轻轻叫他,语气缱绻,也没来得及换鞋,就着鞋子的高度扑入他的怀里,将头埋进他的颈窝。 董冽正暗笑今天的小谨言变得好热情,就感觉一个温润濡湿的东西沿着他的锁骨往上爬,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然后就被含住。 “小谨言……” 他的嗓音已经变得沙哑低沉,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一个用力,他就顺势低下头,正对上凑上前来的那张红润小嘴。 在学校草坪上就有过的那股冲动一下子迸发出来,比先前还要剧烈,他勾住怀里的人一个转身,就把谨言压到墙上狠狠地亲吻。 他的唇从她的唇齿间移到耳朵,轻咬着她已经鲜红欲滴的耳垂,“小谨言小谨言小谨言……” 一声声细语低喃在表达着自己的疑惑与激动。 “妈说,她想要孙子了。” 谨言气息不稳地用董冽说过的话撒了个谎,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双腿牢牢盘在董冽的腰间。 董冽的火热抵着她,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染上暗红的qingyu,轻轻啃咬着她的锁骨,“真想在这里就要了你。” 若是以往,谨言肯定会羞红着脸叫他回房,可是今天,谨言的手指插进董冽的发间,随着他的意愿动了动身体,“今晚,我是你的。” 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表明,董冽可以为所欲为。 顾不上疑惑,他的心已经被惊喜占据满,手上的动作变得有些粗暴,解开裤子,撩起谨言的裙摆便长驱直入。 除了那一次谨言被人下药喝醉,她还从未如此热情如火地回应过他。 客厅、厨房、卧室,到处留下了他们欢爱的痕迹。 最后谨言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泥,董冽还依旧精神抖擞。 不过终究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他没有再放纵自己,抱着她进了浴室。 宽大的浴缸里,谨言软软地靠在董冽的身上,手却一下一下,状似不经意掠过董冽的敏感处,不住地撩拨着他脆弱的神经。 六月的天,温热的水,他却开始冒冷汗,身体的某处已经蠢蠢欲动,蓄势待发,只是看到谨言累极的倦怠模样,又心有不舍。 “老公……” 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刻意讨好着叫他。 艹,忍不住了! “小谨言,咱快点洗洗就上床睡觉吧。” 她就像是毒药,让他欲罢不能,要不是他仅存的理智还在,他已经扑上去了。 谨言忽然笑了一下,借着刚刚恢复了没多久的力气一个翻身骑到了董冽身上,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还没洗干净呢!” 两人一直折腾到很晚才相拥着睡去,感觉到耳畔的呼吸变得均匀,谨言才将眼缓缓睁开。 今晚的月色很美,虽然累得不行,可是她却不敢睡,也不想睡。 她还想,借着这月色,再好好地看看董冽这张脸。 在某些方面,她的记忆力很差,她真的很害怕,有一天她会忘记了董冽的模样,所以,她正努力地,一点一点,把他的样子刻入心底,放到一个永远不会遗忘的位置。 天色还灰灰的,谨言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夜无眠让她的脑袋多了几分沉重,本就酸软的身体就像散架了一样,动一动就难受得不行。 昨晚真的是太放纵了,董冽这会儿睡得正沉。 谨言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啄,拖着疲惫不已的身体翻身下床。 就如同平常一般,谨言做好了早餐,然后留下一张便利贴:我有急事回家一趟,早餐要是凉了的话放微波炉里热一热再吃。 平常董冽几乎不会光顾的储物室了,在一个堆满了杂物的角落,谨言费力地将东西搬开,露出一只小小的皮箱。 东西不能带太多,不然董冽会起疑心,所以,她只带了一些必备品,如果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她可以到了那边再买。 收拾好一切,她又跑回卧室,伸出手想摸一摸董冽的脸,快要碰到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她看着他,眼泪无声地掉落,她狠狠咬住自己的蜷起的食指,生怕一点轻微的声响就把他吵醒。最后,时间不多了,她看着他俊美的脸,无声地说了句:再见,对不起,我爱你。 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抬出门外,站在门边,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多看一眼,她怕她立马就会不管不顾地冲回去抱住董冽。 楼下的信件箱里有一个牛皮纸信封,没有任何标注,谨言打开,是一张银行卡,信封内测写着密码。 董振涛给了她一百万,加上秦岚加的三倍,一共是四百万。 她初步预估了一下自己的需要,然后从网上转了两百万道程兰的账户里。 车站外,在银行上班的杨菲也拿出一个信封,塞到谨言手里,“哎我说,你要出国你们家那个怎么也不来送送你啊!” 信封里,有一些外币。 “我怕他一送我我就舍不得走了。”谨言像没事人一样,没羞没臊地同杨菲打趣。 “哎哟哟~”杨菲揶揄一笑,忽然上前一步狠狠地拥抱住谨言,“看见好吃的好玩的就拍几张传来看看,听说国外风景那么好,你得给姐们儿分享分享,还有,遇到帅哥麻溜儿给姐们儿介绍介绍。” “行,有机会一定给你介绍一个金发碧眼的小鲜肉。” 谨言笑着回应,转上迈上了去机场的大巴。 隔着车窗向杨菲微笑摆手道别,车子一转弯,谨言脸上的笑立马就垮了下来。 她突然好恨自己。 其实赖在董冽身边当一只米虫挺好的,可是董冽他爸不待见她。 她拉开书包拉链,翻出一个小红本本,上面金光山上地上书“结婚证”三个大字。 打开,是她和董冽并肩的照片,可以看得出来,照片里的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谨言拿着静静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将照片抠了下来,将那个本本变成了一堆废纸。 像是发泄着心中的仇恨,她将那本结婚证撕了个粉碎,眼泪却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你真以为你们能一冲动就去领证了?根本没有按照程序来!即便是董冽动用了关系,他的关系能硬过我?你别看你们的结婚证跟别人的一样,它只不过是件高级的赝品!” 刚领到证那天,董振涛就对谨言说了这样一番话。 她和董冽的婚姻,在董振涛的授意下,根本没有登记入库。 他和她,不是夫妻。 “等你大学一毕业,你必须离开。季谨言,你要想进我董家门,你就必须要让我看得起你,至少,你应该做一个能给董家带来利益的人。我给你五年时间,足够了。” 谨言知道这是激将法,是董振涛让她离开董冽身边的一个可笑的借口,可是为了那一点点执拗的自尊心,她答应了。 面对着董家人,她心里总是有一股小小的自卑在叫嚣,所以,她自私地抛弃了董冽,抛弃了南南,撇下了父母,孤身一人按照董振涛的安排出国学习。 她要变得强大起来! 对董冽的思念,对故土的不舍,都化成了煎熬啃噬着谨言的心。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她除了发呆就是睡觉,什么也没吃,却几乎将胆汁都吐了出来。 终于到了双脚落地,她才如获新生一般,狠狠地呼吸了一下这异国他乡的空气,告诫自己要将过去先放一放。 要她放弃董冽?不可能! 但是,她只能暂时离开他一段时间。 跟着人流一直走,她掏出眼镜戴上,深怕看不见之前就联系好的来接机的人。 她的个子原本就不高,站在拥挤的人群中一下子就找不到了方向,左顾右盼地瞎转悠。 冷不防一个转身,撞到了一个人,虚弱的身体不受控制往后一倒,就感到一只手勾住她的腰减缓了她倒下的趋势,结果两人双双倒地,只不过拉了谨言一下的那个人成了垫背。 四目相对,谨言看着棕色头发绿眼睛的异国帅哥发了几秒花痴,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想要道谢,话未来得及出口,就听见身下的帅哥抓狂一般地尖叫声:“见鬼了!我居然摸到了女人的胸部!” 一口纯正的英腔,喊出的不是摸到女人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的惊喜,而是带着一种反感厌恶,仿佛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谨言低头看了看自己右胸上的咸猪手,那一句“流氓”怎么也骂不出口,脑门上爬满了一道道黑线。 尤其是在看到帅哥旁边栽倒的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谨言从帅哥身上爬起来看了半晌,终于大胆地猜测牌子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脑门上的黑线又多了几条。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异国他乡 “elliot(埃利奥特)?” 谨言试探着喊了一声,果然,短暂的呆愣过后,帅哥瞪着谨言惊讶地道:“jijinyan?” 埃利奥特学过一些简单的中文,无奈谨言的名字对他来说,无论是写还是读太困难了,他几乎是像临摹一样把她的名字照着画了下来,练习了许久,话一出口,还是把谨言的名字叫的不伦不类。 谨言也没有在意,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咱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他们这些个老外有的还真学不来。 不管怎么说,这也勉强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听口音就知道埃利奥特是个英国人,他自己麻溜儿从地上起来,再绅士地向谨言伸出友谊之手,将她拉起。 “谢谢。” 谨言到了谢,偷偷瞥了一眼这个跟董冽差不多高的男人,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脑子里不禁想起之前有一次,她偷偷出门去见董振涛,董振涛第一次那么和颜悦色地对她笑:“你放心,你去国外的一切我都给你安排好了,到时候你下飞机会有人接你。” 看埃利奥特的样子,倒也不像是个坏人。她只希望,这个埃利奥特跟董振涛不是一伙的,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其实,我大可以为你介绍几个青年才俊,只要你离开董冽。” 董振涛的声音犹如魔怔一般在她的脑袋里挥散不去,她猛地扭头看埃利奥特,想从他的脸上发现什么端倪。 难不成老头儿不仅是想要她离开董冽,还想趁机趁热打铁给她介绍对象? 埃利奥特张了几次嘴,每当话要出口,又硬生生憋了回来,挣扎了半天,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谨言:“你有英文名字吗?” 谨言顿了顿,这个……还真不好说。以前为了应付英语课,什么“dy(辛迪)”、“mary(玛丽)”、“angela(安吉拉)”都叫过,比较正式的英文名称倒没有,乱七八糟的倒是有一堆。 她也不愿意糟蹋自己,就想等什么时候看到一个好名字然后安到自己身上,结果这么多年,也就慢慢把这件事忘记了。 谨言老实地摇摇头。 “不如,我帮你起一个?”埃利奥特热情地说着,然后又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你的中文名字实在是太复杂了。” 谨言点头,“好啊。”摊上这么一个大英帝国本土人给自己起一个英文名儿,没准还真就叫出个什么好听的来。 可是很快,谨言就失望了。 埃利奥特如同点数什么东西一样,右手扳下左手拇指,“你觉得mary怎么样?” 谨言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礼貌地笑着摇摇头。 埃利奥特再扳下自己的左手食指,“dy?” 谨言这次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礼貌微笑摇头。 “angela?”埃利奥特扳下自己的左手中指。 你丫能不能有创意点!谨言在心里咆哮着,恨不得把埃利奥特的脑壳敲开看看。最终,她再次微笑摇头。 “这几个名字你都不喜欢吗?这些名字都很好啊。”埃利奥特不明所以,然后又继续扳下自己的左手无名指,“julie(朱莉)?” 谨言的眼皮跳了跳,嘴角抽搐着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干脆叫我juliet(朱丽叶)!” 果然,埃利奥特对谨言翘起了大拇指,“好名字!” 谨言一个踉跄,无语问苍天,这就是国际多元文化差异吗? “朱丽叶小姐,你的罗密欧先生呢?”看谨言默不作声,埃利奥特有心想要表达一下身为外国友人的友好热情,于是便开玩笑性地问了一句。 “他死了!”她脑子里又想起董冽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心里面不由得又烦躁又难过,没好气地吐出几个字。 与此同时,正走出卓雅之然公司的董冽打了一个喷嚏,看看突然变化的天气,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长时间的等待过后,依旧是无法接通。 他有些担心,然后又折身返回公司找沈卓然请假,接着就订了一张飞往明城的机票。 ~~~~~~~~~~~~~~~~~~~~~~~~~~~~~~~~~~~~~~~~~~~~~~~~~~~~~~~~~~~~~~~~~~~~~~~~~~ “噢天呐,真对不起。”埃利奥特愧疚地说了声,将谨言的行李塞进车子的后备箱,两人一同去往住处。 “欢迎来到我家!”埃利奥特开了门,热情地向谨言介绍着自己的住所。 一百多平米的屋子,一室三厅一厨一公卫,窗明几净,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得整整齐齐,条件很不错。 “这是你的房间,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再叫我。”埃利奥特带她来到一个房门前,打开门,帮她把行李箱提了进去,然后便转身走开。 桌椅书柜床,该有的硬件都有了,只是需要自己再稍微布置一下。 房间里带有浴室,谨言将门锁好,确保从外面不能打开以后,这才蹬掉了鞋子,一边走一边脱衣服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冲刷在身上,妄图洗去她一身的奔波困倦,可是洗完澡过后,她反而觉得更累了。 水珠顺着头发滴到地板上,湿哒哒的一片。她光着脚跳上床,也不管头发干没干就钻进了被窝。 年轻、单身、英俊、多金。谨言冷笑了一下,老头儿还真打算给她介绍对象啊! 如果董冽知道她跟一个男人同居,是会杀了那个男人,还是会杀了她? 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她又自嘲地笑笑,不是你自己贱,自个儿心里不舒坦想要离开人家的嘛,怎么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就把持不住思念了? 二十个小时以前,他们明明还在一起相拥而眠。 谨言趴在床上,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水珠顺着脖子往下流,冷不丁还带起一阵鸡皮疙瘩。 这下可好了,董冽不在,没人给她吹头发,她自己又懒得不想动弹。 算了,就这样吧。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本以为自己会终于经历一次所谓的“倒时差”,昏天暗地地大睡一场,可是越睡,脑子却越发地清醒起来。 一闭上眼,和董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毫无预兆地浮上心头,心脏就忍不住一阵钝痛,就好像是有人把她的胸膛剖开,用刀片一刀一刀地划拉,完了还打算在小火上放点油煎一煎一样。 更要命的是,少了董冽这个天然大火炉,她竟然睡不着了! 她暗骂了一声,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习惯真尼玛不是个东西! 好的习惯没养成,偏偏让董冽给惯出这么个毛病!真是的,隔着几个国家你还不让我过得舒坦点! 折腾了半天,迷迷糊糊总算闭了眼,她又做了一串联奇怪的恶梦,先是几乎扰得她夜夜不得安宁的坠楼和流产回放,再然后,画面一转,就见董冽抱着个孩子一声声地对她控诉:“你怎么可以生了别人的孩子!”旁边,是董振涛和埃利奥特在不怀好意地奸笑。 无论她怎么解释,董冽都听不进去,最后董冽彻底火了,给了她俩大耳刮子,暴怒地将孩子摔到了地上……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谨言冒了一脑门的冷汗,习惯性地摸过手机看看,京城时间正午十二点,然后看着自己手里的大“板砖”,不禁愣了愣。 董振涛真是考虑的周到,早就为她准备了全新的手机和电话卡。 扭过头看看,天还没亮。 睡是睡不着了,她干脆起床。 身上的衣物完好,房门也好好地锁着。其实,她还真是怕埃利奥特是董振涛雇来强了她的大魔头。 床铺过于柔软,她睡得有些不习惯,浑身酸痛,去上了个厕所,发现自己的私密处还有些隐隐地疼。 唉。对着镜子叹了一口气,她真想扇自己几巴掌,干嘛非得跟董冽他爸较劲呢,老老实实待在董冽身边当米虫多好。 但这个想法也仅仅只是间歇性地出现过那么几次。董振涛是董冽的爸爸,她想和董冽在一起,就必须要得到她和董冽所有亲人的祝福,所以,她一定要拿下董振涛! 洗漱完毕,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人,看来埃利奥特还没起床。 往口袋里塞了几张钞票,她拿好钥匙出了门。 作业头发没干就睡,似乎有些感冒了。过安检不让带药品,她也该准备一些安眠药,不然晚上真是没法儿睡个好觉。 时间还早,街上的商店几乎都没开,谨言呼吸着这异国他乡的空气,欣赏着异域风景,无聊地消磨着时间。 她不想也不敢回到埃利奥特家,她害怕。尽管埃利奥特看上去像是个好人,但在不能确定的情况下,她不敢轻易相信他。 在街上晃荡了半天,终于看到有家药店开门,她慢悠悠地走了进去瞎逛,瞬间有种想掉头离开的冲动。 全是法语,一个也看不懂。 无奈,只好到柜台去问,结果她操着一口英语,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操着一口法语,两人鸡同鸭讲,谁也不明白谁。 谨言绝望了,说了一句绝大多数人都能听懂的“thankyou”折身出了药店。 好想回家!这个念头一开始冒头,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滋长。 可是,她不能。 她需要帮助,可举目无亲,她在这里认识的人,只有一个昨天刚刚认识的埃利奥特。 到了门口,她还是有些害怕,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用及其小心的动作开了门,生怕引来埃利奥特的注意。 结果证明是她想多了。 门刚打开一条缝,她就听见几声暧昧的粗喘此起彼伏。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国际友人 谨言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孩子,她自然知道那几声粗喘代表着什么。 只是,这也太大胆了吧,光天化日的,就在客厅里,假如她还在房间的话,她不禁好奇,他们有没有考虑过这房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有鞋柜的遮挡,客厅里的人也看不到门口的情况,谨言猫着腰进了门,再将门锁好,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越听,她越觉得有些怪异。 只听见粗喘,那娇喘呢? 谨慎地将脑袋一点点往外探去,这一看,谨言可吓得不轻。 elliot光裸着上半身仰躺在沙发上,而他的身上,赫然压着另一具颀长魁梧的身体,两人都只穿着内裤,问题的关键是,尼玛这俩都是男的!男的! 同性题材的电影谨言也不是没看过,可远没有亲眼所见来得冲击力大啊! 那两个人忘情地拥吻着,抚摸着,喉间时不时还发出呻yin般的低吼…… 啧啧,这身材,肌肉线条那叫一个流畅结实,呃,不过跟董冽比还差点儿。这皮肤,白得扎眼,果然不愧是白种人! 两人在宽大得可以当床的沙发上翻滚着,就如同两只发情的雄兽在相互撕扯抚慰……艾玛,这狂野奔放的程度,太让人血脉喷张了! 哈哈哈哈,elliot居然是个受!难怪他碰到她胸部的时候那么反感。害她还担心他会不会在董振涛授意下对她怎么样,果然是想太多了。 激动不已的谨言哆嗦着将手伸向口袋,掏出手机,点开相机,对焦,快门—— “咔嚓。” 我靠,换了个新手机,忘记把相机快门音关闭了! 谨言在心里骂了一句,可已经没有办法补救什么了。 暧昧的气息仍在空气中流动,可是此时的屋内却是一片寂静。 沙发上的两个男人都是转过头,看着鞋柜脚的谨言,短暂的呆滞过后,伏在elliot身上的男人一把抓过一件外套将elliot罩住,自己则是不紧不慢地起身,丝毫不掩饰自己兴奋胀大的某处,慢条斯理地拿过衣裤。 那人一副坦然的样子,到让谨言有些无所适从。撞破别人好事的尴尬让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眼见男人已经站起,将修长笔直的双腿踩进了裤管,谨言终于急了,用英语说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只是一片谁也看不见的空气……” 这么漂亮的裸男图,这么刺激的真人秀,人生难得几回见啊,她还没看够呢! 说话间,浅金色头发的挺拔男人已经穿戴好一切,鼻孔朝天向谨言走了过来。他那绿色的眼睛仿佛天生带有某种魔力,只要被他注视着,身体就有种不听话的感觉。 他微笑着走到谨言跟前,带来了一阵浓重的压迫感,他将谨言从地上拉起,礼貌地在谨言两边脸颊各留下一个吻,声音带着特有的腔调:“这位漂亮的小姐你好,我叫alexander(亚历山大),你可以叫我alex(艾利克斯,是亚历山大的简称)。” 说完又执起谨言抓着手机的手,将手背放到自己唇下一点,谨言瞬间觉得身上鸡皮疙瘩蔓延了一片,隐隐有些发痒。 alex松开手的同时顺走了谨言掌心里的手机。 谨言咧嘴一笑,想删照片?没门儿! 虽然她在杨菲的熏陶下变得越来越花痴,可是她看董冽看了那么多年,对帅哥还是有一定免疫力的,刚刚发痴的样子只不过是做给那个alex看看罢了。 看到alex的两道剑眉皱成一团毛毛虫,谨言干脆走到沙发上惬意地坐下,没想到第一次设置了个指纹解锁,还真就派上用场了。 elliot看着谨言坐过来,脸有些红,连带着暴露在空气中的胸膛也红了一片。 “我忘记我有了房客。”elliot有些窘迫地对着alex解释。 谨言盯着elliot的胸膛发愣,这毛发挺密盛啊,还好董冽的没长成这样。 有一点那叫有男人味儿,多了就跟猴儿似的了。 正发呆呢,眼前忽然多了一片遮挡,阻挡住了她打量elliot胸膛的视线。 抬头,对上alex薄怒的绿色眸子,谨言乐了,不就是个胸,看看怎么了?不过这种自家媳妇儿被人惦记的感觉她多多少少也有些体会,于是她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喜欢男人。” 哎,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呃……我的意思是,我有男朋友了。”谨言眨巴眨巴眼,又换了个说法。虽然眼前这俩都挺养眼,但在她心里,这世界上最好的人就是董冽,别的男人再好看也没有董冽好看。 谨言将手指按上手机解了锁,像护宝一样抱在怀里,露出一小块画面给alex看,“你瞧,虽然我偷拍,但好歹把你们拍的挺美的,不删照片行吗?”她努力把眼睛瞪到最大,作出无辜又可怜的模样,将手机牢牢护在胸前。 体会过elliot对女人胸部的反应过后,她就不信这个alex敢碰她胸。 “这位小姐,您这样的做法,是侵犯别人**。”alex斜上挑唇一笑,深邃的眼眸泛着惑人的光。 谨言忽然伤心了,乖乖地伸手将手机递了出去。就连alex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个女人如此的善变。 其实,x刚刚的那个笑容,轻佻的公子哥模样,简直跟董冽神似到了极点。 alex点开照片,看着画面上肢体交缠,热情涌动的两个人,不要脸地赞美了一句:“确实拍的不错。”于是,他把图片传送到自己的手机上,再把这个手机上的删掉。 谨言被alex的自恋噎了噎,不自然地扭扭身体,怎么身上好像更痒了? 背过身去,她轻轻撩起自己的衣摆一看,肚皮上俨然一片红肿,没看到还好,看到就觉得身上痒得愈发厉害,好像背上也有! 她一个激灵,全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想着那俩男的反正是基佬,脑子里已经顾不上其他,将后背的衣摆也撩起露腰部,惊慌地对着身后喊道:“我的背部是不是有什么异常?” 浓情蜜意的两人早就把谨言当成空气忽略掉,此刻听到这一声喊,不由得同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女人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的感觉,不过他们俩都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两人震惊地对视一眼,elliot立马抓过自己的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谨言的腰上,已经被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疙瘩覆盖,让人看了就觉得发怵。 谨言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alex去帮忙付了医药费,看到收据的时候她眼角一抽,难道是种族歧视?为毛比在国内医病要高三倍! 身上奇痒难忍,无数次地想要去挠,又被她咬牙生生忍住。她宁可痛,也不愿意这样痒又不能挠。 就算刚才就诊时医生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懂,她也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毛病。 套句话说:“这都是老毛病了。” 水土不服引起的皮肤过敏而已,她自己的身体她再清楚不过。 从小学的时候,她就有这毛病,每年总得有那么几个时候,全身上下长满了瘆人的红疙瘩,一抓就扩散成一片,打针吃药涂药膏都只能缓解一时的难受,晚上睡着总是忍不住挠,整夜都睡不好。早上一醒过来,指甲缝里全是被她挠下来的皮。来来回回,至少也得一个星期才能好。 她这皮肤也着实过于敏感了些,遇到个什么天气突变,换了个生活环境,吃了太多蛋白质,压力太大……凡事跟平常不太一样的环境,都能轻而易举地召唤出来满身疙瘩。 长就长吧,疙瘩消失了以后就在长过的地方留下一片黑印子,也亏的人还年轻,新陈代谢快,过一段时间,不太严重的地方的黑印子自己就会消失不见。 这毛病一直延续到大一刚到南城那年,药膏都准备好了,果不其然,军训刚过她腿上就开始冒包,神奇的是,这一次光在两条腿上长了几个就没再往别的地方蔓延,她又忍住没去挠,结果过两天就好了,就在她惊叹之余,日子一天天过着,这症状再没出现过。 连程兰都说,南城是块福地,不仅把女儿多年的顽疾治愈,还在那找到了个金龟婿。 没想到,四年之后,这过敏症状又来势汹汹。 也许是那天一眼望去红肿一片的背部对alex和elliot的冲击力太大,接下来的这几天,两人都好好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爱护关心着谨言这名国际友人。 也正实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三个把彼此的身份摸得七七八八。 elliot生于英国,成长于英国,是一名小有成就的理财顾问。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法国旅游认识了alex,从此扎根法国,两人踏上了基情四射的康庄大道一去不复返。 alex是俄法混血,从小便在法国长大,据说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具体的他没细说,谨言也没好意思问。 他俩是背着家里搞上的,所以经常会到elliot这里小聚一番,**一番。 至于谨言,她把除了董家以外的其他信息九句真一句假,也说了个大概,然后,她与他们算是成了朋友。 此外还有一件事,那天在机场谨言没好气地顶了elliot一句朱丽叶,结果自那以后,alex也跟着叫她“juliet”,她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名字,毕竟外国友人喊她中文名喊不出来也就算了,就算是喊出来了,也是不伦不类,听得怪难受。 现在是七月,谨言申请的那所学校九月才开学,所以她就利用这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把周边逛了逛,熟悉熟悉环境。 她发现她以前是个路痴纯粹就是因为懒,不想记路,可是如今,牵着她给她导航的人不在,她必须学会几下每一个明显的标识,以免自己迷路。 这天,她正在托卡德罗广场上闲逛,忽然听到一声略有些苍老的声音急切地喊道:“我的包!抓小偷啊!” 正回头间,一道身影风似地掠过她,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 ------------ 第一百三十九章 顾家 第一百三十九章 顾家 正回头间,一道身影风似的掠过她,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 人高马大的小偷抓着皮包跑得飞快,就在他与谨言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谨言伸出的手指勾住了皮包的带子,用力往回一拽。 勾住带子当然比抓住皮包的边缘更好用力,小偷也没想到会有一个人这么不长眼的人拦了他的路,突然被杀了这么一个措手不及,手里抓着的包包瞬间就从手里飞了出去。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没了,再一看从他手里抢东西的不过就是个小个子的亚洲女人,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他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太窝囊了,死活咽不下这口气,想也没想就对着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女人挥出了拳头。 其实从伸出手的那一刻开始谨言就反悔了,就不该管这个闲事儿啊!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责任,可她根本没这能力,又怎么帮别人。 眼前的大汉面目狰狞,身后两位被抢了包的老人正气喘吁吁地追赶过来,谨言咬咬牙,转身就跑。 结果可想而知,人家迈一步就顶得上她两步,在被男人抓住的那一刻,她扬手奋力一扔,包包在空中划过,掉落在老两口的脚边不远处。 “slpe!”男人愤恨地骂了一句。 在大环境的影响下,来到法国的这段日子里谨言的口语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这个男人居然骂她**,可是她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男人揪着谨言的衣领轻而易举就把她提了起来,铁一般的拳头冲着她的脸挥了出去。 妈妈呀,这要砸她脸上那可就毁容了!谨言哭丧着偏头躲避,可身体悬在半空中,根本不好逃离,无奈之下,她视死如归地闭上眼。 铁拳破风的声音划过耳畔,但似乎是受到了阻挡。 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可依旧是很疼,谨言想起来,闭眼之前她依稀看到男人的手上套着枚戒指,金属划过她的脸,留下一串火辣辣的灼痛感。 突然间领口一松,谨言跌落在地面上,指尖轻触脸颊,她疼地倒抽一口冷气。正想着那男人怎么会轻易放过她,睁眼,男人已经被制服在地,几名警察将他双手反剪拷了起来。 “起来吧。”一只白净的手掌在她眼前摊开,她将手搭上去借力从地上站了起来。屁股也摔得好痛啊!她低头揉着屁股龇牙咧嘴。 “谢谢啊。” 话出口的那一刻,谨言才反应过来,拉她起来的这人说的是中文。 祖国同胞! 惊喜地抬起头来,谨言脸上的表情更加鲜活了几分,“顾总监,怎么是你啊!”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顾慎行揉揉谨言的脑袋,“谢谢你帮我爸妈抢回了东西。” “呃?” 谨言疑惑地偏头。 后来经过顾慎行解释,谨言才知道被抢了东西的老两口是顾慎行的父母。他们一家在顾慎行很小的时候就移民到这里,顾爸爸和顾妈妈都是大学教授,而顾慎行在完成学业以后,和同学孙朔一起到国内开拓deesselne的市场。 而顾慎行这次,是专门请了几天假回来看望父母的。 在顾家二老的盛情相邀下,谨言跟着他们一家人到顾家做客,顺便好好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 “嘶……疼疼疼……轻点儿……”谨言使劲儿憋着眼泪,小声地哀嚎着。 她举着一面小镜子,关擦自己受伤的脸蛋儿。本来就不是特别好看,这下完了,毁容了,就更不好看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唉。 “忍一忍啊。”顾慎行拿棉签沾上药水轻轻地给谨言消毒,伤口倒不是很严重,关键谨言是个小姑娘,这伤又是在脸上,顾慎行看得不停皱眉,打心眼儿里心疼这个小姑娘。 “伤的重不重啊?”顾妈妈端了两杯水过来,担忧的目光在谨言脸上流连,越看越觉得谨言有些面熟。 “不严重。”看到顾妈妈过来,谨言也没好意思再叫唤,笑着摇头。 顾慎行有心使坏,突然加大了力度,谨言一下子又疼地龇牙咧嘴,眼泪差一点就掉了出来,碍于顾妈妈在旁边不好意思喊出来,便斜着眼用眼刀横扫顾慎行。太坏了! 顾妈妈看着这两个孩子互动,觉得这场景挺温馨,再看看这两人,她又疑惑地皱起了眉,转身去找老头子。 给谨言处理完伤口之后,顾慎行带着谨言参观了一下顾家。 顾家不是很大,但布置得很有味道。古香古色的红木家具,柜子上摆着书籍瓷器,很有书香世家的感觉。 “你干嘛不继承你父母衣钵,教书育人呢?”谨言好奇地问道。照理说,顾爸爸顾妈妈都是知识分子,对顾慎行从商一事应该会有些反对才是。 “他们不管我,只要我喜欢就好。”顾慎行将药箱收好,“你还没说呢,你怎么来这里了?还有,过年那会儿还说一起回家呢,后来你也没了消息。” “我当然是出国深造啊。”谨言笑着打哈哈,“那次我突然生病了,所以就……” 说到后面,她也没了声音,那些往事,想起来心里又是一阵痛。 “哎,这是你们家合照吗?没想到你小时候长这么可爱啊!”谨言像是发现了什么新东西,跑过去俯身对着柜子上摆着的相框仔细看。 照片里的顾慎行七八岁的模样,板着一张脸,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咦,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怎么了?”顾慎行来到她身后,看着相框里的照片,眉头隐隐地皱了起来。 “哦,没事。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哈。” 一时想不起来,要是开口询问的话,又太唐突,所以谨言选择了闭嘴。 旁边还有其他的一些照片,记录了顾慎行从小学到现在的一些点滴,真是一个男人的成长史啊! 说起来,她都还没见过董冽从小到大的照片呢。 “怎么没有你更小一些时候的照片啊?” 谨言发现,那张板着脸与父母的合影已经是所有照片中顾慎行年纪最小的一张,不眠有些奇怪。 “我妈说我小时候一拍照就哭,所以都没敢给我拍。”顾慎行如是回答了一句。 晚饭的时候,顾家二老都热情地留谨言吃饭,她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是顾家做的是中餐,早就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的时候她就大概知道是些什么菜色,馋的不行。 来到法国的这段日子,她觉得自己一定瘦了,因为饮食实在是太不习惯了! 面上推辞着顾家二老的挽留,嗓子里却是早已经不知道咽了多少被馋出来的口水。 最后,在顾慎行的强拉硬拽下,谨言终于是如愿以偿地坐到了顾家的餐桌边。 闻着香味,谨言陶醉其中,张口便道出了每道菜里面的主菜是什么,至于副菜调料,虽然说得不全,但那也是因为这里是国外,烹调方法自然也不能一味照着国内的全搬。 “厉害啊你!”顾慎行就坐在谨言旁边,每端上一道菜,他眼里的惊讶就多了一分。 菜上齐了,他的眼睛也瞪到最大,佩服地看着谨言说道:“你属狗的吗?” “属猪的。”谨言一板一眼地回答。 饭后,顾家二老又留了谨言说了一会儿话。在长辈面前,谨言自然是表现的乖巧听话,彬彬有礼,时不时还抓住时间谈笑几句,逗得两位老人一阵欢喜,对这个才刚刚认识的小姑娘充满了好感。 “谨言,你跟我们家慎行很早就认识了吗?”顾妈妈看着谨言的面容,笑着问道。 “也不是很早,就是几个月前认识的,我在公司实习那会儿,顾大哥是我的上司。” 就像顾慎行说得的,她已经不在deesselne工作,就别管他叫顾总监了。他年长于她,所以,她就叫她一生声“大哥”。 谨言的目光又撇到了顾慎行的照片上,她的脑子里像是突然照进了一道光,她想起来了! 小时候翻家里的相册,她就看到爸爸妈妈中间还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模样简直跟顾慎行那张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稍微稚嫩了一些。 当时她问爸爸妈妈哪个小男孩是谁,妈妈脸上的笑突然就没了,吓得她也不敢再多话。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就成了几乎被遗忘的过去。如今乍一看到顾慎行的照片,谨言这段记忆又被勾了起来。 难道是亲戚?她猜测着。 那也不对,她们家的亲戚中,没有一家姓顾的。 带着疑惑,谨言告别了顾家三口人,临走前,她叮嘱顾慎行:“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在这里见到过我的事。” 提起这个,顾慎行倒是想起来,之前听孙说提过,董家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是关于董家二少爷董冽的。董冽跟谨言不是一直在一起吗?难道说董冽出事跟谨言出国的事情有关? 顾慎行倒也不是喜欢八卦的人,事不关己,他也不想去过多猜测什么,于是便点头答应了谨言。 余下的日子,谨言又开始了整日闲逛的生活,只是看着账户里的钱在一点点减少,她就开始犯愁。 四百万人民币,给了父母一半,余下的,她交学费和出国保证金又用去了小一半,这段日子有整天胡吃海喝,买这买那的,她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在不久的将来衣衫单薄,被ell赶出房子,过着街头流浪,饥寒交迫的苦逼生活。 不要啊! 必须要想个赚钱的方法! 打工?语言不通。 无意间跟ell提起这件事,结果ell一拍大腿,两眼放光,说道:“现在,把你的钱交给我,将来,我会让你的钱翻倍!”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搞传销的? 不过她倒是忘了,ell是个理财顾问。 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她拨出了能在自己承受范围内的一小部分存款给ell,结果没几天,ell就给她挣了几十欧,接连试了几次,她终于相信了ell的专业水平,将自己的钱分成三份,一份给ell投资,一份平时用,一份存着应急用。 差不多两个月的生活,谨言也渐渐熟悉了这个环境,而开学的日子也到了。 五年之约如警钟一般敲打在她的心头,她握了握拳,一个人远在他乡,这一去,她只能成功! ------------ 第一百四十章 结婚 本站收录的所有均由本站会员制作上传,纯属个人爱好并供广大网友交流学习之用,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本站尊重他人的知识产权,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你的作品会损害你的利益,请指出,本站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本站仅提供存储空间,属于相关法规规定的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的网络服务提供者,且未直接通过收费方式获取利益, 适用于接到权利人通知后进行删除即可免除责任的规定。 本站所收录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及本站所做之广告均属其个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 Copyright?2013 263中文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执行时间:0.394447秒 ICP备案号:湘B2-20100081-3互联网出版资质证:新出网证(湘)字11号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文网文[2010]129号 其实谨言是很不喜欢上学的,好好学习,只不过是图个成绩不太难看而已。 小时候,她有过很多梦想,比如说当画家。 当她站在自己家的小土房面前自豪地说出这个梦想的时候,程兰说,画画只能作为业余爱好,若是想要专攻这个,谨言一定养不活自己。 小小的梦想才刚刚萌芽就被无情地掐断,小小的她只能选择接受现实——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兴趣班,没有那么好的生活条件,这些艺术类的东西,在农村的家长看来,都是不务正业,赚不了饭吃。 她还喜欢唱歌,喜欢做手工,喜欢烹饪……可在季清与程兰看来,只不过是他们的女儿爱好比较广泛而已。 当董振涛问她想要学什么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董冽在吃她做的饭菜时的样子,还有南南挥舞着小勺砸吧嘴的样子,她笑了笑,“我想学厨艺。” 可想而知,当时董振涛听到这句话时是多么的不屑一顾,但最后还是依照了她的意愿。 在董振涛看来,谨言越“不务正业”,对他就越有利。 谨言选择的是快速课程,一年半的课程被压缩到了九个月,所以时间很紧凑,但正是如此,让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想父母,想董冽,想南南,想故乡的一切。 忙碌,真的是一个好东西。 如果不是中途出了意外,她大概就能在九个月的时间里按时完成了学业。 不只是为了打听到董冽的消息,还有对顾慎行那种熟悉的亲切感,她与顾慎行渐渐熟络了起来,也经常到顾家做客,探望顾家二老。 后来,她才知道,顾慎行并不是夫妇的亲生儿子,而是他们收养的。至于顾慎行的亲生父母,每每提及,顾慎行的眼里就充斥着一种陌生又恐怖的情绪。 在一次跟父母通话中,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那张照片,便让妈妈拍了个照给她。这么多年过去,程兰的心结已经放下,又因为思念女儿,便照做了,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她急忙问母亲照片里的小男孩是谁。 教会了妈妈上网之后,她和程兰联系就多是在网络上,视频里的程兰忽然红了眼眶,向她说起了一个埋藏了二十多年的事情。 谨言还有一个哥哥,叫季谨丞。他小时候很调皮又很聪明,在那个网吧还没有在小城镇安家的时代,小男生的乐趣就是跑到游戏室打电子游戏。季家在金钱方面的教育理念是勤俭,自然就不会给孩子太多零花钱。 为了玩游戏,只有六岁的季谨丞上山采野花、野芭乐果等等,坐在路边叫卖,挣来的钱就用去打游戏。 直到有一天,程兰在街上偶遇他的老师,说起这个学生上课总是心不在焉,有几次课还没去上,若不是念及他成绩好,早就叫家长了。再一联想邻居说起的小孩子不好好学习整天打游戏,于是,她便在小镇上的游戏室一间一间地找,终于把儿子揪了出来。 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在心里郁结,季清阴沉着脸翻看一整个假期就要结束而季谨丞还一片空白的作业本,伸手就折了一根树枝,把季谨丞狠狠揍了一顿。那是有史以来,季清打得最狠的一次。 季谨丞遗传了季清的倔脾气,而且有过之无不及,他咬着牙忍住痛一声不吭,等季清打够了,提起自己的书包就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季清气极,愤怒地吼道:“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就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季谨丞头也不回,然后,就真的没有再回来。 季清一度自责,如果他当时能够好好地教导儿子,说不定就是另一番情景。 所以,后来谨言出生的时候,就取名叫“谨言”,谨言慎行。 季清和程兰找了多年,季谨丞音讯全无,亲戚们纷纷劝慰帮忙,也还是一无所获。季谨丞成了季清和程兰心中的一根刺,稍微触碰,就痛得不能自已。 在谨言出生以后,他们决定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但私底下还是在坚持寻找。 结束了与母亲的联络,谨言坐在电脑前发了好久的呆。顾慎行,会是她的哥哥吗? 当顾慎行再一次来到巴黎,谨言又去顾家拜访,她装作开玩笑一般问顾慎行:“你对我这么好,你就不怕芸芸姐吃醋吗?” “她不会。”顾慎行摸摸她的头,“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看待。” 谨言怔了怔,该不该把季谨丞的事情告诉他呢?这件事还没有得到证实,但也几乎是可以确定了。其实,以一个六岁孩子的记忆,他应该能记得父母的样子。谨言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她已经翻到了父母的照片。 最后,谨言笑着说:“那不如,你就当我哥哥好了。” 顾慎行点头应允,她便甜甜地喊了一声“哥哥”。 这一声正好被顾家二老听见,他们对谨言这个孩子也很喜欢,便就着这个机会,将谨言认作了干女儿。谨言想起家乡的父母,感受着顾家二老的真心照顾,便点头答应了。 从此,她便成了顾家的一份子,顾妈妈也经常约她一起散步。 谨言在学校每次上课都会剩下一堆食材,这些食材被剩下以后,多是直接处理掉,如果学生愿意,也可以将自己剩下的食材带走,如此一来,谨言在吃饭方面的开销就减小了许多,不好的就是营养不太均衡。不过她自诩身体好,倒也不在意。 意外终于还是发生了。 在一次和顾妈妈逛商场的时候,谨言忽然一阵眩晕,栽倒在顾妈妈怀里。 顾妈妈急忙将谨言送到附近的医院,检查得出的结果是,谨言怀孕了,但是她的身体状况很差,想要成功把孩子生下来的几率很小。但如果将这个孩子打掉,她以后,很大的可能是再也不能怀孕。 谨言摸着自己的小腹,坚定地说:“我要这个孩子。”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再也不能失去第二次。看来,走之前她纠缠董冽的那几个晚上,还是有效果的。 顾妈妈送她回了elliot家,一路沉默,想问谨言孩子是谁的,又不敢问。她不相信谨言会是一个轻浮的孩子。 进了门,他们俩都是浓眉紧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乍一看到两个男的,顾妈妈也是很惊奇。谨言一直说她是住在朋友家,可又有哪个女孩子会跟两个大男人住一起?对谨言肚子里的孩子的身世免不了又是一番猜测。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坚信谨言是一个乖巧孝顺的孩子,可此情此景,她一时也没了主意。 看到顾妈妈的面部表情变化,谨言猜顾妈妈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刚要解释,顾妈妈便说道:“你们好,我是juliet的干妈。” 谨言咽了将要出口的话,看顾妈妈和那俩男的一阵寒暄。 顾妈妈说:“juliet怀孕了,我想,她不适合再居住在这里。” 尽管有所怀疑,但顾妈妈还是以谨言的身体为重,若是让谨言住到顾家,有佣人照顾,她的身体状况可以得到很好的调养。 elliot最先反应过来这个消息,说了一句“恭喜”。紧接着,他一拍大腿,惊喜地看了一眼alex,对顾妈妈礼貌地说:“夫人,我有点事情想和您的女儿谈一下。”便拉着谨言到了阳台。 elliot说:“alex的家族逼alex结婚。” “那你们结啊!”谨言理所当然地说道。 elliot没好气地撇她一眼,“他们想要alex娶个女人!” 后来,谨言总算是明白了elliot的意思。虽然法国同性恋结婚合法,但alex的家族逼alex结婚,无非就是为了后代延续,还有家族财产的继承,可偏偏alex喜欢的是个男人。 “你们可以收养孩子啊!再不行你就去变性,噢,不对,那你也不能生孩子……”谨言热心地出着主意,“可以取你和alex的精子找人代孕生你们自己的孩子啊。” “alex不想要一个他和别的女人的卵子结合生出来的孩子,他也不想我这样做。” “可是两哥小蝌蚪是不能结合成为受精卵的啊。”谨言翻着白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是要怎样! “你嫁给alex,让你的孩子成为alex的孩子。”elliot盯住谨言的腹部。 谨言捂着肚子一个后退,“开什么玩笑!我有男朋友的!再说了,这样跟你们收养一个有什么差别?就算是我嫁给了alex,这孩子跟alex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们家族能承认吗?” “我同意elliot的主意。”低沉的声音打破了二人之间的谈话,alex沉吟了一下,“我已经跟你的母亲说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艹!”谨言气愤地飚出一句母语,“你丫有病吧!” “你手上的戒指已经说明了一切不是吗?”alex翘起唇角,浓重的本土腔调飘落在空气中,“还有,我很正常。” “靠,你不是不会中文吗?”谨言又用母语说道。 “我只是不会写而已。”alex耸了耸肩,“但不代表我听不懂。” 谨言气得说不出话来,懊恼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感受着粉钻磨蹭在指腹的凸起感。 因为董振涛明确说明她和董冽的婚姻关系是假的,所以她也没要董冽买给她的结婚戒指,只留下了这枚董冽当初向她求婚时的粉钻戒指。不过,在她看来,董冽与她,已经是夫妻了。 “我结婚了!”谨言没好气地说。 “证据呢?” 靠,早知道不撕结婚证了! “你离开家这么久,你丈夫也从不来看你一眼。你说过你的家人朋友,却从不提及你的丈夫,juliet,这不正常。”alex循循善诱着,脸上的笑意加深,神态像极了董冽,“你一个人远在异国他乡了,怀了孩子会很不方便,如果你跟我结婚的话,我们家有大把的佣人来照顾你,你和你的孩子,都会得到很好的待遇。” 透过alex脸上的笑意,谨言似乎看到了董冽在对她微笑,长久的沉默以后,她点头,“其实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你们俩不介意就好。”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师姐 “哎呀,要是alex喜欢的是我,那我这人生可就是一个大写的玛丽苏了!” 谨言躺倒在古堡里alex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感叹了一句。 那天,谨言以要回之前偷拍的男男激情裸照为条件,和alex达成了假结婚的约定。她也想开了,在法国,她的身份是juliet,中文名是季言言。 她不是季谨言。 如果不是因为要跟alex结婚,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alex家其实是法国的一个古老家族,他们loson(这都是瞎编的)家族至今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沉淀至今,x家的生意是跟军方挂钩的,家族地位可想而知。 alex要娶一个亚洲女人的事情在家族里惊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惊动了媒体,得知这个幸运的新娘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之后,一系列“麻雀变凤凰”的报道占据了新闻的版面。 后来,是身为知名教授的顾爸爸出面,说新娘子是自己的女儿,结果新闻标题立马变成了“商业与文化的结合,国与国的接轨”。 从始至终,准新娘都没有出现在大众视线中,保持着足够的神秘感,让alex家的股票涨了好几倍。 当然了,alex娶谨言这件事,家族内部还是有反对的声音,不过都被alex以强势之姿压了下来。 “今天神父问alex愿不愿意娶我的时候你一定特难受吧?”谨言偏头望望躺在大床另一边的elliot。 elliot是以alex伴郎的身份出现的,婚礼结束后,谨言让他趁乱混进了新房。 “有点。”elliot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根本看不出难过,“juliet,谢谢你。” “行了啊,祝你和alex新婚快乐。”谨言用胳膊肘顶顶elliot,从床上爬起来,嘟囔着,“送自己老公跟别的男人上床怎么这么诡异呢。” 出了卧室的里间,alex正好进门来,开门的一瞬间有一个女佣路过好奇地看了一眼,看到娇美的新娘笑着迎上了自己的丈夫。 “你来了。”谨言笑嘻嘻地喊了一句,“亲爱的,你的新娘已经在床上等着你了。” “谢谢。”alex说了声,越过谨言就往里走去。 “你们声音小点儿啊!”看alex那么激动,谨言连忙出声叮嘱了一句。这里间和外间中间是没有门的,声音肯定是不能避免了,但是还是小点好,以免刺激到她这个孤家寡人,她一激动,没准就端着手机过去给他俩全程录下来发给媒体,于是乎第二天的新闻头条不再是什么麻雀变凤凰,就该变成“新婚之夜,丈夫竟撇下娇妻与另一男子缠绵一夜,原因究竟为哪般?” 谨言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双臂枕在脑后,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里间不时传来密密麻麻的喘息声和低吼声,她笑着摇摇头,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对外,alex作出了十足的好丈夫样,新婚之夜过后,他就带着妻子出门度蜜月去了。 alex带着谨言和elliot先后到达了法国南部的格拉斯小城,这是谨言提出的蜜月目的地。 格拉斯是法国香水的重要产地和原材料供应地,这也是她和董冽原先计划的海外之旅的一部分。 少了族人的监视,alex和elliot整天腻歪,丝毫不顾及谨言这个孤家寡人的感受。谨言也不管他们,带着alex派来保护她的亲信去了alex家族企业下的花田,顺便还逛了逛他们家的香料厂,结果被熏得直打喷嚏,好半天歇不下来。 “你花粉过敏吗?”旁边有人路过看谨言这副模样,好笑地问了一句。 谨言打喷嚏打得要死不活,每打一个,肚子就是一阵紧缩,她低头半弯着腰扶着自己的肚子,深怕一不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就能让她给挤出来。她现在的身子可是娇弱的不得了,也真是被那对狗男男刺激疯了她才来逛花田,有的植物气味对孕妇可是太好呢。 先前问了她话的女人看不下去了,拉着她到了别的地方,这才好了一些。 “谢谢。”谨言扶着腰慢慢撑直身子,在看清身边的女人后,不由得感慨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师姐!”谨言激动地喊了一声,那个女人也是满脸的惊喜,“师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变瘦了啊!” 眼前的人名叫黄柳,是谨言论文导师的博士生。根据专业差异,谨言他们大二就开始进行了导师学生双选,然后不时地会有师兄师姐就让他们去当免费劳动力,黄柳是众师姐中年级最高的一个,大家都管她叫大师姐。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再去帮师兄师姐们做实验干活,就没见到大师姐,听别的师兄说大师姐是出国交流学习去了。秉承着八卦的本性,师兄还透露了大师姐的一些私事儿,比如说大师姐已经结婚了,还调侃说大师姐夫叫什么“耳朵哥哥”吧啦吧啦的。 两人闲聊了一阵,谨言才知道,大师姐是到法国交流学习,最近这几天是来香料基地观察花田里的植物长势的。 手机铃声传来,黄柳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甜得快要溢出蜜来。在师弟师妹们面前,大师姐的形象一向很高大,这副娇羞的模样,还真是从来没见过。 等黄柳通话结束了,谨言揶揄地笑,用肩膀去蹭蹭黄柳,“大师姐,是不是耳朵哥哥呀?” “少贫!”黄柳嗔怪地看了谨言一眼,脸上的表情早已将她出卖了。 “哎,对了,他一会儿来找我,一起去吃个饭吧。”黄柳提议道。 “我可不想当电灯泡。”谨言摇头拒绝,转身就要走,可没走两步又捂着肚子开始打喷嚏。 “你呀,”黄柳过去搀着她,“你跟我走吧,听师姐话。” 黄柳对花田和工厂比较熟悉,带着谨言走的都是一些花粉香味比较少的地方,一路走来,谨言的情况终于是好了许多。 “以前也没见你身体这么虚啊。”黄柳看着谨言,见她手一直按着肚子,便问道,“肚子疼?” “这两年我遇到不少事儿,生了好几场大病,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后,谨言有些不好意思,“师姐,我怀孕了。” “怀孕了?!”黄柳声音拔高了许多,笑道,“师妹你行啊,你们这才刚毕业吧?妹夫哪儿的啊?人怎么样?……” 谨言一阵无语,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说起来,大师姐今年好像也28了吧,也没听说有孩子呢。 “柳柳!” 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听这传播方向,喊话内容,万般宠溺激动兴奋的劲头,明显叫的是黄柳。谨言定睛一看,嘴角不自然地抽搐,呵呵……不会这么巧吧…… 英俊的男人一路小跑过来,完全无视了谨言,给了黄柳一个热情的拥抱。黄柳拍拍男人的背,“行了行了,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小师妹。” 男人松开黄柳,将头转过来,看到谨言时怔了怔。 “你好啊,沈大哥。”谨言干笑着打招呼。 “哟,你不是死了吗?这是死而复生还是借尸还魂啊?”沈卓尔第一眼看到谨言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瞎说什么呢!”黄柳拍了沈卓尔一下,“走走走,吃饭去了。” 谨言以为沈卓尔是拿她无故消失一事开玩笑,也没怎么在意。 沈卓尔是专门来找自己老婆的,恨不得和黄柳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也没心思管谨言。 不过在饭间,谨言还是偷偷叮嘱了沈卓尔一下下,让他不要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董冽。 相互道别的时候,还算是alex有点儿良心,知道来接她。从alex口中“elliot很累,他在休息”,谨言不由得一阵坏笑,脑子里浮想联翩。 看谨言和alex亲密的互动,黄柳摸着下巴,这不是loson财团的少东家吗?也就是这处基地的主人,怎么跟谨言这么熟呢?这两人一个国内一个国外,是怎么认识的? “你们好,我是alex,juliet的丈夫。” alex伸出手同沈卓荦和黄柳握了握,自我介绍道。 “juliet?”沈氏夫妇对视一眼,目光落到谨言身上,眼神示意,是你? “juliet是我的英文名。” 谨言用中文不好意思地说明了一下。 沈卓尔跟alex虽然没见过面,但他们都是商场上的精英,彼此也听说过对方的姓名,这一听alex的自我介绍,瞬间不明白了,前段日子董冽为了季谨言要死要活的,这季谨言可倒好,一走了之不说,还嫁人了。“哎,你不是董……” “沈大哥!”在那个名字被说出口之前,谨言急忙出声打断,拖着他走到一边,“这件事情很复杂,等有时间我再慢慢跟你说。还有啊,千万不要把我的消息告诉董冽。”不然董振涛非整死她。 “你知不知道董冽为了你他都……”沈卓尔说到一半,生生压住了,“算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他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只是想到前段日子董冽的那种状态,心里也弥漫上一道阴影。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董冽要是出事的话,沈卓尔也不会袖手旁观。 一个星期的蜜月旅行,谨言过得相当舒心惬意,欣赏了一路的风景,心情放松了不少,连带着身体状况似乎都得到了很大改善。 alex和elliot过得浓情蜜意,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若不是公司事情多,alex一定会带着自己新婚的妻子再多去度几天蜜月。 不过这么几天的时间,都足够全国人民,尤其是满怀春心的少女少妇对谨言各种羡慕嫉妒恨了。 因为怀孕,学校的课只能先停下,谨言住进了loson家族的超级大古堡,受到了古堡上下的悉心照料。 她靠在窗边晒太阳,窗外是花园,有花匠的精心呵护,花园一年四季都有鲜花争奇斗艳,十分漂亮。 眼瞅着自己的待遇,谨言觉得讽刺又好笑,当初她也是怀了一个孩子,也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但最后孩子没了。如今,对loson家觊觎的人有很多,在家族内部还有觊觎alex位置的人,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保得住。 如果这个孩子再没了,她以后,可能就永远失去当母亲的机会了。 唉,当初就不该淌这趟浑水的。可是,看到alex那个像极了董冽的笑容,她就鬼迷心窍了。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国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国 (前面的136章已经解锁了) 谨言在古堡养胎的日子里,外界传出了不少有关le的花边新闻,也有不少人用这件事来找谨言,企图利用谨言给le制造一些麻烦,但谨言将那些挑唆统统笑纳,之后却没了动作。 她知道,那些只不过是le为了不让一些人探查到他和ell的事情故意制造出来的绯闻。整天看自己男朋友跟别人的绯闻,ell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挺大的。都有女人住到男朋友家了,也不见ell找她斗斗嘴,这种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安胎生活真是无聊死了。 对了,也不知道放在ell那里的钱涨没涨。 有了孩子以后,谨言的精神状况也好了不少,le给她找了全国最好的心理医生,半夜做噩梦惊醒的次数已经少了很多,她不用再靠药物助眠。 在她身边照顾的人都是le的亲信,衣食住行各方面都经过层层检查,安全得不能再安全。 她一度担心孩子生出来长得跟董冽一模一样,以至于lsn家族的人怀疑孩子的真实身世,抑或是外界再弄出什么“父子相貌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幺蛾子新闻。 但le表示所有后果由他承担,所以谨言也就不操心了,反正不管孩子的爹是谁,孩子的妈都是她。 十月怀胎,冬去春来,终于是熬到了瓜熟蒂落的那天。 谨言产后血崩,如果不是le冲进产房,她可能已经死了。 神智已经开始模糊的她拉着le的手,“le,你再笑一笑好不好?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旁边的一众医生护士听了这话还以为谨言是在回忆与le的美好爱恋,其实,她只是想透过le再看一看董冽,毕竟他们的神态,是那么的相似。 le看着几乎昏厥的谨言,满头大汗,虚弱的不像话,心里升起一股心疼。当初他还奇怪为什么每次他一笑jle就走神,后来他才知道,原来jle心里是真的藏了一个人。 他依言挑起嘴角,带着邪笑的英俊面容把一旁的护士迷的七荤八素。谨言又开始说话了,只不过这一次,医生和护士没有再听懂。 她抬起手,想要抚上le的面庞,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她是要死了吗?不过,这一次还好,她有董冽陪着她。 “董……冽……我好,好想你……” 我们的孩子终于出世了,可是,我还没有看到他。不看到也好,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想他。 董冽,对不起,我不该偷偷离开你,我后悔了。 董冽,你原谅我好不好? 董冽…… 董冽……董冽…… 眼泪从谨言的眼角滑落,她的胳膊忽然失去了力气,猛地下垂。 旁边的仪器发出刺耳的声音,le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而震怒,谨言已经陷入昏迷,生产过程中最忌讳这样的事情发生,稍有不慎,产妇就性命不保。 他愤怒地朝医生和护士大吼:“她要是死了,你们就都去陪葬!”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谨言把如潮水般的思念酿成了醇香沉厚的爱意。 这五年,她无数次地期盼过,或许某一天,董冽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可是,从来没有。 她没有登录过原来一切社交账号,她怕被董振涛发现然后再以此为借口逼她离开董冽。董振涛答应过她,只要熬过这五年,她就可以和董冽在一起。于是,她从顾慎行那里辗转得知董冽的生活。 他失踪了一个星期。 他辞掉了卓雅之然的工作,到董氏旗下的御食坊上任。 最近的一个消息,是他要订婚了,未婚妻是梁氏的千金梁思雨。 于是,谨言坐不住了。 她不敢相信,也不想去相信,说好要一辈子的董冽,为什么才五年的时间,就可以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就算是他要娶妻,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梁思雨。 是,她没有打招呼就自私地离开了他,可是,董冽明明说过的啊,不管多久,不管她去了哪里,他会等她,会找到她,他们会一生一世在一起。 他们的感情,难道真如董振涛所说,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吗? 不过,就算她回去,她好像也不能名正言顺地跟董冽在一起了。 这件事,还需要跟le好好商量一下。 五年,le成了lsn家族的真正掌权人,他也有了一个儿子。 如今,谁也不敢反对他做出的决定,他喜欢男人的绯闻也在他的导演之下愈演愈烈。谨言想,大概再过不久,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五年里,前两年用来怀孕生子坐月子还有调养身体,她的学业终于在第三年完成,得益于丈夫是法国人,她找工作并没有特别艰难。 虽说名义上她是lsn家族的夫人,但她都是凭自己的双手吃饭,从兢兢业业的学生到勤奋上进的厨师,她甚至还参加过一次料理大赛,只不过止步于亚军。 社会是残酷的,人们往往只能注意到冠军的得主是谁,却不会记得稍差一线的亚军,但这并不影响什么,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拿着厨艺大赛亚军的成绩,她进入一家米其林一星餐厅工作。再从学徒做起,她利用中式与西式的巧妙结合打造出了属于自己的风格,为了不让思念的痛侵蚀自己的大脑和心脏,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投身到自己的事业中,终于也在最近一次厨师等级评定中拿到了主厨的资格。 她的厨师道路才刚刚走上正轨,但当她得知董冽订婚的消息,尤其那未婚妻还是梁思雨的时候,她一时冲动辞去了工作,踏上了回国的路途。 五年前的6月28日,她悄悄地离开,五年后的7月1日,她回来了! 飞机降落在京城,她乘火车历经九个小时到达南城,顾慎行站在出站口等着她。 几年的时间,南城的变化不小,但还是有五年前的轮廓,能让她不至于迷路。 她没有地方可去,原先和董冽一起生活过的那间公寓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她也不敢去看。 跟着顾慎行到了顾慎行的家,开门的是已经和顾慎行结婚了的郝芸芸。 “嫂子好。”谨言礼貌地叫了一声,弯腰换鞋的瞬间却看到了郝芸芸眼里意味不明的光。 她知道郝芸芸不是对她有敌意,只是,在别人看来,她与顾慎行非亲非故,两人走得太近不免让人产生诸多怀疑。 于是,她拿出手机预定了酒店。在吃过饭之后,婉拒了顾慎行的留宿建议,礼貌道别。 长时间几乎没有停歇的长途奔波让她疲倦至今,几乎可以说是一闭眼就睡过去。在顾慎行家的时候已经是硬撑,从前台拿了房卡,她到了自己的房间锁好门以后沾床就睡。 醒来时室内一片漆黑,不知时间,她闭了眼,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的还是黑暗,她撑起身子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是第三天的凌晨。 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是同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没有回拨。她的卡还没有换,要是拨了就是国际长途,她心疼自己的话费。 腹中强烈的饥饿感让她再难以入眠,她起身将窗帘拉开,天边微微泛着鱼肚白。打开窗户,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清醒不少。 洗了个澡出来,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不停切换电视频道。 七点,她起床,换了衣服,按住饥肠辘辘的肚子出了酒店。 吃早餐的时候,手机在响,她看了一眼,是那个未接来电的号码。不耐烦地挂断,她接着享受自己的早餐。两个肉包一碗小米粥,是祖国的味道。 她打了个电话给顾慎行:“顾大哥,你有董氏董振涛的私人号码吗?如果没有的话麻烦你帮我问一下……嗯嗯……谢谢。” 顾慎行说他去问孙朔,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电话来,谨言犹豫了一下,接起,“你好。” 那头传来孙朔冷硬稍有些不耐烦的声音:“顾慎行他妹是吧?你要董叔叔的号码干什么?记好了,号码是***********” “谢谢,再见。”从头到尾,她只说了六个字,她想,孙朔应该没有听出她的声音。 可是她猜错了。手机刚挂断不到一分钟,孙朔又打了过来,“你是季谨言?你不是死了吗?” 又是一个说她死了的?谨言疑惑,几年前沈卓尔说这样的话她以为是沈卓尔故意挖苦她,可如今隔了五年,又听到这样的话,她不免有些气愤,“你才死了呢!” 说完就要挂电话,孙朔像是预测到她的行动一般,立马吼道:“你敢挂一个试试!” 谨言没有理会,但很快孙朔又说道:“就算你挂断了我也能查到你的位置。” 于是谨言无奈地说:“说吧,你要干嘛。” 孙朔忽然没了言语,谨言不耐烦地说道:“不说我挂了,话费贵着呢!” “等等!沈卓荦……她怎么样?” 谨言嗤笑了一声,“她好着呢,人长得漂亮,性格又那么好,追她的人可以绕巴黎圣母院十圈。对了,别跟任何人提起我,你就当我死了。”她听到电话那边有东西碎裂的声音,像是孙朔在发怒。 在巴黎的时候,谨言还遇到了沈卓荦,那个经常一袭红裙,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可是,她在外留学的这些年,明媚的笑容下掩了一层阴郁,她经常看着自己手上的订婚戒指发呆,她说,她和孙朔的婚礼遥遥无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孙朔是喜欢沈卓荦的,只是他对沈卓然的感情已经被他当成了一种责任,一时半会儿摆脱不了。 吃完早餐谨言去买了张本地卡,换上之后她拨通了董振涛的手机:“嘿,老伯,还记得我吗?”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遇到故人 还是多年前的那个茶室,只不过比原来的面积更大了。 谨言坐在董振涛对面,隔着袅袅升起的薄烟似笑非笑地与董振涛对视。 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董振涛,严肃刻板的面容下隐藏着熊熊的怒火,“你回来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这几年他一直让人盯着季谨言的消息,这个小姑娘果然没让他失望,甚至可以说她做得更好。尤其让他满意的是,她嫁了人。于是,他放松了警惕。 也是最近,盯她的人突然发现她买了回国的机票,董振涛连忙让人打电话给她确认,却始终无人接听甚至被挂断。此刻,季谨言活生生地坐在他面前,他觉得自己有生气的理由。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谨言笑着喝了一口茶,苦涩的口感弥漫在舌尖,“董先生,我想去哪儿,是我的自由。” 董振涛沉默着,这个小姑娘,样貌看上去几乎没有变过,只不过心性变得更成熟了,让他看不透。 “对了,这次找您,是有正事。”谨言垂落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从包包里夹出一张银行卡,手指一收一张,那张卡正好滑到董振涛面前,“这里面有八百万,你和林阿姨一三分。谢谢你当初送我出国留学,我说过的,”她唇角上翘,一字一句,“加,倍,奉,还。” 当初为了得到董振涛承认,她放弃了自己的爱情和自尊,事到如今,当时放弃的理由看起来是多么的可笑。早在董振涛让她走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要让董振涛知道,不是有钱就能够决定一切的。 她的两年工作时间,折算成人名币平均一下,她的年薪撑死了能到五十万,再加上她早前放在elliot那里做投资的钱,她也勉强够得上是百万富婆。她当然没有八百万,那是她向alex借的。 她想好了,顶着料理大赛亚军和米其林星级厨师的头衔,她可以在国内找一份待遇很好的工作,再加上放在elliot那里越滚越大的钱,几十年下来总能把alex的钱还清了。 没有留意董振涛脸上的表情,谨言提起包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给我站住!” 随着董振涛的一声怒吼,茶室里有几个人又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谨言不屑一笑,“怎么?董先生还想用当年绑人那一套?” “你已经结婚,你跟董冽已经不可能了。”董振涛沉声说道。 “如果,我偏要让这个不可能变成可能呢?”谨言轻笑着,眸子微微眯起。她跟alex不过是有其名无其实。 “我们董家,不会要二婚的女人!” “哦?”谨言弹弹自己的指甲,冷哼一声,没有多说,迈腿就走。门边的两个人黑衣大汉抬起手臂拦住她的去路,她目光一横,“让开!” 那两个人没有得到董振涛的命令,听到谨言的话,不为所动。 谨言攥紧了拳,正准备蓄力一搏时,其中一个大汉突然叫了一声,低头,是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小男孩正抱着大汉的大腿,狠狠咬了一口。 被咬的大汉吃痛,抬手就要去抓小男孩的头发想把他提开,谨言目光一紧,抬脚踹向大汉的下盘,十厘米的细高跟正中要害,大汉痛苦地捂住下体蜷缩成一团,冷汗冒了一脑门。 而另一名想要动手的大汉,看到同伴痛不欲生的样子,忍了忍,终究没动手。再者,孤儿寡母,这样的威胁真的不大。 小男孩得救,谨言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笑着蹲下身子,刮刮小男孩的鼻尖,说道:“你爸爸们呢?” “车里,他们害羞。”小男孩用英文回到了一句,扑进谨言的怀里,又用发音不太标准的中文说道,“妈妈坏,不让reno找到。” 谨言摸摸他亚麻色的头发,将他抱了起来。 当初她被抢救过来以后重症观察室里呆了几天,才看到了自己的孩子。看到的时候,她也有些惊奇,孩子的五官是完全的亚洲人面孔,遗传了谨言的大眼睛,鼻子和嘴巴倒是跟董冽的很像,只是那一头亚麻色的头发太扎眼。起初她以为多剃几次头发就能变黑又或是reno得了什么病,可是随着reno一天天健康成长,他还是整天顶着一头亚麻色招摇过市。 也多亏了这发色和小家伙笑起来的神态跟alex像了个十成十,loson家族的人才没有怀疑孩子的身份。 她还曾向沈卓尔打听过,董家祖上会不会有点外国人的血统,但沈卓尔无奈地说:“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董伯、孙伯和我爸都是我外公收养的孤儿,这怎么查?” 于是,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反正不管怎样,她都很清楚,孩子是她和董冽的。 “这个孩子是……”董振涛看着谨言怀里稚嫩可爱的小脸,有董家人的一份精致,轮廓又隐隐有那么一点欧洲人的立体,惊得说不出话。如果不是因为那发色,他完全能肯定那孩子是董家的后代。 “哦,对了。”谨言笑颜如花,“董先生,董冽订婚的时候,我会带着我的宝贝一起去送上一份大礼。” “你不能去!”董振涛大吼。 reno拍着自己的胸口,用法语说道:“这个爷爷好凶。” 对于reno这多变的语种,谨言也是没有办法了。她和alex、elliot的母语分别是汉语、法语和英语,他们分别交谈有时用英语有时用法语,同时,她也在帮助alex和elliot提高他们的中文水平,一来二去,reno三种语言都会,但只有法语的发音比较标准。小屁孩子有时候一激动,一句话里能带三种语言,沟通起来很费劲。 “我偏要去。”谨言跟董振涛杠上了。在reno稍微知事时便会问谨言为什么自己有两个爸爸,于是谨言很不厚道地对小家伙说:“其实你有三个爸爸,等你长大了,妈妈就带你去找他。”搞得小家伙从此又开始纠结在为什么自己会有三个爸爸的问题上。 这一次,她要让董冽跟reno相认。 “季谨言,你已经死了。”董振涛冷声说道,“你只能是季言言。” 谨言紧盯着董振涛的眼睛,那双沧桑的眼里古井无波一般看不出悲喜。 “你什么意思?”谨言感觉到自己的上下牙齿在强忍怒火之下发生磕碰。这是第三次,她听到有人说她已经死了。 董振涛没有解释,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谨言沉默了一会儿,带着reno向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走去,她很不客气地敲敲车窗,没有得到回应。她一拳砸在车窗上,“你们俩够了啊!” “妈妈,冷静。”reno抬起两只小手往下压了压,“让我来。” 然后小家伙手脚并用爬到车前盖上,整个人趴到了挡风玻璃上面,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往里看。 这辆车所有的玻璃都贴了单向透光的铝膜,从外看什么也看不到,但从里面能清楚地看到外面。 车里正在激战的两人听到谨言砸车窗的时候兴致正浓,不想理会,可elliot不经意间一睁眼,发现挡风玻璃上挤着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正眨巴着大眼睛努力往车里看,热火顿时就消退了。虽然说小家伙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车里的两人在这么纯洁的目光注视之下,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 四道车窗终于打开,露出主驾和副驾上衣冠整齐的两人。谨言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等通了几分钟的风,才和reno上了后座。 眼看就要到午饭时间,alex问谨言南城什么地方的东西好吃,谨言想也没想就回答“御食坊”。回国之前,她就往御食坊投了一份简历,用的是julietchi(季这个姓在英文里是chi)这个身份。她学的是西餐西点,而御食坊主攻传统美食,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录取。 但得知董冽在御食坊工作,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车子一路向着市中心驶去,有导航在,就算没来过南城的alex也知道路该怎么走。 穿过一条林荫大道的时候,谨言忽然拍着前座靠背,“停车停车停车!” 马路对面是南城最好的中学——南城一中。谨言之所以让alex停车,是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中年光头肌肉男。男人今天穿的人摸人样的,不像是那晚那种散发着铜臭味的暴发户形象,尽管差别很大,但谨言还是认了出来。 大多数情况下,她的记忆力很差,但是有的人,她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那个男人,就是当初她和季堂为了躲避追赶逃进酒吧,然后又为了帮梁思雨,结果被这个男人逼着喝了一箱多啤酒,就是那个晚上,她差一点就和季堂作出了对不起董冽的事,后来她才知道,那晚的酒里被下了药,幸好董冽及时赶到。 男人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谨言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到了学校放学的时间,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女生向男人跑了过去,男人摸摸小女生的头,然后两人有说有笑地上了车。 “跟着那辆车。”谨言指指那个男人开着的车子。 alex的技术很好,也很细心,没有跟的太过明显。 谨言意外地发现,男人走的正好是他们原本要去御食坊的路线。 车子先后在南城御食坊总部的大楼前停下,谨言让alex和elliot带着reno先下车,她则坐在车里观察着那个男人。 男人正在车外恭恭敬敬地站着,又是在等人。 终于,男人等的人出现了,谨言定睛一看,那个浑身名牌,美丽招摇的女人,竟然是梁思雨! 谨言震惊了,当初,那个男人灌酒,是梁思雨求她帮忙……而此时,看见男人对梁思雨毕恭毕敬的模样,谨言凄凉地笑了几声,呵,她还真是傻啊!那次,原本就是梁思雨要整她!她还傻傻中了梁思雨的全套。 当看到梁思雨手挽着的那个人时,谨言的心脏瞬间跳漏了一拍。 颀长的身形,好看的桃花眼,樱红的薄唇,曾经稍显凌乱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似乎变了,俊美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个表情,不再有原来那种公式化的标准微笑,他的面部线条,也开始变得冷硬。 那个她心心念念了五年的男人啊,此刻正被别的女人挽着。 梁思雨松开董冽的手向他道别,突然,她踮起脚去亲董冽的脸,董冽微微皱眉,偏头躲开了。但梁思雨并没有露出不满或是伤心的表情,只是笑着摆摆手,钻进了车里。 梁思雨走了,谨言连忙打开车门,“董……” 刚发出一个音节,包里的手机开始叫嚣,再一抬头,董冽已经进了御食坊。 目光黯了黯,她接起电话,“我马上就来。”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家 “总经理,这是人事部刚刚交上来的名单,请您过目。” 董冽刚进了办公室,赵启就递过来一个文件夹,他翻开第一页看了一眼,入目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外国男人,想到后天就要跟梁思雨订婚,他又是一阵心烦意乱,将文件夹一合扔回给赵启,“你看着办吧,副总经理。” 最近的一次公司会议,很多人都提出御食坊在传统美食这一块已经占据了国内龙头老大的位置,分店遍及全国,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一个接近饱和的状态,所以,下一步的战略是西方饮食,因此,也就需要再招纳一批了解精通西方文化饮食的人才。 赵启耸耸肩,拿好文件夹仔细翻看人事部提交上来的厨师履历。 五年了,季谨言已经死了五年了,梁思雨也从大学毕业成为了董冽的秘书,两人整日出双入对,俨然成了众人心目中的一对。对于而后传出的订婚消息,大家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董冽坐在椅子上大力地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带南南去趟明城。”说完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就要走。 赵启叫住他,拍拍他的肩,“这么久了,你也该放下了。” 董冽没有回答,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赵启坐在办公室翻了差不多一半的履历,伸了个懒腰。一阵风吹来,翻乱了文件夹里的一沓履历表,等他回过头来,目瞪口呆地盯住被风翻到的那一页呆了半晌。 那一页上面是一个大波浪长发,笑容甜甜的女人。名字那一栏上写着:julietchi,中文名季言言,留法华侨…… 他连忙起身想去追董冽,可是从窗户往下看,董冽已经开着车绝尘而去。 赵启坐回到椅子上,眼里是无法言语的震惊。 一模一样的容貌,名字也只是差了一个字,只是神态略有不同,年龄也小了两岁。 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 这一顿饭,谨言吃得心不在焉,满桌的美味佳肴,她却没有一点食欲。 很少品尝到中华美食的alex和elliot倒是吃的酣畅淋漓,就连reno也吃的满嘴都是油。 吃完饭,elliot摸着自己的肚皮打了个饱嗝,对谨言说道:“juliet,我以为你做的饭已经是美味至极,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食物。” 谨言笑了笑,在国外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做一些中式的菜色,alex和elliot都很喜欢。当初alex的父母不同意她和alex的婚事的时候,她就是用中菜把他们征服的。 “我明天想回我的家乡。”谨言放下筷子,摸摸reno的头发,“,妈妈带你去见外公外婆好不好?” 小家伙点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个丸子。 第二天一早,三大一小乘飞机飞往明城。 明城的风景还是那么美,从七月的南城到了明城,简直就像是到了避暑山庄,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谨言贪婪的呼吸着属于家乡的味道。 明城的景区有很多,谨言谢绝了alex和elliot的陪同,带着南南搭乘去往小镇上的客车。 reno一路上兴奋地叽叽喳喳,抓着谨言问东问西,三种语言混搭着吐出来,引起了同车其他人的不少注意,坐在旁边的一位大妈笑着说:“大妹子,你家孩子是混血儿吧?长得可真俊!就是说话不太利索。” “妈妈,ju是什么,liso又是什么?”reno听到方言,又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客车走的不是高速公路,而是走另一条老路。路面虽然已经新修过,但其中有一段还是崎岖不平,客车一路摇摇晃晃,一个小时以后,在路边停下,谨言牵着reno下了车。 马路对面,一道三米高古铜色的雕花栏大门伫立,那里,是季家。 谨言家周围原本有很多田地,几年过去,田地不再,矗立起了一栋栋农家小别墅。 牵着reno过了马路,谨言站在自家的大门前,忽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拿着钥匙迟迟不敢开门。也不知道门锁换了没有。 大门是镂空的,程兰提着装满烂菜叶的塑料桶打开门想要把菜叶倒到屋子后面的鸡圈里。出了厨房,却看到正前方大门口站着一个大人一个孩子。 手里的塑料桶忽然落了地,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已经开始有些昏花的双眼,使劲地瞪大眼再看了一遍,门口的两个人还在。 “囡囡!”她喊了一声,朝着大门口飞奔而去。 苍老的双手从门上的栏杆之间伸出手去,摩挲着女儿的脸庞,程兰的眼泪掉了下来,嘴里却在念叨着:“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好啊……” 谨言的眼圈也红了,五年的时间,程兰却像是苍老了十岁。她忍住眼泪,笑着说:“妈,您不打算抱抱您的大孙子吗?” 程兰这才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腰部的小男孩,目光定格在reno亚麻色的头发上,愣了愣,责怪谨言道:“孩子这么小,你怎么能给他染头发呢!” 谨言终于将钥匙插进锁眼,拧开了锁,牵着reno进了门,“reno,这位是妈妈的妈妈,也就是你的外婆。妈,这是您的外孙,他叫……”谨言忽然顿了一下,reno没有中文名字,她原本是想着等见到了董冽让董冽给孩子取名字的。 “hello,grand-mère(外婆好)!”reno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又是英混法。 程兰摸摸他的头,笑得合不拢嘴,“好孩子。”然后问谨言,“‘哈罗’我知道,‘郭美额’是什么意思。” 谨言无奈地扶额,蹲下对reno说:“从今天开始,只能讲中文。妈妈的妈妈叫外婆,外婆,知道吗?” “外婆。”reno老老实实喊了一声。 “哎~”程兰美美地答应,急忙拿出手机,“我赶紧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回来吃饭,这么多年,可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我爸不在家吗?”谨言疑惑。 “他在铺子那儿呢。路也不远,几分钟就回来了。” “妈,是我给你们寄的钱不够吗?不是跟你们说了,整天守着那个小商店也赚不了多少钱,您和我爸就该趁还能走得动多出去玩一玩。” “我和你爸老了,能去哪儿啊!再说了,有个铺面,也能减轻你压力。女孩子家就算是嫁人了,也不能全靠丈夫吃饭。你的钱妈都给你留着呢,这样,你在他们董家人面前也有底气一些。” 程兰絮絮叨叨地说着,谨言听了心里一阵难受。她还没有告诉父母她和董冽的婚姻其实不算数一事,看来董冽应该也是没有发现,并且也没有多说什么关于她的消息。 季清很快就回来了,看到谨言和reno,他只是笑着说:“回来了就好。”转过身却悄悄拭去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为了庆祝家人团聚,季清特地杀了一只大公鸡,再由程兰亲手烹饪,香飘四溢。 谨言站在厨房里,很多次想要帮母亲的忙,可是都被程兰拦下,叫她好好休息,多陪陪孩子,谨言无奈,便在客厅陪着季清一起看电视。 “谨言,你怎么能给孩子染头发呢?孩子还这么小。”季清虽然开了电视,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谨言母子身上,看到外孙的亚麻色头发,他不由得皱眉责怪了女儿一句。 听了这话,谨言真是哭笑不得,“爸,这是天生的,医生说了,这是隔代遗传。” 这一顿饭,因为一家人的团聚,大家都吃的很开心。席间还有reno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要吃这个吃那个,也是逗得季清和程兰频频发笑。谨言忽然想起了顾慎行,那个她没有相认的亲生哥哥。 “妈,这几年我在国外,遇到了一对很好的老夫妇,他们是我原来一个上司的父母,对我特别好,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所以,我就认他们当了干爹干妈,您二老不会介意吧?”谨言想试探一下父母的想法。 “只要他们是真心对你,爸爸妈妈当然高兴有更多的人疼你。”程兰说道。 “那等以后有时间,我让那个大哥来咱家玩好不好?”爸爸妈妈找了季谨丞那么多年,如果至死都不能见上一面,那将会是他们最大的遗憾。所以谨言决定,就算是骗,也要让顾慎行回家一次。 “好啊,只要是你的朋友,我们都随时欢迎。”程兰乐呵呵地答应了。 饭后,谨言带着reno陪程兰出门散步。 小镇周围环山,晚饭后经常会有人上山散步消食。 reno很少走这种小山路,一路上兴奋地蹦蹦跳跳,也不要人拉着。就算是摔倒了,自己爬起来照样蹦着走。 程兰和谨言走在后面,一边注意着reno,一边谈话。 “囡囡,你怎么没和小冽一起回来呢?” 谨言顿了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听程兰又说道:“你们这俩孩子也真是的,有了娃娃也不告诉我和你爸一声。你们是吵架了吗?一个人带一个孩子,这可不行。父爱和母爱都是孩子缺一不可的东西,有什么事情冷静下来好好谈一谈不就完了吗。小冽看上去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反倒是你这孩子,从你两句就爱生气。” “小冽今天早上带着南南来了,留下一堆东西就走了,我问他你们怎么样,他说挺好的,让我们不用担心。” “你说什么?董冽他,今天早上来了?”谨言猛地拽住程兰,“您怎么不早说啊!” “是啊,让他留下来吃个午饭他也不吃,来了一会儿就走了。” 谨言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reno已经跑远,连忙追了上去,喊道:“reno,你慢一点!” 忽然,reno脚下一滑,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扶助或拉住的东西,小小的身体摔倒在地就开始往下滑,他惊恐地叫着“妈妈”,吓得大哭起来。 谨言看到,真想抽自己两巴掌,真是乌鸦嘴!看见儿子摔倒,她把步子迈大想要去拉reno,可是越心慌,在这崎岖的路上就越不稳,一个不小心,她自己也摔跪在地,顾不上手掌和膝盖传来的刺痛,她急忙起身,可是已经来不及,reno滑落的方向跑偏,向着旁边的山涧滚去。 “reno!”谨言大叫,伸着手扑过去。 眼看着reno就要掉下去,忽然出现了一只小手比她更快更准地拉住reno的手腕,一把将reno提了上来。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谨言将reno一把搂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reno不怕,乖……” “小谨言?” “妈妈?” 两道声音同时从头顶上方传来,眼角还挂着泪的谨言抬起头来,当场愣住。 ------------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亡妻 “小冽啊,你们也来散步吗?我还以为你和南南已经回去了。” 如果不是程兰追上来率先开了口,谨言还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五年啊,她思他念他盼了五年,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站在他面前,扑进他怀里,再好好地感受一下他的心跳,闻一闻他身上好闻的木香,说一句:“董冽,我回来了……”你想我吗? 她低了低头,将左侧鬓边的发丝拢了拢。五年前在托卡德罗广场帮助顾氏夫妇的那一次,小偷手指上的指环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经久不消。不仔细看的话不容易发现,可在他面前,她想呈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董冽俯视着眼前站在低处的小女人,脸上还挂着斑驳的泪痕,无助心慌得像个孩子。她把头发弄下来挡住脸干什么?是没脸见他吗? 呵!他刚刚还带着南南去拜祭了他失去多年的亡妻,可这一刻,他的妻子却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 从看清谨言的那一刻,董冽便神色复杂,沉默不语,就连程兰跟他说话,他也没听见。呆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说道:“是啊,我带南南来山上逛逛。” 这几年,谨言每次都只是打电话回家说自己很好,反倒董冽每年都会带着来明城几次,每当季清和程兰问起谨言,他也都说好。 他们两个从未联系,却极有默契地将季清和程兰瞒住。 程兰毕竟是有过多年阅历的人,看得出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问题。年轻人的事,毕竟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来解决,于是,程兰打着哈哈:“我突然想起来,我得去你舅家拿点东西,谨言啊,小冽你们俩慢慢逛回去吧,妈妈先走了。” “哎……”谨言还想说什么,程兰却已经转身跑下了山,速度快得都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妇女。 谨言看着董冽,万千言语哽在喉间,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心底轻叹一声,她弯下身,抬手想要去摸南南的脸,可是南南却一闪身,躲到了董冽的身后,看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疏离和恐惧,又隐含了一点点思念之情。 “南南……”她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尴尬地笑笑,掩饰性地将垂落鬓边的发丝挽到耳后。 董冽的目光一紧,她的脸上,怎么会有一条小小的疤?是谁,居然敢伤害他的女人! 心里被欺骗被抛弃的怒火瞬间没了一半,滋生出一股心疼,他忍不住想要去将她搂入怀中,可又被他生生的克制住。 当初,他以为她死了,他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吃不喝两天,第三天疯了一般从南城飞到明城,把每一个她可能会出现的地方都跑了一遍,他不相信她会死,他坚信她还活着! 这五年,他夜夜枕着她的衣服入眠,午夜梦回间看见过她无数次,可是,触手可及之处,只有一片冰凉。 是,她还活着,而且好像还过得不错。 她的头发变长了,脸上也化了淡淡的妆容,她比原来多了一丝韵味,多了几分知性,可是,这一切,在他看来是那么的刺眼。 他微微眯眼,她的左手无名指上,不再是他为她戴上的粉钻,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祖母绿戒指。 双拳在身侧紧握,身体紧绷,他怕自己只要稍一松懈就会忍不住对她大声质问。他想知道,她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要抛下他和南南抛下他们的家。可是,他怕自己的情绪控制不好会吓到她。 在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以后,他还是舍不得伤害她。 “董冽。” 她终于开口叫他,软软糯糯的嗓音一尘不变,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眼里的惊喜一点点暗淡,最终变成了失落。他忽然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可心底对她,又抑制不住地心疼。 reno的哭声已经停歇,他一抽一抽地,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比自己高一头的救命恩人说道:“谢谢你,小哥哥。” 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已经出卖了他的来历,董冽低头,看到那一头亚麻色,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心里涌起滔天的怒火,他在国内受尽煎熬的这几年,她竟是跑到国外去逍遥了?这是她和哪个野男人生的孩子? 季谨言,你当真是……好啊! 看到董冽阴鸷的目光盯在reno身上,她下意识地将孩子往身后护了护,可没想到这一举动更加激化了董冽的怒火。 董冽冷笑着弯腰,双手伸到reno腋下,轻易地就将reno提了起来,谨言的一颗心也跟着悬起来,只要董冽稍一松手,reno就会掉到山涧里去。 “不是……董冽,你听我说!”她紧张地出声,这是他们的孩子啊! “说什么?”董冽冷笑着挑眉,他现在恨不得把这个孩子掐死!只要一想到她在别人身下承欢,甚至还为那个人生下孩子,他就嫉妒得发狂! 对危险丝毫没有感觉的reno却很高兴,他最喜欢被举高高了,只是alex爸爸和elliot爸爸每次一见面就和对方亲亲抱抱,完全把他撂在一边。 此刻被举至半空中,他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比自己高好多好多的大人,他不就是妈妈常指着照片跟自己说的第三个爸爸吗?他终于见到了自己所有的爸爸!这个爸爸,也会像alex爸爸和elliot爸爸那样疼爱自己吗? “三爸!”reno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汉语,激动地叫出声来,两只小手亲热地攀住董冽的脖子。 奇怪的腔调加上不标准的发音,听起来就像是“三八”。 谨言和南南闻言,一个没忍住,使劲憋住了笑。 董冽的手蓦地一送,在手里的小娃娃开始往下滑的瞬间又将手收紧,脸色冷得像块千年寒冰。 “你是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的?小小年纪居然会骂人。”他冷着脸对谨言讽刺道。 reno看到自己的热情并没有得到回应,两只小手各伸出食指对着点啊点,可怜巴巴地看着董冽,妈妈给自己看的照片就是这个人啊! “你的照片,妈妈看给我。”reno艰难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一张小脸皱的像个小老头。呜呜,妈妈真是坏人,只许自己说中文,可是中文好难讲! 听了reno的话,谨言终于想起来,她跟reno说过他有三个爸爸,大爸二爸都有了,眼下这个,在他看来就是三爸。 “爸爸,你先把弟弟放下来吧。”南南拽了拽董冽的衣角,他一直在庄园生活,很少见到小朋友,如今看见一个比自己小的娃娃,他心里很高兴。 董冽将reno放了下来,交给南南,“你拉着他先回车上。”然后拽住谨言的手腕,拖着她大步往山上走。 手腕被攥的生疼,谨言咬着牙不吭一声。董冽的步子很大,山路又难走,她几乎跟不上,好几次也差点摔跤。可她不敢反抗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她知道董冽在生气,他大概是怪她不辞而别,多年不曾联系。她不怪他,都是她的错。 因为担忧reno的安全,一路上她频频回头,当看到南南牵着reno走得稳稳当当的时候,她也就放心了。她也曾担心过,要是南南不接受reno这个弟弟该怎么办,可现在看南南对reno的关照程度,那担心是多余了。 走了一段之后,董冽拉着她右转进了树林,踩着枯叶走了一阵,他终于停下,将她一把甩了过去。 谨言踉跄着稳住身形,伫立在眼前的是一块墓碑。 农村里死了人以后都是装进棺材抬到山上掩埋,然后立上一块墓碑,以后每年亲人们都会来祭奠。这些山上,散布着许多坟墓,小时候见了还会害怕,后来见得多了,也就见惯不怪了。 只是,眼前的这一块墓碑上,写着“爱妻季谨言之墓”。 指腹摩挲在刻得并不平滑平整的几个字上,谨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是他的爱妻,明天,他就要订婚了,他却还带着南南来看“她”。他是来怀念,还是决定放下? “你说你要回家,可是那天很晚了我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你,当我赶到机场想要来明城找你的时候,却得到消息,当天有一班从南城飞往明城的飞机由于撞上飞鸟发生坠毁,全机无一人存活,我抱着侥幸的心理不敢去想你是在那班飞机上。当电视广播里报出遇难者名单的时候,我想,那或许只是一个很巧的巧合,只不过是有一个跟你同名同姓刚好也是从南城飞明城的人而已。” 谨言听了,眼里是掩不住的震惊,她似乎有些明白,董振涛为什么当初坚持要给她制造一个假身份了。 “我反复核对了很多遍你的名字,你的身份证号,我不敢相信,你就这样轻易地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可是,事实逼得我不得不相信。” “没有了你的公寓,我不敢再回去。我终于如我爸妈所愿,回到了庄园,进入了董氏,当起了人人羡慕的董二少,甚至,如他们所安排的,娶一个自己并不讨厌的人。”董冽嗤笑一声,“五年了,五年了!我已经习惯了在梦里见到你,习惯了身边没有你的日子,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养出了这样的习惯吗?” 谨言听得心里一阵酸楚,她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她可以从别人那里得知董冽的情况,而董冽,却什么也不知道。她甚至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有自己的生活。她很高兴,他还没有忘记她。 “董冽,我好想你!”她再也忍不住,痛哭着扑到他的怀里,双臂牢牢地环住他劲瘦的腰,她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 手臂被挣开,他推开她,笑得冷漠,声音很轻,却犹如恶魔一般:“你还回来干什么?” “季谨言,你能不能别再折磨我了?我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失去挚爱的痛苦,算我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不……”她呆愣在原地,抽泣着拼命地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不要,我不要放!”她扑上去使劲地抱住他,被挣开,她又不依不饶地环上去。 董振涛说过的,五年以后她回来,能为董家创造价值,他就不再阻止她和董冽在一起。 董冽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对着她大声吼道:“季谨言,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我……” 她还未说完,他便咬牙道:“这是你自找的!”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解释 董冽弯腰将她一把扛起,健步如飞往山下走去,顺着原路走到一半,他拐了个弯,到了上山的大路上,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路边。 他几步走过去将车门拉开,把谨言扔上副驾驶座,后排的reno看到谨言刚想开心地叫一声“妈妈”,却被南南拦了下来。 董冽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飞驰而去,一系列的动作让谨言根本反应不及更别说反抗。 刚刚倒挂在董冽肩上走上路被颠得七荤八素,此刻头还晕着,便又是一阵急速飞驰,她险些吐出来。 脸色苍白地靠在椅背上,她闭眼不再想其他。 只要董冽没有不要她,她就还有机会向他解释一切。 车子一路疾驰,半小时以后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谨言一个重心前移差点撞上挡风玻璃,她睁眼,这里是……嘉园小区? “下车。”董冽面无表情,语气里不带任何感**彩。 董冽和南南牵着reno走在前方,谨言安静地跟在后面。动力现在整个就是一行走的低气压和大冰库,跟他讲一句话都觉得难受,所以谨言选择了沉默。至少,要等到他过了气头上这一阵。 电梯上到八楼,董冽敲开801的门。露出凌安之一张欲求不满的脸,“谁啊这么烦!”很快,他揉揉自己的眼睛,“季谨言!你这丫头……” “交给你了。”董冽打断了凌安之的话,将南南和reno推进了凌家的门,然后拖着刚抬起手准备刚凌安之打招呼的谨言进了802,房门砸得震天响。 凌安之低头看着跟前的两个孩子,一阵头疼,扭头朝屋里喊道:“亲爱的你先回家吧!” 一进了家门,董冽便将谨言压到墙上,冰冷的目光盯着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走,还是不走。” “我……” 谨言刚吐出一个字,董冽便掐着她的脖子按到墙上狠狠地亲吻,惩罚一般啃咬着她的红唇,一双桃花眼充满了暴戾。 接下来,便是一场毫不留情地掠夺。 董冽丝毫没有给谨言准备的时间,撕裂般的疼痛传来,她死死咬住下唇,将痛的感觉悉数咽下,眼角微微湿润,她看着董冽眼里的狠戾与痛苦交织的矛盾,抬手轻轻抚上他的俊颜。 “痛吗?”他问她。 谨言摇头,下唇已经咬破。 他发狠地用力顶撞,她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 身体在他的动作下猛地一摇晃,她脖子上挂着的吊坠滑出了领口,小小的粉钻映入董冽眼底。他忽然愣住,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颓丧地趴到她身上,头颅埋进她的颈窝,失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为她穿好衣服,坐在床沿,将头扭朝一边,“你走吧。” “董冽……”谨言皱眉,双腿直打颤,有些站立不稳。 “董冽,听我解释好不好?”她站在他的双腿间,捧起他的脸,眸子里是认真的执着。 董冽将面前的小女人拉下做到自己大腿上,大手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愧疚地说:“小谨言,对不起,我甚至以为,你又是我的幻觉。” “我没事。你永远不用跟我道歉,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她露出浅浅的微笑,然后开始讲述自己离开他的这五年的生活。 “我很想你,特别特别想,我总想着,要是能有一天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什么也不管了,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可是这五年,我都没有见到你。” 谨言的眼底有淡淡的失落。以董冽的能力,想要查到她的具体位置,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就知道你一定没死,可是我却没有再追查下去,让你等了我这么多年。我不敢去追查,我怕查到的,是我害怕的结果。我想,只要不去查明一切,我就可以骗自己,你还活着,好好地活在这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幸福快乐。” 他心疼地轻触她脸颊上的那道小小的疤,问道:“这里为什么……” “很难看是不是?”她敏感地拂开他的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脸。她应该是以最好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的,她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自己。 “不会。”他将她的手拿开,温润的薄唇亲吻上去,“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温存过后,董冽搂着谨言,呼吸她身上的果香,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还活着,真好。她还在自己身边,真好。 眸子里的温情渐渐退去,他沉着脸,“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让我不跟你在一起故意制造出一场空难!”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董冽才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在谨言离开的那一天,南城还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新闻——南城第一人民医院停尸房尸体失窃案。 董振涛包下了一架飞机,再用一群死尸加上谨言的身份故意制造出一场事故,企图以此,彻底打消董冽的希望。 “你爸爸他答应过我,只要五年以后我衣锦还乡,他就可以摒弃门第之见。即使他做了这些事,但我希望这件事还是由我自己跟他解决,你不要参与其中,好不好?” 谨言拉着董冽的手,她既希望董冽知晓真相,又不希望他们父子反目成仇。经过了顾慎行的事,她明白亲情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江南哥哥,你明天,就要订婚了。”谨言忽然有些委屈。 “你还背着我结婚了呢。”董冽一想到这个就来气,抬手将她脖子上挂着的戒指解下来,然后将她的手端到眼前,想要将她左手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摘下,可那戒指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般,怎么弄都弄不下来。 谨言的手被拉蹭得有些疼,手都被他攥疼了。 明白董冽已经不生气,她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撒娇,“你弄疼我了。” 董冽猛地顿住,心疼地把她的手放到嘴边,一边呼气一边说:“老公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啊,乖。” 他发现,她的手腕上也是一圈通红,隐隐有些发紫,是淤青的征兆,心里又暗骂自己真是太鲁莽。 “宝宝,对不起。”他愧疚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遍遍道歉。 “没事。”谨言笑笑,事情说开了就好。 “那里,还疼不疼?”董冽有些迟疑地问道。 “哪里?”谨言有些懵,很快又明白过来,脸色通红,拼命地摇头,“不……不疼。” 门铃响起,谨言一下子跳开,嘴里说着“我去开门”就跑了。董冽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她还是没有变,她还是他的小谨言。 谨言拉开门,alex满面春风地站在门口,在他的身后,elliot龇着一口小白牙,“嗨,juliet!” 谨言看着高大帅气的两人,呆愣了一秒钟,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gps呀!”elliot理所当然地回答,长腿一跨迈进了门,胳膊顺手搭在谨言的肩膀上,“juliet,这里就是你家吗?可这里明明不是你说的小山村。你家还不错哦。” “这里不……” 谨言刚想解释,就听到董冽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小谨言,是谁啊?凌安之吗?他……你们是谁?” 看到elliot搭在谨言肩膀上的胳膊,董冽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射elliot的目光满含威胁意味,很快,走在最后的alex便上前一步将elliot挡在身后,也顺带地将谨言挡在身后。 alex在乎的是elliot,可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会以为他要保护的人是谨言。 董冽看到,挡在最前面的这个男人的左手无名指上,赫然套着一个跟谨言那个是一对的男款祖母绿戒指。桃花眼轻眯,他露出一个邪邪的轻笑。 这一笑,无比的眼熟,alex和elliot都轻怔一下,elliot从后面拍拍alex的肩,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耳语:“亲爱的,那个男人的笑容好眼熟。” alex微微颔首,看来这个男人就是juliet心里的那个人了。 “你好。”alex友好地伸出手,毕竟juliet是他们的恩人,对于juliet所喜欢的人,alex也愿意给出足够的礼貌。 谨言从alex探出头来,她还没有跟董冽说alex和elliot是一对,她只说了她只是假结婚。 “那个……” 谨言还没说,董冽已经笑着回握上alex伸出来的手,“你好。”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度,alex轻笑一声,两个神态相似面容迥异的大男人开始暗暗较劲。 这个人,不一般。 这是两个男人心里对对方的评价。 两人的手劲不分上下,谁也不愿意先放手,最后还是elliot先跳了出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向董冽伸出自己的手:“我是elliot。”笑容下隐藏着淡淡的不满。他清楚地看到,alex对对面男人眼神的变化,从陌生到有敌意,再到欣赏。对方是个面容精致的男人,从气势上就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比自己强,看到他们僵持不下,elliot就吃醋了。 董冽终于先松了手,alex也松开来,然后董冽回握上elliot的手,稍一用力,elliot便有些吃不消,求助的目光投向alex,董冽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俩才是一对,我就是一插足的!”谨言趁此机会澄清。 “嗯?”董冽挑眉。这话说的,听起来可真刺耳啊。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来者不善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来者不善 “不对不对!”谨言连忙摆手,“哎哟,他俩想要在一起可是他们家人不同意非得要孙子正好我当时怀孕了所以他们就拜托我跟小攻结婚然后利用我掩人耳目俩人继续偷偷约会。名义上来说我是原配,可实质上不是,你懂了吗?” 董冽点头,然后问道:“你怎么怀孕的?”他记得,那孩子的发色显然不是黑色,而眼前这两个人一个的头发是淡金色,一个是金色,董冽神色复杂,难道说他的宝贝不得已去做代孕母亲了? 这个想法一旦滋生,他就有些不能接受。抓过车钥匙挡开拦在自己前面的三个人就往外走,路过门口时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往鞋柜上放了个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去哪里啊!”谨言在后面急急喊道。 “我是一个明天要订婚的人,当然是回南城。”董冽抛下一句话,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谨言刚刚雀跃起来的心情瞬间沉到谷底,孩子是你的啊,除了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她失落地垂下脑袋,余光撇过,鞋柜上放着一把钥匙,是南城公寓的。 眼里闪过一道光,她转身看着le,“帮我一个忙。” 其实董冽是想回南城退婚,只是没想到,他才刚回到庄园董家,就被父亲董振涛锁在房间并派人重重把守,想逃也逃不出去。 “你明天给我乖乖按时出席订婚宴,否则,我能季谨言离开一次,就能让她离开第二次!”董振涛说道。 从刚刚董冽来势汹汹的样子看,他应该是已经知道当年季谨言离开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要董冽跟梁思雨结婚,董家就能获得梁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未来梁氏,迟早会成为董家的一部分,董家的商业版图,会得到很大扩张。 而季谨言?她什么也没有,丝毫不能为董家带来任何利益。 董振涛看了看董冽禁闭的房门,订婚宴就是明天,他一定要让订婚顺利进行! 另一边,谨言拿上南城公寓的钥匙,带着两个孩子还有le和ell,在董冽之后也感到机场,赶上当天夜里最后一班从名城飞往南城的飞机,直奔公寓。 打开门,所有的摆设还是原来的样子,整间屋子一尘不染,就好像谨言其实只是昨天离开了一天而已,她怀念地触摸着熟悉的一切,不禁露出微笑。 她知道,董冽其实并不是真的生气,但是他也没有回这里,那么,只能是去庄园。 老头儿会如约成全她和董冽吗?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大,尤其是在明天就是董冽和梁思雨订婚的日子。 已经是凌晨两点,谨言将两个孩子先安顿睡下,再拖着已经困的不行的le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计划,这才安排le和ell在客房睡下。 虽然很困,可谨言几乎一夜没睡,天刚微微亮,她就起床给董冽的助手王兴打电话,“王兴,我是季谨言,麻烦你到南城一中帮我找一个人,把她带走但不要伤害她,把她看住。等下我把照片发给你。” 对于这种一打早就扰人清梦的骚扰者,王兴本来是气得想骂人的,但一听到来电者的自报家门,他的睡意瞬间消散,天呐,这事鬼吧? “你说你是谁?季谨言?瞎说八道呢!我们夫人早已经去世了!你是什么鬼!”王兴没好气地说道。 “我死没死你去问董冽!”谨言已经无语了,不得不佩服董振涛的手段啊,他导演的那场戏,可真是够成功的。 “你不提我们bss我都差点忘了,bss已经被他爹关起来了,你这个骗子不要太嚣张啊!” 听到王兴的话,谨言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老头儿真是不打算履行诺言。 哼,她如今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搓扁揉圆的小丫头了,董冽是她的,她绝对不允许别的女人跟他车上什么关系! 想起梁思雨,谨言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冷寒,她以前倒是真的看错了梁思雨啊。 不再理会王兴的喋喋不休,谨言直接开启了视频通话,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的脸,王兴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喊道:“你是鬼啊!” “你才是鬼!”谨言翻了个白眼,“这件事很重要,关乎到你们bss的终身幸福,请你一定要帮我!” 就算她不能和董冽在一起,也不能让董冽娶了梁思雨那个心思不纯的女人。 王兴终于相信了谨言还在人世以后,立马起身办事。bss很早以前就说过,除他之外,夫人的命令也必须执行。 谨言把那天在南城一中门口偷拍到的男人和小女孩的照片发给王兴,然后就去叫le起床。 没有邀请函,是进不了订婚现场的。但是还有一种进入会场的办法,那就是身份地位。 le的身份,应该够用了。 谨言打电话叫了早餐,三个大人和两个孩子吃过之后,ell送南南回庄园,le、谨言和ren则是转战商场,挑选礼服还有做造型。 订婚宴十点开始,九点五十的时候,谨言的头发终于弄好,脸上也化了精致的妆容。 le和ren身上穿着同款的酒红色西装,一大一小都帅气迷人。 ren左手牵着le,右手牵着谨言,俨然一家三口。 出了商场,le叫来的车已经在门外等候。 十点十分,le一行人出现在景瑞大酒店门口,没有邀请函,就算三人穿的再雍容华贵,也被拦在了门外。 le不屑地一笑,将lsn家族的徽章从胸口处摘下,交到保安手里,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去通报你们董事长,就说是lsn家族的人来恭贺董二少订婚之喜。” 保安将信将疑,但看le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心里也没底,终究是拿着那枚小而精致的徽章跑进了订婚现场。 此时司仪正在台上讲话,董振涛气定神闲地坐在台下的主位上,他敢肯定,董冽跑不了。 保安来到董振涛身边俯身耳语了几句,手上拿着保安带来的徽章仔细端看,董振涛剑眉一敛,暗道:lsn家族?他怎么来了? lsn家族可是法**火界的大佬,这样的人物,不宜招惹。 “赶快把人请进来,让人好生招待着。”董振涛吩咐下去。 保安领命而去,讲le三人恭恭敬敬地请进了会场。 姗姗来迟的三人,从进场那一刻便得到了广泛的关注。 le高大魁梧,英俊迷人,从进场时便扬起迷人的微笑,带来了一股独特的异域风情。他的右手牵着同样装扮的一个小孩子,可爱的脸庞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萌化了在场各个年龄段的女人的心。 压力比较大的是谨言,她站在le的左边,手挽在le的左臂弯,长发已经高高盘起,左鬓垂下一缕及肩的卷发,刚好挡住了她脸上淡淡的疤,又为清秀的小脸增添了一抹成熟的韵味。 一席鲜红的抹胸包臀裙,将娇小却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勾勒,可爱与性感完美融合,即使容颜不及身旁的le,但她脸上扬着自信与志在必得的笑,所以跟身旁的人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淡定地接受者来自别人的嫉妒目光,谨言挽着le,踩着红色高跟鞋,一步一步,坚定稳当地朝着董振涛走过去。 董振涛的眼里盛满了震惊,季谨言,她怎么会和lsn家族的人扯到一起的?还有那个孩子…… 心底涌上一种不安的感觉,董振涛故作淡定,与le微笑握手。 “您好,lsn先生,欢迎您来参加犬子的订婚。” “董先生好。”le笑着握上董振涛的手,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和孩子。” 董振涛将吃惊掩饰下来,看向谨言的目光复杂万分。 但是手下的人报告说季谨言已经结婚,他光顾着高兴,也没让人查探季谨言是嫁给了谁,如今看来,这个季谨言,还真是不一般呐,居然能勾搭上lsn家族的现任掌权人。 吃惊归吃惊,董振涛心里却是高兴得不得了。他当时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还以为是董冽的孩子,他还担心季谨言会用孩子对董家进行要挟。可刚刚le也说了,孩子是他的。这下,季谨言是绝对不可能和董冽在一起了。 坐在董振涛旁边的林岚对谨言却是深深地不满。当初季谨言“死”了之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变得疯疯癫癫,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甚至还为季谨言的遇难可惜过。 可眼下,季谨言分明活的好好的,甚至还嫁人生子,阖家幸福,那她的儿子呢?小冽为了她变成那种样子,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吗? 谨言却没有心思关注那么多,她带着隐形眼镜,仔细地观察着整个会场。 刚刚进场的时候,她就看到那天接梁思雨的那个男人也是穿着黑衣黑裤带着墨镜站在入口处的右手边。 目光转过去,谨言看到,男人接了个电话,深色大变,然后火急火燎地跑出了会场。 yes!谨言按按握拳,看来王兴已经成功了。 ------------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采取行动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采取行动 谨言终于留意到林岚看她的目光,她苦笑了一下,当时她说出那样的话,一定把林阿姨气得不轻。可是当时她是言不由衷啊。 “董先生、董夫人好。”谨言礼貌地打招呼,然后对ren说,“宝贝,叫爷爷奶奶。” 稚嫩地童声脆生生地出口喊“爷爷奶奶”,林岚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心头的气消了大半。 谨言趁机牵着ren上前说道:“董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主席台上的司仪还在滔滔不绝地陈述着开场白,林岚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和谨言一起到了场外的走廊上。 “林阿姨……”谨言刚喊出一句,林岚就抬手制止了她,“别叫阿姨,我跟你不熟。” 谨言被噎了一下,很快又笑笑,重新喊道:“董夫人。” “五年前那样跟您说话,真的很抱歉。” “你现在是想跟我说,你当初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当时我就问过你,如果有什么事大可以跟我明说,我会尽我所能来帮助你。”林岚冷眼看着她,很不满的样子,“小冽是我的孩子如果他可以快乐,我会为了他做任何事。你现在回来,还堂而皇之地挽着别人的手来到这里,你究竟是想干什么?” “您应该很清楚,董家的邀请名单上并没有我的名字,如果我要来这里,必须采取一些特殊方法。”谨言为自己辩解。 “所以你的方法就是嫁给lsn家族的掌权人?”林岚冷哼,“我不知道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是怎么跟lsn家族的人勾搭上的,我也不想知道。但是今天是我儿子的订婚现场,我请你不要捣乱!” “夫人,我为五年前的事情道歉,今天来这里,也是想澄清一些事实。”谨言尽量忍住自己心底涌上来的愤怒和委屈,耐着性子解释,“跟le认识是个巧合,等有时间我再跟您解释。您也看到了,我的孩子。” 谨言将ren推上前,“我并没有想借孩子上位的意思,但是请你仔细看一下,这个孩子,该是谁的。” 林岚之前看到ren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猜了个大概,只是看到孩子的发色的时候不太敢确定。 但是她转念一想,丈夫董振涛是被人收养长大的孩子。 据说,当年卓镰,也就是沈弘的岳父,沈家三兄妹的外公,就是在绥芬河捡到的董振涛。那地方与俄罗斯交界,没准儿董振涛还真有一半外国血统,然后隔代遗传到这孩子身上稍微出现了点变异。 这么一想,林岚看孩子越看越顺眼。而且那看似混血儿的样貌十分讨喜。 ren拉着谨言的衣角,沉默着看了林岚半晌,忽然说道:“你是我三爸的妈妈吗?” 独特的腔调带着几分俏皮,大眼睛好奇地望向林岚,小脸上露出浅浅的梨涡,十分可爱。 林岚看着孩子,心都萌化了,蹲下与ren平视着,慈祥地笑着,用法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ren。”ren乖巧地回答,心里很是高兴,这还是到这里来以后除了爸爸妈妈之外第一个跟他**语的人,然后顺口就说了一句,“你不是奶奶,奶奶没有这么年轻。” 林岚一听,心里乐开了花,捏捏ren的小脸,心里喜欢得不得了。 ren嘻嘻笑着,大眼睛忽然一亮,开心地喊道:“小哥哥!” 谨言闻声抬头,南南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皮鞋擦得锃亮,双手插在裤袋里往这边踱步走过来。眉宇间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小脸板着,很有其事的样子。 长大了又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妖孽啊。谨言在心里感慨。 “奶奶。”南南伸出手贴在裤缝处,对着林岚微微弯了下身子,对着ren笑笑,最后看向谨言的时候又敛了所有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南,带着弟弟去玩。”林岚看了看这状况,对南南说道。 ren兴奋地跳过去握住南南的手,南南便牵着他走开了。 没有了小孩子在身边,谨言说话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 “夫人,我知道当年我流产那事儿您废了不少心思,还派人帮我查过,能不能请您告诉我,查出的结果是什么?”谨言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只是现在还不敢确定。 林岚怔了怔,当年来报告的那人好像是说有了点眉目,可那时季谨言那一番话把她气得不行,她就没让人接着查。 这么几年,谨言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既然林岚这里没什么消息,那只能靠她自己来弄清楚了。 她不是圣人,当年那人害得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总该对始作俑者有点惩罚,这才说得过去。 “董夫人,不管您愿不愿意听,我都要说,梁思雨她……”谨言顿了顿,说“梁思雨不是好人”怎么显得她这么卑鄙呢? “我不会让董冽娶梁思雨的。”如果梁思雨真的是幕后黑手,她绝对不会让董冽娶她。 “呵,这关你什么事。”林岚对谨言还是抱有成见,“你既然已经嫁给了lsn家族的人,想必也看不上我们小小董家。算我请求你,别缠着我们家小冽。” “我今天来的本意只是让董冽见一见孩子。我一直没有给ren起中文名,就是想让他的亲生父亲给他起名。”谨言说道,“说了您大概也不信。我跟le并不是真正的夫妻。但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董冽不能和梁思雨在一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您拿出证据。” 林岚没有说话,谨言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匆匆告辞,看来是真的没有要破坏订婚宴的意思。 拿出手机,林岚打了个电话:“你过来一下。把五年前你要报告的事情接着说完。” 谨言回到会场,挽着le的胳膊,端着香槟走到董冽和梁思雨面前,她举杯笑道:“恭喜。” 端着酒杯的左手上,祖母绿戒指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粉钻戒指。 梁思雨的脸上带着得意,但又有些嫉妒,从父亲那里她已经知道,季谨言挽着的这个人身份地位不一般。季谨言,她明明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凭什么她总能得到这些大人物的垂帘? 不过还好,董冽,现在是她的! 董冽看到谨言手上的戒指,端起的酒杯刚好将嘴角满含深意的笑容遮挡。他和谨言,曾是最亲密的爱人,又怎么会连这点默契都没有? 他今天压根就不想出席这场订婚宴,但是,他想看看,他的小谨言,会为了他,怎样做。 只是好像到现在,小谨言也没有什么很明显的举动啊。要不要他推波助澜一下呢? 董冽摩挲着下巴,眸子里若有所思。 谨言凑近le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董冽眼睛眯起,哼,居然跟别的男人这么亲密,等晚上要打屁股! “董二少,恭喜。”le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我和夫人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看着那一对人相携离去,董冽嘴角上扬,眸子里却没有半点情绪。 梁思雨看董冽的表情,以为董冽是对季谨言的所作所为表示愤怒,心里还暗自高兴。从大学一毕业,她就到了董冽身边成为他的秘书,好不容易才熬到和董冽订婚的这一天,她是绝对不会再让别人闹出什么幺蛾子的。 le和谨言出了景瑞大酒店,ell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两人一坐上车,ell发动车子就往目的地开去。 南城的郊区有很多人烟稀少的空地,空地之上有盖了一半尚未完工的楼房,王兴找到小女孩以后半哄半骗地就把小女孩带走了,带到已经盖到的最高层。 按照季谨言的吩咐,除了不让小女孩走之外,其他都好吃好喝伺候着,没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老金冲上楼来的时候,见自己女儿被一群男人围在中间,心里焦急万分,就要往上冲。脚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拦住。 他定睛看去,围住女儿的那一群人,为首的人,看上去很眼熟,可不就是董冽身边的王兴嘛! “王哥,有什么事您好好说,何必牵扯上其他人呢。”老金尽量沉住气,在道上混的人,不讲年龄,只讲实力,王兴没有他年纪大,可是却是他惹不起的人。 王兴哼笑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把刀拿在手上把玩,“老金,这事儿可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也是奉命行事。” 老金面色一凛,干笑着说:“二少已经和我们小姐订婚,这要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嘛。” “这事儿啊,我是听我们夫人的。”王兴没有再多说,坐到椅子上抛着手上的刀子,以老金的角度,刀尖的位置正好对着女儿的脸,王兴没抛起刀子一下,他的心就跟着颤抖一分。 王兴口中的夫人,难道是董家夫人林岚?老金沉默着,尽量压抑住自己心里的忐忑。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王兴看了看表,从椅子上坐起来,老金吓得一跳,王兴笑笑,伸了个懒腰。 又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王兴走到大楼边缘往下一看,嗯,人来了。 谨言走在前面,le和ell走在她的身后,活脱脱一副大姐头带着两个手下的架势。 看着出现在楼梯口的人,王兴难以置信地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然后瞬间蹿到谨言跟前,凑近了叫道:“哎呀,夫人,你是人是鬼啊!” “起开。”谨言一把盖上王兴凑到跟前的脸,笑骂道:“我要是鬼你也不是人。” 老金自看到季谨言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颓丧了不少。 果然,纸是包不住火的。 他闭上眼叹了口气,再睁眼,眼前是一张笑意盎然的圆脸。 “叔,还记得我吧?”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绑架威胁 谨言离开会场之后不久,董冽就抽空打电话给赵启,交代了几句之后,他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宴会中,挂上公式化的微笑,任梁思雨挽着他的胳膊在人群中穿梭。 凭心而论,这几年梁思雨在他手下工作都是尽心尽力,交给她的每一件事完成得堪称完美。但同时,他也发现,梁思雨在别人面前跟在他面前的表现反差太大。 从董冽到御食坊上任开始,以他的容貌,公司上下背后会偷偷议论他的女人有不少,但是自从梁思雨来了以后,董冽就发现,之前有意无意总想在他面前表现的人变得越来越少,甚至那些曾经在他面前故意出现过的人,见到他,脸上都会露出恐惧。 尽管她们掩饰得很好,但董冽依旧能看出来。梁思雨这个他曾经信任的小姑娘,其实也不是良善之辈。 董振涛一心赞成董冽与梁思雨的婚事,并不是就认定梁思雨是有多好,而是梁思雨背后的梁氏。可以说,哪怕出现的不是梁思雨,只要是任何一个名媛,他都可以接受。只不过,梁思雨恰好又是董家极其信任的王淑兰的外孙女而已。 董振涛图的是梁家,看不起的是季谨言。他不可能一下子就改变门第之见,但是董冽可以让梁氏垮台。 梁氏的风评近几年每况愈下,企业内早已经是弊端多多,目前还能维持经营,只不过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吃以前的老本罢了,只要深究其中,再收买一些人,轻易就能让梁氏土崩瓦解。而董冽要做的,就是让梁氏,不复存在! 赵启接到董冽的命令之后,迅速赶往梁氏总部所在地,开始加速计划的实施。 另一边,谨言让alex和elliot回宴会将reno带回公寓,见他们开车离开,她便让王兴把老金的女儿转移到与老金一墙之隔但却能够让老金什么也看不到的地方。当然了,老金的耳朵里塞着耳塞,也听不清楚墙后的动静。 因为看不到,也听不见,老金才会更加害怕。 小姑娘的脸色苍白,她的嘴部绑着一根布条防止她说话。她强装镇定,倔强地昂着头,一副誓不低头的模样。 谨言对着她和善地笑笑,挥手让围着小姑娘的几人散开,然后上前一步,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对你的,只不过有些事,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得到你父亲的配合。” “你如果愿意帮我,我就把你嘴上的布条解开,等弄清楚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后,我会让你和你父亲安全离开。”谨言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也会成了一名“绑架犯”,但为了想要快点弄清真相,她不得不这么做。 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轻轻点了下头。 谨言抬手将她嘴上的布条解开,结果那小姑娘的嘴刚一解放,扭头反口就咬上谨言的手。 “嘶——”谨言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王兴等人见状就要冲上来拉开小姑娘。 谨言咬住下唇忍疼将王兴几人拦下,对小姑娘又气又好笑地说道:“你属狗的啊?小小年纪怎么还咬人呢!我都说了我不会伤害你。” 见谨言是真的没有生气,小姑娘终于将牙齿松开,谨言的手背上一圈牙印,顿时就是一片红肿。 “都怪你绑架我!”小姑娘挺起胸脯为自己咬人一事找理由。 “我也是迫不得已。”谨言无奈,她吹着自己的手背,疼得想骂人,但又努力忍住,“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而你爸爸恰好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但是我直接问他他肯定不会告诉我,所以我才采取了一点特殊手段。” “原本我是不打算伤害你的,但是现在,”谨言将自己的手背举到小姑娘眼前,“你咬伤了我,如果你不配合我的话,我可以让你和你爸爸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清秀的小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谨言的这一番威胁看似很没有说服力,但下一秒,墙的那边就传来老金的一声惨叫。 小姑娘浑身颤抖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几乎说不出话:“你,你这样,是犯法的!警察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又如何呢?”谨言嘴角上挑,“既然我都敢光天化日之下将你绑过来,我还会怕那些?” “小妹妹,你最好是乖乖配合我。”谨言指尖轻触手背上肿起来的一片,眉头皱了皱,冷哼一声,“我这个人很记仇的,你咬了我的话,说不定我会从哪儿找几只疯狗来,也让你尝尝被咬的滋味。” “我要是配合,你真的会放了我和我爸爸吗?”小姑娘的表情有所松动。 “当然。我虽然记仇,但也讲信用。”谨言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弹着自己的手指甲,淡淡道,“就算你不帮我,我也有很多种方法弄清事实真相,只不过,你这孩子细皮嫩肉的,还有你爸,也人到中年,怕是承受不住我的那些方法。” “我帮你!”小姑娘终于一口答应。 “那好。”谨言从椅子上起来,“等会儿会有人拿鞭子在一块猪皮上抽,每抽一下,你就惨叫一声,要是叫得不像了,那我可就说不好这鞭子会不会打偏落到别的地方。你是要考电影学院的特长生,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小姑娘忙不迭点头。 谨言走到老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发丝凌乱的中年男人。他是梁思雨的保镖,把保镖职责贯彻得很好,但此刻,他是一个不知道女儿情况如何的父亲。这,就是谨言的突破点。 王兴将老金耳朵里的耳塞摘掉,要不是被绑在椅子上,老金估计就要跳起来了。 “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他咆哮着,语气里满是担忧和愤怒,“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看得出来,你是个好父亲。”谨言冷笑着,“你当初往我酒里下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女儿或许也会受到同样的对待!” 听了这声质问,老金顿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哀求道:“季小姐,当初我也不是迫不得已,但是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我可以不伤害她。” 老金的眼里有了一丝亮光。 “那你就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 老金眼里的光瞬间熄灭,摇头说道:“对不起,我要为我的雇主保密。” “不错,是个忠心的手下。”谨言笑笑,然后对王兴使了个眼色,王兴点头,下一秒,墙后就传来一声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与之伴随而来的,是一声少女的凄厉惨叫。 “你女儿今年也就十七八岁吧,正是一个小姑娘的大好青春时光呢。她皮肤那么好,就是可惜了,以后身上要带那么一两条疤,啧啧……”谨言一脸惋惜。 “你!”老金一张脸涨得通红,身体爆发出巨大的怒火,但最后又化为深深的无力感,“季小姐,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我的家人都在别人手上,我是真的不能说。” “你要是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可以让你的家人,包括你,都受董家的庇佑。”谨言说道。 老金苦笑一声,“季小姐,如果是五年前,我或许会相信你,但是如今,董二少要娶的人是我们家小姐,很明显董老先生对你也不是那么喜欢,你的话,实在太没有说服力。” “哦?是吗?”谨言摸着下巴作思考状,“你既然跟了梁思雨这么久,那你应该能看出来,董冽是不是真的想娶梁思雨。还有啊,我儿子身上流的是董家的血,loson家族的掌权人是我的好朋友,你说,董振涛会选一个岌岌可危的梁氏,还是选一个更有实力的同盟者呢?” 回到南城公寓之后,她进了董冽的书房,就看到一摞厚厚的文件,几乎都有“梁氏”这个字眼。虽然她不是全部能看懂,但是凭借着曾经学到的知识,她还是能看出来,梁氏企业内部出了很多问题。 “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只要你告诉我事情真相,就算我做不到让你飞黄腾达,但至少可以保证你和你的家人平安。啊,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忠心护主,我自然能有其他办法解决这些事情。刚刚那一声惨叫,听起来都觉得痛啊。”谨言对老金“循循善诱”。 王兴在一旁看得暗自心惊,他一直以为季谨言是个单纯无害、需要人保护的小女人,现在一看,这演技,这做派,啧啧……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boss夫人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兔,他才看不起。 老金沉默了半晌,颓丧地闭眼,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睁眼说道:“你说到做到?” “当然。”谨言点头。 “其实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不是吗?” 谨言嗤笑一声,“可是我需要证据,不是吗?” “那好,你问,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但要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也爱莫能助。” 谨言点头,向后打了个手势,很快有人架好一台摄像机,镜头对准了老金。 ------------ 第一百五十章 上头有人 就在梁氏千金与董家二少订婚的第三天,一大早,梁氏因经营不善而易主的消息就占据了报纸的整个头条,早间新闻铺天盖地都是在报道梁氏蛀虫遍地,企业内部早就是一片空虚,然后被神秘人物收购。 一时间,先前人人津津乐道的梁董联姻成了一场笑话。 更有甚者,说是梁氏早就知道自己气数将尽,所以才急着攀上董家这座大山。 整个上午,董振涛的脸上都是阴沉沉的。 梁家这一块已经没有指望,但是婚事已经定下,如果董家此时悔婚,只会落得一个骂名。所以,董振涛只能是顶住压力,尽自己所能帮助梁家人,甚至让梁思雨入住庄园董家别墅。 董冽对赵启的办事效率还算满意。 梁家出事,是梁家的事,而他是御食坊的总经理,梁思雨也还是他的秘书,该上班还是要上班。 因为梁思雨现在是住在董家,所以早晨出门自然是打董冽的车。 车子行驶在路上,梁思雨坐在副驾驶上,眼圈红红,董冽笑着递了张纸巾过去。 “谢谢。”梁思雨抽噎着说,“谢谢你们家还愿意接受我。” “说什么傻话呢。”董冽带着笑意的双眸深不见底,“别哭了,该工作还是要工作,跟我说一下今天的行程吧。” “嗯!”梁思雨笑中带泪,如花似玉的脸庞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今天的安排只有一个。一周前御食坊进行了厨师招聘,今天是厨师面试,也相当于是一次小型的厨师比赛。按照规定,公司高层领导都要出席担任评委,以厨师实力进行人才筛选。” “嗯。”董冽应了一声,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脑子里却思绪万千。 小谨言说过,她在外国的这几年学的是厨艺,要不要把她招进御食坊呢?这样的话每天都可以借公事之便去看她了。 不行不行,他的老婆怎么能天天给别人做好吃的呢!就算是做好吃的,也只能是给他吃!再说,厨师这活儿这么累,不如就把她带到身边当秘书好了。 想到这,董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梁思雨。 梁思雨俏脸一红,董冽还是第一次这样凝视自己。她害羞地笑了笑。 董冽回过头,梁思雨不太好办呐。老实说,梁思雨也没对他做过什么坏事。 不知道小谨言现在在干什么呢。 时间回到一天前,公寓的门铃被按响,谨言开门,是一个快递小哥,疑惑地签收不知道是谁给她寄的快递,到了书房拆开以后,一个不留神,就掉落了一地的文件还有一张卡片。 她率先捡起了那张卡片,是一张身份证,属于季谨言的身份证。 谨言激动得几乎跳起来,她现在的身份是“季言言”,而“季谨言”,已经死在了五年前的空难事故里。 是谁帮她恢复了身份?董振涛?不可能吧,那老头儿那么古板的一个人。 林阿姨?董凌? 还是说,是董冽? 她强行中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将掉落的纸张捡起理好,开始翻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直到翻到最后一张,她彻底瘫坐在地上。 梁思雨他们家的梁氏没了。 也不能说是没了,总之梁思雨他爸已经不再是梁氏的大股东,除了梁思雨她爸手上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之外,梁氏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全都在同一个人手上,而那个人,是季谨言。 我靠!谨言心中一万只羊驼驼奔腾而过,她好歹也是学过公司法的人,她怎么不知道公司变更大股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简单了?! 正当她震惊发呆之际,手机响了,她接起,“你好。” “季小姐,方便的话明天上午八点之前到市中心御食坊进行复试。”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甜美公式化的声音。 “好的,谢谢。” 简历通过了? 谨言呆愣了一秒才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御食坊主营中式美食,她这个学西餐的居然通过初选了? 招聘这种小事应该也不用董冽过问,所以也不可能是董冽为她开了后门。 可是她忘了,董冽身边认识她的人,还有赵启。 董梁订婚第三天一早,心情激动的谨言压根也没关注新闻上到底说了什么,她早早地就起床,为屋子里的其他人准备好早餐之后,换了白衬衫和卡其色的长裤,套上一件白色的韩版小西装,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素面朝天地出了门。 通过上网,她了解到御食坊厨师招聘是需要进行比赛的,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她在要展现厨艺的时候不会化妆。 脸上淡淡的雀斑看着有些不顺眼,但如果不近看的话也不明显。脑门上有几颗不太明显的痘痘,啧啧,最近有点上火啊。 时间还早,谨言打算就徒步走到目的地,要是这会儿坐车还很有可能会堵车。 到了御食坊门口,有指示牌指示着来参加复试的人该去哪里,谨言顺着箭头走到一个小房间里,屋子里黑压压全是人,她找了块能供自己容纳的地方,拿出手机看新闻。 这么多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上她呢,慢慢等,不着急。 时间到了八点,屋子前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通过话筒扩散到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大家安静一下。接下来我会念名单,念到名字的人答一声‘到’,然后来前面领取自己的号码牌,这号码也就是你们等一下进行比赛的顺序。”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男人开始念名字。 “于志远。” “王伟。” “……” “季言言。”没有人回答。 “季言言到了没!” “季言言!” “嗯?哦!到!”正在看手机的谨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伸手拨开拦在自己前方的人群,娇小的身体努力向前方挤去。在国外,大家都叫她“Juliet”,而在国内,认识她的人都叫她“季谨言”,乍一听季言言这个名字,还真是反应不过来。 话说她的身份也拿回来了,呃……还是等复试过后再向领导说明这件事吧,实在不行的话,就勾引一下总经理咯。 穿过层层人群,谨言终于看到了说话男人的样貌,相貌平平,不高不矮的个子,不胖不瘦的身形,总之就是那种放到人群里也没有明显辨识度的人。 男人的神色略有些不耐烦,把一个小小的号码牌扔向谨言,谨言手忙脚乱地接住,抱歉地对男人笑笑,说了声“谢谢”,然后又退回人群中。 在被人群淹没之前,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钉在自己的后背,微微偏头瞥了一眼,一张熟悉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挑眉,差点忘记了啊,御食坊她还有一个除了董冽之外的靠山——赵启。 就在毕业后两年,有一次她跟母亲通电话,程兰告诉她家里收到了一张结婚请柬,被邀请人写的是季谨言,而邀请人是赵启和叶希珊。 五年没见,也不知道希珊现在过得怎么样。她和赵启,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回到安全的小角落,她才拿起自己的号码牌看,尼玛,22号!她忽然明白了赵启脸上的表情。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主要是因为房间太小,所以给人一种复试者很多的错觉,其实等男人念完名单,复试的人一共也就五十个。 接下来,男人就率领着他们到了御食坊的厨房。 厨房面积相当之大,几乎就是大型教学或是比赛级别的场地。一眼看去数不清楚的灶台都擦的锃亮反光,紧贴厨房一周,而中间,是成堆的,各式各样的食材,蔬菜、海产品和各式肉类,进口的原产的,天南地北应有尽有且分类明细。 齐全的厨具和食材,对于一个厨师来讲是再完美不过的事情,但所有的情况,对于谨言来说都极为不利。 御食坊的东西再好,它也是专门为中式烹饪准备的。看着其他应试者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的样子,谨言心里一阵紧张。 董氏的待遇优越是业内出了名的,但是谨言今天到这里来又不是为了钱。她拍拍胸脯安抚自己狂跳不已的小心脏,这怎么比当初参加料理大赛还紧张呢? 不过还好,她在国外工作的时候就是研究中西结合,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套工具和另外一群受用人群而已,道理都是一样的。 等每位应试者挑选好自己的地方,领他们进来的男人看了看表,然后宣布“比赛开始”。 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但至少要完成十人份的菜量。这就对厨师的要求相当高。很多菜品需要提前准备才能做出最好的味道,能快速完成的菜色自然也不会太难,不具备让自己晋级的有力资本,而且数量上还有要求。 谨言双手杵在台面上发呆。想要在这么多人年前脱颖而出,做出来的东西不仅要色香味俱全,而且还要有能够吸引人的特色。而她的优势是什么? 根据不同食材分别选择中式的烹饪手法和西式的摆盘方法,要符合国人的口味,又具有鲜明的特色,最重要的是要掌握好一个度,使二者完美结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完成了作品,而谨言也只剩最后要浇在菜品上的汤汁。 灶台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她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有过多理会。整个比赛过程不允许参赛者分心,手机自然都是静音,最好是关机,但谨言只是关闭了声音,所以有人联系她时还是能看到手机亮起。 F60210B ------------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事实真相 林岚当年派去调查谨言流产的人说,他们去到女佣阿霞的老家,结果被阿霞的家人告知,阿霞回到老家以后的第二天就走了,说是她接了笔赚大钱的买卖,村里的人说有看见阿霞到了村口以后做了一辆豪车扬长而去,之后,就一去不复返。 因为阿霞在庄园做事,几乎是一年才回一次家,所以家人只是以为她又回了庄园,也没再留心。 董家的人顺着线索一路追查下去,查出带走阿霞的人是被雇佣来的,而雇他们的人,是梁家一门远方亲戚。 别说是梁家的远方亲戚,就算是梁家,跟谨言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至于说是仇家报复,那以梁家和董家的关系来看就更不可能了。 林岚忽然想起先前谨言说的不让董冽娶梁思雨之类的话,原以为季谨言只是嫉妒董冽另娶她人,可是要是多思考一下,那会不会是梁家本身就有什么问题呢? 况且现在还多了梁氏易主这种负面消息,让林岚不得不对梁思雨又重新审视。 谨言举手表示作品完成之后就迅速跑离现场,先前念名单的男人在她身后大声喊道:“这位女士,提前离场视同弃权!” 她的脚步顿了一顿,回眸间看到门边的赵启,立刻冲了上去,“赵启,拜托你了,帮帮我这一次。” 赵启斯文俊秀的脸上带着严肃,“季谨言,不是我不帮你,公司的规定就是这么严格。你费尽心思来到这儿不就是为了董冽吗?怎么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选择离开?” “我可以用尽我的后半生陪在董冽身边,就算今天我没有成功晋级,但我以后还会有机会。我现在,更想搞清楚另一家在我心里积压了许久的事。如果这件事不弄清楚,我一辈子都不会安生。”谨言也敛了神色,严肃地对赵启说道。 “今天,董冽会担仍评委,你难道不想见到他,不想向他证明一下自己吗?”赵启又接着问道。 听了这话,谨言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我永远都不需要在董冽面前证明什么,同样的,她也不需要。” 谨言脸上的笑容,包含着十足的自信和对董冽无条件的信任。 大概是被谨言这一刻的笑容所感染,赵启轻叹了声,说道:“行,你先去帮你的事,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帮到你。” “谢了!”谨言拍拍赵启的肩,边跑边摆手,“祝你早生二胎!” 赵启摇头笑了笑,她怎么知道珊珊已经为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而且,他确实打算再与叶希珊共同孕育一个孩子。 转头看向季谨言刚刚烹饪的地方,有御食坊的相关工作人员已经打算将盘子里的东西处理掉,赵启连忙跑过去制止。 至少,让董冽尝尝她的手艺。 谨言一边往庄园赶去,一边打电话给王兴让他把那天绑架老金录下的视频传了一份过来。 不管林岚调查到的结果如何,她都要告诉林岚梁思雨曾经故意设计她一事。就算林岚最后还是要让董冽娶梁思雨,她也要让林岚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儿媳妇。 大概林岚有事先吩咐过,谨言到了庄园大门口,就有人在那儿接应,坐上类似于观光车的代步车上,一路行至董家大门口处停下。 门口等候的女佣是当初在东南角别墅照顾过谨言的林阿姨,见谨言下车,还是恭恭敬敬地微微俯身唤了一声“季小姐。” 林岚坐在客厅等候,素面朝天、衣着清爽又不失端庄谨言在女佣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一如当年她见到的那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 “坐吧。”林岚说道。 “谢谢。”谨言大方落座,姿态优雅,再不像五年前那么拘谨。 林岚笑了笑,当年的小姑娘,终究是成长了不少。 其实她对谨言的印象真的很不错。大概是由于儿子董冽单身三十多年突然给自己领回来一个儿媳妇,而这个儿媳妇又不是让人讨厌的那种女人,所以林岚对谨言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好感。就算是后来出现了更加优秀的梁思雨,林岚的心也是更偏向谨言的。 只是五年前谨言不辞而别着实有些过分了。看到儿子如今在董氏规规矩矩做事,林岚是既欣慰又心酸。 “五年前,我是真的对你很生气。”林岚笑着说道。 谨言的唇角扬起,“我知道啊。当时那个样子的我,很难不让人讨厌吧。” 林岚欣赏的就是谨言这份心性,宠辱不惊。 “你在董家出了那样的事,我很抱歉。”林岚说道,“原本五年前就可以查到事实真相,但是当时你突然离开,我一时生气就没有让人再继续追查。” “至少您现在还是帮我查出了真相,我很感激。”谨言微微颔首。 “其实现在倒也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林岚顿了一下,“这件事,似乎和梁家有关。” 谨言冷笑一声,果然。 “董夫人……” 林岚抬手打断谨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还是叫我林阿姨吧。” “林阿姨。”谨言的瞬间心明亮起来,林岚这样的态度,对她来说是一件喜事。 “我这里有一个东西,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给您看一下。” 谨言递上手机,“我给您看这个并不是有意破坏董梁两家的意思,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做对董冽不利的事。哦,除了五年前我脑子进水不辞而别那一次。” 视频很短,不到五分钟,林岚很快就看完了。 她的脸上带着震惊和怀疑,目光犀利地看向谨言,“我怎么知道你这不是屈打成招?” “您大可以去调查一下这位老金和他的家人的状况,不就知道我究竟是屈打成招还是让他供认事实了?”谨言保持着微笑,她已经让Alex帮忙安顿好老金一家人,况且梁家人现在都是自身难保,树倒猢狲散,哪会有时间管这些手下之人。 林岚眉头紧皱,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沙发扶手,一言不发。 谨言看了看时间,从她离开御食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不知道比赛如何了。酱汁的火候还不够,而其他竞争者又不是什么滥竽充数的水货,想必这次是没希望了。 想到这,她的神色不禁黯了黯,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不到得知最后结果的那一刻,就绝不能放弃!虽然可能口感上达不到完美,但是味道应该很不错,而且她的摆盘方式,从视觉上就是一种独特的享受,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的吧。 “林阿姨,那个,我还有事……”谨言不好意思地开口,毕竟林岚也没有下逐客令的意思。 就在这时,管家走过来在林岚耳边耳语了几句,林岚眉头皱得更紧,然后捏捏自己的眉心,对谨言挥挥手,“你先去忙吧。” 谨言站起来微微俯身道别:“林阿姨再见。” 等她再花半个小时回到市中心的时候,御食坊的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大厅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着被御食坊录用的名单。 三个名字,没有一个是“季言言”。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结果的时候,心里还是免不了沮丧一番。 “怎么?后悔先跑了?” 身上有声音传来,谨言回头,赵启抱着手臂站在她身后,嘴角似笑非笑,“你为什么不去找董冽求他通融一下,给你走个后门呢?” 谨言白了他一眼,“我虽然可以靠脸吃饭,但我明明靠的是实力好不好。” “或许你去问问董冽,真的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呢?”赵启依旧循循善诱。 “算了吧,他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夫。”谨言的语气里还是隐含了那么一点酸味。 赵启无奈地耸耸肩,说道:“董冽让我转告你,公寓里的那两个男人已经被他赶走了。” “哦。”谨言淡淡应了一声,但很快眸子便亮了起来,“谢谢你啊赵启,再见!” 董冽他,现在就在公寓等着她! 回到公寓,屋子里空无一人,谨言有些奇怪又有些失落,原来,是她想多了。 不过,Alex和Elliot确实是不见了,因为她已经看到鞋柜上的便利贴,用法语写着:我们回国了,Reno也还要上课。 最爱的人成了别人的未婚夫,名义上的丈夫是别人的男朋友,曾经疼爱的养子不愿意认自己,就连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儿子也离开她身边,今天参加了个比赛也失败了。 唉,命运的天平还真是一点也不倾向于她这边呐。 看着满室的空空荡荡,谨言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她自嘲地笑笑,揉揉自己的脸扯出一个笑容,强迫自己开心起来,然后换鞋进屋。 洗个澡,心情或许能好点。反正是在自己家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而家里又没别人,谨言便一边脱衣服一边进卧室。 进了卧室,她的身上也只剩下贴身的内衣裤。她眉头一凛,屏气凝神,因为她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她吓了一跳,之前还看到过疯狂女粉丝偷跑进男明星家中裸身洗澡的新闻,眼下这,该不会是有什么变态跑到家里来了吧?可是鞋柜那里也没看到别人的鞋子啊。 谨言蹑手蹑脚走到浴室门口,将耳朵贴上了门板,仔细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动静,可是除了哗啦啦的流水声之外,什么也听不到。 浴室的门忽然打开,谨言一个重心不稳便踉跄几步跌进浴室,身体并没有撞向地面,脸颊贴上了什么温热而湿润的东西,“咚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满是的水汽氤氲了她的眼睛。 头顶上传来熟悉的轻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嘿嘿嘿,你继续,继续。”伸手抵开男性结实光裸的胸膛,她干笑着退后。 “既然来了,那要交点税才能走。” 董冽一个跨步上前将谨言抵在门上,俯下身含住她的双唇。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的儿子 ICP备案号:湘B2-20100081-3互联网出版资质证:新出网证(湘)字11号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文网文[2010]128号 “总经理,你这算不算是潜规则啊?”谨言趴在董冽身上,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 董冽半靠在床头,低下头吻了下谨言的发顶,“我跟我自己老婆办事儿怎么就潜规则了?就算是潜规则,你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谁是你老婆啊!”谨言不满地噘嘴,“你都是别人的未婚夫了。”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小声嘟囔着:“我怎么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三儿呢……” “傻丫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老婆。”董冽捏捏她的脸,“当初,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如果不是家里一直催,我也不会同意跟梁思雨订婚。我跟她的婚约,只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可是你还是成了别人的未婚夫啊!而且我现在是别人的老婆诶,咱俩这关系……似乎有点见不得光啊……”很快她又抬起头,直起身子对董冽怒目而视,“你刚刚说什么潜规则不专业,老实交代,这几年你背着我潜了多少人了?!” “不多,就两个。”董冽气定神闲,懒洋洋地竖起两根手指。 “好哇!你!”谨言气愤地握起小拳头,瘪着嘴,心里委屈得不行,真想狠狠地揍他两下,却又下不了手。 “不跟你玩了!”谨言起身就要下床。 手腕突然被圈住,往后一带,谨言就摔回董冽怀里,董冽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钳制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轻启,“你个小屁孩子,五年了,脾气渐长啊。” “哼!”谨言将头扭朝一边,不想理这个一点也不洁身自好的男人。 董冽将身子下压,薄唇贴在谨言的耳边,呼出的温热气息轻挠着谨言敏感的耳朵,“我潜的人呐,一个叫季言言,一个叫季谨言。” 细碎的吻伴随着话语轻轻落到谨言小巧的耳朵上,谨言最受不了耳朵旁边有气息,身体不自觉地扭了扭想要逃开。 好看的桃花眼变得深邃,董冽贴紧谨言的一丝不挂,玲珑有致的身体,“老婆,我要行使夫妻权利!” …… “白日宣淫,鄙视你。” 谨言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任董冽把她抱进浴室清洗身体。 她没有力气再有所动作,只是用眼神鄙视着董冽。 隔着磨砂玻璃往外看,天色才灰蒙蒙的,还没有完全黑下去。 夏日炎炎,本来就是昼长夜短,虽然天还没完全黑,但时间却是已经不早了,因为谨言的肚子已经极为配合地“咕”了一声。 谨言窘的脸色发红,肚子啊,你不要这么不争气啊!你叫就叫吧,为什么要这么大声? 董冽听了谨言肚子的抗议,不免调笑道:“怎么着?是不是为夫还没喂饱你啊?” “臭流氓!”谨言抄起一把水撒向他,脸色愈发红了。 “差不多了。”董冽将谨言从水里捞出来,用一块宽大的浴巾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抱出了浴室。 刚把谨言放到床上,就听到门铃在响,两人对视一眼,会是谁啊? 自从五年前董冽以为谨言死了以后,他一个人在公寓待了三天,之后就搬回了庄园。此后,除了定期到公寓打扫的保洁人员之外,就连董冽自己,也没再回到过这里。这里,成了不能再董冽面前提及的伤痛。 今天,也都是董冽时隔五年第一次回到这个公寓,而且今天也不是该打扫的日子。 “我去看看是谁,你赶紧把身上擦干换上衣服,别着凉了。”董冽摸摸谨言湿漉漉的头发,“等会儿我来给你吹头发。” 董冽走出卧室,穿过客厅到了门口,从猫眼里往外一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梁思雨?她来这里干什么? 门铃还在不停地响,董冽想了想,还是拉开了门,“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胸口就受到了撞击,梁思雨扑进董冽的怀里,抽泣着说:“董冽哥哥,怎么办?怎么办?原来我爸爸私底下还欠了很多外债,如今梁氏没了,那些人扬言说如果我爸一周之内还不上钱就要把我去抵债,还说,还说要把卖到国外的红灯区,我好害怕……” 董冽神色复杂,一只手还停留在门把上,另一手停留在半空中。 梁家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他压根也没心思管这些闲事。 他把梁思雨从自己怀里推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梁秘书,请注意你的言行。” 梁思雨呆呆地仰头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在灯光下显得楚楚可怜。 她自嘲地笑笑,失落地从他怀里退出来。这五年,他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冷漠无情的吗?只不过是在董梁两家婚事定下来以后才会在人前稍微做做样子。 “董冽,是谁啊?” 董冽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他的眉毛挑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不太明显地笑意,毫不客气地对梁思雨说:“不好意思,你先走吧。你的事,我会帮你想想办法。” “你有别的女人?”梁思雨瞪大了眼,董冽不是一直为了那个女人一直守身如玉吗? 带着难以置信,梁思雨顾不得想董冽的逐客令,抬手拨开他往里走去,屋里的女人正在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娇小的身体被董冽的白衬衫笼罩住,刚好盖过屁股,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腿,曲线隐约显露。 梁思雨倒吸了一口冷气,呆滞了一秒之后,她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季谨言!季谨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五年前,听闻季谨言死了,她心底高兴得难以言喻。她知道董冽心里有季谨言,她也犯不着跟一个死人争。 后来在订婚宴上见到她,虽然心里很震惊,但是她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季谨言已经嫁了人,她那天是和她的丈夫一起出席的订婚宴。不管怎么说,她对于自己和董冽,似乎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 可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种种的迹象都表明,她和董冽,还牵扯不清! “你都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纠缠董冽!”梁思雨不满地大吼着,激动地冲到谨言面前,“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的!你还要不要脸了?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小三!出轨!” 梁氏没了,父母被追债,她来找自己的未婚夫却撞见未婚夫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这一切的一切不停地折磨着梁思雨的神经,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她现在只想把眼前的人狠狠地撕碎! “贱人!”她骂了一句,扬起手就要往谨言脸上扇区。 “你够了!”董冽一把抓住她扬在空中的手,“梁秘书,下班以后,是我的私人时间,你无权过问!” “为什么……你当初还不如不要答应和我订婚!”梁思雨声泪俱下,看着董冽大声质问。 董冽沉默着,眼里怒火正盛,他越是生气,就越是沉默。 梁思雨受不了董冽这样的冷漠,甩开董冽的手就跑了出去。 “呃……那个……我是不是出来的不是时候?”谨言手里抓着毛巾还停留在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上。 “不会。”董冽笑笑,将门锁好,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推着她进了卧室,“我帮你把头发吹干,不然等一下睡觉容易生病。” “其实她说得也没错,我现在这种行为,确实不太好……”她现在是有夫之妇啊,然后跟另一个算是半个有妇之夫的人搞在一起,可是这个有妇之夫是她儿子的亲爸,她名义上的丈夫又有一个男朋友……哎哟哟,这关系可真复杂。 “我会和她解除婚约,你也该和那个男的离婚了。”董冽一边给她吹头发一边说道,“我这五年可是为你守身如玉呢,连别的女人都没正眼看过,你可倒好,居然敢嫁人!” “我也是乐于助人嘛!alex的家族不允许他跟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时候我又刚好怀了reno,孤儿寡母多可怜呐,我们也算是各取所需吧。”谨言享受着董冽灵活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带来的轻柔触感,“我一直没给reno取中文名,就是为了等回来以后让你给他取名字的,你说,reno叫什么名字好?” “对了对了,南南是不是也改名字了?那天去你订婚宴,我听别人不是管他叫‘南南’。”谨言扭头看董冽。 “嗯,南南原本就有名字,只是你一直叫他‘南南’,我也就没跟你提起。他就叫季南谨。” “嗯?”谨言疑惑地看着董冽,“为什么是季啊,不是应该姓董吗?南南可是你的孩子。” “你说过,南南是我们的孩子。”董冽的眼里闪过悲戚,“那时我以为你死了,我想以这样的方式,来怀念你。” 谨言却是心里一惊,差点说漏嘴,于是连忙说道:“现在我回来了啊,孩子嘛,跟着爸爸姓才好。那reno呢?”谨言顿了顿,“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reno的头发会是那种颜色,可是,他真的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做亲子鉴定。” 谨言目光灼灼地看着董冽,董冽的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我当然相信。我的儿子,我怎么会认不出。”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矛盾激化 一夜安眠,第二天早晨,董冽醒过来,看了看臂弯里还在熟睡的小女人,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从谨言的脖子下抽出来,尽量地避免吵醒她。 洗漱之后,董冽将早餐做好,留下一张纸条然后穿上外套去公司。 昨天在赵启的帮助下,董冽当然品尝到了谨言的作品,细腻的鸡肉配合着香浓的酱汁,吃了之后唇齿留香。如果是别人,他一定会将她留在御食坊工作,但是谨言的话,他还要再多考虑一下。 御食坊的工作强度太大,他担心谨言的身体会吃不消。 进了办公室,梁思雨抱着文件夹迎上来如同以往一样汇报工作情况以及工作安排表,精致白皙的脸上是工作的认真,看不出其他任何的情绪。 董冽心里暗暗点头,至少梁思雨的工作态度是值得肯定的。 九点的时候有一个会议,会议开始之前,梁思雨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她接着电话急匆匆地跑了出会议室,走到角落接起,“妈?怎么了?” “你爸他……他……”电话那头传来梁妈妈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像是气息不够用,半天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妈,你慢慢说。”梁思雨安抚着母亲的情绪,目光穿过眼前的玻璃,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摹地,她目光一紧,定睛看去,季谨言!季谨言和董冽的妈妈怎么在一起? 而且季谨言还挽着林岚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关系亲密无比。 “思雨?喂?思雨?你听得到吗?” “嗯嗯,妈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梁思雨已经无暇顾及母亲在电话那头的哭哭啼啼,这段日子,每天一回到家,父亲和母亲就是不停地问她与董冽的进展如何,他们巴不得她赶紧上了董冽的床,将董冽牢牢抓住,然后做着有朝一日在董家的帮助下夺回梁氏的白日梦。 梁思雨父亲的手里有梁氏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母亲手里有百分之三,还有百分之六在梁思雨手里,可是其余股份却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同一个人收购,如此一来,百分之四十八对百分之五十二,梁父原本是梁氏的大股东,可是却出现了一个神秘人,抓着梁父所有的把柄,迫使他转让出自己的股权。如今的梁氏,已经改朝换代。 梁父拿着转让股本后得到的钱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地胡吃海喝,拿些钱很快就被花光,甚至还欠下了很多高利贷。而梁母,当初高傲的不可一世的贵妇,还以为自己是上流社会的阔太太,也不愿意出门干活。 少了梁家这棵大树的荫蔽,梁氏的那些亲戚也整天来闹。如今,两家一家三口的经济收入全部来自于梁思雨的工资还有王淑兰多年来的积蓄。 每天回到家面对着相互指责的父母,梁思雨的耐心已经渐渐被磨没。而在公司,有一些人偷偷在背后嘲笑她。 眼下又看到董冽的妈妈和季谨言一起逛街,她的理智濒临崩溃。脑子里开始冒出昨天晚上在董冽的公寓见到季谨言时的样子,然后就是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思雨,刚刚我和你爸出去吃饭,突然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打了一顿,说是再不还钱就要杀人了!”梁母语含愤恨,“看到我被打你爸居然也不上来帮我挡一下,我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男人……” 梁思雨用力按压着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听着电话里母亲喋喋不休的抱怨,她大喘了一口气,不耐烦地吼道:“够了!” “思雨,你怎么了?”梁母不知所措地呆愣了一秒,然后又开始不满,“你怎么可以吼我?我可是你妈!要不是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你还……” 梁思雨将电话挂断,举起双手捂上自己的脑袋,不耐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随后手用力往下一甩,咬牙大叫了一声。 烦躁地走向会议室,有小职员跟梁思雨打招呼:“梁秘书好。” 她理也不想理会,径自与那人擦肩而过,乘电梯下楼。 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开会,她现在需要冷静。 下了楼走进公司对面的商场,她想去咖啡厅坐一坐。 结果刚推开门,就看到林岚和季谨言坐在窗边惬意地喝着咖啡,两人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林岚正与谨言谈笑,回头间看到门口的梁思雨,便抬手招呼道:“思雨,过来这里坐吧。” 梁思雨勉强地扬起笑,坐到了林岚的旁边。 “说起来,你们俩都是农大的是吧?”林岚笑着说道。 “是啊,只不过是不同的学院。谨言学姐比我大三届。”梁思雨笑着,眸子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谨言喝了一口咖啡,但笑不语。 她早上起来吃了早餐之后就接到林岚的电话,林岚说想逛街,让谨言陪着她走走。 在这遇到梁思雨,还真是意料之外。 “对了思雨,现在你应该还在上班吧?”林岚问了一句。 “哦,总经理让我来帮他买杯咖啡。”梁思雨反应很快,她总不至于在未来婆婆面前显示出自己翘班。 林岚的指尖摩挲着杯子的边缘,悠悠地问道:“你和小冽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林岚和梁思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谨言就在一边静静地喝着咖啡沉默不语,保持微笑。 没过多久,谨言的手机响起来,她说了句“抱歉”,然后偏转身子接起电话。 “喂,你好。”屏幕上显示的是未知号码,也不知道是谁。但是这个号码之前就已经打过好几次来,所以这一次干脆就接起看看是谁。 “您好,请问是季谨言女士吗?我是梁氏原董事长的助理,您现在成为梁氏的大股东,有很多事需要交接,因为一直打不通您的电话,得知您在南城,所以我现在已经到了南城,请问您在什么地方,我找您当面商谈一下?”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 “呃……”谨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岚和梁思雨,梁氏前董事长的助理,那不就是梁思雨她爸的助理吗?这人跟在梁思雨她爸身边工作过,这一来,是好心还是假装好意? “季谨言女士?”那边的男人疑惑地问了一句。 被叫女士好显老啊…… “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莫名其妙被这么一个大馅饼砸中是她幻想了许久的事,但是真被砸中了还真是感觉好忐忑啊!她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好吗? “季谨言……小姐,我很赶时间,无论如何请您跟我见一面,这也事关您的权力利益,所以,请问您现在在哪里?我已经在出租车上。” “呃,我就在市中心这边的商场二楼咖啡厅,你到了以后就在一楼正门口等我吧。”谨言偷偷瞥了一眼梁思雨,这姑娘可不是善茬,在这种敏感时期,会见梁氏的人还是避着她比较好。 “好,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之后,就听林岚关切地问:“谨言,是有什么急事吗?” “嗯,工作上的事。”谨言点点头,“林阿姨,真是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聊。” 林岚点点头,谨言便告辞离开。 “思雨,你不是还要给小冽买咖啡吗?别让他久等。”林岚回头对梁思雨说。 梁思雨被挡在桌下的手攥紧,季谨言一离开就迫不及待地想赶她走吗? “好的。”笑着应声,梁思雨起身前往柜台。 提着两杯咖啡下了楼,出了商场大门,梁思雨就看到不远处季谨言正和一个男人并肩走着,脚步略有些匆忙,走路间季谨言还前后左右四处张望,鬼鬼祟祟的样子很是可疑,像是在躲避什么人。 梁思雨有些奇怪,反正已经翘班了,索性就翘个彻底,便跟了上去。 看季谨言这副模样,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果能抓到她的把柄,那就再好不过了。 谨言和身边这个叫李育霆的人拐过街角,到了另一家弥漫着小文艺气息的咖啡厅的天台坐下。 李育霆打开手里的公文包刚拿出一沓文件想要说话,谨言就听到脑袋上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李助理?!” 谨言捂脸,梁小姐,跟踪人是不道德的! “你怎么会来南城,还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一瞬间,梁思雨的心头闪过万千种可能。她才刚跟董冽订婚,结果梁氏接着就垮了,梁氏虽然内部有些问题,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垮掉,一定是有人背后做了手脚! 难道幕后黑手就是季谨言?她……怎么可能!对了,她背后还有个loson家族! 想到这,梁思雨心头怒火更甚。 “这……”李育霆犹豫了一下,“梁小姐,你无权过问。” “我无权?我手里也有梁氏的股份,我爸是梁氏的大股东!”梁思雨有些激动。 “曾经。”李育霆一板一眼地说,“你的父亲曾经是大股东。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和季小姐还有事情要商议。” “你什么意思?” “哎……”谨言刚抬手想阻止李育霆说话,可是已经来不及。她本来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和梁思雨的恩怨,也不是该现在解决。 “公司大股东变更相关事宜,我需要和季小姐商谈。” 话音刚落—— “哗~” 一杯热咖啡从上方泼下,劈头盖脸淋了谨言一身。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次坠楼 谨言倒抽一口冷气,靠! 还好这咖啡不是特别烫。 一把抹去脸上的咖啡,谨言站起来瞪着梁思雨,“你他妈有病吧!” “啪!” 话刚说完,谨言脸上便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季谨言,是你!果然是你!”梁思雨怒不可遏地指着谨言的鼻子,指尖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 “贱人!你勾引我未婚夫!还耍手段害我家的公司倒闭,你这个不要脸的**!” 对于这种看似原配遇上小三的热闹,旁人看得很是热闹,此时经过梁思雨这么一通大吼,所有指责的目光全落到了谨言身上。 谨言憋着一肚子火,身上淋得到处是咖啡,脸上还挨了一巴掌,此时已经是鲜红的指印跃然于脸上。 “啪!” 梁思雨的脸偏朝一边,很快又扭头难以置信地瞪着谨言。季谨言,居然敢打她? “梁思雨,如果你是今天出门忘了吃药我不介意让你清醒一下。”谨言看着梁思雨冷冷地说道,“第一,你未婚夫原本就是我男朋友,别以为你做过的事没人知道,‘皇爵’那一晚,还有我流产的事,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第二,梁氏早已经是蛀虫遍地迟早要倒闭,而且,我对你们家公司从来就没兴趣!” “你胡说!你……”眼看梁思雨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来,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动作。 “妈,又怎么了!”梁思雨不耐烦地接起电话。铃声是家人的专属铃声,所以她才会选择接起。 梁母听到女儿的声音,忍不住一阵嘤嘤哭泣,“你爸,你爸他……跳楼了,我现在在医院,你爸还在抢救……” “造孽啊!他怎么会欠了那么多高利贷!如今他一死倒是安生了,那么多钱,我要怎么还啊!思雨,思雨,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妈妈不想死啊……” 梁思雨的目光变得呆滞,手机从手里滑落在地,她再也听不见电话里母亲说了些什么。 她的父亲,跳楼了?呵呵,居然跳楼了! 凶狠在眸光中一点点凝聚,梁思雨狰狞地盯着谨言,都是她!如果不是她夺走了董冽,夺走了梁氏,自己依旧是梁氏千金,然后董梁梁家联姻,梁氏得到解救,父亲也就不会想要去死!都是她害的! 梁思雨突然大叫一身,朝着谨言猛冲过去。 谨言被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多想,身体就被一股大力冲撞而出。 她和李育霆坐的是天台边的位置,边缘有一道半人高的护栏,被梁思雨有心这么一推,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翻出了护栏! 恐惧在一刹那袭来,她已经坠过一次楼,她可没兴趣再掉下去一次。 眼疾手快地抓住天台边缘,谨言的整个身体都挂在半空中,性命岌岌可危! 这里是五楼的高度,如果掉下去,不是残废就是死。可是手指已经快要用不上力,脚的周围根本就没有可以支撑的地方,怎么办,怎么办?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是够了吧?这都要出人命了!神啊,谁来救救我! “季谨言,你知道吗?我爸他受不了被人天天追债,居然跳楼了,哈哈哈,跳楼了……你也去死吧!”梁思雨的面容已经扭曲,眼看着谨言吊在护栏外还在苦苦挣扎,她又够不着把谨言的手扳开,于是她反手从桌子上随便抓过什么东西,想要往谨言头上扔,让她赶紧掉下去。 背光的梁思雨手里举着一个陶瓷花瓶,犹如恶魔一般,谨言闭上眼,不敢去想那个花瓶砸在自己的头上会是什么感觉,她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手上,她不能掉下去!绝对不能! 对了,还有一个人! “李育霆!” 谨言大吼了一声,她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这个才见面不到一小时的男人身上。如果这个男人忠于梁家,那她真的是难逃一劫。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头顶上方传来梁思雨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谨言仰头看去,是李育霆正在和梁思雨肉搏。 梁思雨已经疯了!李育霆原本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即便对方是一个女人,可他又怎么斗得过一个疯女人! 李育霆对梁思雨其实是有几分同情的,但是自己不幸就强行怪到别人头上,这样的做法,未免太不道德。 看热闹的人一开始还在拍照摄像,后来情况突变,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人群中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拨打120,很快就有消防人员在楼下支起了救生气垫,连带着媒体的人也来了。 我靠!谨言在心底暗骂,虽然人的潜力是被逼出来的,可是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谁来拉一把啊! 董冽正在开会,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心烦意乱,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心头弥漫,快速结束了会议,他回到办公室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窗外的景象。 不远处是市中心大型商场的巨幅电子屏幕,此刻屏幕上正在播报一则新闻,好像说的是一起纠纷事件,然后其中一人不慎坠楼什么的。 这些消息,放在如今屡见不鲜,他也没过多关注。 就在回眸的一瞬间,他又迅速将头转回,屏幕上摄像机拍到的那个画面,悬在空中的那个人的背影,好熟悉…… 桃花眼微微眯起,董冽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双手按到落地窗上似乎是想努力看清不远处的那块电子屏幕。 那个人,是小谨言! 定睛看了一下事发地点,就与御食坊隔了一条街,董冽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 谨言的两条手臂已经开始脱力,手掌正在一点点下滑,她死命地想要努力地抓住边缘,楼下和天台上的人的议论声她已经听不清,眼前已经开始模糊,她的耳朵里只听得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五楼的高度,掉下去会死的。(谨言不知道楼下有救生气垫,没有心思关注那么多) 谁来拉我一把啊! 谨言的内心咆哮着,同时又再默念着: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也不能怪别人不来拉她,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诸如碰瓷一类,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变得很脆弱。 手掌在下滑,最后只有指尖的一点勾在天台边缘,谨言感觉到周围的氧气正在一点点抽离,脑袋里似乎有一根紧绷的弦。 而现在那根弦,已经被拉长得变成一根细细的丝,一碰即断。 真的坚持不住了…… 谨言的胳膊完全失去了力气,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从天台的边缘脱离。 她绝望地闭上眼,难道几年前的事情又要重演一遍吗? 就在她做好心里准备的时候,预期中的下落并没有发生,身体下坠的趋势突然被一股大力阻断,右手手腕被抓住,她惊疑地睁眼,一张俊脸在她的上方,董冽翻身到护栏外,一只手抓紧栏杆,一半身体在半空中,身体半屈,另一只手牢牢抓紧谨言的手腕。 谨言笑了笑,想说点什么,嗓子却一阵干涩,什么也说不出。 “小谨言,坚持住。” 董冽努力地想把谨言往上提。 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心头,谨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上升,空着的一只手连忙抓上天台边缘,配合着董冽努力地减轻着自己的重力。 本来已经被李育霆制服住的梁思雨看到董冽来了以后,也不知怎么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挣开李育霆的禁锢就冲向护栏,她狞笑着,握起拳头使劲往董冽抓在栏杆上的那只手砸去,尖利的指甲将董冽的手臂抓出一道道血痕,她将董冽的手指一根一根从栏杆上扳开,“哈哈哈,我这么喜欢你,你却一直都在骗我……你们都不是好人!” 谨言的身体猛然下坠了几公分,她抬头,看到董冽脸上隐忍的表情,她第一次扭头朝下看了看,下方有一个很大的救生气垫。 “董,董冽,放开,有垫子……” “我不放!”董冽咬着牙,两边为难,让他应接不暇。 谨言的手肘此时已经放到了窄窄的边缘上,她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扳董冽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 在梁思雨的疯狂攻击下,如果董冽不放开她,那掉下去的人就是董冽。 救生气垫可以救人,但是掉下去还是难免受伤,她不想看到董冽掉下去。 董冽的手像一把铁钳,谨言怎么也扳不开,她只好开说道:“董冽,你抓疼我了。” 听到这句话,董冽条件反射地松了松,谨言趁此机会一把将他的手拉开,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胳膊脱力的感觉又传来,手肘狠狠摩擦过粗糙的水泥边缘,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下落。 “小谨言!”董冽吼了一声,在梁思雨的为难下苦苦坚持的那只手瞬间松开,整个人一跃而下。 借着双腿在天台边缘一蹬的冲力,他赶上谨言的下坠速度,将她娇小的身子整个护在自己怀里。 一阵温暖将自己包裹,谨言心里松了一口气。 而下一秒,体力不支的她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的王后(加长完结章) 三个月后。 loson夫妇结婚五年情生变,julietloson惨遭净身出户! 近日,一则夫妇离婚消息轰炸了法国的大街小巷。此类八卦一直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五年来,loson家族掌权人alex的花边新闻不断,从夜店女郎到夜店小哥,他似乎是男女通吃。 至于从未在人前抛头露面过的loson夫人,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叫做juliet以及她为alex生育过一个孩子之外,外界对她的其余消息一概不知。 如今alex和juliet离婚,有人对juliet表示同情,也有人幸灾乐祸,对于alex这个重获单身的钻石王老五,不乏男女对其蠢蠢欲动。 戴高乐机场。 elliot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地对谨言说道:“juliet,真是对不起,alex公司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不能来送你了,还有reno……非常抱歉!另外,谢谢你。” 这三个月来,在loson家族内部,alex与juliet(谨言)夫妻二人不和已经人尽皆知,除去alex整日花边新闻不断之外,juliet疑似与不明男子约会多次,就在几日前,他们夫妻的矛盾终于爆发,而alex的妈妈手段之强硬,逼得最终以juliet净身出户收场,而alex夫妇的孩子reno自然是归loson抚养,但juliet可以随时探望reno。 谨言无所谓地摆摆手,“还好。有空到我的祖国玩啊,还有很多漂亮的地方你和alex还没去过呢。”只是reno……唉,谨言叹了一口气,那明明是董冽和她的孩子,就这么给别人家了,好不甘心呐! 三个月前,谨言和董冽一同掉下楼去,因为董冽将她护在怀里,所以她只是受了一点擦伤,还有两条胳膊脱臼,而董冽则稍微严重一点,一条腿骨折。 梁思雨被警察制服,当天晚上她接到电话,她的父亲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被宣告死亡。 梁思雨这回是真的疯了。 梁家这样的结局,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董冽原先的计划只是拿下梁氏。因为当初董振涛逼他娶梁思雨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梁思雨背后的梁氏。董冽是想以此证明,得到梁氏,并不一定是要靠联姻。把股份转到谨言旗下,也是因为董振涛对谨言的门第之见。 董冽也没有想到,梁父居然会欠下了那么多的高利贷,以至于最后被债主逼到那番境地,竟然会以跳楼了结自己。 梁思雨被自己的母亲送进了精神病院,而梁母不久之后又另攀高枝,找了一个年事已高却身家过亿的台湾富商,依旧过着阔太太的生活。 而医院里,谨言成了董冽的贴身看护,一直照顾到他可以行动自如为止。 之后,谨言就返回了法国,也就有了loson夫妇离婚一事。 这五年,alex故意为之,他和谨言的婚姻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千疮百孔,貌合神离,而伤好之后的董冽一路追到了法国,并且明目张胆地出现在loson家族的人面前,x有男朋友的事也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证实。于是,五年的婚姻终于一朝破裂。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到南城机场的那一刻,谨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她所爱的男人就在出站口等着她,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对她张开了双臂,迎接爱人的归来。 董冽开车带谨言回到市中心公寓,进门用脚把门踹上,他就迫不及待地亲吻谨言。 “宝贝儿,想死我了!”董冽紧紧地将谨言箍进怀里,像是要把她刻进骨子里那般。 密密麻麻的吻落到谨言的脸上,脖子上,一路向下。 “我才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我好累的。”谨言无力地靠在董冽的怀里,任由他对自己搓扁揉圆的。 “没事,你就躺着,我自己动就行。”啃咬着谨言的锁骨,董冽的话语含糊不清。 谨言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脚下一空,董冽已经把她抱起进了卧室。 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落,谨言趴在床上,将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四肢疲软得不想再动。 手机铃声从客厅传来,谨言有气无力地说道:“电话。” “不管它。”兴趣盎然的某人不想被“手机响”这种小事打断。 “可是它一直在响,好烦的。”谨言扭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董冽。 一对上谨言水汪汪的大眼睛,董冽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她的屁股上惩罚性地拍了一下,转身出了卧室。 零零碎碎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董冽说着什么:“嗯……嗯嗯……好……好的……马上。” “看来今天的时机不太对。”董冽返回卧室,状似埋怨地嘟囔了一句。 看了谨言散落一地的衣服,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银灰色蕾丝连衣长裙放到床上。 “是有什么事吗?”谨言灵活地在床上滚了一滚,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坐其身上看着董冽。 “我妈打电话来说让我带你去庄园,她要为你接风洗尘。”董冽抖抖床上的裙子,“穿这个吧,你的衣服都掉到地上了。” 十月的南城到还不冷,只是早晚会有凉风,再加一个披肩就好了。 谨言的目光落到那条银灰色的裙子上,只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迫不及待地换上,然后站在镜子前转圈问董冽好不好看。 “好看。”董冽笑着点头。 超大号的衣柜里,一半男装,一半女装,女装的那边除了谨言自己原有的一些衣服之外,其他很多都是董冽为她精心准备的,各种场合的穿搭应有尽有。 “好看是好看,就是我腿太短了。”谨言有些不满意。 “没事,我的腿长就行了。”董冽摸摸谨言的头,就在她面前换好了衣裳。 其实谨言是很想睡一觉的,但是既然长辈说了要为她接风洗尘,她自然是不敢拒绝,况且这个长辈还是董冽的妈妈。 偏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已经睡过去的谨言,董冽眼里盛满了心疼,他故意将车开得很慢,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走了一个多小时,林岚中途打过一次电话,董冽怀着对母亲的歉意在手机屏幕亮了的那一刻将电话按掉。 车子停到董家的车库,谨言还是没有醒,董冽下了车,小心翼翼地将副驾驶那边的车门打开,把谨言抱出了车。 感受到身体状态的变化,谨言微微睁了睁眼,呢喃了一声之后将头埋进董冽的怀里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董冽看着怀里像只小猫一样的小女人,宠溺地笑笑,就那么抱着谨言在董家一干佣人的注视下径自上了楼,把谨言放到他在董家的卧室。 谨言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做梦梦到梁思雨朝她猛撞过来,然后她就掉下了悬崖。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谨言喘着粗气惊醒过来,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像是黎明。 旁边横过一条手臂勾住她的肩,“怎么了?” 董冽的声音带着慵懒,很明显是还没睡醒。 谨言揉揉自己涨得发痛的脑袋,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啊?你不是说你妈妈要给我接风洗尘吗?我怎么就睡着了呢。”最后一句,她是在自责。 “没事。”董冽将她拉下躺着,“昨晚我妈看你太累,也就没忍心叫你起来。接风的事,等会儿再说吧,累的话再睡会儿。” “嗯。”谨言应了一声,窝进董冽的怀里却再也睡不着。 静静地一直躺着直到天亮,她才和董冽一起起床。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董家吃早餐,但谨言还是觉得很别扭。这一次别扭的原因不是因为董振涛对她一直没好脸色,相反的,就是因为董振涛对她的态度大有转变,她才膈应得吃不下饭。她都已经习惯了董振涛一贯的冷言冷语了。 忐忑不安地吃完早餐,谨言和董冽一起送南南上学。 看着谨言逃离一般的身影,董振涛轻轻叹了口气,折身上楼进了书房。 林岚早已经将手下调查到的证据呈现在董振涛面前,五年前,是梁思雨找上了一个远方表哥,托他雇了一群人,收买了阿霞,趁董家戒备不严时,将谨言迷晕关到地牢并逼她喝下了堕胎药。 而董振涛也收到了来自于alex的一封邮件,信中,alex将谨言与自己的婚姻内幕坦诚告知,并且很有艺术地将谨言夸了一番。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很渴望亲情,渴望儿孙福分。得知真相的董振涛终于觉得当初是自己太大意并且对谨言怀有偏见所以才没有加强东南角别墅的防守。自己的孙子,终究还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才没有来到世上。 如今,董氏在两个儿子的共同努力下蒸蒸日上,董振涛落得清闲,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有所改观,包括曾经一直坚持的门第之见。 董冽这个孩子,他终究是亏欠了他。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不想再管那么多了。 董冽和谨言把南南送到校门口,南南同他们挥手道别,转身向学校走去。 一只脚刚跨进学校大门,南南又背着小书包跑了回来一把搂住谨言的腰,小声喊了一句“妈妈”,他便红着脸跑了。 谨言怔了怔,这还是她离开五年回来以后,南南第一次叫她“妈妈”。 “这位美丽的小姐,看你这么高兴,这周五有没有兴趣参加一场活动?”董冽像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张浅金色的邀请卡放到谨言手上。 他曾在心里发誓,要为谨言举办一场属于她的秀。原本是该在五年前就举办的,只是后来谨言突然离开,他的设计图也就尘封起来。 盛开。 谨言翻来卡片,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两个字。 周五下午六点,一辆银白色的宝马停在公寓楼下,司机上楼按响门铃,谨言换上高跟鞋拿起包包出门,跟随着司机上了车。 地点是在景瑞大酒店,并没有像其他宾客一样排着长长的对顺序入场,谨言一下车便有早已等候多时的侍者带领她走了特殊通道,直接进入秀场后台。 看着来回穿梭忙碌的工作人员,还有一直叨叨个不停的化妆师,更夸张的是,还有一群赤着身体,身材姣好小巧的女人,谨言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模特不应该是身材纤细,胸部以下都是腿的大高个儿吗?怎么这些光着的人都跟她差不多高?而且身材好像也差不多。 随着那些赤着身体的女人一个个换上了裙子,谨言终于明白邀请卡上“盛开”二字的含义。 所有的衣服裙子,都是以花为原型设计,一眼看去,身着不同样式服装的模特就像是一朵朵正在盛开的鲜花在争奇斗艳。 谨言的肩上被拍了一下,她回头,一个长的还算帅气的男人捏着兰花指单手叉腰问道:“季谨言是吧?跟我来。” “哦。”谨言傻乎乎地跟在男人的身后,惊奇于一个男人居然能把屁股扭出如此的弧度。 走到一道帘子前,男人伸手一拉,露出了一具假人模特,模特的身上是一条紫红色的连衣裙,上半身是绿色的抹胸样式,裙摆却是鲜艳的紫红色,裙摆层层叠叠像是由很多条布料相互交衬,上身与下身色彩浓烈相撞,不仅没有显得怪异,反而出奇的和谐,更像是一朵倒垂着的花。 联想到之前模特身上的裙子,谨言便确定这条裙子也是一种花,只是具体是什么花,她一下子想不起来,只觉得这形状倒是很眼熟。一旁的地上,还有一双紫色的高跟鞋。 妖娆帅哥不耐烦地催促:“leo说这就是你今晚的礼服,赶紧换上吧。”说着便推了谨言一把,然后将帘子拉上。 居然还贴心地准备了胸贴!谨言懵懵懂懂地将裙子从假模上脱下,换到自己身上,如预料一般很合身。她的尺寸,董冽早已摸得一清二楚。 “换好了没?”妖娆帅哥问道。 “好了。” 帘子被粗鲁地拉开,妖娆帅哥兰花指捏着谨言的手腕拖着她往外走。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后台此刻已经人去楼空,谨言被妖娆帅哥拖到幕布后,刚站稳就被一把推了出去。(还有一点点,稍后补上)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 外传 ------------ 董冽番外 (奉上一篇董冽的番外,与前文稍有衔接) 七年前,董冽与家里闹了矛盾,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他一直听说这边风景很不错,便来到了明城,然后在明城周边瞎逛,无意之间认识了那些混混,那时候年轻冲动,为了寻求刺激就跟着那些社会混混成天打架闹事。 也不知怎么地就认识了许涵,大概是去哪家酒吧喝酒的时候碰到的。与混混相处,想要安生,自然要破些费,他假意说自己生日,要请客,混混的头目便让他叫许涵找几个小女生来一起玩。 其实一开始,他以为谨言也与许涵一样,可是他后来发现自己错了。那样清澈的目光,不属于这片浑浊的地方。她一边客气地笑着,一边又暗暗皱眉,直拉许涵的袖子问什么时候能走。 混混头目想要灌她们酒,许涵满不在乎地一饮而尽,而她只是笑着拒绝。然后,那些混混又怎么会是讲道理的人?他看着她为难的神情和不知所措,心下一动,便为她挡下。 “生日快乐。”她笑着说。大概是听许涵说过他不是本地人,她说的是普通话。 然后他轻佻地笑起来,“小妹妹,是sheng不是shen哦。”这边的人前后鼻音不太明显,况且,他也是故意想逗逗她。 她红着脸撇过头去,端起果汁安静而又小口小口地喝着。 他原本以为,与谨言的那次相遇,不过又是一个路人,自此之后,不再会相见,再无瓜葛。可是,他却永远地记住了一双星光熠熠,清澈动人的大眼睛。于是,总是无意间想起,最后,忍不住去找寻,可是又不敢贸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对那些社会人士是带有排斥性的,显然,她把他与那些混混也同等对待,客气中带着疏离,言语间带着防备。 于是,他在明城租了房子,远远地看着她。但还没等他在明城安定下来,母亲便派了人来将他强行带回去,然后送出国。 那个人为他选定的学校是伦敦经济学院,可他却偷偷向圣马丁提交了入学申请和作品集。他就是不想走上那个人为他规划好的那条路! 当然,纸包不住火,那个人终究还是知道了,所有的费用资金都不再为他提供,他冷笑,这么老套的手法,都没有一点新意。 艺术学院本就烧钱,靠课后打工根本就供不起高额的房屋租金和学费及生活费,从有钱贵公子变为落魄穷苦人不过是一朝一夕的事,然后,也容易被一些不良少年欺负。从小锻炼身体,学习武术散打又如何?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受伤了也不敢去医院,因为付不起医药费,只能让伤口自己慢慢愈合。 多少个难熬的日日夜夜,若不是心中仅存的那一点信念,他早已经被击垮。每当想起那个小小的身影,那双清澈的眸子,他开始振作起来——如果他不努力,拿什么来给她更好的生活? 是到了几个月后,沈卓然也来到了圣马丁,交给他一张卡,说是董凌给他的。他笑着收下,为什么不要?起码这可以保证他的生活。 他想,老天终究是善待他的。他的毕业设计被一家著名的服装设计公司看中,他终于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收入,而且得到了那家公司的资助和实习机会,继续进修硕士。原本想一毕业就回去,可他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留在英国。他想,她还小,他可以等她长大,她可以等他归国。只是不知道那时候,谨言还会不会记得,曾经她的生命里出现过一个叫“林江南”的男子? 四年的沉淀,记忆的那个人的相貌已经开始模糊,但思念却愈发的浓烈。拒绝了伦敦那家公司的邀请,他毅然回国。 回国后,他第一件事就事查谨言的踪迹,得知她已经上了大学,更让她惊喜的是,谨言所上的农大,是在南城!南城,是他的家乡。 董冽觉得,他和谨言一定是命中注定,不然国家这么多所大学,为何她偏偏选择了南城的这一个? 他仍旧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个子长高了一些,皮肤比原来白了一些,眸子好像更亮了,只是神色忧郁了一些,大概是不太适应北方的生活。 寒假,她与几个坐火车回家,他与她就在同一节车厢,却连经过她旁边都不敢。只有在夜里,众人熟睡之后,他才敢偷偷地去看一眼她的睡颜。 两天两夜的火车,这么长的旅途,一般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舒服,即便是有老乡在相互聊天玩耍,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了不少。他心疼地偷偷看她,想着,以后一定要给她买机票。 用积蓄在明城的嘉园小区买了房子,将自己安顿好之后,他又开始关注她。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真是懦弱,留学那段艰苦的日子都挺过来了,不就是面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吗,有什么可怕的? 终于在她返校的火车上,他鼓起勇气假装不经意从她旁边路过,心紧张地像快要跳出来,故意将头撇朝一边不去看她,却没想到,谨言没有让他失望。 “林江南!”她这样叫他。依旧是甜甜糯糯的嗓音,带着南方姑娘特有的音调,那声音里,似乎有着一丝激动和不可思议。 心脏霎时间跳漏了几拍,他回过头去冲她一笑,却没想到,她的身边坐着一个清俊的小男生,将手紧紧地搂在她的肩膀上,有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和不满。 原本想跟她“相认”,但看来不是时候。他一言不发地离开,却听见身后他们在说话—— “那是谁?”是那个男孩子,一听嗓音,就是南方人。 “好像是认错人了。”她说。 他多想告诉她:你没有认错!我就是林江南!我一直想跟你解释清楚,我其实是叫董冽。 他不甘心!于是在她返校后频频制造与她的偶遇,却不想,招惹到了她的好朋友程笑。 程笑第一次跟他表白的时候,他就明确地告诉过程笑,他喜欢的是谨言,可程笑却也是个固执的女子,果真是人以群分,他的小谨言,也是有着满腔的固执。 后来,好像是因为程笑,她渐渐疏远了他。 再到后来,她可以回避他。正巧那时候那个人又出现,他忙着与那个人周旋,一时间顾不上她。 后来的后来,他找到她,寒冷的冬夜,她在哭泣。 他已经知道了,她有了一个孩子,他想,孩子应该是那个叫季堂的男孩子和她的。 心当然是痛的,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将她搂进怀里,为她拭去泪水,告诉她:“孩子,我帮你养。”不然,她还上着学,怎么能负担得起一个孩子所需的所有费用? 而自那以后,她似乎也不再跟季堂联系,一心一意扑在学习上还有照顾孩子身上。 他问她:“孩子要取什么名字。” 她看着他,眉眼弯弯,眸光灿若星辰:“南南。”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情人节特辑——拆礼物! (今天是情人节,估计这会儿没多少人看文了。。。不过还是要发布滴!为了庆祝节日,今天这章免费!身为单身汪的凛玖要去哭一会儿。。。。在所有王子与公主的童话故事里,总是以一句“从此王子与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作为结尾,那么下面就让我们想像一下在很久很久以后,董冽和谨言的幸福生活。) 话说这是婚后谨言和董冽经历的第二个情人节。(第一个就是领证过后没几天,那时候谨言宝宝还傻傻的呢) 在之前和季堂在一起的那几年,每年的情人节都是假期中,两人也没有偷偷出门约个会,所以即便不是单身,谨言也从来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情人节。当然了,像季堂那样情商跟智商成反比的人,各种各样本来可以花式虐狗的日子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而和董冽在一起,谨言每天都过得很新鲜很快乐,即便是闲极无聊一起腻歪,董冽也总能突发奇想地给她变出一点小惊喜。 早在之前,董冽就说过卓雅之然借着节日要推出情人节系列的服装,董冽作为首席设计师当然是忙的不可开交,所以谨言决定,这一次,她要好好地为董冽精心准备一份情人节礼物。 这几天董冽都是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谨言心疼,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是在他身后默默地支持他。 2月14号这天早晨,谨言早早地就醒了过来,身旁,董冽还在熟睡,眼下一圈青黑明显。 “小谨言,早。”嗓音沙哑,性感迷人。 在她看着他发呆之际,他睁了眼,看着她微笑着喊了一句。 “早。” 她在他的唇上轻点一下,“时间还早,你还可以再睡会儿,早餐做好以后我来叫你。”说完她就起身下床直奔厨房。 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翻动着锅铲。 对谨言来说,为心爱的人做饭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从橱柜里翻出很久以前就买的模具放到锅里,打了一个蛋进锅,在模具的作用下,成了一个标准的爱心煎蛋。 她和董冽都偏爱中式的早餐,所以今天的菜谱是季谨言特制炸酱面加爱心煎蛋。 炸酱是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丁外加葱姜蒜炸炒,再加上程兰腌制的老酱调制的,香味浓郁。面里还有黄瓜丝、胡萝卜丝等蔬菜,甜脆可口。 这样的早餐虽然简单,但也很可口。 随着烤箱“叮”的一声,谨言把烤箱打开,弄弄的香味扑面而来,她从里面端出烤好的曲奇饼干放到厨台。 董冽今天还要去工作,万一来不及吃饭,他可以先吃一点饼干稍微填一下肚子。 知道他不喜欢吃甜食,所以在做饼干时她把糖换成了木糖醇,虽然还是甜,但至少也健康一些。 “老婆,你真好。” 不知何时,董冽厨房,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他心里一动,从谨言的身后抱住她,在她的发顶落下一个吻。 “快吃早餐吧。”谨言欢快地笑着,把董冽按到餐桌旁的椅子上,将面推到他面前。 董冽因为赶时间,也没多说话,狼吞虎咽着将一碗面吃下肚,披上外套抓起公文包就要走。 “等等!”谨言叫住他,将装好的饼干塞进他的公文包,“不是很甜,饿了你就吃一点很好吃的哦。再忙也不能不吃饭,还有……唉,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没有。”董冽笑着捏捏她的脸,这样的她才可爱。 “不说了。”她懊恼地噘嘴,“早点回来。”我还等着你过情人节呢。不过她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董冽是真的太忙了。 “乖。”他摸摸她的头,转身步伐匆匆,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董冽走了没多久,谨言也出了门,她先打车去庄园看了看南南,在庄园吃过午饭之后又回到市区。 满大街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怎么看怎么扎眼。 祝你们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谨言气愤地想着。 形单影只的她跟这样的节日气氛格格不入,但她也没有过多在意,按原计划去商场买一些东西。 她最拿手的就是烹饪,所以自然是去了一趟超市选购了一些食材。 从地下超市出来以后,途经一家内衣店,想想自己也该添置几件新的贴身衣物,她便逛了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内衣店专门为了情人节做的准备,往里一些的内衣布料都变少了,无一不是透着丝丝的妩媚诱惑,谨言瞥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脸也红了几分,迅速扭头走向别的地方选了两套内衣然后到柜台付账。 走出店门,她目光流转,咬咬下唇又折身进去。 再出来的时候,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回到家,谨言放下东西,只提着装内衣的袋子进了盥洗间,拿出那一团红色的布料时,她不禁有些紧张,不知道董冽看到会是什么反应。其实倒也不是什么特别暴露的款式,是有点类似于比基尼的那种系带式的。这要是在热带海边,穿成这样的比比皆是,只是,她从来没有穿过…… 贴身的衣物总要先洗一下她才能放心地穿,洗好以后放到烘干机上,谨言就到厨房去准备食材——许多美食总是要提前准备,才会更可口。 下午五点,董冽打电话来抱歉地说不能回来吃晚饭了,谨言笑着说没事,眼睛却盯着早已准备好的食材在发愣,眸子里充满落寞。 没事。她给自己打打气。 天色渐黑,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将电视频道换了一个又一个。窗外万家灯火,还有焰火表演,可是,都不关她的事。 无意间转到一个台,正在播报的是卓雅之然的情人节特辑新品发布会。她直起身子,头往前伸,仔细地盯着屏幕,这就是董冽这几天忙碌的东西。 果真是情人节特辑,连她这个外行人看到模特身上玫瑰与爱心点缀的衣物时都能感受到浓浓的节日气氛。 或粉嫩或鲜红或浓紫,这些颜色都代表着爱情与浪漫,尤其是压轴的那一身,是一个体型娇小的模特,虽然与那些高个子大长腿的模特有些不搭,但她的气场很强大,加之她身上的裙子最为精美繁复,生生把别人压下去一截。 一字领的样式,露出模特两边圆润却不能说是丰满的香肩,胸部以下收紧,拉高了腰线,给人一种胸部以下全是腿的视觉感。长长的薄纱裙摆曳地而来,整条裙子以粉色的花瓣点缀,与节日相呼应,也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那个模特的身形跟谨言差不多,谨言自恋地想着:这会不会是董冽为她设计的? 意想不到的是,走秀之后,沈卓然上台讲话:“下面,有请卓雅之然的首席设计师董冽先生上台!” 谨言瞪大了眼,这应该是董冽的第一次公开露面吧,好难得啊。 果然,台下起了一阵喧闹。卓雅之然的首席设计师一直以来都很神秘,很低调,从来没有媒体能挖到关于他的新闻,看来,卓雅之然这一次的新品,要火! 高大的身影信步走上台,笔挺的西服服服帖帖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姿,俊美的脸上,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斜斜上扬,带着几分魅惑人心的邪气。 聚光灯打到董冽的脸上,台下的声音更加杂乱了,一片镁光灯“咔咔咔”直闪,晃花了别人的眼。一直以来,对于董冽不公开露面一事,媒体众说纷纭,其中有一个版本就是说因为卓雅之然的首席设计师长得太丑,所以才从来不敢公开示人,如今,这种说法是彻底被推翻了。 董冽抬手,将喧闹压下,抬手拉过压轴出场的那名模特,低沉的嗓音通过话筒扩散:“谢谢大家对卓雅之然的支持,这条裙子是因为我的爱人,才有了灵感,希望你们能喜欢。” 哎哟,还真猜对了。谨言傻呵呵地笑,但是,董冽那只手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拉着不放!小模特又害羞又大胆地对他抛媚眼了!不能忍! “老婆,这几天一直很忙,谢谢你的体谅。借着这个机会,我想对你说:情人节快乐,你永远都是我最珍视的宝贝,我爱你!” 随着董冽的深情告白,将整个发布会推向了**。简直太迷人了有没有!是谁有那么好的福气能够嫁给他! 有记者想趁机多问几句,董冽回眸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抱歉,我得赶紧回去陪我老婆过情人节了,不然礼物就送不出去了。” 哎哟,还有礼物啊,那跟小模特牵手的事情就勉强原谅你好了。 谨言坐在沙发上乐呵呵地傻笑。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谨言赶紧换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看到董冽,说了一句:“回来了啊,吃饭了吗?” “没有。” 董冽的双手背在身后,一定是礼物!谨言两眼冒星星,但还是故作矜持。下意识地拢拢身上的衣服,里面,穿着今天新买的内衣裤。 “小谨言,情人节快乐。”他蹲在她面前,“我特地为你准备了999朵玫瑰。” “诶?”谨言偏头,999朵玫瑰在哪儿呢?那么大一束,背在身后也藏不住吧。 “铛铛~999朵玫瑰花!”董冽自己配着音,将身后的东西献宝一样双手呈上。 在看清物品之后,谨言的心瞬间跌倒谷底,嘴角抽搐,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999朵玫瑰花啊……也许大概真的是有那么多朵吧,数不清也不想数。 没有想象中娇艳欲滴的玫瑰,只有一包晒干了的用来泡茶的玫瑰干花骨朵。 真的……好失望! “小谨言,我还没吃饭呢,我们去吃饭吃饭!”像是没有注意到谨言脸上的失望一般,董冽将谨言拉起走向餐桌。 做好的饭菜都已经凉了,谨言的心也瓦凉瓦凉的,脚步虚浮把菜端到厨房热一热,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董冽脸上流露出的奸笑。 吃饭的时候,董冽不小心把筷子弄掉了,连忙弯腰去捡,而后一声惊呼:“小谨言你别动!你的脚背上有一只虫子!” “啊?什么?在哪里!你快帮我拿掉啊!”谨言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她最讨厌那些不知名的多足类动物了,听董冽这么一说,脚背上仿佛也传来一阵**,弄得她欲哭无泪。 “不要动啊……” 董冽一边“循循善诱”,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开盒,扒下她的拖鞋,再给她套上另一双鞋。 “好了。”董冽拍拍手起身。 “你在搞什么……”她慢慢地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根本不是有什么虫子,倒像是给她换上了什么鞋子。 将脚从桌下移出,她惊喜地睁大了眼,银白色的鞋面上镶着一颗颗碎钻,耀眼夺目,一条珍珠串成的链子绕脚踝形成绑带的样式。凭心而论,有时候她还真挺喜欢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 忍不住站起身走了两步,很舒服的高度,贴合她的足弓,完全不像以前穿高跟鞋那样走几步就挤压得很疼的感觉。她穿36码的鞋有些大,穿35码又太紧,买鞋子总是买不到完全合脚的。也不知是不是多亏了绑带,走起路来鞋子也很跟脚。 以前她是不喜欢绑带这种装饰的,没想到原来穿在脚上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这是我专门为你定做的,上面的珍珠可都是真的哦。”董冽看着她惊喜的模样,自己也很开心。 紧接着,他又像变魔术一样从桌下捞出另一个盒子递过去,谨言打开,赫然就是不久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女模身上的那条。 想起董冽还跟人家牵了半天手,谨言佯怒着撅起嘴,“别人穿过的我不要,别人有的我也不要。” “你呀!”董冽捏捏她撅起的嘴,“这是独一无二的。” 在董冽的示意下,谨言将裙子拿出抖开,样子大致相同,只不过眼下这一条是抹胸的款式。细看之下,细节之处处理得恰到好处,说不清哪里不一样,总之就是感觉比电视上那条更加完美。左胸处还有“LY”的字母,只不过被意象化,不好好看还真是不明显。 “纯手工制作。”董冽得意地挺胸,催促道,“快去换上我看看。”说着就推着她进卧室,大有要看她换衣服的架势。 其实换衣服倒也没什么,都老夫老妻了,没什么可害臊的,但问题是,她现在里面穿的不是平常穿的那种啊!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谨言抱着裙子左右为难。 “小谨言,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礼物,你总得试过之后给我一个反馈吧!”董冽不明所以,见谨言半天没有动作,干脆自己上手帮她脱衣服,反正这种事情他最喜欢干了。 “哎,你别……”话还没说出口,谨言的外套已经被拉下,T恤的衣摆也被撩上去。 董冽的动作忽然停住了,目光转到谨言的脸上。 谨言有些窘,脸色发红,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不是,还没吃饭吗,去,去吃饭!” 说着转身就要逃,董冽长臂一伸就把她捞了回来,“不吃饭,吃你!” “还要试裙子给反馈呢!” “有空再说!”一眨眼,T恤已经落地。 谨言捂着胸部退后,“我、我、我饿了!” “我不介意你吃我。”董冽邪笑着靠近,双手迅速拉着她宽松的裤子往下一拉——果然是一套的! 谨言还想抗议:“可是你……我……唔唔唔……” 所有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都被某人吞下了肚,谨言无奈地看着天花板,礼物打开的方式不对啊! (艾玛,有史以来最长的一章)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